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 《相公很萌,野蛮娘子硬上弓》 迷路(上) 落日的余晖将天边的晚霞染透,山林里寂静得只剩下鸟声。舒唛鎷灞癹 空旷的大山一望无际,山峦绵延起伏,李相宜看着手中的鱼篓,不由得一阵叹息。穿越到这里已经三天,那个原主的家穷得实在揭不开锅,学着穿越小说里那些女主们的办法,打算进山来找点吃的,却没料一没有特异能力,二没有识别这些山中野食的能力,唯一敢拿回去食用的,大概就是她手里提着的这一尾不知名的鱼,就连这尾鱼也是她花了老大的力气,弄湿全身衣赏才换来的。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山风凉凉的吹来,身上微湿的衣裙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真是屋有漏缝偏逢雨。 在这山里转悠来转悠去,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李相宜不由得骂天,真是倒霉催的,正所谓见过倒霉的,没见过像她这么倒霉的。被雷劈到这里也就算了,竟被劈到一个弱不禁风的秀才娘子身上。原主的这副身体走几步路就喘一下,拎着鱼篓在林子里转了一个多时辰已是她的极限。 看样子今晚是没法回去了。 李相宜干脆找个地方躺下,听着林中的鸟鸣,看着已隐隐若现的星光,透过高远的参天大树望去,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 月光悄悄爬上了枝头,李相宜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一声叹息,要是现在有堆火就好了,至少还能烤条鱼吃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鼻子间似乎闻到了隐隐的鱼香味。 李相宜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样子人思念某些东西过度的时候真的会产生幻觉。这破山林子里,除了飞禽走兽外,哪里可能会有活物。 可是烤鱼的香味越来越浓厚,她不由得疑惑的坐起身子向四周看去,香味似乎是从刚才她捉鱼的小溪边传来的,李相宜顾不上害怕了,腹中的饥饿感促使她飞快向前奔去想要看个究竟。 扒开重重树枝,隐约看到一道人影,看那宽阔修长的背影,似是一名男子。 李相宜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应,那个人似乎没有听到,仍自顾自的在烤着火堆上架着的鱼,从背后看他的动作,似乎还在往烤鱼上加着调料。 李相宜咽了咽口水,顾不上古人之间的男女之防。 她径直走到那男人身后:“那位公子,我饿了,把你的火堆借我用下吧。” 男子仍没有答话。 李相宜自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喂,我说……” 男子终于回过头来。 星光璀璨,月光如水般温柔的洒落,男子的眼底仿佛有晶莹的浪花在闪烁。 他看着李相宜,先是吃了一惊,尔后扬唇笑了。 鸟儿在枝头鸣叫,显得树林愈发的空旷寂静。 李相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暂时忘了肚子还饿着,神仙?妖怪? 月光下男子面容皎洁如玉,火光模糊了他的轮廊,却衬得那双眼睛如星星一样的明亮,他着一件白色的单衣,眼神温柔似水,满头青丝润泽青幽,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芒,看上去真的有如嫡仙一样,比起她初见自己的美男相公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她傻愣的模样,男子的笑意更深了,到底是远古的人,不习惯被女人直愣愣盯着,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下,李相宜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只不过,你长得太美了,所以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李相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自认不是那种花痴女,不过就算不是花痴,任谁看到这么漂亮的男人都会多看两眼吧。也可能是因为在这夜暮深沉的山林,小溪流水,星月交辉,蓝天碧水,所以才更显得这男人有种古典的韵味吧。 李相宜清醒过来后,暗自咽了咽口水,将鱼篓里已经死去的鱼倒出来:“那个,我想借你的火堆用一下,我迷路了,从早上一直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迷路(下) 男子似听懂了李相宜的话,将串在树枝上已经烤好的鱼递过来。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连连摇手:“不用,我只想借火堆。” 男子举着树枝的手停留在她面前,眼里的笑意愈发浓厚。 看着他一语不发,李相宜不由得一阵婉惜,这么美的一个男人,怎么是个哑巴。 男子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得更灿烂了,站起身,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李相宜闻着充满香味的烤鱼,不由得站起身:“喂,这是你的,你还没吃呢。” “送给你吧。”男子终于说话了。 李相宜怔在原地,这个声音,真的太有磁性,若是放到她那个年代,只怕一定会成为当红歌星,而且还是那种实力兼偶像派的。 男子的身影在林中飘忽了几下不见踪影,不管他了,李相宜坐在火堆边吃了起来,吃饱了肚子才想起家里那个秀才相公,这个时候,只怕—— “娘子。” 李相宜只是想了想,潘玉带着哭腔的嗓音便在林中响起,除了潘玉的声音,还有隔壁林大叔,王家婶子,还有很多人,庄子里的人似乎都来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浓密,李相宜掬了捧水漱干净嘴巴里的鱼腥味,浩浩荡荡一群人便扒开树枝朝她这边走来。 大概是火光吸引了他们吧。 “李大叔,我娘子一定是被老虎给吃了。”潘玉的声音变得呜咽夹带着哭腔。 李相宜抚额按了按有些跳突的太阳穴。 她将手放在唇边大声呼喊:“相公,我在这里。” “娘子,是我家娘子。”潘玉的泪水一下子积发而出,他举着手中的火把冲在最前头,大概是因走得太急而被树藤绊到,身子一个跌咧摔倒在了地面,手中的火把被甩出老远。 “相公,你没事吧。”尽管这个称呼有些别扭,不过看到他半夜来寻自己,李相宜心中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她上前去将潘玉从地面扶起:“不是跟你说了,我找到吃的就会回去吗,你怎么寻来了?” “我看天黑了你都没有回家,料想你一定在这山林里迷了路,所以去里正家买了松油火把来寻你,这些火把花了我好几文钱呢。”潘玉一边说一边带着哭腔从地面爬起,将李相宜紧紧搂在怀里:“娘子,我可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出事,娘临终的时候说过让你好好照顾我,帮我考状元的,你要是被这山里的老虎给吃了,我可怎么办?” 李相宜一阵恶寒,心里的感动去了大半,原来是因为这个,早就知道这个从小被他娘惯得只懂得读圣贤书的人是不可能开窍的,自她来到这里,这个男人不是找她要吃的就是找她要喝的,除此之外基本上和她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她在醒来后的那天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曾经尝试过让他去街上摆摊子替人写字作画赚钱,可惜这个男人从来都一副不屑于铜臭的面孔,真是枉费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把人给读傻了。 李相宜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遇上了这么一个男人算她倒霉吧,最起码日子还得凑合着过下去,看着村里人一个个关心的面孔,李相宜心中有些许的感动,这么晚了,大家都知道夜里上山会有危险却还是陪着潘玉一起来寻她,说明这村子里的人还是有些人情味儿的,这不正是前世李相宜所期待的人与人之间相处之道吗。 拎起那条来不及烤的鱼,李相宜和村人一起下了山。 村人将他们夫妻俩送到家门口才一一告别着离去。李相宜叹了口气关上院门,还没有走进屋子潘玉就一把将她抱住,头埋在她的胸前哭得厉害:“娘子,我真的害怕死了,我好怕你会被老虎吃掉。” 泪水将她胸前给弄湿了。 李相宜推开他:“好了,去洗把脸,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弄个鱼汤。” “娘子对我最好了。”潘玉从她胸前抬起头:“那我先去洗洗脸。” “去吧。”李相宜看着他进屋的背影,这个男人,长得比刚才在林中遇到的男子有过之有无不及之处,可是就是令她产生不了好感,尽管她是她现在这副身子主人的相公,但是在前世里她就讨厌这种娘娘腔只会依赖女人的男人。 以后日子还得过,总不能什么都依靠她一个人吧,想了想,李相宜冲屋子里的人影喊道:“相公,你来帮我生一下火吧。” 做饭(上)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李相宜拎着杀好的鱼走进屋子,她那美男相公正蹲在灶前可怜兮兮的望着手中的硝石和铁片发呆,见李相宜进来,看到救星般上前来:“娘子,我不知道怎么弄?” “你怎么连个火都生不好?”李相宜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舒唛鎷灞癹 潘玉见她这样,眸光真可怜了:“娘子,你以前从来不会发脾气也不会让我做这些活的,你说让我好好读书就行了,赚钱养家的活有你呢,以前都是你卖了刺绣再回家来做饭,我从来没有做过。” “没有做过可以学啊,不可能这家里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来扛吧。”李相宜发怒了。 潘玉吓得手抖了一抖,手中的硝石和铁片掉落到地上,冲李相宜瘪了瘪嘴:“娘子,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发火的,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你不要玉儿了对不对,你不能不要我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考状元也要花银子,没有你刺绣赚钱我连盘缠都没有,还有几个月就要赴京赶考了,你千万不要丢下我。” 说完可怜兮兮的扑上前拽着她衣袖:“娘临终的时候说过,你是一个善良的女人,虽然比我大,可是会疼人会照顾我,我这一辈子后顾无忧。” “够了!”李相宜终于怒吼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你娘,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依赖我,你是个男人,你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养家糊口。” 这个男人,句句不离他娘,句句不离娘子,看上去应该二十四五了吧,还像一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这样的男人怎么能挑得起家里的重担,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这男人的娘亲过世好像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没有溺爱儿子的婆婆看着,好好改造的话也该改造的差不多了,怎的还变本加厉,醒来后的第二天从邻居的口中她就听到,这原主宠相公比婆婆宠儿子更甚,难怪养出了一只超级大米虫,什么也干不了,只会围着她打转,要不就是饿了,要不就是冷了,如果不是他无能,今天她哪里会在林中迷路,若不是遇到那个男人,没有那堆火,谁知道她会不会冻病。 夜色朦胧中,月光从破了缝的窗纸洒落,李相宜看到她那美男相公脸上委屈十足,最后凝固成了一种哀怨,用电视剧里的怨妇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她醒来后这个男人惯有的眼神,他敢情把自己当成了小白兔,博取她的同情。 李相宜别过脸去不再上当,从今儿开始,她必须把这个男人的思想和习惯给扭转过来,若是他不把火给点燃她就打定主意不烧饭给他吃,让他饿一个晚上,饿一个晚上又饿不死人,还能怎的,虽然她也饿,但是好歹也吃过一条鱼,挨到明天早上的力气还是有的。 李相宜打定主意以后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出厨房。 院子里月光皎洁。 花香扑鼻而来。 李相宜闻着这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头昏脑涨的感觉消散不少。 她看了眼半敞的厨房门,傻秀才还呆立在那里,看着她发呆。 见她回眸,秀才眼中闪出了惊喜的光芒。 李相宜心底冷哼了一声,换上鄙视的眼神,径直进了屋。 因身上的衣衫还有些微湿,她打算换件干一些的,翻箱倒柜的找来找去,却再也找不出第二件。真是坑爹啊,谁来告诉她她到底造了什么孽,穿到了这么一个连衣服也买不起的穷酸破落家,穷就穷点,破就破点,但是她那相公竟然是一个生活低能儿,什么也不会,不管了,就算是湿的她也睡了。 身子往床上一躺,坚硬的床板硌得后背有些生痛,李相宜低低的咒骂了一句,看着可以透过千丝万缕月光的屋顶,幸亏天气还算晴朗,真不知道如果下雨,这个家是怎么过的,屋子里还不得流成一条河,老天保佑,在她找到出路之前,千万别下雨,不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太累了,她闭上眼睛不顾身上的衣裳还有些潮湿,迷迷糊糊睡去。 做饭(下) 睡梦中梦见了以前那个温暖的家,虽然不是很富有,但香喷喷的米饭还是可以天天吃的,哪像现在,缸里没有一粒米,野菜都没有半根,全被村子里的人给挖光了,这到底算什么事啊。舒唛鎷灞癹暗自不满中似乎看到了眼前飘荡着一碗又一碗的大白饭还有她最喜欢的牛肉面。她欢喜的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现变化,牛肉面长了翅膀飞了,米饭也被大火给烤成了焦炭,李相宜焦急,一焦急就醒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火已经漫延开。 屋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及撞门声,还夹杂着乡亲们的喊声。 李相宜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跑向厨房,秀才正站在院子里,他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正看着大火发呆。 李相宜冲上去抓着他问:“怎么了?”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升了火,我把鱼放进去,才发现缸里没有水,我去打水,桶掉进井里了,我想去捞桶,忘了火还在烧着,我把柴火全堆放在了灶边,一根接一根的放着……” “你这个笨蛋,不知道先把水打了放进锅里再生火吗,厨房里有火的时候是不可以断人的,着火了为什么不叫醒我。”李相宜一边骂一边打量四周有没有可以救火用的物件,却发现除了那个唯一的破旧的桶再也找不到其它拎水的工具,怎么办,怎么办,虽然这个家很破,可是如果真的被这把火给烧光了,她就连栖身的破地方都没有了。 李相宜急得满头大汗,门被撞开了,拎着桶的乡亲们冲上来,顾不上和李相宜打招呼,有披着里衣的,有和她一样赤着脚的,全都是来帮她抢火的,大家伙儿像自家着火一样将厨房里的大火给扑灭,折腾完的时候厨房已经被烧掉了大半,基本上是不能用了。 整个过程中,秀才缩在井边的角落里,看着大家忙乎,眸光泪莹莹的围着李相宜打转。 等到所有的一切忙完,李相宜一个个送大家伙儿出门,隔壁李大叔语重心长的对李相宜道:“秀才他娘子,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和你婶子都听到了,说真的,这么些年来这个家靠你撑着真辛苦了,不过秀才他好歹也是读书人,你怎能让他下厨呢,咱们村可就出了他这一个秀才,你可得好好的供着他,让他考状元啊。” 李相宜身心疲累,本想和他争辩一番,可想到他虽然唠叨毕竟刚帮了忙,而且他们这些古代人的思想观念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于是脸上堆着笑一一的送他们出门。 送完了李大叔和村里人后,李相宜转身。 秀才慢腾腾的站起来,小心翼翼挪到她跟前。 “潘玉。”这是李相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秀才眼睛眨巴了下,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娘子。” “你……”李相宜满腔怒火无从发起,她冷眼看着面前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懒得再和他多说一些什么,看了残破的厨房一眼,转身回屋。 秀才紧紧跟了进来:“娘子,我还没吃呢。” “潘秀才。”李相宜终于忍无可忍,她咬牙切齿,一个转身双手叉腰瞪向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本来是准备破口大骂的,可是转身的时候看到他湿淋淋的衣服和脸上生火时染上的黑炭以及被泪水冲得黑一道白一道月光下显得滑稽莫名的脸庞,心底的怒火突然一下子变得薄凉,该骂他什么呢,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这个家里曾经的两个女人造就了现在这个废材。 骂他有什么用,骂他厨房不会回来,骂她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她想念的那个世界。 强忍住心里的怒火以及无力的悲哀。 李相宜终于还是拿起那条被烧成炭的鱼:“这个没法吃了,我再去打一条来吧。” “不。”潘玉突然变得紧张。 他赶紧上前拽住她的衣袖,李相宜听到一阵肚子咕咕叫唤的声音。 月光下这个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上有可疑的红晕:“不用了,我突然不饿了,现在夜深,鱼也要睡觉的,还是别去打了吧。” 什么?李相宜看着他,这个男人已经转身进了屋,又是一阵如雷的轰鸣传入她耳朵。 李相宜恍然明白,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吧,转念一想,他是在担心没了她,以后自身难保,不要就不要吧,她也的确累了,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打鱼,就让他饿吧,只有知道饿了才知道以后自己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李相宜这样想着,心里些微的负疚感减轻了些,不是她不是贤惠,实在是这个男人太阿斗,将手中烧成黑炭的鱼扔掉,转身进屋。潘玉已经在床上躺下了,和衣而卧。李相宜没有多说什么,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她懒得再折腾,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争吵(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闻着空气里残留的焦炭味道,李相宜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睡醒了还是得面对现实啊,她得想法子解决今天的早餐不是。舒唛鎷灞癹 看了看身边空出来的床铺,看着床上补丁叠着补丁的床单,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发了霉的味道,身上隐隐约约有些痒,她想把床单拆下来洗一洗,一没有力气二没有水三没有可以供换洗的其它床单,穷得边床单都只剩下一床,真不知道以前这家人是怎么过日子的。 李相宜再一次的鄙夷,穷人必有穷人的可恨之处吧。 若是这潘玉肯去镇上摆个摊替人写写字画个画什么的,生活绝对不会这样的困难,电视剧上演的那些秀才不都是靠这个为生来换取赶考的盘缠么。 李相宜脑中念头一闪,立马去行动。套好了鞋走进院子里,已经枯死的葡萄架下潘玉正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怎么看着怎么好笑。 李相宜走上前去夺过他手中的书本:“喂,我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娘子。”潘玉不解的看着她。 “你会写字吗?”李相宜眼睛忽闪忽闪。 潘玉的心漏跳了半拍,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娘子用这种眼神望他,心有些慌乱乱的。 以前他光顾着读书,除了吃饭几乎不和娘子说话。可是自从娘子三天前寻野菜的时候掉下山坡再醒来,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娘子从来不会这样直勾勾的瞪着他,现在,晨风微光下,两人对视,他才发现娘子竟然是如此美的一个人,就像书中所说的颜如玉。 潘玉的脸上腾起可疑的红晕,看着李相宜一脸坏笑的模样,磕巴道:“会。” “会画画么?”李相宜又追问。 “会。”潘玉的脸更红了。 “那你写个字,画个画给我看一下。”李相宜坏笑道。 “可是。”潘玉为难的摸了摸后脑勺:“咱家没有笔墨。” “什么?”李相宜惊道。 “娘子,难道你忘了,为了节约笔墨钱,我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练字练画的。”潘玉老实回答。 “知道了。”李相宜再一次的叹了一声穷,诱导我们的老实秀才道:“因为没有银子,所以才买不起笔墨,对不对?” “对。” “所以我们要赚钱,对不对。” “对。” “可是我们家呢,因为我从山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忘了怎么刺绣,赚不了钱了,那就只能靠你。” “我?”潘玉吃惊的望着她。 “对,没错,就是你。”李相宜笑眯眯道:“你会写字,会画画,咱们去镇上摆个摊子,你专门替那些有钱人写字做画,顺便帮那些要写信的乡亲们写个信什么的,一天下来至少可以赚个饭钱,运气好的话可以多赚一些。” “什么?”潘玉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好看的脸在阳光下刷的一下变白:“你让我出去摆摊挣钱?” “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李相宜看着他。 “娘子,我是一个读书人,你怎么可以让我去做那种低贱的事情,那些摆摊的秀才,他们都是落了第,与功名无望,为了养活自己才出此下策,我年纪轻轻,还有大好前途,怎可做这种低贱之事落下话柄到人手里。”潘玉情绪变得激动,他好看的容颜先是一阵白,接着一片潮红,继而又变得发青,估计是被李相宜的话给气到。 “低贱?”李相宜冷哼一声:“你想做高洁的人,好啊,那你有本事就别吃饭,潘玉,我告诉你,人活在这个世上,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如果你觉得写字画画什么的低贱,那你就一个人在这里高洁好了,恐怕等到你饿死了,都不会有人因为你的高洁而欣赏你。人活着,解决温饱最重要,真不知道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把你脑子给教坏了?” 争吵(下) “你……李相宜,你够了,别骂我娘。舒唛鎷灞癹”潘玉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如果不是我娘,你早饿死在街头了,当年她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只剩下半条命,是我们潘家救活了你,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来骂我娘,当初若不是看你对娘亲孝顺对我好,她才不会让我娶你。” 哟嗬。 没看出来这个老实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孝顺子,这些天怎么说他他都不吭声,一说到他娘亲他就激动了。 虽然她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可是那样的教育方法如果继续延用下去,这个男人就真的废了,将来有一天若是她离开,他只怕会真的饿死,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她都必须逼这个男人独立,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好,很好,现在嫌弃我了是吧,嫌弃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既然这样,你休了我便是。”李相宜说得轻松,休了她,休了她,让她解脱吧,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男人了,不但婆婆妈妈娘娘腔,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太迂腐了。 难怪大多的电视剧里对秀才这类人都不屑一顾,果真不是一般的酸,都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坚守自己所谓读书人的高洁,孔孟这两位圣人真的是害人不浅啊,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依她看万般皆下品唯有钱最真。 没有钱,哪来的吃,哪来的住,天上才不会掉馅饼。 李相宜看着潘玉,他脸上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 手里紧紧的握着书卷,恨恨看着李相宜:“休了你也可以,当初救你花了我娘准备留给我的全部积蓄,你把它还清了再走。” “多少?”李相宜斜睨着他。 “二两。” “银子?”李相宜问。 “没错。” “好。”李相宜道:“不过是二两银子,你等着,等我赚到钱立马就还给你,不过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到时候,给我一纸休书,不对,应该是咱们俩和离,到时候我还好去找下家。” “李相宜。”秀才是真的发怒了。 李相宜这才感觉到他身上有了些许男人气概,看着他那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俊美容颜,李相宜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到底有些过,可是不刺激刺激他,他又怎么会从书本中清醒过来。 她转过身,不去理会。 手腕一阵疼痛,一个有力的牵扯,被拽回了葡萄架下。 抬眼。 潘玉愤愤的瞪着她:“你太过份了。” “我就是这么过份,怎么样?”李相宜道:“至少我还有本事养活我自己。” “你……”潘玉一手拽着她,一手高高扬起。 是想打她了,李相宜昂起脸:“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省得我再受这穷苦罪。” “你……”除了一个你字潘秀才似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他看向李相宜的眼神由羞恼变得无奈,接着又变得无助,浓浓的哀伤溢了出来,泪水一颗颗滚落。 李相宜一个激愣,自心底打了个寒颤,这酸秀才唱的又是哪一出,若是一个巴掌打下来也好,最起码她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离家出走不是,这手都已经举到半空了,又停了,缓缓无力的放下:“好,我依你,我会摆摊卖字画赚钱的,可是,哪来银子去买文房四宝。” “大概要多少银子?”总算开窍了。 “笔墨纸砚,不需要太好的,八十文钱就够了。”潘玉道。 “好,我给你买最好的。”只要他肯出去做事,这段日子她苦就苦点吧,付出了至少会有回报的,差不多的八十文钱,贵一点的应该一两银子吧。 李相宜思忖着,昨天打鱼的那个小溪,因为在深山里似鲜少有人光顾,那些鱼挺肥的,一天打捞个几条上来,慢慢的积累,应该可以赚些钱回来。 奇果(上) 鸟儿在枝头欢快的鸣叫,阳光透过叶隙洒落,点点晶莹跳跃在小溪间,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扭动着肥肥的身子,完全无视站在溪中拿着叉篓的李相宜。舒唛鎷灞癹有几条似还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将尾巴重重的摆起,啪的一下溅起水花打湿李相宜的脸庞。 “可恶。”李相宜左叉叉右叉叉,明明看准了位置下的手,叉下去却是一波水痕。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了,她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咽了咽口水,将眼前游动的鱼想象成一盘盘的红烧鱼,萝卜丝鱼,还有蒸鱼,炸鱼,疲累的身体顿时又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强撑着狠狠的一叉子叉了下去,由于力气太猛,水花溅得格外高,飞到了她眼睛里。 又是徒劳。 又气又急又累又饿。 李相宜恨恨的一下子将叉子扔出老远,坐在小溪边,抿了抿唇,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将脸上的水渍擦干,揪了两把水草扔进河里:“该死的鱼。” 两眼盯着水里,恨不得自己像那些穿越文的女主一样有异能,动一下意念鱼就能自己跳上岸来,可是任她把溪水都快给盯干了,鱼儿还是在照样在水里游动,自由自在的。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 李相宜发现了异常,她飞快一下子扑到河边,只见水里原本分散开来游动的鱼儿全都积中到了一个地方,那里面飘浮着她刚才扔进河里的水草,草已经随流水冲出老远,可是有些小小的红果子类似于前世里见过的桑果之类的东西沉入了水底,鱼儿撅着尾巴用嘴去拱那小果子吃,大鱼小鱼白鱼黑鱼全都来了…… 李相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的确是在吃那果子。 吃了果子以后的鱼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果子吃得多的鱼长得特别快,原本只有她手掌大小的鱼一下子长大了四五倍,有她手中拎的鱼篓那么长了,而且看上去很健康,鱼鳞泛着莹白如玉的光芒,像极了李相宜以前衣服上常用来做装饰的发光饰片。 真是太好了,发了! 李相宜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赚了,鱼鳞可以买给成衣铺,鱼肉一定也很好吃。这种奇异的小红果子是鲜果吗,鱼儿吃了竟然像被神化了一样,她睁大了眼睛四处去看,多摘一些带回去,然后把鱼养在缸里,那不就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吗。 李相宜兴奋得用手去捞河里变大的鱼,唯恐它是假的,需要证实一下。 可是手中所触到的只有光滑如玉的鱼鳞,鱼儿一个弹跳游远了,游走的时候还用尾巴溅了她一脸水花。 李相宜顾不上抹水,手中的触感那样真实,看样子是真的了。 她兴奋的趴在草地上寻找,找到刚才被揪了草的地方,瞪着眼睛瞧,瞧着瞧着心里的兴奋劲就黯下去了,怎么可能没有,刚才她明明就是在这里揪草的时候揪到的红果子,扒开草丛仔细的看,没有红果子的踪影,不甘心的用手挖开湿湿的泥土,除了草根什么也没有,延伸开来沿着小溪一路的寻,还是没有。 李相宜又绝望了,看样子那果子定是稀有,林中肯定只有刚才那几颗,可惜都被她无意中攥着扔进了水里,若不然怎会再也找不到,早知道她刚才就不要气乎乎的丢那一遭了,留在手里拿回去当饲料喂给她捉到的鱼,缸里就真的堆满白花花银子了。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泡汤了—— “可恶。”李相宜恨恨,再次揪起一把水草扔向河中,眼睛狠狠的盯着水里的鱼儿看,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再次发生了。 她看到扔进去的一把杂草里面有一种三叶型的草在水里变了颜色,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竟然在水中生出根来,接着又开花,暗紫色的花,一瓣一瓣的花苞慢慢绽放,刹那间隐有一阵红光轻闪,顺着溪水游向下的鱼儿全都折转了回来,花瓣凋落,草根凋零顺着流水走了,红色的果子沉淀在了水底,鱼儿欢快的去吃。 所有的鱼都起了变化,金色的变得金光闪闪,白色的莹白如玉,还有红色的鱼鳞红得像珊瑚一样耀眼。 这一次是千真万确的了。 李相宜呆呆的看着,咬唇,小心翼翼寻到刚才那三叶型的草,捧在自己掌心,浸入溪水里,和刚才一样的变化,鱼儿许是嗅着了香味到她掌心吃果子,李相宜呆呆的看着它吃完,变化,游走…… 恍然回神,伸手一抓,鱼儿机敏游开了。 没错了,一定是它—— 好神奇的果。 奇果(下) 李相宜将草丛一丛丛的扒开,沿着小溪找了一遍,这类三叶型的草的确稀少,大概只有五六株了,想起刚才浪费掉的那些,李相宜一阵肉疼。舒唛鎷灞癹 不管不管怎样,这一切是一个好的开端,是一个新的开始。 李相宜高兴的咧开了嘴,看着被她扔在岸边的鱼篓,摘下一株三叶草,小心翼翼的放进去,把鱼篓上开了一个小口子,仅供一条巴掌大的小鱼游进去。慢慢的把鱼篓放进了水中,看着那三叶草在鱼篓里起了变化,结成了一个红色的小果子,有一条小鱼游了进去,吞下了红果,刹那间金光闪闪,青中泛点金黄的鱼鳞将篓子映得华贵无比,鱼儿的身体快速的长大,李相宜呼啦一下拉起了鱼篓,鱼儿想要逃走,却奈何变大了的身体游不出小小的篓口,只徒劳的在篓子里挣扎。 啪啦啪啦。 大丰收啦。 李相宜幸福的看着篓里的鱼,这几日来的疲劳一扫而光,欣喜若狂也不外乎是这种感觉吧。 李相宜将篓子抱进怀里,顾不上篓子还在嘀嘀嗒嗒的流水,凑近了去看。 鼻间蓦然嗅到了一阵奇香。 好清异扑鼻的香味。 李相宜睁大眼睛,鱼儿已经不再做徒劳的挣扎,躺在篓子里微弱的喘息。 李相宜拍了拍篓子:“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太痛的,一刀拍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辈子你是鱼,我助你超生,了结在我手中,下辈子好好去投胎,别再做一条鱼,好好的做一个人吧,不对,应该是做一个享尽荣华富贵的人,不要像我,投生在一个穷苦人的家里,成为一个穷酸秀才的妻子。” 鱼儿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连喘息都没有了,静静的停止了挣扎。 李相宜满意的拍了拍鱼篓:“好了,这才乖嘛,带你回家啦。” 李相宜拎着鱼篓子浑身湿嗒嗒回家时院子里已经冒起了浓烟,吓得她一个激愣,这傻秀才不会又在烧厨房吧,冲进院子里,这才看到锅是架在院中的,秀才不知道往锅里扔了些什么,有一阵淡淡的菜香传出,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用手中的扇子用力的扇着火,锅里散发出沽沽沸水腾开的声音。 李相宜走进院子里,井中的水桶已经被打捞了上来。 她打了一桶水径直拎进屋里,将篓子里的鱼放了进去,可是这一放不打紧,李相宜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看着缸里游动的鱼,这才发现,原来鱼又缩小了,变回了原样,金色的鳞片也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李相宜后背一阵发麻,莫非遇上了妖怪,还是这鱼给人调包了。 不可能,鱼篓一直紧紧的搂在她怀里。 潘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娘子,隔壁李大叔给了些野菜,为夫炖了,先将就些吃了。” 他的声音懦弱中带点疲惫,却没有一丝的隔阂与疏离,像是早上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李相宜顾不上和他说话,一个劲的盯着鱼缸看,奇迹又发生了,鱼儿入了水之后,又变化了,和刚才在溪水中看到的一样,变得金光闪闪又体积增大了数倍。 咕咕的吐着泡泡,身子扭来扭去,划出有规律的形状,像在跳舞一样。 饿倒(上) “娘子。舒唛鎷灞癹”潘玉连唤了几声后得不到回应,不知道李相宜在厨房里盯着水缸发什么呆,走进来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向水里面,这一看不打紧,老实的潘秀才啊的一声发出一声惊叫,指着缸里的鱼道:“这,这这……” 刚才他看着李相宜抱着鱼篓的时候,里面明明只有一条青里泛着金黄的巴掌大小鱼。 现在这鱼的鳞片全变成金色的了,而且还美丽无比,边水面都泛起了隐隐的金光,带着一点点的奇幻,潘玉眨了眨眼睛,鱼儿竟然还唱歌似的吹起了泡泡,跳着舞。太诡异了。 潘玉吓得脸色一下子刷白:“妖怪,娘子,赶紧把它给扔了,这是一条鱼妖。” “闭嘴。”李相宜赶紧捂住他的嘴,揪住他的衣领蓦的一下子拉近,两眼冒火的瞪着他:“你瞎嚷嚷什么,怕外面听不到吗,这不是鱼妖,是我从溪里打上来的。” 估摸着跟潘秀才说了实情他是打死也不敢养这条鱼。 李相宜撒了个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化,也许是祖宗显灵,也许是娘亲在天上看着我们太难过,保佑我们得了这尾神奇的鱼,我听人说过,这鱼百年难得一遇,遇见了不能吃只能观赏,而且一般人都是拿它进贡给皇上的。咱们得了宝贝,得好好藏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更不能让人知道。” 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唬得秀才一愣一愣。 潘玉好看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李相宜说什么他只能愣愣的点头,一个劲的应允。 等到李相宜放开他的时候,潘玉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天知道李相宜在说什么,他只闻到鼻间一阵淡淡芬芳。 两人成亲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不是他不正常,而是以前娘亲说过,成亲可以,但必须等高中之后才可以圆房,不然坏了他的童子之身于功名不利,怕他会因此沉沦女色而荒废了学业,说是村子里的很多秀才就是因为这样才迷恋女子,所以考不中状元。 李相宜此刻满心满眼的只有鱼缸里的鱼,哪里顾得上秀才的心理变化。 傻秀才盯着他娘子,那因兴奋和些微紧张而泛红的面庞,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她说什么他都听不清,只看到她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吐气如兰,令他差点没冲动的扑上去。 暗自强下压心里的冲动,喉节上下滑动,用力咽了咽口水,身体悄然起了变化。 听着耳边急促的压抑的喘息,李相宜狐疑的抬头:“潘玉,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可怜的潘玉吓得后退两三步,逃也似的离开厨房。 李相宜不依不饶的追到门边:“喂,我告诉你,你可别想打歪主意,我听到你咽口水的声音了,这条鱼不能吃,它是咱们的宝贝,要留着卖钱的,你要是动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怜的秀才,俺们前世纯纯的李相宜,完全误会了。 李相宜警惕的看着蹲回院中锅旁炖野菜的秀才,示威的瞪圆了杏目。 潘玉暗自苦叹,哎,怎么办,他的身体有反应了,以前一直是清心寡欲的,娘在的时候他一个人睡东厢,娘和李相宜西厢,后来娘去世,实在是缺少安葬费,他把西厢唯一值钱的床卖了,和李相宜挤在一张床上。 足足三年,每晚两人和衣而眠,从未有过今天这般的难堪。 最近这是怎么了,只要每一次李相宜一靠近,他就会有一股子想要咬她小嘴的冲动,还想更多……强压下心中的欲望,秀才想起在书中看过的知识,恍悟,难道是因为春天来了吗。 李相宜不知道,当她喜滋滋的看着鱼缸里的鱼时,潘玉的心里已经拐了十八个弯。 野菜熬好了,好容易平熄下心中的欲念,潘玉红着脸端着碗野菜糊进来:“娘子,你都饿了一个早上了,难为你跑了那么远的路去打鱼,喝了吧。” 饿倒(下) “的确有些饿了。舒唛鎷灞癹”李相宜不客气的接过来一口饮尽,真是鲜美啊,喝的仿佛不是野菜糊而是什么美味的汤羹,喝完之后李相宜抹了抹嘴巴,有些意犹未尽,饿了有碗吃的真幸福,如果能再来一碗就好了:“还有吗?” “有。”潘玉赶紧接过了碗去又盛了一碗,李相宜又一口饮尽,这才满足的把嘴巴抹干净,看着傻愣在门边的秀才:“看着我干嘛,你也喝啊。” “没,没有了。”潘玉磕磕巴巴。 “没有了。”李相宜冲到锅边揭开木头盖子一看,还真是没有了,只剩下一点汤渣。 她不由懊恼的回头:“真是个笨蛋,刚才我问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只有两碗,不然我也不会喝这么多了。” “没……事。”老实人好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憨憨的满足感:“只要娘子你吃饱了,为夫就饱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李相宜愈发的气结,吃东西是别人能代替的么。 还没来得及等她发火,面前因削瘦而显得愈发修长的身影慢慢的倒了下去,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李相宜赶紧上前将他扶起,一个男人应当有些份量,没料到他身子如此轻,双手所及之处全是硌人的骨头,半点肉也无,全靠一副皮裹着。 看着他昏迷中微微上翘的唇角,没由来的,李相宜一阵心酸一阵恼恨。 这个该死的秀才,是故意让她心里内疚的吧,这样将来就难以甩脱他了。 不过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也不会是装出来的,看着他菜色的脸,想起自己饥饿时的眩晕,李相宜犹豫着走进厨房,盯着缸里那一尾鱼,叹息,终是将它捞了出来。 鱼儿离水很快恢复原状。 刮掉鳞片,开膛剖肚。 李相宜这下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天上不会掉馅饼,也不可能有一劳永逸的美事发生,上天给了人一双手一双腿,还是得靠着人自己脚踏实地的努力打拼才会有收获的。 这鱼就只能放在水里观赏,只能做观赏鱼,那它的价值相较于村上这些不富裕的人家而言等同于没有,只能等改天有机会赶集的时候到镇上去看一看,有没有大富大贵的人家买得起这种鱼。 先看准市场,她再小心翼翼的使用所剩不多的三叶草,不然一下子用光,以后的啥也没有了。 可惜啊,看着锅里沽沽冒泡的鱼汤,虽然闻起来很香,可鱼只那么一丁点儿肉,对饿了几天的秀才来说,不知道能不能起到裹腹的作用,多加点汤进去吧。 李相宜又勺了一瓢水加进去,香味被冲淡了些,加了把柴火,鱼汤很快就煮沸了。 可惜这个家里穷得连盐也没有,若是有盐的话,加点进去味道会更鲜美一些,还有醋,如果有醋也可以去一些腥味。 鱼汤(上) 等鱼汤煮好后,李相宜尝了一小口,不由得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又尝了一口,的的确确是五味俱全,没有一丁点儿的腥味。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赶紧盛了一碗,端进房内给潘玉喂下去。 也许是人的本能,汤汁一入了潘玉的口。潘玉昏迷中下意识的吞咽,一口接着一口,带着近乎贪婪的睡相喝了,喝光了以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李相宜将他嘴角的汤汁擦干,去厨房里把碗给洗了,剩下的鱼汤她用碗盛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厨房的角落。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鱼拿出水后开膛剖肚了只剩一丁点,煮出来的汤简直就是打底的美味,这汤锅里面估计不管加什么菜进去一定会非常的入味,这简直就是一种调味鱼。 鱼肯定是因为吃了那红果子后才变得五味俱全,如果是这样,先前的失望就又重新变成希望。 在镇上摆个小汤锅铺子,把一些青菜之类的东西扔进去煮,就好像她以前常吃的麻辣烫,不过她这个没有那么辣,就叫做鲜味烫,只要吃的人多,大家都喜欢,这鲜味烫的生意一定会非常的好。 李相宜兴奋的盯着碗里盛放的大碗鱼汤,仿佛看到了大堆的银子在她面前闪闪发光。 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去抓一条鱼来做观赏鱼卖,后来想了一下,这种在水里和在空气里鱼儿的变化太过奇幻,一般人肯定接受不了,到时候说不定还把她当成会妖法的妖女,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尽给自己找麻烦了。 鱼儿体积会变来变去,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乎常理,更何况这偏僻山村里的村民,还有镇上的人,估计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到时候搞不好还要一把火烧了她呢。还是等时机成熟的时候,京城里来人了,大家能接受这个东西的时候再拿出去献宝。 打定主意以后,李相宜还是坚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念头,决定靠着这一锅鱼汤去镇上发家致富,不过如今她连去镇上怎么走都不知道,还得问过潘玉。 真想立刻马上就去摆个摊子试一下人们对这种鱼汤的认可程度,可惜秀才还在昏迷着,一切要等他醒了以后才可以实施。 李相宜收拾好院子里的柴火,走出屋。 趁着秀才还在昏睡,她得去林子里找些野菜回来,这山沟沟里不比平地农田,种不了什么可口的蔬菜,村里人种菜大多是在山涧,听秀才说以前她们家里就没人种菜,完全是靠两个女人刺绣为生,现在去哪儿找些青菜回来呢。 李相宜不敢走得太远,怕走太远了会迷路,也不敢再去刚才去过的小溪边,一是因为那里太远,二是因为不想被其它人看到她总是往小溪边跑,不然时间久了她的这个秘密就会被人发现,不知道那三叶草揪下来以后会不会有用,不过目前她还不想冒着个险,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去摘些回来在家里做实验,不然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李相宜顺着丛林走着,可能是四五天前刚下过雨,山林里还有着些微的湿气,李相宜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小心翼翼,脚下不时有松动的山石滚落,尽量让身子倾向有依靠的地方,依着树干会让人安全很多,奈何有一颗树估计是被雷给劈断了,还维持着原样,李相宜一靠上去,树杆立刻轰然一声倒下了,李相宜顺着倒下的树杆一起往下滚落。 身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像是被有刺的植物给扎到,不知道滚了多久,背上一片疼痛,李相宜挣扎着起身摸向后背,手上湿嗒嗒的有血迹。 被扎到了。 鱼汤(下) 皱了皱眉,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她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背上的刺现在是拨不出来了,她得想办法爬上山去找到回家的路。舒唛鎷灞癹怪不得秀才不让她半夜于上山,原来爬山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这种远古时代没有经过开采和山林工人维护的原生态森林,到处都是危险。 李相宜坐起身,试着往上爬,可是爬了很久,草一揪便断,松石一踩便松。 “真是可恶。”气极败坏的在原地打了个圈,尝试寻找其它的出路。李相宜扒开四周的野草丛,这才发现身处的地方竟是一方平地,而且这方平地似乎还平整得很有规律,不过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尽管平整四方却野草丛生,李相宜扒开草丛小心翼翼往外走,再也不敢大意,没料想脚下一滑似踩到了溜溜的东西。 李相宜仰面扑倒在草丛里,真准备骂娘。鼻间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清新的,淡淡的,带着些许的甜,她惊喜的扒开草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蘑菇。当草丛下一丛丛可爱的蘑菇冒着头,柔嫩嫩水灵灵的展现在李相宜面前时,她只觉得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飞快的撕下一片放下嘴里,也顾不上是不是有毒,满脑子里想着的就是鲜鱼炖蘑菇汤。 一股熟悉的味道。 李相宜泪水一下子流出了眼眶,太好了,她不会饿死了。 李相宜以前对食物从来没有特别的概念也没有亲切感,可是自从三天前重生在这个鬼地方后她什么也不想,每天只想着弄些什么东西把肚子给填饱,以前学历史的时候说是人饿了的时候没有东西吃就把同类给吃掉,李相宜想,再过几天,她要是真饿得慌,说不定真会把那个傻秀才给煮着吃了,因为饿肚子的感觉实在是难受,也会让人变得很焦躁不安。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李相宜飞快的起身扒拉开整块草丛,全部都是蘑菇,像是以前有人种下来的,过了些年头,没有人打理,所以一块一块的,有些是成年的,有些是今春刚长出来的,李相宜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蘑菇连土壤一起用撕下来的裙角包了起来,她要种蘑菇,带回去好好的培育,没有那么高的情操带领全村人致富奔小康,她只是不想饿死,只想天天都能吃得饱饱的。 只要有了这些蘑菇,她再培育一些出来,每天都有得摘,她就不怕饿死了。 李相宜将磨菇包好以后过了好久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她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呢,有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一下子又泄了气,抱着怀里的食物找出路,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出。 从晌午一直到傍晚,眼看着天又要黑了,李相宜气馁了,难道她就真的只有喂老虎的命,上次迷路了好命的没遇到野兽,并不代表每一次都这样好运,隐约有野兽的嘶吼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李相宜一个寒颤,只觉得寒冷无比,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逝。 她有些迷糊,只觉得头晕得厉害。 努力的支撑着不让眼睛闭上,隐约听到秀才的声音:“娘子,你在哪里?” 幻觉吧,那个傻秀才还昏在床上呢,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不是他无能,她怎么会死在这里。这山沟沟的旮拉角落,就算是发霉了腐烂了都不会有人发现,或许不用等到发霉腐烂野兽就把她给啃干净了,到时候只剩下一副骨头,谁知道谁是谁。 李相宜这样想着,却还是抱紧了怀里的蘑菇,不管怎样,若这次她大难不死,一定不会再挨饿,饿晕了,真的有些晕了,算上今天一天,来这里已经四天,谁受得了饿这么久。 “娘子。”真实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嘀嗒嘀嗒的是什么东西又咸又腥。 李相宜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却无力,隐隐约约只听得耳边嘈杂一片,意识渐渐模糊…… 雨夜(上) 香浓的味道传入她鼻中时,天色已经一片大黑,伸手不见五指。舒唛鎷灞癹 似乎天有阴云,所以月光被遮去了光辉。 李相宜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廊和秀才闪闪发亮的眸光,带着哭腔:“娘子,你可千万别死,你死了我一个人怎么活,我什么都不会。”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李相宜睁开眼睛,浑身无力,气喘道:“除了……这几句,你还会不会……会不会说些别的……若我真的死了,你就找根绳子上吊得了。” “娘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若你醒不来,潘玉绝不一个人独活,也跟着去了。”顺着他带着泪的坚定目光看去,横梁上还真的隐约可见一条绳子晃来晃去,李相宜一个激愣,彻底的清醒过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坐起身子:“你是真想气死我。” 说完后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香啊。” “是你带回来的那些小野菜,我把它们煮了,那些菜真难洗,费了好几桶水,娘子,我知道你一定饿了,我把它们扔进了早上剩下的鱼汤里面,我盛一碗来给你。” 潘玉说着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便端了汤进来。 李相宜定睛一看差点没有从床上跳起来,这个潘玉实在是太败家了,她采了那么多的蘑菇回来是为了留着实验用的,他竟然一下子全把它给煮了,而且还盛在一个大盆里。 盆子冒着腾腾的热气,潘玉用大勺子勺起一勺:“娘子,快吃吧,这些全是你的。” “你全煮了。”李相宜咬牙切齿。 “我看你又饿晕了,所以想让你吃个饱。”黑暗中看不出他脸红没红,听声音有些害羞。 “你想气死我。”李相宜忍无可忍差点没把盆子给掀翻了,可是一想到打翻了眼前这一顿就没了,接过他手中的勺子,恨恨的吃起来。 这个男人,把她当猪喂呢,用盆子来装汤菜,不过,味道真的好鲜美,五味俱全的鱼汤加着鲜嫩的蘑菇。 李相定吃着吃着,盆子就渐渐的见了底了。 肚子发出饱了的信号时,李相宜才停住勺子,看向潘玉:“你不会又没有吃吧。” “这一次我学聪明了,为了不让娘子你为我担心,我留了一碗。”说完从床头角落里端出个碗来,约摸有巴掌大,站在李相宜面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听着呼拉呼拉的声音,似乎也饿得够慌,李相宜心里面些涩,还没来得及让涩变成酸,秀才举起空碗对着地面倒了倒:“娘子你看,汤水全吃光了,一点也没浪费。” 黑夜里他的眼睛像星星一点闪亮。 李相宜的泪突然无声无息的滑落了下来:“反正已经没多少了,盆子里的那些你也吃了吧。” “那个……留给你早饭吃吧。”傻秀才还想着下一顿。 “明天我自有办法。”李相宜吼了一句。 “噢,那……”潘玉犹豫了下:“那我吃了。” “吃!”李相宜狠狠道:“不吃光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浪费一丁点儿我就拎掉你的耳朵。” 片刻后,屋子里再没有半点其它的声音,只有秀才呼啦呼啦喝汤吃菜的声响。 雨夜(下) 李相宜懒得去理他,隐约中感觉到他将吃完的盆子和碗拿去了厨房,回来后悉悉数数的摸索到了床的另一边,似乎是和衣睡着了,不一会屋子里就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舒唛鎷灞癹 可能是吃得太饱,李相宜睡不着。 李相宜翻来覆去,看着一丝星兴也无的夜空,定是被乌云遮住了吧,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隐约看到一道闪电,接着脸上似乎有湿嗒嗒的东西打落。 痒痒的,细细麻麻的,李相宜轰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伸手去接。 下雨了! 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 果真是润物细无声,说下就下了,隐约伴随着雨点的还有远处轰隆隆的春雷。 李相宜推了推身边的秀才:“喂,下雨了,怎么办啊?” 雨水越来越细密,打湿了她的头发。 床单上也有了细细点点的水渍。 潘玉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相宜猛的一下子将他踢了下去:“还睡个死人头啊,下雨了,有什么东西遮雨的赶紧拿出来。” 潘玉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不解的看着李相宜,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下雨了,我问你怎么办,屋里在漏雨。”李相宜将床上的被单和烂得不能再烂的棉絮给卷起来放到没有漏缝的地方。 “咱们只能到床底下去睡了。”潘玉的回答彻底雷到李相宜。 “睡床底?”她没听错吧。 “对啊,以前下大雨的时候都是睡床底的,用木板搭个草榻子起来,再把这些铺盖放上去,睡着可舒服了。” “舒服你个头。”李相宜彻底无语。 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用力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冲出屋去。 潘玉在身后紧追了来:“娘子,你去哪?外面天黑路滑,别去借油布了,咱村里只有王婶家有,她们现大概已睡下了,而且她家的屋子也漏缝,自己也要用。” “谁告诉你我要借油布。”李相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潘玉:“我要上山,找个山洞躲一下,你带着铁片和硝石跟我一起来。” “这么晚了?去睡山洞。”潘玉质疑。 “山洞也比这个茅草屋强。”李相宜毫不客气道。 “好吧。”潘玉的声音有些勉强。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娘子从山上摔下来后就变得如此大胆,和以前的那个胆小懦弱的女子判若两人,会不会像村里人所说的那样,在深山老林里晕迷了半宿躺了大半夜,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不会的。 潘玉用力摇了摇头,他的娘子如此温柔可爱善解人意,还懂得持家之道,定不会是恶鬼作怪。 李相宜一个冷颤。 感觉后背有道视线紧盯不放。 回过头去。 潘玉正紧跟在她身后一脸紧张兮兮观望四周。 百无一用是书生。 李相宜再次鄙夷。 ———————— 更新到这里,没点击,没收藏,没评论,哎,难道丫头这文注定写给自己看,呵呵,不管了,只要有一个人喜欢,我都会努力的写下去,呵呵,给它一个完美的结局。杨家丫头,自我鼓励,加油! 避雨(上) 李相宜就这样带着潘玉上了山。舒唛鎷灞癹 如果她记得没错,离家不远有个大约四十平米的山洞,里面好像还有草堆和一些干柴,似乎很久以前有人在那里住过。 天虽然黑,但是凭着人的一种记忆本能,李相宜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山洞。 闪身进入洞里,外面的风雨顿时全部被隔断在山洞外。 拿起铁片和硝石,重重的敲击了下,飞溅的火花落到干枯的草堆上,轰的一下子燃起了火堆。 红色的火光温柔而明媚的照耀整个山洞,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看着她做这一切,唇边露出真心的赞叹:“娘子,你真能干,能找到这样一个躲雨的地方,以后只要下雨咱们就到这里来,那样就可以节省修茸茅屋的钱了。” “闭嘴。”李相宜没好气道:“啊啾。”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衫,灰色的粗布衫,已湿了大半。 将身子依在火堆边,找到些微的温暖。 潘玉也紧跟了过来,凑在一起烤火。 李相宜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挪到了火堆另一边:“娘子,这里虽然好却也难防野兽,不如你先睡,我来替你看火。” 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重重的呵欠。 李相宜没好气道:“算了,看你的样子,由你来看火,只怕到时候这山洞也得烧掉,你先睡吧,睡两个时辰以后换我。” “这怎么行?”潘玉又是一个呵欠。 “让你睡你就睡,哪里这么多废话,罗哩罗嗦。” …… 火光越来越明亮,李相宜身上的衣服干了,舒适与倦意一起袭来。 看向火堆另一边的潘玉,早已经蜷成一团睡着。 火光的掩映下他的眉眼在这种红艳里显得格外好看,少了几分傻气,多了几分柔媚,容颜俊美像个女人般,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似很满足。 看他睡得这样沉,估摸不到天亮是不会醒的,还说什么和她轮流。 这男人这辈子是指望不上。 为防睡着,李相宜将身子挪到了离火堆稍远一些的地方,让些微的雨淋在身上,令头脑清醒一些不至于撑不住困倦入眠。 风雨一侵袭一个寒颤,人清醒不少,双手抱膝将头搁在膝盖上,李相宜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发呆。 此时此刻,山林里的野兽嘶吼声似乎不那么可怕了,突然间,她有些想念在那个世界的亲人,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不知道她出事以后他们是怎样的心情,是否像她现在这样,犹如身在梦境里,却很清楚明白,这一切不是梦。 如果有个人可以站在她的身旁和她一起,她也不会这么累。 回过头去,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潘玉,这个男人,注定不是她的良人。 她该怎么办?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啊? 哎…… 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她自问不是一个消极的人,可是这一刻心却无比的茫然。 这么些天为了解决肚子饿的问题翻山越岭找吃的,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心灵上的疲惫,谁来借个肩膀给她靠一下。 不知怎的,李相宜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送她烤鱼男子的身影,他是谁,为何会在那个夜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面,看他的模样,似是不像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 避雨(下) “娘子,在想什么?”一件衣赏轻轻披上了她的肩头。舒唛鎷灞癹 潘玉揉着惺松的睡眼,只着一件白色衣里,略带羞怯的坐在她身边:“你去睡吧,我睡好了,这里风大,回里面去吧,我来守着。” 李相宜看了眼他的外套:“没事,我睡不着,眼看着天就快亮了,我坐一会就好。” 眼角余光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灰色布衫:“这是谁家借的,那件衣赏破了吧,待我缝好了那件,把这件洗干净了给人家还回去。” “娘子。”潘玉像个孩子一样腼腆的笑了:“你忘了,这不是别人家的,这是娘的,那天从山上将你抱回来的时候,你的衣赏已被扎破得不能穿,我把娘去世时留下来珍藏的旧衣拿出来,娘的身子比你粗,我把腰那里略微改了改。” “你给我穿……”李相宜本想揪住他的耳朵大骂一顿。 他竟然敢给她穿死人的衣服,可是在看到他提及这件衣服时爱惜的神情,想必有着珍贵的回忆,肯把自己珍藏的东西拿出来,也不算是没有良心的人,不枉这些天救济他不少吃的。 李相宜这样一想,原本有些生气的心情变得平静了些。 潘玉坐到她身边:“天黑漆漆一片,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去睡吧。” “我都说了,我不困。”李相宜嫌他罗嗦,没好气道:“明天的早饭还没着落呢。” 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腔。 啊啾。 似乎有些感冒了。 李相宜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 潘玉的声音从她耳边柔柔传来:“娘子,你放心,你为我吃的苦我全都记着,等我高中了状元,一定会让你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状元夫人,不会再让你挨饿受冻,也不会再让你住山洞。” 李相宜怔住。 抬眼望去。 傻秀才眼底一片真诚,无半点虚假。 他眸光晶莹似山林里的小溪,又似撕破漆黑雨夜的明亮星光,带着些许期翼。 四目相对。 久久无语。 潘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身上一片燥热。 他定定的看着李相宜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有他小小的倒影。 低下头去,覆上了柔软的唇。 “潘玉。”直到此刻李相宜才回过神来,赶紧扭头,唇边一片湿濡。 她看着略微有些慌乱的潘玉,恨恨的咬牙切齿:“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占我便宜,本姑娘不是那种轻易就被花言巧语蒙昏头的人,你敢趁我不备欺负我,看我不打死你。”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一个追一个逃,两人在山洞里闹开。 洞外雨下得更大了,一片雨打树叶的声音,清脆悦耳,掩盖了林中的寂静。 可怜的潘秀才在李相宜的追赶中早已忘了两人成过亲拜过堂,亲个嘴儿算什么,洞房都不成问题,可怜的老实男人啊,被欲望折磨了一阵,又被李相宜折磨得够呛。 两人的闹声越来越大,一个骂着一个求饶,惊起了洞中的飞鸟,两只不知名的色彩斑斓的大鸟从角落里惊起,拍长着翅膀飞出了洞外。 李相宜流着口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片刻后又发怒:“都是你,若不是你,我一定可以把这两只熟睡的鸟儿活抓的,咱们就有烧鸟吃了。” 李相宜忘了,鸟是多么灵性的动物,最初的时候觉得他们无害才没有动作,眼下两人闹了起来,自然是要离开了,想吃鸟,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嘀嘀嗒嗒中,雨声渐渐模糊了……很多半夜被惊起的飞鸟停在树枝,好奇的看着那对打闹的小夫妻,相互交头接耳,发出欢快的啾啾啾啾的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遇见(上) 天亮雨停,两人下山。舒唛鎷灞癹 看着屋内湿成一片,李相宜只觉头疼,下山时鸟语花香带来的好心情跑光,只剩压抑不住的愤恼和悲哀。 发家致富,赶紧的,必须的。 “潘秀才。”粗着嗓子对屋外一声吼。 青色的人影跑得比兔子还快,手握书本站定在她面前:“娘子,有何吩咐?” “带上篮子,跟我来。”李相宜将屋角的鱼篓背到背上,看着站在原地有些发愣的潘玉,不由得加大嗓音道:“我说跟我一起进山采蘑菇,你没听明白吗。” “可是我还要读书,再过几个月就要科考。” “你也说了,还有几个月,误不了你的事,现在要是不和我一起去弄些吃的来,我们都会饿死在这个屋子里,到时候就化成两道冤魂。”李相宜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弄明白了潘玉的为人,胆小,娘娘腔,怕事,好哭,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其它的特点。 “娘子,你别吓我。”潘玉的脸色果然刷的一下变白。 “不要变成饿死鬼就乖乖听我的,拿着那个篮子跟我来。” 夫妻俩人出了门一路往山里走,有早起的庄里人跟他们打招呼,潘玉提着篮子跟在李相宜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讪笑的模样惹得李相宜心底更加鄙夷,隐隐约约有山歌传来,潘玉几步跟上李相宜:“娘子,你也唱支山歌吧,你唱歌可好听了,我很久没听你唱歌了。” “唱歌?”李相宜回头瞪着他:“你是嫌我命太长了是吧,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是强撑着的,这么久没沾过一粒米饭,谁受得了,还有心情唱歌,唱你个大头鬼。” 潘玉讨了个没趣,不再说话,瘪了瘪嘴,看着李相宜的背影,似还有些委屈。 李相宜回头再瞪一眼:“快走,再晚些我就真饿昏在这山林里了。” 两人一路上再也无话,凭着记忆中的直觉,李相宜终于找到了昨天落下山坡的地方,顺着山石小心翼翼的下滑,和潘玉一起到达坡底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爬山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啊,李相宜擦了擦额头微薄的汗珠,冲潘玉道:“就是前面那草丛,你扒开来看,只要是昨天我们吃的那种蘑菇全都采下来。” 说完喘了口气,将绑在后背的鱼篓紧了紧:“我去溪边看看能不能再打到一条鱼。” “什么?”潘玉嗖的一声向她靠近:“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怎么了?怕什么?青天白日的,还怕被打劫不成吗?”李相宜翻了翻白眼。 “不是,这山中有老虎,以前就有村民被老虎吃掉,很可怕的。”潘玉紧张的望了望四周,看着地上白嫩嫩的蘑菇咽了下口水:“要不,咱什么都不要了,就去屋子附近挖野菜,你不是挺喜欢吃野菜糊吗,那草丛……”潘玉再后退一步:“我怕里面有蛇。” “潘——玉。”李相宜咬牙切齿,不是她脾气不好,也不是她愿意发脾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让她失望了。 蓦的一下折断身边的树枝,李相宜猛的朝草丛里抽去:“哪里有蛇,我打给你看,就算是再猛的蛇都会被我们给吓跑了,你怕它,它还怕你呢,人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动物。” “说得对,有时候人比蛇更可怕。”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啊!鬼呀!”李相宜吓了大跳,不是被突如其来的人,而是被潘玉突如其来的尖叫给震蒙,她顾不上打量山坡上站着的男人,冲着潘玉就是一顿吼:“你鬼叫什么,就算真的有鬼,白天敢出来吗,那是人,你看清楚了。” 说完没好气的看向坡顶:“大白天的,走路也没个声音,你故意的,想吓死我们啊。” 飞快的将草丛合拢警惕看向那道白影:“我告诉你,这里的蘑菇全是我和我相公种的,你别想在这里拿走半个。” 遇见(下) “哈哈,你这人真有趣,上次吃了我的鱼还没谢我呢。舒唛鎷灞癹”白影忽的一下飘落下来。 李相宜睁大眼睛,晨风微光下,面前男子面容俊美如玉,果真是他。 剑眉飞扬,凤眸挑长,带抹狭促笑意望着他们夫妻俩:“我在这山里迷了路,好几天了,找不到出口,不知二位可否带我出去?” “迷路?”潘玉看清眼前的人后胆怯退去不少,仍不敢上前,站在李相宜身后。 “为什么要帮你。”李相宜撇了撇嘴:“那天我可没找你要,只是想借你的火堆烤鱼。” 迷了路,这种鬼话她才不会相信,不管这男子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但是一定不怀好意,上次月光下看得不太清楚,如今近看,那眼底分明有一抹算计。李相宜曾经心心念念的好感散去,人说女人在阳光下禁不住细看,看来男人也是一样,什么样的小心思与小心眼,只能在月光下隐藏,现如今,一览无余。 她真不懂这个穷家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地方,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李相宜将潘玉将身后挡了挡:“留你吃住我们可没有那个能力,把你带出山指条明路还是可以的。” “看得出来你们也不富足,不如这样……”男子唇边笑意愈发浓厚:“卑人在这镇上小有薄产,二位此次若助我出山,镇上的铺子和银子任君选择。” “真的吗?”李相宜甜甜一笑:“铺子和银子白送?分文不要?” “那是自然。”男子唇角轻扬带一抹得意。 “我呸。”李相宜转脸冷笑:“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馅井,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们夫妻俩,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家值钱的除了我就是我的傻相公,我,是不会卖的。我相公就算再傻,我也不会卖,为奴为婢为仆什么的就算了,你家有钱是你家的事,虽然我们没钱,可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需要你的好心。” 李相宜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种随意施舍别人的暴发户,眼前这男人那个朦胧月夜留给她的好感全无,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觉得这男人温柔,现在温柔是半点没看到,只看到卑鄙和阴险两个字写在他脸上,李相宜转过身飞快的采蘑菇,潘玉也蹲在地上不敢说话。 汗水将后背沁湿的时候,篮子已经装满,地上没剩下多少。 李相宜站直身子,身后空荡荡,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李相宜撇了撇嘴,鄙夷的笑了笑,想用钱来收买她。 不由想起那个雨夜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家里的存款和房子我一样都不要,只求你给我一条出路让我离开,就是因为那些话,所以姐姐会自杀。 那个被她唤姐夫的男人竟想指染她。若非如此,她怎会半夜出门被雷劈到这。 用力甩了甩头,男人,什么东西,百无一用是书生,从古到今都是,她的姐夫,海归又怎样,博士又怎样,不过一个负心汉。 看着欢天喜地数蘑菇的潘玉,李相宜心情突然烦躁:“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不顾潘玉是否愿意,嗖的一下顺着树上垂下的蔓藤爬上山坡。 潘玉气喘吁吁追上去时只看到有兔子飞藏到空旷的山林里,鸟儿在枝头一声又一声鸣叫,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烟。 一片落叶悄悄从枝头滑落,啪嚓一声,树枝被折断。 潘玉吓得抱紧手中篮子,再也不敢看:“娘子,你在哪里,娘子?” “喂,潘秀才。”砍柴的老伯从不远处直起身子,隔着十来米远的距离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潘玉用衣袖盖住篮子:“我家的茅坑满了,我来如厕。” “噢。”老伯笑道:“那你上完厕所赶紧回去吧,我看到你家娘子往山那边去啦。” 老伯伸手指向了北边的方向,那里灌木更深,树木更葱郁,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似还有野兽的嘶吼从那边传来,抿了抿嘴,潘玉低头看着怀里的蘑菇,想起李相宜说过的话,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往林子里走去,娘子那么关心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安全的地方,他怎么能自己回去,一定要找到娘子和她一起下山。 毒蛇(上) 林深路险,山高崎岖。舒唛鎷灞癹 青色身影隐于苍穹旷野。 李相宜蹲在溪边双手托腮望着水里欢快游动的鱼儿发呆,看着岸边一株三叶草,不知道该不该拨下一颗放进鱼篓里用同样的方法再捕一次鱼。 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跟来。 李相宜犹豫了一会,还是拨下了一株三叶草,将草扔进篓子里面。 放进水里。 和上次一样,篓子里的草发生了变化,红果子变幻出来的时候一条红色的鱼游了进去,水面刹那间绽放出莹莹的红光,李相宜赶紧将鱼篓子拉了起来,鱼在篓子里啪嗒啪嗒,看着它在十几秒钟后慢慢变回原状。 收工。 李相宜背着鱼篓往回走,她得赶紧把鱼养在水缸里,不然一定会渴死。 她朝着沿途坐了记号的方向走去。 种磨菇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潘玉身影,这个该死的男人,是好等她,一个人走了。 李相宜撇了撇唇。 自来到这里,她做的最多的动作好像就是撇唇,因为不屑。 李相宜回到家里,院门半开着,推门而入,唤了两声,屋内静悄悄。 李相宜将鱼养在水缸里,用木制的缸盖盖拢,这才发现里屋也没有潘玉的身影。 这个男人真会躲懒,跑哪里去了。 看院子里,没有竹篮也没有磨菇。 不对。 李相宜心中一个激愣,难道他还呆在山里,没回来。 难道——那个傻瓜去找她了。 这种可能不会没有。想起上次半夜他带着村里人上山寻她,李相宜赶紧掀起裙子飞奔出门,脚下走得飞快,不知道为什么,只想着那傻秀才如果在山上找不到她,一定会守在天黑也不回来。 李相宜进了山在采蘑菇的地方寻了寻,四处呼喊。 没人回应。 往前。 没人回应。 砍柴老伯背着柴火下山:“秀才娘子,寻潘秀才吧,他往北边去了。” 北边。李相宜脑子轰然炸开。 北边不就是村人所说的禁地,里面并没有什么吃人的怪兽,却是蛇群盘踞的天下。 李相宜拨腿就往北边跑,脑子里想着潘玉你可千万别出事,你若被蛇咬了我可没钱给你医治,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你可千万别添乱。 可怜的潘玉,如果听到李相宜这番心声,不知作何感想。 青色身影若隐若现,手里还提着竹篮。 李相宜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潘玉,你个大混球,不是让你原地等吗?” “娘子。”潘玉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听到她声音高兴的回过头来,兴奋不已:“总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被老虎……” 话还未说完,潘玉手中的篮子落地,他瞪大眼睛惊恐万状看向李相宜身后:“蛇。” 红色的盘纹花状大蛇缠绕在树上冲李相宜吐信子。 潘玉只觉心脏骤停。 他拿起地上树枝做驱赶状:“快走,别碰我娘子。” 李相宜怔住。 继而微笑。 继而满腔怒火爆发:“够了,你闹够了吧,这种吓人的方法早在几百年前就不管用了,只要不是白痴谁都知道你在骗人,真有毒蛇,第一个晕的就是你。” “不是,娘子,我没骗你,你站在那里别动,你若一动,它就,它就会咬你。” 毒蛇(下) “我动了,我就动了,怎么,不照样没事。舒唛鎷灞癹”李相宜不耐的看他。 突然—— 青影飞闪。 身子被猛扑在地。 只听得啊的一声闷哼。 潘玉额头豆大的汗珠滑落,李相宜怔住,瞪眼看他。 他将李相宜压在身下,身子轻得打飘,半点重量也无。 李相宜正想推开,却突然震惊,一条红色盘纹大蛇自树干滑于地面隐入草丛不见,潘玉脸色愈来愈苍白,原本微红的唇变得青紫一片,他看着李相宜,扯开唇角咧嘴笑:“这五步蛇不打紧,只要不走动就没事,娘子,我要昏过去了,你可千万别一个人下山,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一个人在这也害怕。” “混蛋,你在说什么呢。”李相宜拼命的瞪大眼睛想要责骂。 瞪着瞪着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流出。 她用力的咬着唇,看着潘玉在她面前合上双眼。 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将他挪开。 腿上肿起大片。 两个尖利的牙洞分明。 青中带紫,红里泛黑。 李相宜倒抽一口冷气,擦干眼中泪水,不能动,怎么办,像小说里写的,吸毒。 用嘴吸。 李相宜俯下身,什么也不想,她不要欠潘玉人情,也不要欠他的命。 用力的吸,吸着吸着,突的觉得心口发闷,不行,她不能用这个方法,否则两人都得死在这,看了眼地面散落的磨菇,居然有些肉疼,再看潘玉,肉疼得更厉害。 五步蛇,只要不走动就行。 李相宜看着瘦弱如柴的潘玉,犹豫片刻终是将他挪上后背,现在下山去找大夫是唯一的出路,她费力的背着潘玉,一步一步往下走。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 李相宜咬着牙,一声也不吭,唯恐开口呼吸都散了力气。 将全身精力集中,只觉一向体轻的潘玉越来越沉。 李相宜头有些晕,汗水湿了额发,遮住眼睛。 有些支撑不住。 这男人,不死也没用。 念头一闪而过,心居然——抽搐。 可笑。 看够了姐夫对姐姐虚伪的爱情,这世间哪有什么男人值得信任,可她居然对潘玉有些怜悯。 一定中毒不浅。 听说蛇毒会让人神志不清。 她真的快要死了。 受不了了。 李相宜感觉力气快要消散时,村庄终于出现在眼前,有三三两两种田回家的人往家赶。 李相宜第一次觉得乡亲是如此可贵。 她用力的张开嘴,用力全身力气喊:“救命。救命。” 山谷空旷,悠远绵长,有人远远的扔下锄头赶来,李相宜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倒地…… 如果有可能,让她死吧,不对,她已经死过一次,不过是借用她人肉体,让她灵魂飘移吧,借这次中毒的契机,回到属于她的世界,真的不能在这样下去,否则她一定会发疯,什么破地方,鬼地方,穷地方,烂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呆,灵魂出窍,出窍吧。 李相宜苦笑自己居然还这么清醒,可以想这么多。 头越来越昏沉…… 回去吧。回去。 这是她最后的意识。 幸福(上) 潘玉一声闷哼,似是吃了疼,却高兴得咧着嘴冲李相宜傻笑:“娘子,你踢吧,我不痛,只要你高兴就好,对了,那些蘑菇……” “就知道吃,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那些蘑菇。舒唛鎷灞癹”李相宜没好气的看着他:“先躺回床上吧,别又弄伤了,院子里在煮野菜,弄好了我给你端进来。” “谢谢娘子。”潘玉双眼亮晶晶的望着李相宜。 李相宜看着这个傻男人小白兔一样纯洁的眼神,心底蓦然腾升起一种负疚感,不知道是谁在遭谁的罪,那天若是她相信他的话,站在那里不动,也许就可以避开蛇祸。 看着潘玉感恩加感激的神情,李相宜有些承受不起,飞快转身:“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弄得像个小媳妇,没出息。” “娘子,我喜欢你骂我,你越骂就表示你越再乎我,我可开心了。”潘玉的声音追了出来。 李相宜一个跌咧差点摔在门外。 她气恼的回头看向屋内,潘玉正扶着床沿站起,许是身子还有些虚弱,没站稳软软的摔倒。 李相宜一个箭步冲上前:“爬不动也不知道唤我一声,万一又摔伤了怎么办,咱家……” “娘子。”潘玉又热泪盈眶。 他睁着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看着李相宜:“你在关心我?” “我……”李相宜这才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不由加重手上力气,捏着潘玉的胳膊将他扶起:“关心你个大头鬼,我是怕摔伤了家里又要花钱买药,咱家已债台高筑,可再伤不起。” 说罢将破烂被子盖在他身上:“你可答应过我要卖字画赚钱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绝不反悔。”潘玉看着她,满脸感动,满目坚决。 李相宜握在被角的手微微一滞,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有如此坚毅的眼神。 像在许着一个重要的承诺,他苍白瘦弱的脸颊和眼里透出的光芒如此不相符。 李相宜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微微一荡漾,鼻子开始发酸。 “等你赚了钱再说吧。”这一次没有破口大骂。 潘玉满足的看着李相宜走出房门的背影,闻着被子上淡淡的沁香,虽然与霉味掺杂,却还是觉得幸福无比,这可是他家娘子的味道,从前从未觉得,现在却希望每天都可以闻到,只要他家娘子每天都在身边,他真的不介意是不是有损读书人的尊严,卖字画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娘子高兴,他愿意去做。 潘玉美滋滋的想着,闻着院子里的菜香味,自娘亲去世后,他第一次觉得快乐而满足。 李相宜蹲在院子里,往锅下添柴火,有点心不在焉。 刚才是怎么了,对这个生活白痴心动,不应该啊。 娘子,我冷。娘子,我饿。就差娘子我要尿尿了。 这种不折不扣的把她当娘一样的男人,她才不要。 想起潘玉可怜兮兮的眼神,李相宜不由得一阵恶寒,用力的摇了摇头,一定是最近太劳累所以产生幻觉,她怎么会对那种人动心……呸。 可怜的潘玉,独在屋内还沉浸在幸福里…… 幸福(下) 野菜炖鸡肉果然美味,李相宜美美吃了两大碗,潘玉身体尚未复原,李相宜没让他多吃,虽然潘玉屡次用可怜兮兮的眼光瞅她,李相宜不为所动,将剩下的菜打包,留了两碗,其余的全给李大叔李大婶带回。舒唛鎷灞癹 夜深人静。 李相宜怎么也睡不着。 潘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李相宜悄悄起身穿上衣服走进厨房。 白天杀过鸡的腥味还残留在空气里。 李相宜揭开缸盖,一阵红艳艳的光芒扑面而来。 李相宜只觉得眼底一片迷幻。 鱼儿在缸底欢快的游动,吐着泡泡,有规律的扭着,像在跳舞。 李相宜伸出手去触摸,鱼儿没有躲开,用嘴亲吻了下她的手。 看来这红果真是好东西,鱼儿如人般通灵性。 可惜。 李相宜摇头。 怪只怪这地方太封闭,不然早早把你带出去。 奈何你生不逢时,只能做我刀下鱼。 李相宜掂了掂手里的菜刀,将鱼捞出来放到地面,嘴里默念着早死早超生,杀生如放生。 鱼很快停止挣扎,开膛剖肚后白花花鱼肉泛出好闻清香。 李相宜贪婪的吸着鼻子嗅了许久,点火,架锅。 加了满满的水,鱼肉下锅时汤汁立刻泛出乳白,把早先藏在院外的蘑菇扔进锅里。 蘑菇的香味夹杂着鱼肉的清香飘满整个上空。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谁在煮肉,好香啊,真香,是潘秀才家传出的。” “他家?算了吧,听说李大叔中午猎了鸡杀给秀才吃,许是鸡肉残留的味道。” “这样啊,那肉早被他们吃光了,咱是尝不到了。” 说话声渐渐远去。 李相宜松一口气。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 看来潘玉真是村里最穷的一家。 村人从门口路过闻到香味都不愿进来一看,认定他家无半点肉,这样也好,可以省不少麻烦。 她不用费心去想怎么对村人解释。 鱼汤很快煮好。 捞起来小心翼翼尝一口,唯恐与上次味道不一样。 双目瞪圆。 再尝一口。 新月弯弯。 李相宜咧开嘴孩子一样的笑。 味道一点没变,可能是因为火侯以及与蘑菇一起鲜炖的原故,汤的味道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虽不知道镇上的吃食味道怎样,但李相宜信心十足。因为这汤的味道放到她那个世界绝对是极品美味,可以进高档酒楼独家专卖,在这个远古,就算厨师的菜再怎么出彩,也一定不及她前世遍尝天下美食的味蕾。 前世里姐姐总笑她贪吃,哪里有美食就游走到哪里,没想到竟在这派上用场。 想到姐姐,李相宜黯然。 随即豁然,既然她死后都可以灵魂穿越,也许姐姐自杀后也在某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得很好。 就像她一样,虽缺衣少食,却自由无比。 抬眼看向屋内,潘玉还在床上睡觉。 李相宜搅动着汤锅,将火熄了,进屋,上床。 今夜星星真亮。 很久没见如此明媚的星空。 想起那个嚣攘的掺杂了太多欲望的世界。 李相宜突然不再怀念,觉得自己开始习惯眼前清明一片。 失望(上) 李相宜望着城门的时候终于明白什么叫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舒唛鎷灞癹 潘玉满眼放光的盯着牌匾上榕城两个字一脸崇拜,好像从来没有来过镇上一样。李相宜心里暗暗鄙夷潘玉的同时也不由得鄙夷自己。看样子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得事先打探清楚,不然一定会后悔的。如同她时刻的心情,悔恨之情犹如涛涛江水绵绵不绝,简直是恨不得时光倒转回昨夜,让她不要头脑发热的因为二两银子就蹦坏了床,还大包小包的收拾了东西,去邻村租了牛车,多加了五文钱让王二赶着牛将他们在天亮前送到了城门。 天还没有大亮,太阳在云后微微探出了头。 千丝万缕的光芒一点点的渗向这座古老的残破的楼城。 只是看着城外的风光李相宜就已经失子大半的信心,再看看和她一样等在城门外进城赶集的人,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失望,所谓的集镇也不过就是一个大点的村庄,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黄土地,许是前些天下了雨的缘故,尘土不至于飞扬却有些许的尘埃散乱在清晨的空气里。 潘玉身上的衣服破了个洞,有打补丁,在尘埃的映衬下,虽然头发一丝不苟,却还是显得寒酸无比,可就是这样的潘玉,在这一众等着进城的人里,在这清晨的阳光里看起来竟是风华绝代,因为之前的原主疼爱他的缘故,他的皮肤白皙而充满光泽,阳光底下近乎透明带着点些许的洋娃娃的感觉,五官却又充满立体感和男人味,有一种很阳刚的味道。 千万不能开口,虽然声音很有磁性,但是他那惯有的撒娇腔调会让人难以接受。 李相宜打量着潘玉的同时实在不忍心打量周围的人,这些人的衣服比他们还破,有些人甚至连鞋子也没有穿,脚上干裂得开了口子,还有些许冬天留下的暗疮,正往外流着脓。 牛车将他们送到后就走了,李相宜蹲在城门边守在大锅旁等着城门开。 旁边的人目光无神而呆滞,只是略看了他们小两口后就转过了头,视线是麻木而懒散的。 穷。 这是李相宜对这座集镇的第一感觉。 城门上红色的油漆已经脱落得不成样,金黄色的铜扣掉落了一只,剩下一个老大的洞。另一只也好不到哪里去,微挂在门上摇摇欲落。 李相宜透过那个拳头大的洞口往里探去。 冷气一点点在周身聚集。 好干净的街道,干净得就好像大水冲洗过一样。 这个天了,这个点了,铺门不但没开,里面的小商小贩也很少。 李相宜带着不解,欲言又止。 潘玉见她探望也跟着一个劲的往里看,兴奋道:“娘子,我还是和你成亲那年随娘一起来这里买过布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热闹繁华,光看这些屋子就知道镇上人多,镇上的街道真干净,不像咱村里到处都是牛屎。” “哎。”李相宜终于叹了口气。 她看着潘玉,懒懒的趴在锅前,什么也不想说,蹲下身拿起一块土疙瘩在地面有意无意的划拉:“潘玉,咱回去吧,省得浪费时间,晚上还得找地方住店。” “为什么,娘子,我想进去看看。”潘玉兴奋的看着里面:“我还想吃糖葫芦呢,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卖?” “随你吧。”王二的车已经走得老远看不到影了,现在走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等进了镇里后再找个车拉他们回去,留在这里一定死路一条,不用摆摊也知道结果怎样,这个看起来这么破的镇,怎么会有消费能力,她真是想赚钱想疯了头才会白白花了三十五文钱,剩下的一两多银子说什么也不能再乱用。 李相宜有种想哭的感觉,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觉得心情沉暗到了极点。 所谓的坠落谷底就是这种感觉吧。 失望(下) 随着城门外的人越集越多,李相宜站起身。舒唛鎷灞癹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落到了这个破败的城镇,细细碎碎点点的金芒似为她踱上了一层莹烁的光芒,由于长年在深山里,虽有些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却并不影响她清瘦俏丽的美。 不少农夫偷偷的探头,嘿嘿的暗想着这是谁家的娘子竟长得如此好看,像田头的那小花一样,比自家婆娘长得好看百倍,五官倒说不出来有何出挑的地方,只是那神情,微微的静默里竟有种懒散的富贵,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不怎么样,头发也只用一根发绳束在脑后,却并不影响她给人的整体感觉。 农夫嘴里叨着烟袋,李相宜别过脸,看什么看,没看过村姑啊。 她心里一片烦躁。 早知道就先来踩个点,这么些东西,破衣烂衫的,带回去浪费车费,不带回去又没得穿。 将手中的土疙瘩赌气似的往地面一扔,李相宜狠狠拍了两下手:“怎么还没开城门?” “这位小娘子别急,就快开了,再虚等片刻。”有人答话。 李相宜懒得理他。 阳光越来越灿烂,城门前随着人的聚集尘埃越来越飘浮。 鸡鸭鱼羊弄出的哗啦声响惹得原本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这个城镇看起来本就不富裕,这么多人弄了这么些东西来,多少也会分走她的生意,虽然做的买卖不一样,可是人们手中拿来使的银钱一定是有限的。 李相宜带了点些许的敌意,但听到身旁有些人肚里发出的叽咕腹响时,不由得暗鄙自己越来越像市井小民,这都是些穷苦百姓,也是吃不饱饭的人,和他们计较些什么。 钱是赚不尽的,希望进了城以后不要让她的失望降到冰点。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了这个镇,对县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朝代,京都怎样,繁华否。 看这些百姓如此的穷苦不堪,当今圣上一定是一个无能的庸君,不然怎会让自己的子民连饭都吃不上。 李相宜看了眼身边跟在一位老妇身后饿得面色已经发青的男孩,叹息了一下,犹豫了一下,终是动了侧隐之心。 城门大开的时候,李相宜趁着其它人进城不太留意她,将锅盖揭开用包袱里的大碗盛了满满的一碗鱼汤递到老妇面前:“孩子好像饿得不行了,这是自家熬的鱼汤,味道很鲜美,虽不能裹腹好歹也能让孩子缓一缓。” “这……”最初老妇双眼无神,在确定李相宜是在和她说话后,不由得面露惊惧搂着男孩连连后退几步:“这位娘子,我们囊中羞涩,孩子的爹娘前些日子下大雨进山采野菜,双双摔下山崖……死了。” 老妇泪水涟涟:“家中一分银钱也无,我看娘子是位善人,实不相瞒,此番进城,我祖宗俩就是前来乞讨的。” 老妇道:“这鱼汤我看你们也是指着来营生的,咱不能要,你们也是穷苦人,咱去城里找那有钱爷给个一两铜板,还能买两个玉米窝窝,也能吃个半饱。” 李相宜端着汤的手停在半空。 半晌。 鼻子一酸,泪水有些浸润她的眼眶。 该死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前世里姐姐总说这是她致命的弱点。 李相宜吸了口气,挤出一副笑脸:“不碍事的,这鱼汤不值几个钱,我看这孩子实在饿得慌,您老若不嫌弃,就不要推辞,惹真被那有钱的爷施了钱,再去摊前还我就是。” “这……”老妇愣愣的看着李相宜。 突然。 扑嗵一声在她面前跪倒下来,拉过一旁的男孩一起磕头:“石头,快谢过这位娘子,不,谢过这位女菩萨,您真是一位好人,好人呐。”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水从她干涸的老眼里滑落。 她颤巍巍的接过手去将汤碗递给男孩。 商机(上) 男孩一饮而尽,却没有李相宜想象中的失态,虽然他喝得有些快,但动作举止却是非常的优雅而好看,喝过后将碗递给李相宜,抹了抹嘴唇:“娘子的大恩大德,石头莫齿难忘,今日一汤之恩,来日若有偿时,必当涌泉相报。舒唛鎷灞癹” 说话文绉绉引起了潘玉的好奇:“你念过书。” “爹爹原是村里的秀才,屡考不中便在这城里摆摊,因前些日子光景不好,实在无法维持生计才回到山中寻些野菜度日,不想那日与娘亲一起坠落山崖。”男孩朗朗述道。 李相宜发现男孩说话的时候虽然眼中也有极力隐忍的悲痛,却不像老妇那样外露,好一个小小年纪却懂得深藏不露且不失礼仪的男孩,若是生得逢时,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 李相宜微叹一口气,这时代,埋伏了多少人才,又造就了多少像潘玉这样的废才。 男孩看着李相宜道:“这位娘子的汤实在好喝,若是可以我愿以一月之身来相报,替您在摊前吆喝,必会生意兴隆。” “算了吧。”李相宜毫不隐瞒:“我看这镇上也没多少有钱人,咱这生意是泡汤了,我打算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在这里等牛车罢了。” “再过些时日就是清明,这位娘子难道不知,京里府尹公子将回乡祭祖。” “京里的公子?”李相宜瞪大眼睛。 “听说这位府尹大人的公子大方得很,在县里逗花买鸟买吃食就已花了上百两纹银,这次他到咱镇上来,只要探到消息的村民都将自家的宝贝拿出来了。”男孩说话有条不紊。 读过书的到底还是不一样。 李相宜心底发出一声赞叹。 不知是因为男孩的话还是因为这个消息,冷到极点的心再一次的沸腾起来,来了个二世祖,而且还是个败家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令人振奋了。 李相宜嗖的一声直起身子,将手里的碗递给潘玉,嘴角一咧,笑容满面道:“秀才,进城,摆摊。” 言罢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揉了揉男孩的头:“小弟弟,谢谢你给我这个消息,这两文钱就当做是回报。” 说完递了两个铜板过去。 男孩的头刷的一下别开了:“咳,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娘子自重,再下不是小弟弟,今年已十六有余。” “啊?”李相宜的下巴张得老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不是吧。 丫的。 这男孩不是十岁左右吗,怎么这里的孩子个个都长得有点畸型还是怎的,小虎小翠是这样,这个少年也是这样,看样子,还真是穷山恶水啊,养出了这样发育不全的人,难怪她总感觉怪怪的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这男孩声音带了青春期变声的磁性,身子虽瘦长却显得幼嫩,骨骼没有完全的长开,不过从他倔强且清平的面容可以看出,将来必将会是一个美男,比起潘玉将有过之而无不及。 灵山秀水出美男啊。 李相宜心里yy了一番,不由得再次鄙视了一下自己。 啥也不想了,进城摆摊,等二世祖上勾,只赚他一个人的,省得那么辛苦。 打定主意后李相宜笑得欢畅。 看着潘玉搬着锅在前面走,好心情叮咛道:“秀才你慢点,别摔了砸到了脚。” “娘子,你放心好了。”听到李相宜的声音,潘玉心里似有使不完的劲。 娘子又在关心他,娘子真是太好了,他一定要努力的帮娘子赚钱。 潘玉同学又在心底热泪盈眶。 商机(下) 不远处的城楼,斜倚在城墙上的少年一袭锦衣,扬唇而笑。舒唛鎷灞癹 还真是有趣,实在妙极。 不知大哥怎会对这样的蠢女人感兴趣,十足的无知村妇,毫无过人之处,除眉眼清秀长得与那人有些相似,其它实在不值一提。 他玩把着手中玉板指,唇角微勾,千丝万缕金芒闪落,眸中寒光微现。 这种女人也需要他亲自来动手,真是浪费了他青春年少的好时辰,不过,敢引诱他大哥,还妄想让大哥休妻娶她进门,这份心思实在恶毒,贪恋荣华富贵,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 他林峰此生最恨便是这等宵小之人。 阳光愈渐浓烈。 少年勾了勾唇角:“林三,我突然改变主意,想会她一会。” “这种人只怕会污了你的眼。”林三冷道:“不如属下直接把她——” 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少年扬手阻拦:“不必,这次回乡祭祖还等十天半月,先别那么快,让我逗她一番,再下手也不迟。哈哈,我正愁如何下手,她倒主动送上门来,卖鱼汤,哈哈,我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李相宜无端打了个冷颤。 谁在看她。 后背如有刺芒。 抬眼四处打量,远处城楼边枯黄败叶飘落,半个人影也无,见鬼了。 懒得理它。 想起即将到来的好生意,李相宜心里一片大喜,只觉得清风徐徐,阳光灿烂无比。 鼻间幽幽的清香,茶居旁有棵老槐树,凉风阵阵,阳光透过叶隙斑驳洒落,草儿茵绿,不似其它地方尘土飞扬,四周铺有青石板,路面干净整洁,古朴典雅。 李相宜第一次感觉到远古的气息。 青灰色的墙,琉璃色的瓦,小桥流水环侍四周,书声朗朗一片美景如画。 李相宜感叹,这一趟总算不虚,现在还有几分热闹。 吆喝此起彼伏。 鱼虫花鸟应有尽有,胭脂水粉铺满遍地,蒸肉包子,油炸馒头,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温馨的详和的生活气息,一派生机勃勃。 李相宜将汤锅支好用潘玉从城墙各处捡来的石块垒成一个小灶。 柴火点燃细细的炖,不一会儿鱼汤的香味便飘散在空气里,拿出蘑菇放了些到汤里,鲜香甜嫩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李相宜整顿好一切后才发现老祖孙俩跟在他们身旁。 潘玉擦着汗珠:“娘子,这孩子力气比我还大。” “石块是他捡来的?” “是啊。为夫搬不动。”潘玉有点不好意思。 “行了,也没你长期干这个。”李相宜拿出碎布围在腰间,那是床单剪成的。 她将头发盘弄好,折下一旁的树枝固定,待鱼汤煮热后盛了一碗放到石板上:“新鲜的鱼汤,祖传秘方,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女人喝了变漂亮,男人喝了更有力气,各位公子少爷喝了,必定会高中状元,光耀门庭。” 潘玉傻眼。 愣愣看着他家娘子发呆,阳光下只觉得李相宜肌肤吹弹可破,怎么看都看不够。 待李相宜吆喝完才恍然回神:“娘子,这不是祖传的,就是填肚子的东西,怎能唬人?” 闹事(上) “你家相公说得没错,小娘子看着挺老实,做事怎这么不地道。舒唛鎷灞癹”潘玉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锦衣少年出现在摊前,他手上明晃晃的玉板指晃花了李相宜的眼,李相宜看着他一身华服加身的模样,立即猜出了他的身份,如果没猜错,他一定就是石头所说的那个二世祖。 李相宜立即满脸堆笑:“这位小爷,请过来看一看,咱家的鱼汤的确就有这么多的功效,还有药用功能呢。” “是吗?”锦衣少年将鱼汤接过放在鼻间嗅了嗅,的确有那么一股子隐隐约约的奇香,原本是打算将碗扔到地上打碎的,突然改变了主意,小小的啜了一口,唇齿生津。 不由得挑起了好看的眉毛:“果然还有些地道。” “当然了,这是祖传的嘛。” 李相宜乐呵呵的笑着赶紧又盛了一碗:“今天小摊开张,送您两碗免费的。” 只要尝到了鲜,就不怕你每天来。 李相宜想着自己的小九九,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群贼眉鼠眼的人正躲在茶居后面的小巷里朝着这边打量。 锦衣少年将汤一饮而尽,再喝一碗。 不由得一声喝道:“果然好汤。” “各位街坊邻居,这位小娘子说了,今日开张大吉,所有的汤都不要钱,大家伙儿只管来尽情的喝,喝光了全算这位小娘子的。”少年脸上绽开阳光的笑。 李相宜傻眼了,他是在替她做宣传,还是来砸场子的。 李相宜赶紧制止:“公子,公子,别,我这免费的只针对您,其它人,我就这么一点汤,不够喝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敢情您这免费的只针对达官贵人,收费的就针对穷苦百姓,小娘子,眼下这世道如此不景气,你这样做可不太地道,可是会有损阳寿的。”少年面露惊讶。 “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相宜若还分辩不出来他是来干嘛的,那就真白活这么多年,她敛去脸上所有的笑意,将少年手中的碗夺回:“不买就算了,干嘛防碍我的生意,刚才的两碗汤就算了,我不与你计较,若要闹事,你找错地方了。” 既然对方本就带着莫名的敌意而来,李相宜断不会讨好于他,二世祖果然就是二世祖,莫名其妙来找碴,这种人除了整天寻滋闹事还会不会干点别的,真是一个败家子。 许是看出了李相宜脸上的鄙夷,少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你说什么?” “我说像你这样的人,除了整天惹是生非外还会干些什么?”李相宜面露讥俏道。 “你骂我?”李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村姑竟然在骂他。 “哟。”李相谊更讥俏:“我这摊前除了您还有别人吗,哎,我差点看漏眼了,除了小爷您,好像还有一只黄黄在那里呢。” 顺着李相宜的目光看去,一只大黄狗趴在那里流口水。 四周闻声而来的人哄的一声笑开了。 这位小娘子,还真是幽默。 李峰彻底恼怒了:“你骂我是狗?” “我没骂您是狗,我只是想说连狗都知道孝忠主人,有些人受了别人恩惠却不知道对别人好,不好也就算了,还恩将仇报。”李相宜道。 “我受了你什么恩惠,不过两碗鱼汤而已。”李峰怒道。 闹事(下) “两碗鱼汤?”李相宜挑眉。舒唛鎷灞癹 “你也说了,现下乱世,两碗鱼汤可以救活多少性命。刚才我将鱼汤舍了你,不过是看你锦衣华服,面如冠玉,若你喝了此汤后肯买汤赠于百姓,说明你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真君子,可你不但如此,更是将我的本意歪曲事实,让大家对我心生敌意。” 李相宜朝着众人深深一躬:“各位乡亲,本人李相宜,就住在离这不远的怀山村里,家中一贫如洗,我与相公两人勤俭度日,前些日子大雨,水漫田园,有鱼自水中来,借着祖传的秘方制了这鱼汤,得以来此谋生,望得各位青睐,我料想,这位公子爷看着体面得当,必会施以好心,没料到心思如此歹毒。” 李相宜红了眼眶:“我本有心施汤于人,奈何我家相公……” 泪水滑出眼眶:“我家相公前些日子身中蛇毒,命在旦夕,多亏乡亲们凑了银子替我家相公医治,如今,病体初愈,实指着这鱼汤赚钱还于众邻,怎奈今日第一天,便遭如此横行之人?” “天理何在啊。”最后一句几乎是用悲泣。 四周围着的百姓开始跟着她一起抹眼泪,对着李峰指指点点,那目光似要把他吞灭。 李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原本是打算戏弄她一番的,怎料没戏到人反被人戏。 看着她隐隐泪光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李峰气极,但因人多不便闹事,一甩袖袍拂手离去。 李相宜再次深深叩拜:“感谢各位大恩大德,助我赶走恶霸,还望各位乡亲施恩,花上两文钱品我鱼汤,以便我夫妻二人早日还清欠下的钱财。” “这……”四周的人面面相睽。 有几个铜板递来:“给我一碗。”“我也要一碗。” 有些人则悄悄的散了去。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已经不错啦。 李相宜满意的起身,开锅,勺汤。 刚才那二世祖还不错,让她打了一回活生生的悲情广告,没有他这只大灰狼,怎能演出她这个小白兔,和姑奶奶斗,你还嫩了点。 李相宜冲着他离去的方向投去鄙夷一撇,而此时,身后的潘玉早已石化。 这是他家娘子吗,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绣花的女人。 看着她在阳光下贼亮亮的双眼,潘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自家的娘子,那眼泪流得太快,现在收得也太快,一切都好像演戏一样,可是,却演得那样的逼真,一番言词弄得他都要掉眼泪。 “潘玉,发什么愣?赶紧买碗去?”李相宜递给潘玉一些铜板。 “娘子。”潘玉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发呆:“才十文钱。” “碗多少钱一个?”李相宜对古代的货币暂时没有常识。 “粗糙一些的要五文,好些的十文,还有十五文的。”潘玉老老实实回答。 “这么贵?”李相宜犹豫了下自怀里掏出兑换好的铜板,一两银子兑换了一千文,十个差不多的碗就得一百文,除去牛车三十五文,手里只剩下一千八百多文,还有桌椅板凳,算了,那些暂时不要添置,等生意做开了再说,喝汤的人就坐在槐树下的青石块上好了。 买碗(上) 潘玉得了银子乐颠颠的去买碗,这个镇上的街道很简单,只有两条,一条以茶居为主,周围附卖些古玩首饰及华贵衣料,鲜少有人光顾。舒唛鎷灞癹还有一条就热闹非凡了,卖猪肉的,卖米面油的,卖锅碗瓢盆的,还有生活所需的一些粗布料以及针线荷包之类的。那些房屋看起来低矮逼仄,每间铺面大概只有四五平米左右,里面的柜台看上去也陈旧不堪,铺子里堆放的东西也很少,却因拥挤而显得满满当当。 潘玉紧紧的握着手心里的铜板,唯恐周围有心怀歹意的人将它夺了去。 自刚才离开鱼摊之后他心底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 可能是因为不习惯身边没有娘子的跟随吧。 潘玉低着头快速的走着,乐颠颠的心情退去了不少,本打算抽空看一看有没有糖葫芦卖,眼下目光却再也不敢四处打量。 走着走着听到哎哟一声响,似乎撞到了人。 小男孩蹲坐在地下痛苦的哀号着:“你撞死我了,撞死我了。” 潘玉看着面前的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可能是因为长期饥饿的缘故,面黄肌瘦,五官还算好看,可惜因为脸太瘦,显得身子特别小,头特别大,脸上的那双眼睛更是大得骇人,他正用手捂着胳膊拐处,那里有血迹渗出。 潘玉赶紧蹲下身将小男孩搀扶起来:“小兄弟,可撞到哪里了?” “你撞得我胳膊都流血了,还问撞到哪里?”小男孩说话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潘玉藏铜板的衣袖,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贪婪与邪恶:“今日你若不赔付我二两银子的医药费,我就上官爷那里告你去。” “啊?”潘玉愣住了。 见潘玉愣神,小男孩露出一脸凶煞的模样:“快点赔钱。” “这……”潘玉露出难色:“在下只有区区一百文,如何赔得起二两银子。” “哟嗬,你还狡辩,看你家鱼汤生意那么好,你娘子能言善道,可不像是个没钱的主。”一道尖锐里透着狡诈的声音自潘玉的身后响起。 潘玉回过头一看,五大三粗的几名男子站在他身后,身里正拿着木棒,一下一下的抛向空中又接过,晃得潘玉双腿发软。 这下他就算再呆再傻也明白过来,自己遇到传说中的坏人了。 这里离娘子的鱼摊很远,恐是叫不到人来帮忙。 潘玉害怕的后退,看向四周,希望周围路过的人能帮帮他。 可惜那些人见状后低下头犹如猫躲耗子一样闪得远远的唯恐惹祸上身。 潘玉站在原地,无措的看着他们,嘴巴一撇,眼泪嘀嗒嘀嗒就落了下来:“娘子。” 四周的男子先是一怔,继而震惊,接着沉默了半晌后,一起爆发出了惊天大笑:“哈哈哈哈,我当他是个什么男人,原来是个孬种,你们看,他害怕得叫娘子了,不过任你叫破了天也没有用,这整个榕城可是咱们秦爷的天下,今日你若不交这医药费,是走不出这条街的。” 买碗(下) 周围的店主看到这一幕,纷纷的摇头。舒唛鎷灞癹这是什么世道啊,刚才听得那娘子言他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眼下又遭了贼人的手。看来今天的铜板是一文也赚不到了,这些恶霸如果拿不到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个摇头叹息,却又不敢上前帮忙。 听到他们提起秦爷的名号,光是听一听就已经够他们胆寒。那个杀人不眨眼,且还有一身好武艺方圆十里无人能及的秦霸,谁不怕。最初的时候还算是一个好人,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一方恶霸,正所谓穷山恶水出恶霸,大概就是这个理吧。 潘玉吓得浑身发抖,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不敢后退也不敢上前。 不敢呼喊也不敢喊救命。 只是紧紧的握着袖里的铜板。 娘子交待,买回了碗,一个都不能少,若是碗都还没有买,就少了,那可怎么办。 这些恶霸虽然可怕,可是他更怕娘子不理他。 潘玉哆嗦着颤道:“普,普,普天之下,你们大胆行,行,行凶,还有没有王,王,王法。” “大,大,大,大胆行凶,还有,有,有,有没有王法,哈哈哈哈。”其中一名男子模仿着潘玉的腔调,只觉得万分好笑:“告诉你,这方圆百里,全是我们秦爷的地盘,讲王法,上秦爷那里讲王法去,让他用那长刀好好的教教你,什么是王法。” 说着那男子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了潘玉,一米八五的个头,将潘玉提在手里晃来晃去。 袖子里的铜板叮当叮当作响。 男子将他的袖口割开,哗啦啦的,百来个铜板满地打转。 潘玉被狠狠的扔到了地面,摔得个鼻青脸肿。 还来不及哀号,就见到那些男子在地面捡着娘子给他的铜板,还嘿嘿的笑着。 潘玉只觉得脑子里血往上涌,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话,娘子交待,铜钱一个也不能少,全都得拿去买碗,多的还得找回去。 这些人,他们将他的铜板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一个个大笑着,扬长而去。 临去前,小男孩还轻蔑的瞪了他一眼,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匕首。 潘玉突的一下爬起来冲了上去:“你们还我的铜钱,还我。那是我娘子给的,不能拿。”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潘玉。 是不要命了,还是生来就是个傻的,看起来也还算俊俏,怎的做事却这么不靠谱。 如此的瘦弱,竟还想与这几个大汉拼命,个个都可以一个打他十个。 潘玉还来不及近身,飞抬的一脚就将他狠狠的踹倒在地:“小子,你不要命了,爷成全你。” 说完又是狠狠的一脚,冲着潘玉的腰间踩去。 围观的人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一脚下去,这俊俏书生只怕要变成废人。 ———小修了一下,显显潘玉的男子气概,潘玉会在某女的培养下,渐渐的壮大,虽然有点慢热,但是各位亲们,请耐心的等我们的潘秀才长大噢,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的—— 斗殴(上) “五个打一个,算什么好汉。舒唛鎷灞癹” 所有人都以为潘玉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一身破旧衣裳却面容干净的小娘子脸上带着微蕴的笑意。 她如秋水一样清明的眼眸在阳光下微眯,折射出冰冽的光芒。 她手里拿着一根似是烧火棍一样的长木棍,笑眯眯的冲众位汉子扬起了脸:“想抢我家相公手里的铜板,也得问问我手里的这根烧火棍同不同意。” 为首的汉子放下高高抬起的脚,充满邪恶的目光望向了李相宜:“哪里来的一位漂亮小娘子,往日里怎么没有见过你,看你这小模样,定是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吧,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就像那山里的野果子,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说完冲着身后的汉子们扬了扬首:“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那些男人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娘的,俺在这镇上呆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娘们,看模样有几分像咱秦爷去年死去的婆娘,咱把她弄回去,给秦爷开开荤。” “放屁。”说话的汉子被同伴用力的猛扇了下耳光:“秦爷是什么人,会看得上她。咱秦爷逝去的夫人是这镇上王财主家的大小姐,是这等村姑能比的吗,像什么像,我看像那窑子里的姐们还差不多。” “对,对,对。”被扇的汉子忙不迭的道:“像极了大哥你以前睡过的那个女人,那娘们,吱哇的乱叫起来,让兄弟们听到了可消魂。” “不如……弄回去。”为首的汉子粗野的笑出了声:“咱让她也叫出声,让兄弟们饱饱耳福。” “好咧。”其余的跟着一起的附和,一个个目光里都露出垂涎的神情。 李相宜看着他们一唱一合,唇边的笑意愈发轻快:“是吗,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我叫出多大的声音。” 潘玉躺在地上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却听到他家娘子道出这么一句,不由得惊慌的站起身冲到李相宜身后:“娘子,别。” “放心好了,没事,就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李相宜唇角微微的翘起,带着一抹讥俏一抹鄙夷:“来啊,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带我回去,还是你所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吹出来的,你根本就是一个草包。” “什么?”为首的汉子一听立即恼怒了:“你敢骂我?” “我就骂你了,怎么着。”李相宜轻快的笑了,眸中带有一抹愉悦,似捉弄他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汉子看出了李相宜眼中的轻蔑与捉弄,不由得恼羞成怒:“臭娘们,别以为你长得好看爷就不敢打女人。” “我没觉着自己长得好看,更没觉得你不敢打女人,看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估计也是靠吃女人的奶长大的,怎么口口声声的臭娘们,难道你娘不是个娘们。”李相宜嘲讽道。 “你……气死我啦。”他再也忍不住,冲到李相宜面前挥起了双拳。 潘玉吓得一个激愣,头脑一片空白,看着汉子的拳头打来。 李相宜侧身闪过,拽过潘玉微微躲开,紧接着一脚飞快的踹向了他的裤裆,汉子还来不及惨叫出声,李相宜手里的烧火棍飞快的劈向了他的脖颈,那里有最致命的关节,狠狠的一棍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虎口因棍棒落到汉子颈上微微的反弹被震得生痛。 李相宜忍着剧烈的疼痛,心底发出一声哀号,却不敢叫面前的人看出半分。 斗殴(下) 汉子就这么瘫倒在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仅仅只是那一棍的话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妙就妙在李相宜踢向裤裆的那一脚,狠狠的带着致命的力气,而且她的鞋子里塞进了坚硬的石块,这一脚下去汉子只怕要断子绝孙了。舒唛鎷灞癹 谁让他们是一群恶霸来着,虽说恶霸也是恶霸他妈生的,但是他们惹到她的头上就是在太岁年的头上动土,前世里她李相宜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跆拳和剑道,还有其它的武术每一样她都微微的涉略了一些。 主要是因为小的时候姐姐太过柔弱,经常被人欺负,父母早亡的她为了保护姐姐,自十岁那年就开始习武,练了十几年,没有传世的轻功,对付眼前这一个大汉还是足足有余的。 不过,这副身子似乎特别的柔弱。 李相宜拼命的忍着虎口的疼痛,强撑出轻松快慰的笑意:“姐没有几个靠山可不敢在这镇上摆摊,谁不知道你们是秦恶霸的手下,只不过你们欺到我的头上来,也太欠打听了,也不问问我身后的人是谁。” 说完冲那些汉子伸出手:“不多不少整整一百文,还加上我相公的医药费,一共一千一百文,给了银子才能走人,不给,你们一个个休想离开。” 剩下的汉子全都怔住了,看着李相宜胸有成足的模样,不由得一个个面面相睽,既不甘心离开也不敢上前,不知道李相宜所说的靠山是谁,若是莫虚有的,他们就被耍了,可若是真的,惹下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那他们就给秦爷添了麻烦。 曾经他们就因为欺负一个其貌不扬的富家公子而让秦爷差点吃上了官司,虽然那个被他们毒打一顿讹了银子的人只是一个庶子,却也比他们的命要高贵许多。 看了许久,直到那个小男孩偷偷的离开后又回来偷偷的耳语了几句,众汉子的脸色全都惊变,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看着李相宜,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装进了口袋里的铜板:“给你。” 铜板滚落到了地面。 李相宜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刚才那小男孩说了什么,让那些汉子们全都对她面露惧色,实在是想不明白,李相宜也懒得再想,冲潘玉一扬手:“相公,把铜板捡起来,我们回去吧。” “是,娘子。”潘玉惊疑不定,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捡铜板,一面捡一面回头环顾四周,唯恐刚才那些人再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可是四周静悄悄的,街道经过刚才那一顿闹已经恢复了寂静,来来往往的人做自己的生意,不再去关注李相宜夫妻俩。 不过也有好奇的,用略带钦佩的目光看向李相宜。 也有羡慕的,看向潘玉。 这个俊俏书生,当真的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既会做鱼汤又会打恶霸重情重义的好娘子,真正是让他们夸目相看,不由得冲李相宜招了招手:“这位娘子,你们要买什么,店家便宜一点卖给你们。” “有质地中等的粗陶碗吗?”李相宜冲店家友好的笑了笑。 美男(上) “有,有有。舒唛鎷灞癹快快请进。”店家趁李相宜进店的时候看了看她柔软无骨的身子,想起方才虎虎生威的那一棒,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惊叹,这身子骨,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道,真正是神奇。 李相宜并不知道店家心里早已经把她当成了侠女一样的膜拜,只是认真的选着自己想要的陶具,选了十个质地看上去差不多的碗。 店家冲她晃了晃手指:“五文钱一个,一点也不贵,其它人来我这个碗必得八文钱,娘子你一身好武艺,又能斗得恶霸,以后在我这店不远处摆摊,若有那闹事的,还望照拂一二。” 原来是这样。 李相宜恍然大悟,自她进店起店家就不停的冲着她打量,她还以为他和那些男人一样没有见过漂亮的小姑娘,原来如此。 李相宜不由得笑了,露出友好的态度:“当然没问题,以后若有混小子来闹事,包在我身上。” “娘子。”潘玉拽了拽她的衣袖。 “没事。”李相宜甩开他的牵扯,冲店家微笑道:“既如此不如再送我一副竹筷。” 店家怔住,没想到李相宜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比起那些恶霸经常来收真金白银,这一副筷子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这也是他自个儿从山上采了竹子削的,不值当几个钱。 店家笑眯眯的自木架上又拿了一副竹筷:“只要小娘子高兴,要副筷子又算了什么。” “谢啦。”李相宜冲他灿烂一笑;“感谢你的照顾,若我的生意做起来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到时候有恩必报。” “不用,不用。”店家连连摇手目送他们离开。 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一个劲的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路看,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转过弯来,娘子什么时候学会武功了,那一棍打出去虎虎生威,强劲的风从他耳畔掠过令他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那汉子一定得痛好几天。 娘子以前是不会武功的,难道—— 潘玉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那个设想。 难道娘子真的—— “给。”正胡思乱想着,一阵香甜的味道传入了他的鼻间。 潘玉抬头看去。 李相宜手中举着一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厚厚的糖衣包裹下里面的山楂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一下子的就勾得人快要流下口水。 潘玉呆呆的,没有伸手去接。 李相宜拿起他手腕,将糖葫芦放到他手心:“不是一直嚷着要吃吗,现在买给你了,怎么又发呆。” “给我的?”潘玉傻愣的看着他家娘子。 “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李相宜嗤笑道:“我又不爱吃这些甜甜的东西。” 没错了,娘子还是他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娘子。 她一直不爱吃甜的东西,不管他有多么的喜欢,她是从来不肯吃那些糖饺糖冰楂糖葫芦的。 潘玉不由得欢喜的举起糖葫芦在嘴里咬上两口,心里暗暗的疚愧。 他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娘子呢,真的太不对了。 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对娘子加倍的好,不让她再受委屈。 如果可以,若是娘子能教他一些武艺是最好不过,不过,他还是没想明白,娘子的武功是哪里来的,难道是失去记忆之前所练成的。 算了,不想了,想那么多干嘛,只要娘子疼他宠他,好好的呆在他身边,给他买冰糖葫芦就够了,最好每天一串,潘玉脸上露出傻呵呵的笑容,口水滴得老长。 殊不知走在前方的李相宜眼角余光看到,不由得再一次的恶寒。 这个男人,吃相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的恶心,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一样。 美男(下) 夫妻俩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回了鱼摊,那里冒着腾腾热气,正围着三三两两喝汤的人。舒唛鎷灞癹 石头带着老奶奶在给她帮忙。 李相宜不由得露了感激的笑,上前去将碗递给石头:“去,这里火大小心烫着,你带着秀才帮我洗碗就行了。” “好。”石头乖乖的接过了碗和秀才一起向着河边走去,老奶奶留在一旁替她照看着火,李相宜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不由得露出欢快的笑容。 “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响在耳边。 李相宜抬头看去,不由得微微一颤。 男子看到她眼里的震惊,却露出了然的光芒。 却不知李相宜在心里早已经将老天骂了个千万遍,为什么要在她对男人这种东西完全的灰心失望不感冒后出现这么一个美男,五官精致完美得简直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唯一让人觉得婉惜的就是他身上散发的浓浓的那种忧郁光芒。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好看,看模样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公子。 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忧郁。 李相宜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 男子伸出手来握住她拿着汤勺的手:“你可是怪我那天没有赴约。” “啊?”李相宜怔住。 继而变得清醒过来,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喂,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捏我的手,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一个色胚子。” “云儿。”男子面上的忧郁更浓,眸子沉深得似要滴下水来:“你怪我了,我知道那天我爽约了,让你摔下了山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 “我是有苦衷的。”男子面露哀彻道;“那天我本收拾好了物件要去赴约,却不料,我娘和我家……那位名媒正娶的夫人听到消息从京中赶了来,她们现人已经到了县城,让小弟先行一步阻了我的去路,后来我派人了去打探,听说你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实感对不住,一直想着脱身去迎你进城,却不料见你与他——” “你这是下定决心与他过日子了,不再与我相守了吗。”男子的话彻底劈到了李相宜。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看他眼里的悲伤似不是假的,而且他所说的话全都与李相宜穿越过来之后了解到的相吻合,原主的确是摔下了山涧而才有她的今天的,但是不是说采野菜去的吗,怎么又变成了私奔。 太混乱了。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办。 这男子不知道和原主发展到了哪种关系。 太混乱了。 看他用情至深的样子一定比秀才更了解原主的为人,若是让他看出破绽—— 这里的人会当她是鬼怪一把火烧了她吧。 李相宜不由得讪讪道:“这位公子,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说——” 顿了顿:“我和你私奔,可是我为何一点都记不起。” “记不起?”男子震惊。 “真的。”李相宜抱歉道;“我自醒来后就忘了以前的事情,只知道自己是摔下山涧才变成这样的,至于你所说的那一切,我真的想不起来,而且,我也记不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你。” “云儿。”男子震惊的后退了两步,满脸抑郁的看着她:“你把我忘了?” 私情(上) “那个……”李相宜面露难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犹豫了下:“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相公名唤潘玉,我是怀山村里的人,其它的一概不知了。舒唛鎷灞癹” “不可能。”男子的神情变得激动:“你怎么会忘了我呢,你不可能会忘了我的,我是你的逸郎啊,逸郎。” “啊?”李相宜不由得一阵恶寒,逸郎,这两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叫得这么亲热。 “你说过你会嫁给我的,你会陪我一辈子,跟着那个穷秀才你不过是为了报恩,如今你三年恩满,你说好和我离开的。”男子突然上前紧紧的抓住了李相宜的手:“你一定是在怪我,所以故意撒谎对不对,一定是这样。” “你干什么。”李相宜虽然很同情面前的男子,但是他突然冲上来抓住她的手实在令人难堪,在这个食古不化的年代,他这样做实在是有失风化了一些。 看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李相宜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拿起一旁的烧火棍;“你别再过来啊,我告诉你,你再敢上前一步,我一定会一棍子打下去的。” “云儿。”自称逸郎的男子露出了哀彻的神色:“别再闹了,我错了,我一定会休了那个女人娶你做正妻的,你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全忘了,你别防碍我做生意。”李相宜将烧火棍挡在身前。 “云儿。”男子眼角有泛起的晶莹,他似不甘心的看着李相宜,想上前,却看到她的抗拒,不由得露出绝望的神情:“好,你既不认我,我走,我走便是,你别要后悔。” 是在威胁她吗,不会吧。 李相宜用力的呼了口气,这里的男人,美则美矣,怎么一个个都貌似脑残。 李相宜看着他步履蹒跚着离去,心底突然泛起一丝莫名的疼。 难道,原主真的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开玩笑,她是潘玉的妻子,与其它男人私相授受,那可是要浸猪笼的,李相宜不敢再多看,将视线转回了鱼汤上。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槐树在阳光底下发出碧莹莹的光芒,李相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离火堆太近,身上有些热。 不远处的茶居二楼雅座,锦衣华服的少年拈着青瓷杯。 碧绿的汤茶衬着翻旋的茶叶,清冽的香味在空气里漫延。 他慢慢的嗅,并不饮啜,只是好奇的看向李相宜:“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看她的样子,似说的确属实情。”林三道:“属下已派人去怀山村打听,这沈眉云的确是在几个天摔下了山涧,摔坏了脑子,把什么都忘记了,醒来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吟诗刺绣,抚琴弄画,只懂得打鱼熬汤,且言行举止粗鄙不堪。” 林三见主子似有兴趣听下去,继续道:“方才她斗那恶霸,属下看得真切,的确是懂得一些防身之道,属下小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听人说这是因为脑子里的筋给摔断了,所以才会造成性格突变。” 私情(下) “是吗?”少年唇边露出嘲讽的笑:“不管她是真失忆了也好,还是假装的,这一次我断不会放过她,赶在娘亲和大嫂到来之前,一定要把她给解决了,省得中了她的缓兵之计,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装傻,留着大嫂来的时候给大嫂一个始料不及。舒唛鎷灞癹” “主子说得没错,若真是如此,这女人心机也宓重了。”林三道:“不如属下现在就……” “唉,不用那么急。”少年眼底射出玩味的光芒:“大嫂她们还有些时日,留着她,先让我玩一玩,看看她是不是真值得大哥如此倾心。” “是。”林三闻言点头,面色肃冷的站立少年身后。 少年将杯中慢慢冷却的茶一饮而尽。 别人都喜欢趁热闻香喝茶,他却喜欢饮冷茶。 热热的茶喝起来虽然很香却没什么味道,冷冷的水流进腹中经过喉头才有快慰之感。 “哈哈哈哈。”少年胸膛震出一阵邪肆的笑。 李相宜看了看四周,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是周围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难道又是她的幻觉,真是奇了怪了,她撇了撇嘴,看来得赶紧的挣了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呆在这老槐树底下还真有些没安全感。 这不会是棵千年树精吧。 上下看了看,李相宜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和她一样的异魂存在。 穿越成一颗树也是有可能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潘玉和石头洗了碗回来,这下可好了,将汤盛到了清透的碗里,乳白色的汤立刻变得很漂亮,越来越多的人围聚在了鱼汤的四周,一碗又一碗的汤递了出去,一个又一个铜板收了进来,李相宜一张俏脸乐得笑开了花。 并非她拜金,现在实在是没钱太难过了。 一直到所有的客人都离开,李相宜脸都笑得有些酸痛了,坐在槐树底下数着铜板,卖了五十多碗,一共换回来一百多文钱,不管怎样,将买碗的钱总算是赚回来啦,又没有什么成本,鱼和水全都是免费的。 潘玉坐在一旁傻呵呵的看着她家娘子。 李相宜数了数铜板后对他说道:“再过几日就给你买笔墨去,你是个读书人,总跟在我身边不好,这些粗活脏活你到底是做不习惯的。” “谢谢娘子。”潘玉心里的感动溢满。 李相宜却暗想,看你每天对我含情脉脉的,再过几日别爱上了我。 现在赶紧和你分开过活,这样才是上上之策,等赚够了钱,分了家,本姑娘就游山玩水去。 暗自想着总感觉有谁在盯着她看。 放眼望去四周却半点异样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喊:“不好了,来人啊,有人跳水啦。” 啊?李相宜飞快的向前奔去,想了想,让潘玉留在鱼摊边留守,人命关天,她要去看看。 ————亲们猜一猜,跳水的会是谁呢,没有悬念噢,就是那个美男,哈哈,后面的内容会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彩的,请不要对丫丫失去信心噢———— 救人(上) 李相宜赶到的时候河边已经围了一大群的人,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堆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湿淋淋的躺在那里,扒开人群一看,方才与她说话的那名美男子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得可怕,唇上半点血色也无,整个人一副已经溺闭的状态。舒唛鎷灞癹 “为什么不救人?”李相宜冲上去。胸口莫名其妙的疼。不由暗道,原主啊,别再拿你身体残存的本能记忆出来折腾我了,让我好好的看看是怎么回事。 “已经没气了,死喽,看样子似是哪个富贵人家的爷,怎如此想不开啊。” “好像是回来祭祖的林家大少爷。” 死了?其它的李相宜没听到,只听到死了这两个字。胸口再次一抽。 豁出去了,为了不被抽死,她还是试一试。只不过,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李相宜冲上前去将手紧紧的按在他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替他将吸进去的水给按出来。 书上所教的急救知识好像就是这样,怎的不管用。 一下又一下,李相宜满头大汗。 正焦躁的时候,一口浑浊的水自男子的嘴角溢出。 有反应了。 李相宜大受鼓舞,用力的按压他的胸口,可是除了溢出大量的水外,男子的眼皮一动也不动。 这样下去可不行。 犹豫。再犹豫。 李相宜俯下身去,不管这个举动是不是惊世骇俗。 她用嘴将空气渡进了男子的口中,阿迷陀佛,本姑娘已经牺牲你们这儿所谓的名节来救你啦,你可一定要争点气,千万不能死,让大家知道我这样做是在救你,不是占你的便宜。 四周什么样的目光都有,觉得李相宜的举动实在是令人不耻。 大家对她指指点点。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咳嗽,李相宜直起身子,男子微睁的眼眸一片惊喜,虚弱的声音呼唤,紧紧拽住她的手:“云儿,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 “啊?”李相宜没料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这样的举动。 “我,我救你是因为……因为……”突然仰天大嚎:“天杀的,你不过欠我几碗鱼汤的钱,被我骂了几句怎就这么想不开,我又没让你去卖身还钱,你怎么就跳河了呢,你若死了,我岂不是千古罪人。” 是这么回事吗?四周的人一个个狐疑望着李相宜。 李相宜声泪俱下:“可怜的我啊,为了不被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只能出此下策救人,众位乡亲,你们可不能把我浸猪笼,不能瞧不起我啊。” “哪能呢。”异口同声的附和,开玩笑,她哭得这么凄惨,一看就是弱者,人们往往最容易同情弱者,开始被她颠倒是非黑白。 李相宜挣脱了自己的手:“既然这位相公醒了,还望哪个好心的送他去医馆看看,小女子还要守摊子,这就先走一步啦。” 说罢凄凄惨惨的掩面离去。头上鸟儿呱呱呱的叫。 站在人群不远处的林峰将此事看得真真切切,若说之前他还有些质疑她是不是真的傻了,现在可以完全的相信,她没有傻,只是在演戏,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拉开和大哥之间的距离,是因为觉察到危险了吗。 微眯起双眼,不管怎样,她想脱身,已经来不及。 大嫂在他心里是一个如皎月般圣洁的女子,绝不允许任何女人来破坏大嫂的幸福。 林峰冷冷的看着李相宜远去的身影,唇角微挑,阳光下绽开一抹冰冷。 救人(下) 李相宜回到鱼摊的时候潘玉不在,石头的眼神怪怪的,有些可疑的看着她。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疑惑的看着石头:“潘玉去哪了?” “我在这……娘子。”带着哭腔的声音。 潘玉手中捏着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满脸哀怨看向李相宜:“你亲他了。” “什么?”李相宜没听明白潘玉的意思。 “你亲他了。”潘玉的眼中的泪花乍隐乍现:“你亲那个男人了,我刚才就看到他拉了你的手,在村子里的时候也看到他来找过你。” “我认识他?”李相宜装傻。 “你和他见了不止一面,我跟在你身后都看过好几次,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你想和那个人私奔吗?”潘玉像个孩子一样的哭诉:“因为他长得比我美,银子比我多吗?” 潘玉的小心肝受伤了:“给你,我不要你的糖葫芦,我讨厌你。” 什么状况。李相宜还没有弄清楚,潘玉已经哭着跑开了。 这下子脑袋里全混乱了。 这应该是女人才有的举动吧,看着潘玉跑开的身影,李相宜脑子有些不好使。 “怎么,终于被他发现你的真面目了。”冷冷的嘲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相宜抬头看去,一袭锦衣的少年,是他。 不由得满是戒备。 少年却笑了,带着轻佻:“怎么,这种场面没预料到过吧,自你勾/引我大哥的第一天起就该料到,总会遭到报应。” “你在跟我说话?”李相宜睁大眼睛。 少年笑而不语,似在嘲笑李相宜的愚蠢与装愣。 李相宜转过身,懒得理他。她的计划全部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打乱了。看着与跳水的男子隐约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她感觉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陷井。 烦闷不堪:“你们一个个都有病吧。” “不好了,小娘子,你家相公跳水了。”李相宜被这个消息石化。 河还是那条河,白衣男已经被人弄走了,现下这个在水里挣扎着的正是她那便宜相公潘玉,眼看着就要沉下去,李相宜咬了咬牙,撕开身上的长裙,管它光洁的大腿是不是暴露在这些人眼中,哗啦一下跃入了水里。 这是什么水啊,真凉,透心。 李相宜游向潘玉,将他狠狠的往岸边拽,这个混蛋,找抽是吧,他是故意给她添乱。 潘玉原本眼睛是睁开的,见他家娘子下来后,紧紧闭上了眼,手却用了力。 在水里也不踢腾了,上了岸后,李相宜将他放在岸边平躺,围观的人还在那。 李相宜看着胸膛急剧起伏的潘玉,脱下他身上的外裳将自己的腰裹住,雪白修长的大腿一晃而过耀花了人的眼睛,口水还来不及流下,小娘子已经遮得实实严严。 她气恼的看着地面上装死的人:“潘玉,再不起来我生气了。”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你和我较上劲了是吧,我知道你是装的,我告诉你,你再不起来我就脱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在这里。”李相宜看到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你的便,我走了。”李相宜恨恨的转身,什么男人,我呸。 见过孩子气的,没见过这么气的。真他妈的气人。这是个什么鬼地方。男人不像男人。 “娘子。”潘玉哭着坐起来:“我胸闷,喘不过气来。” “闷你个大头鬼。”李相宜转过头冲他吼道。 “我真的闷。”潘玉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越来越来劲了,李相宜气极。不就是亲了那个男人一下吗,有必要这样吗。这里的人大脑都抽疯了是吧,不就是想让她亲他一下吗,犯得着耍这样的花招,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的命可不值钱,不过孤魂一个,若在这里招惹上人命就不应该了。 李相宜突的一下子冲到了潘玉的面前:“胸闷是吧,想要人工呼吸是吧。” “你别后悔。”说完,猛的托住了潘玉的脸颊,不顾众人在场,带几分气恼的吻下去—— 初吻(上) 唇上一片柔软的触感,带几分清甜。舒唛鎷灞癹 碰到潘玉唇瓣的刹那,李相宜脑子轰然炸开,一阵电流自全身滑过。 似有同样的感觉,潘玉傻傻的看着她,眼睛睁得老大,黑密的睫毛扑闪,眸光晶亮晶亮。 娘子的嘴巴,好甜。 这是潘玉唯一的感觉。慢慢的,他觉得身子变得灼热,闻着李相宜发间传来的清香,还有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潘玉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继而一片混乱。 娘子在做什么,这就是亲亲吗。 刚成亲的时候娘交待过可以亲亲但不能洞房,可是那个时候他不懂,什么是亲亲,原来是这样,感觉好软好甜噢,还有满齿芬芳,就像是山里的甜果子。 潘玉眨了眨眼皮,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被水浸润过的肤肌如玉一样的莹润,细密黑长的睫羽在她眼前忽闪忽闪,像是画卷中走来的男子,浓黑的剑眉如墨般飞扬向两旁,容颜如被水晕开的丹青墨画,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潘玉的舌本能的滑入了李相宜的齿间。 李相宜一个怔愣,飞快的闪躲,潘玉的唇紧紧跟来,四周发出一阵哄笑。 李相宜回过神来,看着众人戏谑的神情,脸上一片滚烫,推开潘玉:“够了。” “不够,我还要吃。”潘玉噘起了红唇,唇上一片娇艳,像刚摘下来的樱桃,莹光潋滟。 李相宜咽了咽口水,抗拒咬下去的诱/惑,转过头去:“回去。” 末了恨恨的骂一句:“丢人现眼。” 不知是在骂潘玉还是骂自己。 走了两步,身后没有动静。 回过头去,潘玉坐在原地,委屈的看着她:“不去,不继续亲亲,不回去。” “哈哈,原来是个傻的,真是可惜了这小娘子。” “书生,看你那么喜欢吃,能不能告诉我们,味道怎么样啊。” “像糖葫芦,甜甜的。”潘玉听到有人问,笑眯了眼:“还想吃。” “哈哈,果然是个傻的。”见潘玉说出了他们想听的话,四周发出一阵哄笑。 潘玉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随着他们一起笑得欢快,看着潘玉的笑脸,李相宜羞恼得直想骂娘,可是看着他眼睛里一片孩子般的纯真,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下去。 一回头,一跺脚,一怒吼:“潘玉,你到底回不回去,不回去,以后休想我再理你。” “我回去。”李相宜此言一出,潘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小跑了几步跟到她身后:“娘子,你不要不理我,娘亲不在了,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你不能丢下我。” “哈哈哈哈。”四周笑意更浓。 李相宜脸上一片滚烫,恨恨的转身,看向潘玉:“闭嘴,再说话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这一次任你在水里折腾,就算淹死了也别想我去救你。” “不要,娘子,我还没……”潘玉的脸红通通:“还没亲够你呢。” “闭嘴。”李相宜怒吼加咆哮,看着身后不怀好意的人群:“看看看,看什么看,还没看够啊,我就是这样一个倒霉的人,嫁了这么个傻子,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小心我上你们家去,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此言一出,看热闹的人立即散开了,一个个笑着对李相宜夫妻指指点点,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是不知怜耻,嫁了个傻瓜之类的,真是可气,太可气。 李相宜恨恨的握手成拳:“气死我啦!” 声音响彻云霄,惊起一片飞鸟。 初吻(下) 怒气冲冲的收着摊子,李相宜绷着脸一言不发,她将那些锅碗瓢盆收进了带来的布袋里面,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手里卖的那些钱还不够住店吃饭的,这样下去是赔本的买卖,准备找一辆牛车载她回去,却看不到牛车的影子。舒唛鎷灞癹 街道如同水洗过一样干净,看样子要回去也只能等明天了。 李相宜背着大包的东西在街道上走,潘玉隔着两米远的距离跟在身后。 李相宜一路走一路想,这里的人生活得还真单纯,没有半点夜生活的习惯。 她一个宵夜摊子也没有看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茶楼也关门了,客栈也没有一家。 什么地方,经济这么落后。 这个国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穷。 李相宜捂着肚子感觉非常不舒服。 腹中一阵一阵的绞痛。 这种感觉非常的熟悉,不会是—— 腿间一股热流带着熟悉的痉/挛。 李相宜飞快的将手中的布包放到角落里一个隐蔽的地方,吩咐潘玉:“你在这里等着,不许跟来,我肚子疼,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等着我。” 李相宜飞快的向河边跑去,如果她没有记错,那里有大片的树林,林子里宽大的树叶可以用来暂时的代替一下,真是麻烦。 李相宜撕下了手上的长袖,不知道是什么布料,一撕就破掉了。 她将林子里的树叶装到了布料里面,细细的制成了一个卫生巾的模样。 系在身下。 希望这种植物不要是有毒的,不要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 顺着来时的路回到街道,空荡荡的,放东西的地方不见潘玉的踪影,东西还扔在那里。 死男人,一点耐性也没有,跑到哪里去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了空旷的街道。 看着黑暗里闪烁不定的星星,还有眼前没有半点灯光的城镇,这哪里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就像是一个鬼镇,穷得连点灯的钱也没有了吗。 李相宜拖着东西往前走,只觉得又冷又饿,白天和夜晚的温差太大,冷得真让人讨厌。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是看到了一丝灯光,遥远的地方有两盏红色的灯笼在夜空中摇曳。 是客栈吗。 李相宜身上有了前行的力气,飞快的向前奔去,看不懂宅子上的牌匾写着什么,也许是客栈吧,看着又不太像,夜里太冷,还是先敲门投宿了再说。 李相宜用力的敲门,里面没有应答的声音。 再继续敲,门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年约十二三岁家丁打扮的少年:“这位娘子,你找谁?” “我投宿,多少钱一晚?”李相宜问道。 “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林家祖宅,不是投栈的地方。”少年的笑脸顿时散去。 “那请问哪里有投栈的——”李相宜话还未问完,朱红色的大门重重的合拢了,隐约听到里面不屑的呸了几声,李相宜只觉得一阵夜风袭来,身上分外寒冷。 什么态度,就算是问一问也不用这么轻视她吧。 李相宜用力的拍门:“喂,开门,把门打开,你什么态度,快开门,本姑娘是乞丐吗,你凭什么这种态度,就算是普通人问个路你也该礼貌一点吧,你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 李相宜犟劲上来,用力的一脚踹下去:“拽什么拽,不就是有个破宅子吗,我踢——” 门恰在此时吱的一声开了,脚下踹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听得一声哀号,有人被她踹得躺倒在了地面,似乎,踢到那里了。 李相宜看着满地打滚的少年,可不就是刚才那个家丁么,疼死你,不由得乐了。 转念一想,和个小男孩较什么劲,她的年龄真算起来可比他大十几岁。 不由得俯下身去:“喂,你没事吧,别装蒜啊,我不是故意的。” “泼妇。”少年怒骂道:“难怪我家少爷对你恨得咬牙切齿,你太野蛮了。” 哟,还骂上了,看样子是没事了,心里的气消了,这宅子怕是也进不去了,李相宜发泄了下心情愉悦了些,不再跟他计较,转身离去。 “既然来了,怎么又急着要走。”熟悉的戏谑声音在身后响起。 斗嘴(上) 李相宜回头看去,月光下少年的面容带有几分不真实的梦幻,一袭白衣轻飘,看起来却分外的邪魅,每次见他都是这种感觉,美则美矣,就是那双眼睛太过阴霾,似乎有化不开的阴郁沉结在他心底,让人望而生寒,不想与他过多亲近。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深吸口气,后退一步:“你家下人狗眼看人低,呆在这里不走难道任由他侮骂吗?本姑娘现在还有要事要做,懒得和你们废话,不用送了,就此别过。” 转身潇洒的离去,小腹恰在此时一阵绞痛,差点没要人命。 前世里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姨妈,怎的这世重生换了副身子还是这老/毛病。 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李相宜只觉得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 拎着包袱的身子显得有些踉跄。 白影飞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咱们话还没说完,怎么就急着要走?” “说你个大头鬼,本姑娘和你素不相识,有什么好说的。”李相宜忍着腹痛骂道。 “我看你的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这么晚了来敲林府的门,恐怕是想引/诱我大哥吧,可惜他刚喝了安神药睡熟了,就算你站在这里喊破天他也不会答应。”少年讥俏。 他嘴里的大哥是她白日里救下的那个白衣美男吧。 李相宜白天没觉得,现在夜里看来,两人的五官是那样的相似。 更类同的是,他们都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加强到她的身上,真是可笑。 李相宜鄙夷:“真不亏是两兄弟,说话做事风格都一样,不合逻辑。” 李相宜继续道:“若我真的想勾/引他,白日里就不会推开他,以致他想不开跳河自尽了,本姑娘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以前的事情我全都忘了,只记得潘玉是我的相公,其它的男人一概没有印象,包括你,怎的还要把这些事赖到我头上。” “你很聪明。”少年唇边的嘲讽更浓:“也很狡诈。” 他眸光冰冷:“其它人或许会相信你的话,可是我,半句也不信。” “不管你是真放弃了也好,还是假放弃,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少年笑得邪魅:“我还在想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你消失,正头疼,没料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步一步的朝李相宜逼近:“我在这里把你杀了,扔进井里,再盖上井盖,用石头压住,神不知鬼不觉,大家伙儿还以为你生意不好回老家去了,你说,妙不妙?” “妙你个头。”李相宜后退了两步,看他半点不似开玩笑。 心里莫名的紧张。 尔后一想,又释然:“你若真有这个胆,那就动手啊,我只怕有的人敢说不敢做,看上去凶巴巴,不过就是一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你说谁是纸老虎?”林峰恼怒。 “谁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说的就是谁。”李相宜挑眉轻快的笑。 斗嘴(下) “你……”林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月光下李相宜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明明是讨厌万分恨不得立刻让林三一刀结果了她,却突然在树影摇动,月光洒落的那一刻,仿佛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这么多年来,他梦里一直有的影子。舒唛鎷灞癹 喜欢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数星星,喜欢叫她姐姐,更喜欢听她温柔的唱歌。 可惜—— 林峰蓦然回神,他在干什么,怎么会把眼前这个疯女人和自己珍藏在心底的雪姐姐联系在一起,这个女人野蛮粗俗不堪,哪有半点雪姐姐的样子。 想起前尘旧事,暴戾和烦躁自心底升起,原本只是想吓她一吓,却变成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李相宜睁大眼睛,没料到他真的敢下手,不由得用力的挣扎,恐惧倒没有,就是觉得被这个二世祖给掐死未免太不光荣也太冤了一些。 她用力的抗拒,终于挣脱了一分,顺着他的手用力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漫延。 李相宜啪的一个耳光刮向了他脸颊:“杀人要偿命的,你疯了不成,就算你爹再大的官位,若有一天我的尸体被人找到,你一样脱不了干系,神经病,愚蠢的二世祖,没用的草包,米虫,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坏的。” 再狠狠的一脚踹向了他:“今天我就代替你娘好好的教训你。” 林峰只觉膝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这女人疯了不成,这么多年来,除了他娘亲偶尔喝斥他几句,还没有人敢动手打过他。除了雪姐姐,可惜她已经在他的怀里香消玉殒,那一年他本打算娶她为妻的,却没能好好的保护她,让她遭了算计……说到底,也是他无能。 林峰皱起眉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她一脸古灵精怪的得意,唇角微微勾起,半点温柔也无,全是野蛮娇横,可眼底的泉水般的清澈令他胸口突然发闷。 还记得雪姐姐临终的时候,依在他的怀里,眼神也是这般的清澈,笑容像花一样灿烂,抚着他年少稚嫩的脸庞:“怎么办呢?姐姐要先走一步了,我的峰儿已经长大,不再要姐姐的照顾了呢,以后若遇到好女孩,可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乱发脾气。” 如果不是他任性妄为一定要娶雪姐姐为妻,她就不会遭人妒忌,也不算遭人算计。 他和她本是形影不离的,从小一起长大,奶娘去世后,他答应过要照顾雪姐姐一辈子,却因为她和府中的男客多说了几句话,就赌气和所谓的朋友去了青楼喝花酒,虽然什么也没干,可是就是那离开的一夜,有人在雪姐姐的茶水里下了药,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她的死因。 林峰的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雪姐姐是那样的温柔,善解人意,从不与人相争,却落得了一个如此凄惨的结局。 离开的那一年,他十三岁,她不过才十五岁,年长两岁的她说过要伴他一辈子的。 受伤(上) 林峰的胸口突然疼得厉害,他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你非死不可。舒唛鎷灞癹” 她的存在和相似的眼神勾起了他心中不愉快的回忆,任何令他觉得不快的人,都得死。 他伸手狠狠的再次掐向了她的脖颈,月光下带着吸血鬼一般的狰狞。 李相宜冷冷的看着他,察觉到他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还怕了他不成。 李相宜干净利落的闪身,身子下俯,单腿落地,另一只脚击向了他的膝盖。 再飞快的后弹,林峰如她所料的因被踢到了膝上的关节反射性的向地面扑倒,等他倒地再双腿跪上去狠狠的一记快刀手劈他的脖颈,看他晕不晕。 李相宜想得很美好,林峰如她所料的倒地,只可惜她自己向后弹跳的时候不曾料到地面好大一个坑,意识到情况不妥的时候李相宜已经自个儿先倒了地,昂面躺着,身上的阴影袭来,月光下林峰重重的俯倒在了她身上——两唇相贴。 唇上一片柔软的触感。 与潘玉所不同的是带着一片冰冷的寒凉。 李相宜一个哆嗦。 单薄的衣料所感受到的躯体半点温度也没有,好像冰雪雕成的。 他的眸子里亦是浓浓的寒光。 隔着一个呼吸的距离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 正要挪开身体。 唇上却有冰凉滑腻重重的袭了来。 他尝试着,想要撬开她的贝齿。 李相宜不由得惊了。 这是什么状况,这个人莫不是疯了吧,这样子算什么。 他的身体有了一丝滚烫,似乎还在她耳边微微的呢喃:“雪姐姐。” 不要脸的死色狼,色胚子。 李相宜总算是明白了,狗血的剧情老套的情节,莫不是她与他的某位心上人长得有点类似,所以才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神恍惚。 重重的一记耳光响亮的甩到了他脸上,李相宜一脚踢得他翻了个身,飞快的跃起:“混蛋,王八蛋,人渣,败类,连老娘的豆腐都要吃,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用力的擦了擦嘴唇,恶狠狠的呸了一口:“我差点忘了,你根本算不上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为难,我跟你们所有人都说得很清楚,我和你大哥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我现在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发的哪门子疯?别以为你林家有钱就了不起,别以为你老爹做官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要真敢做出大不敬的事来,本姑娘就把命豁出去,上京告御状,告得你全家倒霉,满门抄斩。” “你这疯妇,大逆不道的在说什么?”林三不知何时出现,重重的一脚踢向李相宜。 头还真不是一般的晕,李相宜感觉自己的身子飞起,脑袋不知撞到了什么物体,血腥的味道在鼻间漫延,努力的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只模糊的看到自己收拾着的那些物件和鱼汤洒了一地,李相宜在失去意识前,恨恨的在心底暗道,有种就踢死姐,别让姐醒来,若不然,姐一定让你赔银子赔得倾家荡产,可怜她的鱼汤和辛辛苦苦卖了一天赚来的碗,就这么碎了。 “混……蛋。”李相宜晕迷前,恨恨骂道。 受伤(下) 肚子一阵一阵的疼,还不如让她去死。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真想拿头撞墙,却撞到了柔软的被面。 睁开眼睛看去,四周一派古香古色,和在潘玉家醒来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头顶是撒金盏花鹅黄锦帐,眼前是镂空雕花烫金纹梨木桌,并桌上青瓷并蒂莲花茶具一套。 杯子正冒着腾腾热气,似刚倒下茶水不久,却不见半个人影。 李相宜头上还有些疼,身子也像散了架一样,挣扎着起身向后脑勺摸去,那里绑了厚厚的绷带,那一脚那么大的力踢中了她小腹,到底还是没能把她给踢回去,她还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吗?还是又穿越到了别处? 若有似无的香味飘入鼻中,隔着淡淡轻纱垂幔,隐约可见青铜熏炉淡烟袅袅。 李相宜光着脚下了床,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如踩在云端一般。 再看身后的这张雕花盘云纹雀红木古床,两旁直直垂下的玉勾更是令她睁不开眼。 金玉满堂。金碧辉煌。李相宜能想到的词藻只有这些。 真的是玉制成的吗,将一块又一块美玉连接起来的真的是金勾吗。 李相宜上前去伸手抚摸,温润的触感半点不假,将金勾子放到嘴里咬了咬,硌得牙齿生痛。 什么样的人家这样的奢华,莫不是被踢死后又一次穿越成了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李相宜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些金玉饰物倒是没几个兴趣,若是能拿去换成山珍海味却令她兴奋至极。 前世里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吃货,吃遍了大江南北却还是没能满足,若这里是大清朝,或是哪个朝代的皇宫,她就能吃到自己想要的满汉全席,纵然不能尝个遍,百八十道还是可以的,只要有那个经济条件,照着她记忆中的法子,吩咐厨子去取材料,绝对不成问题。 李相宜愈发兴奋起来,忘了小腹的疼痛,在屋子里转悠。 纱幔后是一串串的水晶珠帘。 微微晃动一下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玩兴顿起。 李相宜玩得不亦乐乎,把它整个当成了一个大个的风铃。 这纱幔也是好东西吧,摸在手上轻软如空气,柔滑似美玉,贴到脸颊,触感超好,真是好东西,拿下来卖掉应该值不少银子吧,不知道这里的物价怎样。 李相宜只觉得满屋子的金银玉器水晶纱羽都变成了香喷喷的烤鸭、豆瓣鱼、五香肉、牛肉包、卤鸡、浓汤,还有熏火腿、豆包、油炸饺、锟钝、羊肉面、糖醋排骨、蒜香小黄鱼,想一想都要流口水,这才发觉肚子饿得要命。 “喂,来人啊,我要吃饭。”李相宜冲外头喊道。 “还以为你真的转了性子,看到这满屋富丽,到底露出了本性。”转到纱幔外兴奋了许久的李相宜压根没留意到身后的梨木桌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白皙修长的手指拈着还在冒着微温热气的青瓷杯,闲闲的把玩着,似在等茶水冷却。 李相宜一个激愣,是那二世祖的声音。 挑明(上) 隔着纱幔望去,帘后的他有种不真实的虚幻。舒唛鎷灞癹 一袭白衣,赤足裸胸,和她一样,似刚从床上睡起。 往常高束的发丝此刻尽数披散在两肩,几缕青幽润泽光芒在颊边闪烁。 他眸子里的光芒亮得像繁星,却如同星子一样寒冷而遥不可及。 十七八岁的少年,鬼魅一样,每次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他拈着杯子缓缓站起,斜倚在雕花镂空的室内隔断廊柱旁冷眼看着她,一抹讥俏几缕嘲讽。 李相宜毫不再意他的眼神,只郁闷自己的美梦破碎。 还以为转了人生,没料到还是在这个她一丁点也不留恋的身体里。 失望过后,李相宜只觉得全身的兴奋劲儿都退去,懒洋洋的拖着身体走回帘内,看都不看林峰一眼,也懒得和他说话,掀开被子躺回了床上,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没趣的盯着头顶的锦帐看,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李相宜扭头看了林峰几眼,不屑的撇了撇唇,饿死事大,失节事小。 宁可饿死也不愿向这个家伙讨要吃的。 话虽如此,饿肚子的感觉却不好受,李相宜腹中空空又小腹疼痛难忍,烦躁不堪。 将被子拉到头顶不满的咬着被角,恨恨的想。潘玉那个家伙死哪去了,懦弱、胆小、自私、现在还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破地方不闻不问,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如果他现在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赏他几个大耳刮子,再把他扔回穷山沟。 还有这个变态男,她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子,怎样才能骗得他让她离开,看这丫的眼神,准没安好心,满肚子的坏水,凤眼挑长眸带狭促,将来长大必是一个祸害。 李相宜正想着对策,屋外传来一阵喧哗。 熙熙攘攘的声音。 有人撞门而入:“云儿。” 情深意切的呼唤让李相宜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她恶寒的看着面前的林峰。 他唇角微微一勾。 李相宜别过头去。 夹裹了花香的修长身影向床边扑来:“云儿,你有没有怎样,听他们说你在府门外受了伤,可是为寻我而来?我知道昨日大街喧哗,你不易与我相叙,如今在这房中,你有何话尽可明说,与我一叙相思之情,还记得你说过,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 “够了!”李相宜终于忍无可忍。 她有说过吗。 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说过吧。 风花雪月。 也亏他们谈得出这么浪漫的恋爱。 白衣美男很受伤:“云儿?” 泪悬欲滴。 李相宜再也受不了了,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那个什么云,以前的那个什么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不要再到我面前谈情说爱好不好,我真的觉得很……” 他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李相宜一个心软:“很不习惯。” 她原本想说,很恶心的,只怕他会再寻死一次吧。 “我知道,你可能真的失忆,也可能是因为不肯原谅我。”他眼里闪烁着希翼的泪光:“不管怎样,既然你来了,就好好留在这里,我断不会让你像在潘家那样,饭都吃不上,饿着肚子出来摆摊,云儿,为了我,你受苦了,一定是因为我,那姓潘的才会如此待你。” 挑明(下) “拜托,你不要自做多情了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你,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对你已经没有半点情意。舒唛鎷灞癹”李相宜失去耐心,没好气的说道:“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好,我现在根本没空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就像你说的,我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解决……” “是我的错。”林逸起身:“我差点忘了,吩咐下人做了你最爱喝的银耳莲子汤,这就让人去端上来。” 转身似换了一个人,所有的温柔不见,带着阴郁的沉冷:“还不快去。” “是。”门外守侯的下人不敢看他的眼睛,将头垂得低低的,退后了两步才敢转身加快脚步。 李相宜来不及阻止,有东西吃她当然很高兴,可是谁能知道银耳莲子汤是她最深痛恶绝的饮品,她半点兴趣也没有,看着不稍片刻便端上来的汤羹,李相宜别过脸:“不喝可不可以。” “云儿,我喂你。”林逸端起勺子。 “我真的不喝。”李相宜看着就觉得恶心,伸手挡开。 勺中的甜汤全都洒落到了林逸的腿上。 看着他因烫热而微皱了一下的眉头,李相宜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后化成一声轻愁:“我是真的没有故意和你置气,自摔下山涯后,我的口味喜好都改变了,不喜风花雪月,诗词歌赋,只喜平凡生计,若你问我,在天愿为比翼鸟下一句是什么?我真的答不上来,我只知道铺子里的粗瓷陶碗大概十到五文钱一个,其它的真的一概不晓。” “原来是这样。”林逸笑了:“既然你不再喜欢风花雪月,那我就和你谈厨艺美食。” 唇边绽开的笑容如千丝万缕的阳光洒进房间,照得满屋发亮。 李相宜微一失神。 林逸已站起身:“我亲自下厨去为你做一次红烧鳜鱼,那些鱼是前些天京里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口感极好,你定爱吃。” “大哥,送她走吧。”林峰拦住他的去路:“这个女人都已经说得这般清楚,你为何还要执迷。” “你不会懂的,峰儿,让开。”林逸面对它人的时候似换了个人。 “大哥。”林峰有些恼怒。 “让开。”林逸变得冷沉。 “到底为了什么?难道是大嫂不够好吗,我刚接到书信,她马上就要到了,你把这个女人安置在老宅,还留在嫡妻才能居留的东屋,到底居心何在。”林峰愤怒道。 “我说过,你不会懂的。”林逸冷冷的看着林峰:“我的事不许你插手。” “大哥。”林逸拂袖而去,林峰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杀气渐起,冷冷凝向李相宜:“都怪你。” “关我什么事。”李相宜从床上一跃而起:“我自己都还觉得冤呢,你也看到了,你大哥他自己一厢情愿,我已经和他说得这样明白,他非得缠着我不放。” 李相宜也觉得烦闷:“谁稀罕吃他的红烧鳜鱼,你现在就放我走吧,省得呆会又纠缠不清。” “你真舍得?”林峰嘲讽。 “真是可笑。”李相宜道:“你当真以为我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用力拽下床边悬坠着的玉带:“很值钱吧。” 狠狠的摔向桌面:“现在一文不值了。” 与青瓷相碰莹光四溅,玉碎,金钩滚落到了地面。 留情(上) 李相宜挑眉看向他:“现在足以证明我对这些东西半点兴趣也无,刚才不过是因为从前太穷没见过,所以看个仔细,图个眼鲜,现在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没什么稀奇的,既不能当衣服穿,也不能当饭吃,有什么好。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鄙夷道:“你或许会觉得我很假,但是本姑娘可以明白告诉你,这世上两件东西我最爱,第一是美食,第二嘛,还是美食。” 挑眉斜倪:“像你们这种人,从小习惯了在朝堂宅院斗来斗去,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当然不会明白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悠然自得的幸福。” 瞧不起林峰:“或许,像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什么是幸福。” …… “幸福是什么?” 五年前的夜空,繁星闪烁,他倚在雪姐姐的膝盖,叨着一根狗尾巴草,闲闲问道。 “幸福是一种金钱和权势无法带来的快乐,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此刻,姐姐陪在峰儿的身边,感觉很满足,只要看着峰儿,就什么都不需要。” “金子和银子都不需要吗?” “不需要。”雪姐姐的笑容温柔得像一朵绽放在黑夜里的昙花。 “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也不需要吗?” “不需要。”雪姐姐永远是那样的快乐和满足。 而他真的以为她什么也不需要,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刻都没有送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唯一值得纪念的,就是他用狗尾巴草制成的一个手镯,缀了些锦布裹成的花,直到雪姐姐死后他才从她的首饰箱里找出来,就那么一对孤零零躺在红木箱底,令他每每想起胸就闷得发痛,觉得从前的自己真的不曾惜福,没有真正对雪姐姐好过,全是她在包容和付出。 …… “考虑好了没,是要等你大嫂来了令她不愉,还是现在就放我离开。”李相宜冷眼看向林峰。 “好,我放你走。”林峰咬牙:“林三。” “属下在。”林三似从地底下钻出来,吓李相宜一跳。 “送她一程。”林峰的话令她更是毛骨悚然。 李相宜穿好自己的鞋,感觉到自己腹下似乎系着满装草木灰的布袋,听说古代的女人就是用这个来替代卫生棉的,果然比她自制的那个要舒服多了。 是这渣男让人帮她换上的吗,还算有几分细心。 李相宜临出门前回眸一笑:“谢啦。” 笑容阳春白雪般温暖。 眸中锋芒尽敛。 就是这种笑容。 她眼底清澈的光晕犹如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溪水上,有点滴的浪花在水面跳跃,晶莹剔透。 阳光倾洒,白衣轻拂,脂粉未施,清丽出尘。 与那些略施薄粉的女子皆不相同,纯粹自然的神色像极了雪的色彩。 林三眼底露出阴戾,主子的意思是结果了她吧。 林三会意,冲林峰点了点头,跟到李相宜身后。 “等等。”林峰深吸口气,眉头用力紧皱:“送她安全离开,找个地方先让她落脚,切记,不可让大嫂知道她的存在,莫让她伤大嫂的心,还有,给我好好看紧,别让她再生出什么事来。” “是。”林三虽疑惑主子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了主意,却不敢多问,得令离去。 留情(下) 李相宜终于知道所谓的送她一程是把她软禁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时,刚才对林峰仅存的一点好感全部消失,看着守在门外一动不动仿佛木头一样的林三,气得咬牙切齿:“林峰这个王八蛋,混蛋,我咒你的祖宗十八代……” 寒光闪过一记刀子飞来插/入了李相宜身旁的床柱。舒唛鎷灞癹 林三冷着脸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李相宜,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 简直就是一个无知的疯妇加泼妇,不知大公子看中了她的哪一点,还有主子也是,原本计划好是在大夫人到来之前杀了她的,现在竟改变了主意。 若不是主子有令,他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个女人的性命,自林府出来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她喋喋不休骂骂咧咧,他的耳朵都快被震麻,偏看起来身材娇小却嗓门奇大,四周不断有人好奇的朝他及门内打探,被他几记刀子眼瞪了回去。 这娘们不但不知收敛,现在还越骂越起劲,连喝了几杯茶后,再次开始骂:“林峰,你这个败家的二世祖,这个世界是有律法有人/权的,你有本事就把老娘关在这里关一辈子,若不然,待我出去,上京城告……” 油布包裹的东西扔到了桌面,烤鸭的香味传来,李相宜停止骂声,瞪大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食物,随着食物飘下来的还有一袭黑影。 头发用玉冠束在脑后,里面着深红的里衣,外面罩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的宽大锦袍。 林峰在她面前落定:“饿了这么久还有力气叫骂,真不愧泼妇加野蛮这二词。” “你想毒死我。”李相宜挑衅看着他:“可惜本姑娘怕天怕地就是不怕死。” 拿起烤鸭恶狠狠的撕下一只腿,咬上一口满嘴流油,香酥嫩软妙不可言。 烤鸭几口就下了肚,李相宜拿起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决定在毒发身亡前做个饱死鬼。 伸出手去:“还有吗?” “一只不够吗?”林峰双手抱臂懒洋洋看着她,似在逗弄眷养的宠物。 “当然不够,本姑娘饿了近十天半月,哪是一只鸭/子就能打发的,最好给我弄一桌满汉全席。” “那是什么?”林峰挑眉。 “说了你也不会懂,这样吧,在你杀我之前,弄一桌好吃的来,先祭祭我的肠胃。”李相宜掰着指头细数:“东坡肉、白切鸡、红烧鱼、瘦肉包、青菜羹、酸辣粉,还有刚才的烤鸭,再来一份,吃完之后备上上好的碧罗春,清清肠胃。还有最好弄一些开味的小菜,例如爆炒猪肠,猪肺青菜汤,酸辣猪脑,酱猪蹄,烤全羊,生吃驴肉什么的,有的尽管弄上来。” “你别太过份,当我们主子好欺负是不是,若不是看在大公子的份上,主子早一刀结果了你,哪容你放肆到现在。”林三气得脸红脖子粗。 往常主子得了什么好的吃食总是先紧着他,现在这烤鸭可是他的最爱,却被这个女人吃了个干净,还念了一大串的菜名,光听起来都得花好几十两银子,真当他家主子是冤大头。 “听说你只是买花逗鸟就花了上百两,请我吃顿几十两的饭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成问题。”林峰微微一笑,吩咐林三:“照她的吩咐,去买。” “主子。”林三握紧手中长刀,一咬牙:“是。” 挑衅(上) 香味飘满了整间屋子,李相宜吃得欢快,大口咀嚼嘴里的食物,喝着香甜的鱼汤,吃着吃着手中的筷子停下了,想起那一次潘玉将鱼汤让给了她,自己却饿得晕厥了过去,那个傻秀才现在应该也还没吃吧,虽然很不仗义的把她给独自扔在这里,一定也躲在哪个角落饿肚子。舒唛鎷灞癹 潘玉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想起上一次他饿晕时脸上傻傻的满足的笑容。 李相宜只觉得胃里一阵闹腾,剩下的满桌菜肴再也吃不下去。 她拿着筷子,咬着唇:“林三。” 门外的人伫立不动,看也不看她一眼。 李相宜站起身,拿起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也饿了,吃吧,没毒。” 林三依旧纹丝不动。 “别装了。”李相宜看了眼坐在桌边若有所思望着她的林峰:“你吩咐一句吧,不然他的口水早晚得把我给淹死。” “接着吧。”林峰道。 “是,主子。”林三接过去大口大口啃起来。 “还有剩下的这些,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全部给我打包。”李相宜恹恹道:“虽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身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本领高强,想要在区区一个榕城找出个人来一定不是件难事,找到他了,把这些吃食给他吧,他也饿了好些天,现在只怕已经饿倒了。” “你说的是谁?”林峰已经猜出来,却还是开口问。 “我相公。”李相宜脱口而出。 随即一怔,改口道:“潘玉,那个傻秀才。” “你还惦记他的死活。”林峰觉得可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忘了前尘旧事,但自摔下山崖后,醒来的这几日,他待我不错,虽家贫如洗,却待我有情有义,有一口吃的,全都紧着我,自己不动分毫,这样的男人我不惦记,难道还惦记你大哥不成。”李相宜嘲弄道。 “你当真不再纠缠我大哥。”林峰道:“可有人亲耳听到,你让他休妻娶你为正室。” “我对别人的男人从来不感兴趣,再说了,从你这股子保护劲看,你大嫂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不然不会令你如此珍视,你大哥现在或许是被猪油蒙了心,终有一天会和你一样,发现你大嫂的好的。”李相宜道。 “你当真忘了大哥因何而喜欢你?”林峰再问。 “忘了。”李相宜扬唇一笑:“忘了难道不好吗,于我于他于你大嫂都是一件好事,我虽非无情之人,很感动于你大哥的执著,只可惜,如果我将来的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事情我万万做不出,若今天伤害了你大嫂,将来有一天必会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来伤害我,所谓因果报应,天理循环,这些都是有道理的。” “所以你害怕报应,退缩了。”林峰嘲讽道。 “你觉得我像是一个害怕报应的人吗。”李相宜道:“我只不过是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若我的存在会伤害到别人,我宁可自己不要活在这个世上。” 挑衅(下) “说得好,说得妙。舒唛鎷灞癹”林峰击掌狂笑:“我现在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全在你这张嘴,死的可以说成活的,黑的可以说成白的,你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只怕已经打好了算盘,就等大嫂前来给她致命一击。” 林峰冷然:“可惜,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此刻虽不会杀了你,但在大嫂到来之后以及离开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屋子半步。” “你这是软禁,非法的,我要告你。”李相宜也恼火了。 “软禁也好,囚困也好,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王法却是府尹的王法。”林峰邪肆道:“既然你说得这么情真意切,倒不妨成全你,我知道潘玉现在在哪,不过想救出他,你得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对女人而言,是毁灭性的,你敢吗?” “有何不敢。”李相宜横眉冷对。 城外的一户破弃宅子,潘玉躺在地面奄奄一息,林三站在不远处,手里押着几个彪剽大汉。 李相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原本就瘦弱的身体被摔得像一个破麻袋,身上青色布衫残乱不堪沾满血迹。 潘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死了吗。 李相宜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娘子。 带着哭腔的娘娘嗓音响在耳边。 他对她全心依赖就像一个孩子。 李相宜的泪不受控制的溢满眼眶:“你们这群混蛋。” 她扑向潘玉身边,用手探向他的脖颈,还好,那里有脉博在跳动,只是很微弱。 “林峰,救他。”李相宜咬牙看向他。 “我一个人可打不过这么多。”林峰双手抱住两肩闲闲的倚在树杆旁,嘴里叨着一片摘下的碧叶:“他之所以受这么多苦,全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那天伤了他们的兄弟,潘玉也用不着被打成这样。” “你想怎么办?”李相宜瞬间明白了,真是可笑,她竟然还在求他,林峰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是我想怎么办,应该是你问他们想怎么办?”林峰挑眉看向那些大汉:“他们是秦霸的得力手下,个个身手不弱,你若想要救回潘玉,必须征得他们的同意。” “你们想怎样?”李相宜站起身,冷冷看着他们。 “不想怎样?上次之所以误会,是因为小娘子你太不给面子了,我们二哥不过是想要你做他的十三奶奶,你却不肯,还将我二哥踢成了重伤。”为首的吊眼汉子邪恶道:“如今兄弟们将你这没用的男人掳了来,就是想看看你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看你还哪来的那分傲骨。” “你们想要我下跪?”李相宜冷冷道。 “没那么容易。”吊眼汉子身后冲出一绿衣大汉:“我们不但要你下跪,还要剥光你的衣服,就在这茅屋之中,当着你相公的面,陪咱哥几个睡一遍。” “你说什么?”李相宜牙咬得咯咯响,双手紧握成拳,看向不远处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林峰:“再说一次。” 迷惑(上) 李相宜看着锦被之中的潘玉,他的眉头紧拧着,脸上有些轻微的划痕。舒唛鎷灞癹 自脖颈开始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伤痕沿着向前胸。 李相宜掀开被子,手腕被强劲拽住。 林峰看着她:“他现在不着寸缕,不方便此刻探望,你与我来,我有雪肌续颜膏可去除他身上的伤痕。” 李相宜定定看着他,一言不发。 眸光平静,却令林峰心底发虚。 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往日的阴狠毒辣全都消失不见,烦躁的低下头:“你看我做什么?这一次我既救了他,断不会再毒害于他,你若不信,大可不要。” “我信。”李相宜起身,随他一起去往隔壁客房。 她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拐了几道弯,转了几道长廊,才发现客栈后别有洞天,竟是一方小小的别院,别院里暗香袅袅,繁花成群,碧草茵茵,春意盎然,现下到了午时,且日近黄昏。 别院被日落的余辉踱上了一层晕黄的光芒。 李相宜却无心欣赏美景,随林峰走进了一座建立在湖水之上,需渡船才可进入的湖心小筑。 船行驶的很平稳,林峰用内力推它前行。 李相宜下了船后看到湖心小筑内悬满了少女的画像,四周白纱幔舞,有昙花凋谢后制成干花瓣的袅袅暗香,画像上的少女皆是同一人,着雪白的衣,露温柔的笑,眼神清澈而明亮,像日渐落下之后天边盈然升起的那轮莹莹皎月。 神色眉眼有些熟悉,李相宜此刻却无心去研究这些,在林峰身后站定:“药呢?” “在匣子里,我去取。”林峰取出了一罐雪白散发着香气的药膏。 李相宜接过,谢也不谢,站到船上撑篙离去,有些费力,不几下便汗水涔涔,身后一阵掌风袭来,船身一个摇晃,已加快了速度向岸驶去,林峰站在湖心小筑,看着那抹伫立于船头,着碎花蓝裙淡渺于湖水中的身影,不由露出几分怅然,连他自己都不知晓的神情。 而湖心小筑里,女子的画像随风与白纱共舞,摇曳出漫天的风情。 林峰转身,看着画像上的少女:“雪姐姐,你知道我为何要待她与众不同吗?” 画像上的女子温柔的笑着,凝眸望着他,没有回应。 只有悬坠在窗下的淡粉色水晶珠帘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鸣。 在落日的余辉里,分外美丽。 点点的莹芒照耀在白纱与画卷上,画中的女子被踱上了一层莹润的光芒。 李相宜的面孔与画上的女子渐渐重合…… 林峰用力的甩了一下头,他是疯了吧,怎么会把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雪姐姐联系在一起,莫非是她对他使了什么妖法,可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鬼魅之人。 看着船在岸边停靠,李相宜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百花丛中。 沿着那条鹅卵石小道看去,单薄的身影挺拨而倔强,在微弱的霞光下显得有些萧瑟,他的心突然有些疼,想起雪姐姐躺在他怀里死去的那一刻,天边也是霞光万丈,似乎有漫天的云彩来为她送行,又仿若是谁站在云端等着她的到来,带她去了那个没有痛苦和争斗的极乐天界。 “雪姐姐。”他凝眸,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有谁知道他的阴狠毒辣全是因为身边没有了她,而这一刻,这个女人为了救回自己的相公所甘愿牺牲的毅然决然,唤醒了他心底的沉睡着的人性,或许,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迷惑(下) 思绪纷乱,犹如雨纷飞。舒唛鎷灞癹 雨声绵绵扰得李相宜坐立不安,她拧着眉头看向床上发起了高烧的潘玉,绞干净锦帕上的热水替他敷额。潘玉脸泛潮红说着胡话,大夫说这是因伤口发炎引起的热症,不用惊慌,服过药后自会好转。 此时已一个时辰过去,夜半的春雨刚晚便至,下了将近两个时辰,不但没有转停,反而越来越密急,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哗啦作响,李相宜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拉开门就要出去。 谁知道那个大夫有没有和林峰串通一气,故意用错药,让潘玉眼睁睁的死在她面前。 看潘玉如此散涣的神情,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门外林三夹裹着一袭风雨迎面而来:“你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李相宜冷冷道。 “哼。”林三也不屑:“若不是主子有吩咐,我才懒得再来理你,拿去,这是上好的天山黄莲,虽味苦却药性柔烈,用来驱热消炎最合适不过,当年主子自己病重都没舍得用,专程让我给你送来。” 林三虽对李相宜仍有敌意,却也看出了林峰待她的异样,说话较从前变得客气。 虽然他很不满,但作为一个家生的奴才,主子对他非但有救命之恩,更有再造之恩,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没有主子就没有今天人前风光无限妻儿满堂的林三。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尽管李相宜再粗俗野蛮,他也得顺应主子的喜好,让自己尽量待她好言好语一些,想起主子将黄莲交给他时眼中温柔乍现的神情,林三到现在都觉得惊疑。 他就搞不懂了,莫非林家的少爷都和这个女人前世有缘,一个个迷倒在她的虚情假意之下,看上去她对自己的相公情真意切,若是真的,当初又怎会勾/引大公子。 林三心里还是充满了鄙夷,李相宜压根不去看他的神情,接过黄莲。 天山黄莲她还是听说过的,的确药性极好,是一味很好的退烧药,还可强身健体。 她将药拿给小二让他细细的熬,自己坐在床前看着潘玉,药不一会儿便端了上来,李相宜用勺子挑了一小口去喂潘玉,潘玉双唇紧闭,没有半点回应,药顺着他的嘴角涎了下来。 李相宜再喂一口,还是一样。 看样子只能这样。 李相宜嘴里含着苦涩带些微甜的药水对着潘玉的唇俯了下去。 捏着他的脸颊撬开他的牙齿,用舌尖将药推进。 这一次一滴都没有漏下。 李相宜继续喂,一直到将药喂完,潘玉身上的汗愈发密集,擦湿了好几条锦帕,最终身上的灼热慢慢退了去,脸上的潮红也消失,伸手探他的唇,那里有些许微湿,总算恢复正常。 李相宜松了口气,感觉有些疲困。 她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的睡了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窗纸映着窗外的天色微微有些泛白,却因屋内没有开窗显得有些阴暗。 感觉后背凉嗖嗖,似出过一身冷汗,抚了抚潘玉的额,一切正常,这才发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三已经离去,只有轻微的烛火跳跃在屋内,辟啪作响。 李相宜拿起一旁的剪刀去剪灯芯,身后响起一道沉重的呼吸声:“看样子你所言非虚,果真忘了我大哥,对这山野村夫动了真情。” 针锋(上) 李相宜自顾自的剪去另一边红烛的灯芯,头也未回:“我和他是夫妻,照顾他我本应该。舒唛鎷灞癹” “我越来越不懂,你到底是真善还是伪善,不管你存的哪种心思,希望你能继续如此,明日我大嫂和娘亲就要抵达榕城,希望你不要出现在她们面前。”林峰敛去眸中迷惑,冷道。 “这里温暖舒适,还能遮风挡雨,只要你每日派人好吃好喝送来,我必不扰你家人。”李相宜剪完了烛芯将剪刀放回原处,回到潘玉身边去拭他的额头,看体温有无反常。 林峰站在她身后:“这不是问题,我会让林三一直守在这里。” “主子。”林三这一次终于反抗:“属下不从。” “这鄙妇何德何能让属下听她吩咐,属下此生只认主子一人。”林三恼道。 “不是听她吩咐,是在这里监视她,别让她再耍什么花样。”林峰虽对李相宜绝了必杀之心,天性多疑的他却还是不得不防,但,说是监视却含了别的心思,到底是为什么。 他拂袖转身离去,不再看李相宜一眼。 想起雪姐姐临终的时候对他说过的话。 ……若我商家女儿嫁入林府,请必护之…… 内院宅斗在京中屡见不鲜,常有家中正妻及小妾因感染风寒或是生产时难产莫名丢命的。 雪姐姐直到死的时候,仍记挂着自己的本家,但她至死,却未能如愿见认祖归宗。 大嫂商雪柔,商家嫡长女,眉眼五官与雪姐姐五分相似,所以才能令他护之,却未曾迷惑。而这个李相宜,与雪姐姐半点相似之处也无,却令他屡屡失神。 脚下踏空,身子前倾就要向楼下倾斜而倒,林峰一个回神,燕子飞旋拍击扶栏才令身子停稳,牢牢的落在了客栈一楼厅堂。 看着旋至二楼客房的木梯,差点他就要摔伤…… 深吸口气,他决定待祭祖结束后立即强带大哥和家人返回京城,再也不见这村妇的面。 除此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自己心中的困顿。 正走出客栈,有府中下人来报:“二公子,夫人及大少奶奶已抵达榕城。” “什么?不是说明天吗?”林峰道。 “哪还等得到明天,早听说了你在县城的一些丰功伟绩,这不怕你在榕城这地方闯祸吗,所以巴巴的赶了来,就想在你酿成什么大祸前赶紧制住你这小猴嵬子。” 温润细软的声音自一顶桃红色的软桥中传出,轿夫将轿子停在了客栈门前,有一只镶了鸽蛋般祖母绿石的金戒指随着白皙柔嫩的手指一并伸出,微光底下灼灼生辉。 金色镶了红宝石的绣鞋伸出轿外,有丫环上前铺了块白色织金菊的绒毯,轿中的妇人已在两名十七八岁丫环装扮的少女搀扶下出了轿。 除了鞋上和手上的饰物,妇人身上衣饰干净得竟如同无物,仅着暗紫色的绸裙,裙上遍洒同色系紫色丁香,因未曾用金线勾勒,细细看去竟如无物,唯在阳光下略微走动时才翻飞出翩然芬芳,仿似那花活生生开在裙上一般,上身着同色系对襟薄袄,再无它色。 许是榕城气温比京中气温稍暖些许,妇人额上沁出了细密汗珠。 她看向林峰,笑得温柔慈爱:“原想这山中该是气侯寒凉,特着了对襟小袄来,不料榕城虽处群山之中,却早早入春,这一路走来,我看沿途的风景,那树早早抽了碧芽,竟是比京中的还要多上几分绿意,真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针锋(下) 这声音,那叫一个好听,听得四周路过的人驻了足,暗想这是哪家的夫人。舒唛鎷灞癹 年约四十左右,端得是娴静温柔,一举手一投足,让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她笑意盈盈,拂过了林峰凌乱在颊边的发:“你啊,走到哪都不让娘省心,听说这两日,你和你大哥又为一些不值当的事起了争执,这是为何,娘常教导,兄弟亲如手足,断不可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兄弟和气。” “娘。”林峰看向街道,那顶同色系的软桥静悄悄,轿旁静立着大嫂商雪柔的陪嫁丫环紫衫。 看来大嫂定在轿中。林峰心中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看着娘亲期盼的目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都是孩儿生性顽劣,以后断不会再与大哥起冲突。” “这就对了。”林夫人说完掏出袖中紫色锦帕替林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你在这里做什么,怎折腾出了满脑子的汗,这大清早的,不在宅子里好生呆着,跑来客栈来,莫不是背着娘在干什么拐骗良家妇女的坏事吧。” “娘……”林峰恼了,在这方面,他可还是一个纯正的少年,寂寞难熬时也看过春宫图,自行解决过,却从未与身边任何一个女人有染,也有一次因焦渴难耐想要收下一个通房丫头,剥光了衣服到了关键时刻不知怎的就跳出了雪姐姐的影子,至此不提此事。 思及此,他更焦躁:“你能不能别再把我当成三岁孩儿,不要再管我的事情。” “好好好,等哪天你像你大哥,老老实实的给我娶个正经媳妇回来,娘就绝不会再管你的事情,你的事啊,以后就交给你媳妇管去。”林夫人笑得更欢畅了,眉间眼梢都是暖意。 林逸和林峰都是她所出的嫡子,相较林逸淡泊深沉的个性,她更喜林峰的张扬狂妄,林逸太过完美,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恭恭敬敬,她从来猜不透这个大儿子的真实想法,也尝试过让他敞开心扉,把她当娘亲一样的撒娇,却收效甚微。 倒是林峰每每闯了祸,总会让她替他挡着,在老爷面前因此挨了不少骂,却甘之如殆,做母亲的幸福和满足或许就是这样,能为自己的儿子遮风挡雨,看着他慢慢长大,反哺如怡。 林峰哪知道自己母亲此刻的想法,只想,李相宜千万别这个时候好死不活的出来,让大嫂撞个正着,林逸在榕城的所作所为大嫂已有耳闻,不然决不会决意要跟随母亲前来祭祖…… 林峰正暗自思忖,楼梯被踩得震天响,李相宜带着咆哮的怒吼自栈内袭来:“林峰。” 她一阵风般旋到了林峰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林峰的脸上:“那雪肌续颜膏根本就是毒药,我方才替潘玉上了药,药膏所及之处肌肤开始溃烂,现已化为脓水流满脖颈,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接着便是药罐落地的声音,雪白的膏药落满地,散发出一阵阵怡人的香气。 李相宜用脚踩踏,动作突然,不过几秒钟时间。 惊得林夫人一个后退,差点跌倒在地,亏得丫环眼疾手快。 跟在林夫人身边的大丫环春桃到底是入过皇宫经过事的老人,见林夫人身影摇动,略显狼狈,眼前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冲上前去挡在林夫人面前:“你是何人,如此猖狂?” 备注:文中的老人不是指老年人噢,丫环春桃是经过事儿的老人,是指她经的事儿多。 动手(上) “峰哥哥。舒唛鎷灞癹”商雪瑶自地面一跃而起,趁林峰抓住李相宜手腕的瞬间,扬鞭刺去,鞭尾上的银光直指李相宜脸颊:“不就生了一副狐媚相吗,我毁了你的脸,看你拿什么勾/引峰哥哥。” “放肆。”林峰自己不过十七八岁少年,喝斥起商雪瑶却仿佛一个沉稳的大哥哥般。 两名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在她面前对持,李相宜觉得可笑无比。 看着林峰伸手拽住商雪瑶的长鞭,也不道谢,也不再言语,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她虽惹不起,但躲得起。 这个大小姐一看就是在吃醋,峰哥哥叫得这般亲热,看样子对林峰似乎颇有好感,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爱慕不加掩饰,还真是极品对上极品。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商雪瑶要误会让她尽管误会好了,但是若要对她动粗,她可不会乖乖买帐。 “妖妇。”商雪瑶收回握紧长鞭的手,冲李相宜骂道:“别以为躲开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早在来榕城之前我就把你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就凭你这样的姿色也想勾/引峰哥哥,你做梦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勾/引完了逸哥哥再来勾/引峰哥哥,这一次我陪姐姐到榕城,就是来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 看起来挺清纯的一个少女,骂起人来怎么这么的不中听。 李相宜皱起眉,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骂你不要脸。”商雪瑶冷道。 “小丫头片子,我懒得理你。”李相宜原本想发作,想了想现在她一人之力难以敌众,更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门大户之家的嫡女她还确实惹不起,这万恶的封建王朝,人类的等级之分真让她受不了,原本因山清水秀对这个地方所产生的一点好感全部消失,李相宜暗自将牙咬得咯咯想,若放在现代,她何曾会受这样的委屈。 为了日后的安宁,忍了吧。 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李相宜再一次转身,加快步伐上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与商雪瑶对骂。 身后却有风声袭来,李相宜察觉到后背一阵疼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肉里。 她难以置信回头。 商雪瑶已收回了手中的长鞭,冷冷的看着她:“我说了今日是来教训你的,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要么你自毁容颜,要么让我在你脸上抽上十鞭子,否则,休想离开。” 欺人太甚了吧。 李相宜终于恼怒了。 她忍着背上的疼痛,下楼,在商雪瑶面前站定。 商雪瑶昂首,轻蔑的看着她:“怎样?你还敢……” 啪的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商雪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李相宜又是一个耳光,左右开弓各两下,或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商雪瑶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在原地,直到李相宜挑眉望着她:“被人掌掴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这四个耳光,一个是替我自己打的,还有一个是替你爹娘打的,另外一个是替你自己打的,剩下一个是替林峰打的。” 李相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商雪瑶想动手,被林峰制住。 气恼的挣扎。 动手(下) 李相宜看着她冷冷的笑:“别以为只有你会嚣张,我也会。舒唛鎷灞癹还有,就算我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但也有人格尊严,容不得你如此欺辱,我说过一切都是误会,不管你喜欢林峰还是林逸,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她逼近一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眼里冰冷的寒意让商雪瑶一个怔愣,只觉得这眼神仿佛在哪里看过,让她惊惧莫名。 商雪瑶一个哆嗦,林峰松开了她的手。 李相宜再一次转身上楼,这一次身后没有半点动响。 稍许。 温软细柔的声音传了来:“这位娘子说得没错,人不分家世背景,都有人格尊严,瑶儿,还不快向这位娘子道歉。” “姐姐。”商雪瑶所有的锋芒敛去,一声娇嗔,似有些不满,却不敢辩驳,只道:“你让我向她道歉,她是什么人,不过一乡野村姑,凭什么啊,我可是第一皇商之家的嫡女,向她道歉,失了身份不说,更会让人笑话。” “道不道歉无所谓,只要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就行。”李相宜冷道。 “不。”细柔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柔:“娘子所言差矣,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亦不能犯人,这是做人之根本,拙妹顽劣,初到榕城便让娘子难堪,更是出言不逊,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就由我代她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多多原谅。” 李相宜听到这些话,狐疑了。 方才轿中女子说话时她还觉得是在作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觉得她们以众敌寡,此刻看来,她是真心道歉,并不是为了做做样子。 李相宜冰冷的声音不由变得温软一些:“真的不必,令妹说得也对,她伤我无理在先,但我若得理不饶人,非逼着她道歉,倒显得我有些没气量,算了吧,就当不打不相识,我们从此有缘就做朋友,无缘就井水不犯河水。” “说得好,这位娘子,当真的好气量。”轿中的声音明显多了一丝愉悦。 “过奖了,就此别过。”李相宜转身冲轿子行了个礼。 立在轿旁的丫环紫衫上前来递过一锭白银:“这位娘子留步,这是我家小姐给的,说是姑娘这身衣裳划破必不能再穿,道歉虽不用了,衣服钱却得赔。” “谢了。”李相宜没有客套,接过她的银子,上楼去了潘玉休息的客房。 楼下林峰站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她的身影,原本他是想如果真打起来,他可以保护她的。 但似乎,她能很好的用自己的方式来化解危机,不需要他的帮助,和他以往遇到的女子不同,看似柔弱,却很坚强,这样的女子,没身份没背景,却发此冷硬嚣张,还真令人迷惑。 不自不觉扬起唇角,追随着她的身影,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商雪瑶见状,眼底杀气腾起,冷哼了一声,顾忌轿中女子的言行,不再有其它动作。 却记下了李相宜居住的那间房门,天字二号,很好,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让她再来会会这个女人,看看她到底何德何能。 激怒(上)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和他之间有旧帐要算关我什么事,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劫持我到这里来。舒唛鎷灞癹”李相宜原本是对他有些好感的,最起码他看起来像个男人,可是听他如此一说,心里的怒气直往脑门上冲:“我相公还等着我买红烧肉回去吃呢,劝你识相一点,赶紧放了我,若不然,等会儿我相公发现我不见了,报官来抓你。” 李相宜以为他会生气,至少面上的表情会有一丝松动。 面前的男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眉眼纹丝不动,面容倒真像是石头雕出来的一样,没有半点波动,将她压制在墙边,紧贴着她脉博的手指有些发烫。 李相宜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得换了面孔,堆上讨好的笑:“一看你的样子就不是那种贪财好色之人,一脸正气,侠义之士,正所谓君子报仇有头有主,你看你这样困着我是不是有些没道理。” 男子眉头一挑,等她继续说完。 李相宜接着道:“还有啊,你看我们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了吧,正所谓男女有别……” 此言一出倒是自由了。 男子松开了她的手,李相宜拨腿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除非脑子有问题才会留在原地不动。 奈何跑了没两步,身后嗖的飞来一个小石子打在身上,再次被定在了原地。 “我不动你,就在这里等林峰来。” “什么?”李相宜瞪大眼睛。 老天爷,他不是开玩笑的吧,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四周茅林草深,眼下虽是春季,却不知草丛里会不会有蛇跑出来,就算没有蛇,其它的虫子鸟屎什么的也足以令她憎恶了。 李相宜这下子懒得再敷衍了,彻底发作:“喂,我说你这个人讲不讲一点江湖道义,我都已经说了,林峰和我是两码事,我和他之间除了旧帐新怨根本就没有其它的关系,算起来他也是我的仇人,你把我挟持到这里来要挟他,是不是有点脑子坏掉了,看你这人挺机灵的,怎么尽做一些让人不耻的蠢事,真不知道你这样的男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又粗俗野蛮的,又不讲道理的。” “说够了没有。”饶是再好的脾气也要被她激怒了。 更何况她有些说到他的痛处。 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难怪兄弟们一个个对她咬牙切齿,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说起话来比他手里的暗器还要伤人。 “没说够。”李相宜别过脸:“只要你一天不解开本姑娘的穴道,本姑娘就会一直说下去”。 “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他似乎很恼了。 “信,当然信。”李相宜冷笑看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我一个弱女子,你说什么我都信,割舌头算什么,先奸后杀,完全有可能。” “你别再出言不逊,侮辱我的人格。”男子似乎要爆怒了。 哼哼。李相宜心底暗/爽,就是要气死你,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她继续不依不饶:“你还有人格吗,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与你素不相识,我都不知道你姓什名谁,上街去给我家相公买红烧肉,莫名的就被你劫到了这里来,我家相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李相宜撇了撇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牵挂起了那个傻秀才。 他一定饿惨了吧。 饿肚子是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她饿过,所以知道那有多难受。 激怒(下) 思及此,不由得烦躁起来:“你赶紧解了我的穴道,放了我,就算真的要我配合你对付林峰,至少也要等到替我家相公把吃的送去了再来。舒唛鎷灞癹” “哼。” 男子似曾受到过女人的伤害,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这世间万物,唯有女人最不可靠。” “所以你觉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水性扬花,难怪你恨得咬牙切齿。”李相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是你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或者是被女人骗过钱。” 她兴灾乐祸:“那就很容易理解啦,像你这样的男人,一看上去就像根木头一样,不懂风情,不解人意,换成是谁都不会喜欢你的,空有一副好相貌又怎样,相处的日子久了,就跟白开水一样的乏味,哪个女人受得了。” 说罢还得意的挑眉看了男子一眼,没看到他眼里腾起的杀气。 这句话彻底点到他的死穴。 下一秒令人窒息的感觉袭来,她的脖子被紧紧的掐住,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依旧是那么的俊铸无双,只可惜那眼底的杀意让他像换了个人一般。 李相宜不由得用力的挣扎。 她并不怕死,可是就这样被这个男人掐死,荒郊野外的,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游魂野鬼,那可是很可怜的,更何况,潘玉需要她,他还在客栈等着她。 李相宜用力的捶打着他的手,使劲的想要掰开,奈何他的手仿若钢铁铸成的一样,动不了分毫,被掐得面色通红,豆大的泪滴顺着眼角往下落:“你个杀……千刀的,该……死的,混蛋,王八……蛋,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因为……生气,说了……你两句……,可我说……的是……事实,……是为了……你好。” 感觉到掐在脖上的手松了松,说话变得不再那么艰难:“可你呢,竟然想杀了我,你太不是个男人了,你简直就是一个连女人都不如的小人,你太卑鄙了,枉我竟还觉得你长得像我心目当中的偶像,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男子并没想真的掐死她,刚才不过是因她的言语而怒极,此刻慢慢冷静下来,看着李相宜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珠,不由得皱了皱眉,暗想,自己怎么会跟一个小女人过不去,未免也太不大度了一些,就算是从前……罢了,往事不提也罢。 正暗自懊恼着,身前一阵响动,抬头望去,那抹俏娇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墙角断恒处。 她是顺着那棵歪脖子树爬上去的,里面长满了深深的茅草,果然是一条很好隐藏和逃跑的路。 只可惜,他皱起了眉头,那里是有名的毒蛇窝。 闯进去的人,有去无回。 曾经拿人钱财为了替人消灾,他已经死伤了无数兄弟,全都尸骨难全,被毒蛇撕咬得不成样子,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城郊的地形吗。 暗自咒骂了一句,他顺着她逃跑的方向身轻如燕的追去。 把她抓来只是听兄弟们说林峰很再意她,可没想过要让她死,杀女人,他还不至于,更何况她还有利用价值,在没引来林峰之前,她决不能出事。 欺骗(上) 李相宜学着他的样子在草堆上躺下,拨了根茅草往嘴里送:“喂,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舒唛鎷灞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空气很沉闷。 夜里的风很凉。 李相宜有点困,却不敢在这荒郊野外睡着,强打着精神和秦霸说话:“我真的很好奇,你骨子里明明是一个好人,怎的会成了一方恶霸。” 如果说方才在气恼之中她所说的全是气话,这一刻平静了下来,两人再无什么争斗,李相宜问的全是实话:“我看你特别讨厌女人,是不是曾被女人伤害过?” 寂静。 只有风声滑过。 李相宜继续道:“看你的样子不过二十七八,还很年轻,谁不曾受过一点伤,重要的是不能自暴自弃,就算你曾被女人伤害和抛弃,也不能恨上全天下的女人,其实这个世界好女人多得是,比如……” “你说够了没有。”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你别不爱听,我可不是神经病,逮谁跟谁讲道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给你传授一些人生经验。”李相宜道:“人这一辈子跌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了明明有力气爬起来,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人唾弃和践踏,我看你长得一表人材,多做些好事,解散了那些乌合之众,将来有一天,定会有一个好女孩真心的爱上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可笑。”秦霸冷道:“你不过一无知妇儒,有何资格前来教训我。” “你说我是无知妇儒。”李相宜从草地上弹跳起,指着秦霸激动道:“别太过份了啊,越说越离谱,刚才骂我水性扬花也就罢了,我不与你计较,现在竟敢说我是无知妇儒,我看你才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大笨猪。” “小心眼。”秦霸不屑嗤鼻。 “你说谁是小心眼?”李相宜这下彻底被惹火了。 她就是这么一个脾气,遇上不对路的人,会为一点小的事情就暴跳如雷,说她水性扬花可以,最讨厌听到的就是有人骂她小心眼、无知、没个性。 “你你你……”她指着秦霸,半响气道:“你说有北斗七星,现在天已黑得彻底,连个月亮的毛影子都没有看到,有个屁的北斗七星,有本事你变一个出来给我看看,和你这样的人呆在一起,简直就是对我人格的一种侮辱,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要离开,是你把我逼进来的,你必须送我出去,若不然……” “怎样?”他双手枕在脑后,一脸平静。 “秦霸。”李相宜紧紧咬着下唇,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又冷又饿又烦躁,彻底让她爆发。 猛的上前用力将他拽起:“给我起来,送我出去。” “你干什么?”他似很讨厌女人的触碰,用力将她的双臂弹开。 李相宜始料不及,没有准备,身子被他的内力弹出老远,趴的一声摔倒在了草丛。 ……咕咕……草丛中传来蟋蟀的叫声。 许久没有响动。 不见李相宜爬起来。 秦霸拧眉,这女人看上去精力充沛,很强悍,不会—— 他上前打探,李相宜面朝下,后背朝上,完全没有声息。 “喂……”他皱眉,将她身子翻过扶起,伸手探去,已没有了鼻息。 “喂,你醒醒。”他用力的摇晃。 她一动不动。 “该死。”伸手探她的脉博,还有气息,却很虚弱。 欺骗(下) 看样子这里呆不下去了。舒唛鎷灞癹 看了眼黑沉的天空,秦霸眉头皱了许久…… 要下雨了,必须找个避雨的地方,不能辩别天像,该怎么出去…… 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将她抱起,眉头淡拧。 这女人骂起人来喋喋不休,抱在怀里怎没二两肉,像空气一样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他将李相宜单手扛到肩上,另一只手砍倒四周的茅草,寻找出路。 李相宜逮着机会,默数:一、二、三。 他竟敢劫持她,还让手下的人把潘玉打成重伤,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高高抬起手作刀状狠狠劈向秦霸后项,这个时候的他毫无防备,最好不过。 没有人能受得住她这样的一掌,只要劈下去,倒地,是必须的。 强劲的掌风袭来时秦霸眸光一凛,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李相宜的手掌还未劈上,身子已被抛至到了半空,接下来狠狠的落地—— 痛得四分五裂。 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黑暗中的男人看不清他的面庞,只看到一双眼睛冷若寒星。 他的声音恍若从地狱传来:“你敢骗我?” 眼里腾起层层杀气。 他是认真的。 似乎被激怒了。 李相宜感到周遭的空气有些凝固,她想跑却动弹不得,身上的血管都快爆裂。 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是你先掳我来的,若不这样,我怎能逃出去。” “我生平最恨有人骗我,尤其是女人。”秦霸一步步逼近,暗流涌动。 空气在他周遭形成了小范围的龙卷风,吹得衣袂飘飘,沙尘迷眼。 李相宜看着他:“你想怎样?” 他不出声,眼里的杀气却愈来愈盛。 “都已经不能动了,随便你。”李相宜也不想再和他敷衍:“杀我之前,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要让那傻秀才知道我死了。” 他还是不出声,越逼越近。 “如果我死了,他活不下去的。”李相宜深吸口气。 真是好笑,心底拼命钻出来的是什么,好像是痛。 没道理,她对潘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为什么会舍不得…… 可笑啊,说日久生情现在好像也谈不上。 是担心吧,他那个生活低能儿,自理能力超低,她若走了,他能生存得下去吗。 “哼。”秦霸冷笑,不置可否。 “我说的是真的。”李相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很笨,很傻,什么都不会的。” 眸光里有融融笑意:“饿了,冷了,受委屈了,只会跟在我身后娘子娘子的叫唤,既不会生火,也不会做饭,不会和人打架,煮粥会烧掉厨房,买碗会被恶霸欺负,若我在,还可以保护他,若你把我杀了,就没人保护他了。” “所以,请替我保护他,直到他高中状元。” “这样的男人,不过就是一个废物,有何值得留恋。”秦霸脚步顿了顿。 “不。”李相宜摇头,满目温暖:“从前我也这么认为,觉得他是一个废物,可自来到榕城后,遇到的人越多,就越来越觉得,我家相公是这世上难得的好人,他与世无争,心地善良,就像孩子一样,时时需要人的呵护。” 李相宜唇边的笑愈发温柔:“他不懂人心的险恶,在这尔愚我诈的世界,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却又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所以……我用我的生命和你交换,请保护他。” 获救(上) 他在原地站住。舒唛鎷灞癹 看着摔得不轻的她……脑子坏掉了吗。 ……而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一直容忍潘玉到现在。 尽管心里无数次想要逃离,却清楚明白,自己丢不下他。 相处了这些时日,还是会担心、会牵挂、会心疼,看到有人欺负他,就想保护他。 这到底算什么,李相宜不知,只知如果能活着回去,她会对他好一点。 想起过去的种种,非打即骂。 她莞尔一笑。 还能再见面的话,她一定给他买一堆糖葫芦,哄他开心。 “你很想回到他身边?”黑暗里看不清秦霸脸上的表情。 “是。”李相宜道:“比任何时候都想,可我知道这是一种奢望,刚才差点以为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所有的爆怒和阴戾不过是为了装出来吓人,现在我相信,你是一个坏人,身手很好,心也很毒辣,所以够资格成为一方恶霸。” 李相宜嘴角涌出一口鲜血:“血流得可真快,估计我就要死了吧,秦霸,若你还有一点点良知,请保护潘玉,让他在榕城不要受半点伤害。” 秦霸沉默。 周遭暗流渐缓。 良久:“若我不答应呢。”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是李相宜最后的威胁,苍白无力又可笑。 “好。”秦霸的声音冷如磬石:“我不杀女人,你自行了断吧。” “秦霸。”李相宜拾起他扔来的匕首:“希望你信守自己的承诺。” “娘子,不要。”潘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相宜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当漫天的火光在远处染透了一片天空,绰绰人影举着火把向她这边而来时,李相宜终于看清,是潘玉,林三,还有林峰,后面跟着的是谁,她看不清…… 嘴角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她握紧手里的刀:“他来寻我了,看样子,没那么容易死掉,你的刀,还给你。” 说罢将刀扔回秦霸脚下。 他飞快的抬脚踢起,刀回削:“这一次暂且放过你。” “什么叫放过我,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与林峰有仇,现在怎变成了我们的私人恩怨,不就是骗了你一次吗?”李相宜虚弱道。 “骗过我的人,尤其是女人,必须死。”秦霸冷冷的声音消失在了空气里。 “你他妈的变态。”李相宜终于忍不住爆粗口。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潘玉看起来那么弱,身子应该没好彻底,怎跑在最前端…… 李相宜迷迷糊糊感觉他的脚根本没落地,踏着茅草好像要飞起来。 凌波微步吗? 原来这小子会武功。 还是——她真的摔得不轻,眼花了。 李相宜胸口一阵翻涌,又一口鲜血吐出。 潘玉将她抱进了怀里:“娘子。” 漆黑的眸中满是心疼:“他把你怎么了?” 获救(下) “没事。舒唛鎷灞癹”李相宜虚弱道:“就是……摔了一下,死……不了。” “不许哭啊。”看着潘玉莹润闪烁的眸光,她抬起手:“我现在可没力气给你擦眼泪。”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被他伤成这样?”潘玉道。 “因为他是秦霸啊。”李相宜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潘玉怀里。 “喂,你这个傻瓜,在这里发什么呆,赶紧抱她回去医治,再晚一些小心她没命。”林峰蓦的将李相宜自潘玉的怀里夺过,抱起便施展轻功离去。 潘玉怀中一空,眸光一凛,片刻后,追向林峰:“你等等我,把娘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娘子。” 随行而来的众人随着林峰去了,林三跟在潘玉身后,看着他跌倒在草丛:“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男人,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值得这个女人愿意拿命来换,经此一事,看来主子可以确定她不会再对大公子有何私情了,但俗话说得好,这女人有一就有二,现在对你再好,终有一天,还是会再变的。” 说完后,林三觉得自己有些八卦,什么时候冷血的他也变得这么小市民。 不过刚才,听到那个女人与秦霸的对话,主子可是着实冷着面容在风里站了许久。 方才李相宜与秦霸的对话对常年习武耳力及好的他们来说一清二楚,不知这傻秀才有没有听到,如果没有,还真是可惜了李相宜一番不惜自尽也要保全的心意,不过看这家伙笨手笨脚的样子,估摸是半个字也没听到。 原先觉得李相宜配潘玉配不上,现在开始觉得,那个女人其实也没那么差劲,至少今晚这事在他们看来,是重情重义之表现,这傻乎乎的家伙,倒有些配不上她了。 醒来已经三天了,李相宜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潘玉的身子倒是好得奇快,李相宜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林峰,还有潘玉身上的疤也明显不见了,林峰这些日子倒是安静了,想起那个惯会使鞭子的商雪瑶,大概是被她缠住了吧。 也好,省得那个疯丫头来扰她。 李相宜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感觉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身子倒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就是伤到了腿上的骨头,有些轻微骨折,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有没有这么高明的医术,若是没有,以后逢阴雨天气,她的腿大概就会发痛吧。 香浓的鸡汤自勺中盛来,潘玉坐到她面前:“娘子,喝汤吧。” 李相宜看着他,蓦的疑惑:“那天是你先抱起我的,我好像看到……” 他的速度快得就像闪电一样。 李相宜挑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装做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其实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如果是这样,她可就真的接受不了,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秦霸说不喜欢女人欺骗他,她也不喜欢男人欺骗她。 潘玉嘴巴一撇,莫名委屈:“娘子,你在说什么呢,那天我离你很近的,看到那个男人想伤害你,我什么都没想,很快就跑了过去,后来,后来因为……” 他小声道:“你太重了,我抱不动,所以才让林公子抱你的。” 动情(上) “百无一用是书生。舒唛鎷灞癹”看着他弱弱的模样,李相宜张嘴咽下他递到嘴边的鸡汤:“看你也不会是那种腹黑的人,若不然怎会被人打成这样,笨死了,你看看你脸上的伤,真难看,幸亏有雪肌续颜膏,若是毁容了怎么办,下次再被人打,记得护着脸和头,别让自己破相了,若不然……” 等到有一天我离开了,脸上带着伤疤,哪有女人肯嫁你。 虽然那天心里清晰的意识到,她已经慢慢在打消远离潘玉的念头,但是世事谁能料得到,就好像她莫名奇妙的来到这里,说不定有一天,会莫名其妙的回去…… 不知怎的,一想到这里,心就有点隐隐的作痛,怅然,原主对潘玉应该是没有感情的吧,不然怎会与林逸私通。 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林逸,和偶尔看到潘玉的时候,会有一种疼和痛…… 神啊,救救她吧,她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让这个男人强大,强大起来吧。 强大到再也不需要她的保护,她就可以放心了。 李相宜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对,没错。她所有的一切或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一种责任,就好像……脑子转了几转,想不出来形容词,就当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责任吧,他可不就像她的儿子一样,什么事都需要她操持,什么事都需要她帮忙吗。 对了,是这样,没错。 等她护着他进京考上状元,等到皇上大殿御笔亲封的时候,她就功成身退了。 李相宜凭着自己曾读过古书的阅历,觉得他高中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只不过现实摆在眼前,她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挣够盘缠,那可不是别人给一锭银子就能打发的事儿,她也不可能会要林家的钱,赖皮了这么久,也该到了她做正事的时候了。 李相宜想,等伤好了,回一趟怀山村,把那鱼得多弄几条来。 而那天……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一想到死别就心痛,一定是因为被秦霸摔坏了脑子。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潘玉……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相宜偷瞄了潘玉几眼,终于不再纠结,想通了以后,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张着嘴:“快点,喂得这么慢,你想饿死我啊,再来再来……” 潘玉小心翼翼。 李相宜受不了,夺过汤碗:“算了,懒得要你喂,这么慢,等你喂完我都饿死了。” 说完一咕碌的全吞了下去。 “小心,烫。”潘玉看着她,张大嘴巴。 汤汁全从李相宜的嘴里喷出来:“烫,烫死我了,茶,凉茶,快点,快点……” “来了,来了。”潘玉手忙脚乱去找茶,踢翻了凳子。 “笨死了,快点,直接把壶抛过来。”李相宜命令道。 “不可以的,这个壶太沉。”潘玉倒了一杯水递来。 “不痛快。”李相宜一口饮尽,烫的感觉微好了些:“把茶壶拿来,我就那么对着壶嘴喝。” “可是……”潘玉为难道:“古人有云,女子应当……” “应当你个头,我都快烫死了,你还古人有云呢。”李相宜直接步下床:“半件事情都办不好,真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 水咕碌碌的流下了她的脖颈,这才叫一个爽。 李相宜喝得痛快,身后潘玉傻了眼,小鸟在窗外欢快跳跃,风雨过后,阳光漫天倾洒,屋子里一片愉悦…… “哈哈,痛快,痛快。”李相宜的声音传出老远…… 动情(下) “喂,我说,这个笑声也太难听了一点吧。舒唛鎷灞癹” 榕城只有这么大,客栈处在繁华地段,四周全是一些名贵的玉器古玩店,商雪瑶看着走在前方面带不悦的林峰,觉得自身后客栈内传来的笑声有点刺耳。 好像还有点耳熟。 娥眉一拧:“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疯婆子,她还没死呢,不是说被秦霸摔得口吐鲜血了吗?哼,那天晚上本还想着去会会她,却让她给躲过了,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林峰,既然你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那我动手了啊。” 长鞭凌空划破空气,换了一身红艳春衫的商雪瑶不见半点大家闰秀风范,凌空一跃就到了客栈二楼的外廊。 李相宜喝水正喝得欢,见商雪瑶进来,不由得一口水喷到了地面:“是你。” “怎么,看到我很吃惊吗?早该知道,我还会再来找你的。”商雪瑶扬起长鞭:“受死吧。” “不要伤害我家娘子。”潘玉挡在了李相宜面前。 原本李相宜可以让开的,潘玉却生生的受了这一鞭,刚刚伤好的脸颊再次布上了一条血痕。 李相宜吃惊的看着潘玉。 他不是一直只会躲在她身后吗,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勇敢了。 看着潘玉捂着脸痛苦的样子,李相宜怒从心生:“商雪瑶,你够了啊,就算我和你之间有过节,快鞭伤及无辜算什么好人。”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商雪瑶冷哼道:“不过只要太后和皇上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就足够了,这呆子和你共处一室,一定是你那传闻中的傻相公吧,我看也的确够傻的,为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不惜被我抽上一鞭子,真是可惜啊。” 商雪瑶上下打量了潘玉几眼:“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张脸。” “你是坏人。”潘玉嚷出这么一句。 商雪瑶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我是坏人,你想怎样。” “想打你。”李相宜一拳挥向了商雪瑶。 商雪瑶没有防备,被李相宜一拳打在了脸上,她没想到李相宜真敢动手打她,捂着冒着金星的左眼,不敢相信的张大嘴巴:“你,你,你个泼妇。” “泼妇又怎样?我打的就是你。”李相宜又一拳挥去。 林峰及时的攥住了她挥出去的拳头:“够了,挨了一拳已经让她长教训了。” “我看未必吧。”看着举鞭欲扬的商雪瑶,李相宜冷冷对林峰道。 “我说过,不能动她。”林峰道。 “怎么,心疼了?她是你的未婚妻?”李相宜冷道。 “荒谬。”林峰松开她的手。 “既然不是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打。”李相宜又一拳挥去。 商雪瑶这一次飞快的躲开:“你还敢出手,你个泼妇,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今天本姑娘和你拼了,气死我啦。” 半点大家闰秀的风范都看不到,林峰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头痛万分。 李相宜搬起了桌边的椅子,挡住了商雪瑶挥来的一鞭。 商雪瑶气极,又甩出一鞭。 逃跑(上) “娘子,别打了。舒唛鎷灞癹”潘玉在一旁急得大叫:“娘子。” “够了。”终于。 林峰忍不住,一声怒吼。 他上前用力的夺过了商雪瑶手中的鞭子,另一只手制住了李相宜的拳头:“别再闹了。” “我没和她闹,是她紧紧揪住我不放。”李相宜用力的甩开林峰的手:“有本事你就把这个小祖宗给我请走,若不然我跟她没完。”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泼妇。”商雪瑶恨恨的骂道。 “够了。”林峰恼怒的看着商雪瑶:“你给我闭嘴,每一次见到你都没有什么好事,别以为有太后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再胡闹,我立刻让林三把你送回京城去。” “他敢?”商雪瑶气得直跺脚。 “他不敢,我敢。”林峰用力一甩手,将商雪瑶摔倒在了地面:“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哪还有半点女孩子的温柔,若让太后看到你这模样,只怕也憎恶万分。” “你说我憎恶,你也觉得我狰狞,峰哥哥。”商雪瑶气红了眼眶:“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为了让你看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你看看她,她才是真正的泼妇,面目可憎。” “够了,别再说了。”林峰第三次怒吼。 他紧拧着眉头看地面上撒泼的商雪瑶,气得拂袖离去:“你若愿意丢人现眼就继续留在这,从今以后,别再跟着我。” 看着林峰离去的身影,商雪瑶急了,泪水流出眼眶,哭得像个孩子:“峰哥哥,你别不理我,雪瑶为了你才到榕城来的,你不要丢下我。” “哼。”依稀可以听到林峰的冷哼。 李相宜看着一片狼籍的屋子,所有的好心情全没了,看着摔碎在地上的茶壶,咬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潘玉小心翼翼的上前:“娘子。” 李相宜没反应,还在愤怒中。 潘玉抬手擦去她额上的汗珠:“累了吧。” “别擦,我心里烦。”李相宜这才动作,甩开他的手,气哼哼,商雪瑶把她当什么了,街边的大白菜吗,想踩就踩。 看出她脸上的不甘,潘玉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娘子,别生气了,不就是有钱吗,等有一天,我高中状元,封了官,有了皇上亲赐的府祗,也给你很多很多钱,让你去欺负别人,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李相宜怔住了,转过头去看潘玉。 他傻乎乎的看着她,见她看他,高兴的咧开嘴笑:“娘子,你不生气了吧。” “傻了吧叽。”李相宜嘴上骂道,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的。 可惜姐最后还是不会爱上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等你高中状元,姐就功成身退了,谁还来为你受这些鸟气。 想到不久的将来她即将获得的自由,李相宜心情好起来。 将刚才的烦心事抛到脑后:“傻秀才,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 扬眉一笑:“跟我来。” 说完自二楼的栏杆立柱溜到了街上。 潘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娘子,你……” “哎呀,别磨磨蹭蹭的了,这里距地面又不高,赶紧跳下来,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噢。”潘玉学着李相宜的样子溜了下来,摔了个脸朝天。 “真是笨死了。”李相宜上前将他拽起来,用衣袖拭去他脸上的灰尘:“走吧,买完糖葫芦咱们就离开这里,回怀山村,等回村了我再跟你慢慢说。” 逃跑(下) 也许是因为被人劫怕了,李相宜边走边看四周的情形,还好没有一丝异样。舒唛鎷灞癹 她松了口气,人虽然可以天天倒霉,但不会时时处处倒霉吧,今天已经和商雪瑶打过一场,应该不会再有其它的状况发生。 一锭银子买了很多糖葫芦,潘玉不要,只肯要一串。 李相宜看着他那想要又不肯多要的样子,还算有几分欣慰,暗道,这半路捡来的便宜相公总算没白养,还知道心疼你为他花钱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汉子颇有些眼熟。 李相宜回忆着在哪儿见过他们。 汉子已狰狞的笑开了:“怎么,小娘子,上次在小破屋的事不记得了,你差点就要成为我们大家的娘子啦,哈哈哈哈。” “你们是秦霸的手下。”李相宜倒抽一口冷气,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至少也应该等她缓口气吧。 “潘玉,到我身后去,躲远一点。”李相宜习惯的将潘玉往身后让。 “不,娘子,我是你男人,我应该保护你。”潘玉这一次没有退缩,却可以看到,青衫下的腿在微微的发抖。 “哈哈哈哈。”面前的几个人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不过就是一个傻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能保护你娘子吗,我看你恐怕连洞房都不会吧,哈哈。”他们笑得肆无忌惮,潘玉的脸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哟,他还脸红了,还真懂得男女之事啊。”汉子笑得更猥锁了。 “傻子啊,你喜欢吃糖葫芦是吧,来,告诉哥哥,你每天晚上和你家娘子是怎么那个那个的,哥哥再给你买。”汉子将卖糖葫芦的一脚踢开,拿着满手的糖葫芦:“快来,说出来,让哥哥乐一乐,这些糖葫芦就全归你了。” “你真的想听吗?”潘玉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肯说吗?你肯说我当然肯听。”汉子凑近了道。 “那……很羞人的。”潘玉红着脸道:“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只告诉我一人?”汉子疑惑道,随即笑得更大声:“好好好,来,跟哥哥说说。” “娘子……”潘玉看了李相宜一眼。 突然。 闪电的速度。 他将手上的糖葫芦全都砸到了汉子的头上:“我让你欺负我娘子,我打死你。” 四周的人愣住了,随即,一个个转过了身去捂着嘴偷笑起来,看到往日里横行的恶霸吃瘪,他们高兴得不得了,却不敢大声笑出来,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傻秀才瞬间充满了好感。 李相宜则完全傻了眼。 潘玉不像是那种特有勇气的人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一根竹签还插进了汉子的鼻孔里,正痛苦的爆跳哼哼着。 李相宜不由得大笑出了声:“哈哈哈,笑死我了,看你还得意。” “娘子,别笑了,快跑。”潘玉牵起了李相宜的手,带着她飞快的往前跑。 一个跌咧,她差点摔倒:“喂,你别跑这么快啊。” 坏人(上) “不快点跑会被追上的。舒唛鎷灞癹”潘玉跑起路来似乎特别有天份,他不会是天生的跑步奇才吧,脚下像生了风一样,带着她,完全不去分东南西北,只顾着一个劲的逃,汉子们追了来,却渐渐的被甩在了他们身后,等到李相宜渐渐觉得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终于感觉到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挣脱潘玉的手:“停。” 潘玉依旧没命的拉着她。 “我说停啊。”李相宜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分不清现在哪里,气喘吁吁道:“已经够远了,他们不会追来了,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会跑路啊。” 她指着潘玉,上气不接下气道:“若是放在咱那个时代,必是又一位刘翔,可惜了,你们这的人,除了考状元,别无其它的出路。”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潘玉不解道。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搭,别扯这些没用的,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去吧。”李相宜环顾四周,只见四面环湖,山青水秀,一副绿意无限的早春时光。 美则美矣,现在却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 她看着从未曾见过的美景,傻了眼:“这是哪?” 榕城外不是一片黄土飞扬吗,哪来的这鸟语花香。 随着树林里静谧的鸟叫声响起。 愈发觉得可疑。 李相宜看向潘玉。 潘玉也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只顾着逃跑,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傻啊,这不是城门的方向。”李相宜许久才缓回气,拖着脚步打量四周:“可以肯定,我们进入了一片类似于迷雾的森林,你看,前面是一片湖,后面是一片湖,左边是一片湖,右边也是一片湖,我们简直就像进入了一个水的包围圈。” “娘子,你在说什么,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潘玉挠头道。 “不需要你明白,只让我发泄一下就行了。”李相宜用力的拾起一块石头扔向了水面:“臭老天,你太可恶啦,为什么要恶整我。” 如果不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如何解释这么多倒霉事为何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就算是中彩票也没有这么频繁,更何况这不是中彩票。 一叶小舟轻荡,几缕闲云飘浮。 虽然一片与世隔绝的宁谧,却有些不食人间烟火。 突然。 水波荡漾。 李相宜看着突然从宁静的远山之间钻出来的一叶小舟,不由得有些好奇,隐隐的渔歌飘荡,什么人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这里打渔。 “喂,渔夫。”李相宜冲他挥了挥手。 那人坐在小舟上一动不动,继续保持着垂钓的姿势。 “我说那个打渔的,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她放大了声音。 “你是在叫我吗。”回应远远的传来,有些耳熟。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李相宜觉得和他说话有些累。 “娘子,别唤了,我看这人有些怪,咱们还是别理他。”潘玉拽了拽她的衣袖。 “怕他干嘛,荒郊野外的,他一个,咱们俩个,他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李相宜甩开他,继续喊道:“渔夫,你上来一下,我问你句话。” 坏人(下) “小娘子有何话,就在此处问吧,不要扰了我的好兴致,钓了一天一夜,鱼儿就快上勾啦。舒唛鎷灞癹”小舟越荡越近,渔夫的声音愉悦而充满了欢快,一点也不显苍老。 李相宜狐疑的盯着他,戴着斗笠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待到他回过头来时,这才看清是那天给她烤鱼吃的那个男人。 “是你。”两人不由异口同声道。 “你是那个给我吃烤鱼的男子?”李相宜道。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请小娘子吃过鱼,不过,倒是在山中迷了路,问过小娘子几句,可惜当时被当成了贼一样防着。”男子脱下了头上的斗笠将小舟靠了岸:“莫非,小娘子见过与我长得极其相似的男子?” “不是你?”李相宜认真打量。 这才发现只是长得很像,但说话的神态和眼中的神情完全判若两人,看样子那天是她认错人了。 “我说一个人白天和夜晚的气质怎么会相差那么远,原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李相宜看到这个看上去总是一脸坏笑的男人就没有什么好感,拉了潘玉扭头就走。 “等等。”他在身后问:“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就算是迷路了也不会向你问。”李相宜没好气。 “为什么?”男子扬唇一笑,面容几分俊朗,又有几分隐隐说不出的华贵之气。 “因为你不是一个好人。”李相宜道。 “哈哈。”男子突然大笑起来:“太有趣了,这位小娘子,你我如今不过第二次见面,你就能看出我不是一个好人,这也太神奇。” “有什么好神奇的,一看你这张脸,再看你这身打扮,痞里痞气,是个好人才怪。”李相宜牵着潘玉绕过他:“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你确定要往山里去?”男子不怒反笑:“别怪我这个坏人没有提醒你,那里面可是有老虎的,前些日子已经吃了好几个进山来打猎的猎户。” “你唬谁呢?”李相宜转身:“我今天偏偏还就往山里去了,我就不信,里面真有老虎,若是真的,你这种人早被吃了。” “哈哈,小娘子。”男子双手抱臂,闲闲静立道:“难道你不知道,老虎不喜欢吃坏人,因为坏人的肉咬起来酸酸的,硬硬的,它就喜欢吃好人,好人的肉嫩嫩的,滑滑的,就像小娘子你这样……最是合它的胃口。” “放你娘的屁。”李相宜第二次爆粗口:“你才是老虎盘中的菜。” “可惜啊,老虎偏不喜欢吃,爱的就是你和你相公这一种。”男子笑得更欢快。 “你……”李相宜望了望里头茂密的大山,半个飞鸟的踪迹也无,听说老虎出没的地方,其它兽类及少,难不成是真的。 看李相宜狐疑的模样,男子笑得更气喘了:“哈哈,笑死我了,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你给唬住,看样子我唬人的功夫更进了一层。” “你骗我?”李相宜这才明白他在耍她。 “你敢耍我。”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打虎(上) “娘子,别和他说话了,我看他怪怪的。舒唛鎷灞癹”潘玉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我不怕他。”李相宜挑眉道:“本姑娘向来只怕好人,不怕坏人。” “这可就奇了怪了,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怎么就正好相反呢,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坏人看上去好欺负,所以才狂妄至此。”他笑得愈发轻快起来。 “哼。”李相宜冷哼一声,彻底不再理他,和潘玉往山里去。 待他们转了身后,男子才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潘玉的背影,愈来愈觉得,与那庙堂之上正居龙椅之中的男子有几分相像,不止是几分,是非常的像,就连那眉眼,都有几分当今皇后的味道,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来到这里也就不稀奇了,只是,按这女人的话说,他应该与这个潘玉也见过面了,为何没有下手,难道还在算计着其它什么吗。 微微一声叹息,太阳穴隐隐作痛,不由得伸手按了按有些肿涨的穴位,皇嫂啊皇嫂,她还真是瞧得起他,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扔到了他头上,害得他这个逍遥王爷不得不到这个穷山沟里来,再也去不了那些逍金窝了,还有王府中的那些美人,一个个独守空房,想想都替她们觉得寂寞啊,这山沟沟里,山明水秀,什么都好,就是缺美人啊。 眼前的这一个虽然美则美矣,却是名花有主的人,他向来对这种有夫之妇没什么兴趣。 “哎……”又一声叹息。 若这潘玉真是皇嫂找寻了多年的人,他还真得跟紧了,别让这个迷糊的女人真把他送进了虎口,山里面有老虎,那可不是假的。 还来不及思考完,只听得一声尖叫,接着是久久的沉寂。 李相宜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幸见到百兽之王。 那额头上有王字印记的猛兽。 虎虎生威,威风凛凛。 满脑子的形容词跑出来,这个足有她五个身形大的庞然大物令她彻底的傻了眼。 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相宜默念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这是虚幻的。 可惜老虎根本听不懂她的祈求,不但没有转身离去,反而一声长啸,地动山摇。 李相宜彻底瘫倒,再也义气不起来。 “娘子。”潘玉不是早该被吓晕了,怎的挡在了她身前:“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你走开。”李相宜虽然害怕,却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就算被吞下去,也不过是原主的身体,而潘玉,不能想像他葬身虎口的模样。 李相宜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将他推开,推得远远的:“走。” 潘玉怔住。 “我让你走啊,快点走。”她拾起地面的树枝:“我可以对付它的,别成为我的负累,走。” 见他原地不动。 她一声怒吼:“我让你走,听到了没有,走啊。” 他依旧不动,定定的看着她。 她顽固的与老虎对持,又是一声长啸,眼看着这只猛兽就要呼啸而上—— 李相宜闭上了眼睛:完了。 手中的树枝滑落,她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打虎(下) “怎么,看你嚣张得不得了,不像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啊,不过一只臭虫,虚吼了几嗓子,这就怕了它了。舒唛鎷灞癹”轻快的愉悦嗓音在李相宜耳边响起,带起一阵清新的风。 她睁开了眼看去,老虎已赫然倒地,都没看到它是怎么死的。 只见虎口有些微的血迹,其它地方看不到半点打斗的痕迹。 李相宜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潘玉:“你杀的?” “不,不是我。”潘玉连连摆手。 “那就是你杀的喽。”李相宜挑眉,不以为意的看着白衣男,并不讶异他能杀得了老虎。 “怎么,你不是应该感到很吃惊很高兴吗?”男子也挑眉。 “为什么要吃惊,又为什么要高兴?”李相宜冷冷道,用脚踢了踢地面的野兽。 一动不动,再也不复刚才的张牙舞爪。 “我救了你,你不道谢,也不感激。”男子又问。 “谁知道这大虫是不是你家养的,万一是你养出来专门害人的,我岂不是谢错了人。”李相宜走到潘玉身边上下打量:“相公,有没有伤着你。” “你唤我什么?”潘玉微微一怔,脸红了。 “相公啊。”李相宜道:“我不是一直这么唤的吗,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 说罢有意的看了面前的白衣男一眼,示威的看着他。 眉目狭长,眼带桃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可是有夫之妇,别想打她的主意,一路跟来不知道有什么坏心眼。 “呵呵。”潘玉害羞的挠了挠头。 “被吓傻了吧,也不知道刚才你怎么有勇气挡在我面前,看在你没有丢下我不管的份上,今儿个本娘子心情好,就做一顿天下独一无二的美食给你吃。”李相宜道。 “吃什么?”潘玉问。 “它。”她踢了踢地面的老虎。 “啊?”潘玉面露震惊:“吃它。不要。” “没出息。”李相宜不齿:“就许它吃咱,不许咱吃它,这算什么道理,难道你不知道,老虎肉很美味的吗?” “可是,我听李大叔说,它的肉,酸酸的。”潘玉犹豫道。 “随便你啦,反正我用树枝串了烤,爱吃不吃由你。”李相宜蹲下身去,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将它的皮肉剥离开来。 想了想,拨下头上的银簪—— “喂,等等,你不会要用这个来剥老虎皮吧。”白衣男飞快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怎么,关你何事?”李相宜冷道。 “这只老虎是我杀的,理应由我来处置吧,你好像没有决定权。”他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刚才闭着眼,可没看到老虎是你杀的,也许是我相公杀的也没准呢。”李相宜冲潘玉挑了一下眉:“对吧。” “嗯,那个……”潘玉尴尬一笑,冲白衣男不好意思到:“对不起,我家娘子她……” “明白,完全明白。”白衣男了然一笑,那笑容令李相宜觉得万分可恶。 “你这人还有没有尊严,都已经和你撕破了脸,没好好说话,你怎么还跟着我们不走,你不是在垂钓吗,该干嘛干嘛去。”李相宜看到他和潘玉说话的时候心里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怪怪的,难道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怪。 他却并不生气,反而愈笑愈灿烂,摇了摇头:“小娘子此言差矣,怎么说我也是你们俩的救命恩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看我一剑就让它毙了命,好像很轻松,其实这需要消耗掉我很多天的内力。” “关我屁事。”李相宜心底的危机感愈来愈重,不喜欢潘玉和他站在一起。 “不就是一只老虎吗,让给你好了。”她牵起潘玉的手就要离开。 无双(上) “想走,没那么容易。舒唛鎷灞癹” 一声冷喝,破空而来。 紧接着,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仿佛惊雷一样的声音震得他们耳朵发麻。 李相宜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回过神时,她与潘玉还有白衣男已远离了雷区。 地面老大一个坑,若不是闪躲及时,只怕已被炸成粉碎。 李相宜震惊的看着,这是什么雷,威力好大,真像她见过的小手榴弹。 “我又救了你们一次,这恩情你先记着,以后再还,我去会会这位美人。” 白衣男嗓音依旧愉悦,似乎并没有因被人偷袭而生气。 他好像时时刻刻都活得很轻松,神仙般自在,没有任何事能令他烦忧。 李相宜这一次没有斗嘴,而是顺着他飘飞的方向看向了树顶—— 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惊艳绝伦。 只见碧树之上有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子飘在那里,迎风而立。 她一身黑色镶了金边的衣,满头的青丝不像现如今的女人一样式样繁杂,只用一根黑色丝带束在了脑后,眼里全是冰冷的寒意,她的眸光里有着涛天的愤怒,几缕黑发飘荡在额边更显得那张脸无比美艳,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样,更平添了她那种惊艳绝色的美。 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将黑穿得这么好看,浓烈彻底。 她的唇不点而红,碧树间洒下的光影里有莹润的金光。 手上拿着看上去很奇怪,在李相宜看来却很眼熟的弓。 眸中全是杀意。 将箭对准了白衣男的方向:“受死。” 金光流过,划破空气的沉寂。 白衣男子眸中先是危光一闪,双眸骤凛,待树上的女子飞越而来,翻旋落地,身形如猫一样的矫捷翻腾时,眸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惊艳。 方才隔得远没看清楚,这一刻李相宜也不由得再倒抽一口冷气,着实震惊了一把。 见过漂亮的,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不是商雪瑶和她这等凡俗女子所能比,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祗一样,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脸上带着飘逸出尘的绝美,那双眼睛却属于尘世,如火焰一样的璀璨,因盛着愤怒,更像是玫瑰绽放在眼底。 她眸中飘荡的烈焰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之下,折射出惊艳绝伦的美。 潘玉似也看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李相宜略微有些不满的看了潘玉一眼,不是老实人吗,也会看美女看到发呆吗。 她用力狠狠踩了潘玉一脚,潘玉惊得弹跳起来:“娘子,我不是……是她的手?” “手怎么啦,手很好看吗?”李相宜不以为意的瞟了过去。 下一秒,和潘玉一样的震惊。 指若白玉青葱,很美,但特别的地方不在美,而在于她手背上有一条火红的凤凰,很小很小,随着她的动作过后,那条火红的凤凰开始慢慢的放大,越变越淡,自经脉汇聚到了她的额头,在那里凝成了一道火红色的艳光,那凤凰就那样自手背飞跃到了她的额头之上,火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面前的人,似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全部吞噬。 无双(下) “烈焰火凤。舒唛鎷灞癹”白衣男面色骤凛:“你是谁?”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再次搭开了弓,又一只金箭即将破空而出。 在射击之前,她一个翻腾,挪跃,脚尖点地,如猫一样敏捷的动作令李相宜越来越心惊,曾经她在学习武术的时候见过特工学校的训练,这些动作与她曾看到的如出一辙。 “你是特工?”李相宜脱口而出。 女子动作顿停,眸中精光一闪,长箭直指李相宜:“你是谁?” 她的声音沉冷无比。 看来,没错了。 是她的同仁。 一定是穿越来的,若不然,不会有这样的经过改良威力无穷的弓和箭,还有她刚才所用的惊天雷,这么冷酷决然的眼神,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可能拥有,她一定是穿越来的特工,不是魂穿就是身穿。 李相宜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如此兴奋的感觉,见到自己的同类。 她不由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 该怎么相认呢。 激动了半晌冒出一句:“床前明月光?”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眉头都不曾跳跃一下。 李相宜又道:“lv,包包,手提的?” 这下她总该明白了吧,就算是再没有听说过李白的这首静夜思,至少lv世界品牌她应该知晓,若是还没有反应,就是她弄错了,可是她的动作和这些东西又怎么解释。 李相宜想着自己的心事,没留意到女子眼中的杀意已愈来愈浓:“你,也得死。” 金光闪过,潘玉及时的把李相宜扑倒在地:“娘子小心。” 金箭插入了树干之中,粗壮的碧树炸裂,轰的粉碎。 屑沫飞到了李相宜的头上,她灰头土脸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穿越?” “不知所谓。”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疯女人!我结果了他,再来对付你。” 有没有搞错。 装做不认识,还想杀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李相宜这下被激怒了:“不就是一个破特工吗,有什么了不起,装做不是同类也就算了,竟然还想杀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你说什么?”似被触到了痛处。 女子将手中再次搭起的箭对准了李相宜。 “我说你是一个禽兽,根本就不配做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只配与虎为伍。”李相宜骂道:“躲在这个深山里,不敢见人,一定是因为不受欢迎,不就是杀了一只老虎吗,有何值得你如此凶残,以强欺弱,算什么……好汉。” “哼,你活腻了是吗?”她突然笑了。 冰冰的,凉凉的,寒冽的。 如千年寒潭般的笑容绽放在她幽深的眸里,一瞬间,惊艳了日光。 好美。 李相宜呼吸一顿。 随即。 用力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被她迷惑的时候,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潘玉,跑。”李相宜拉起潘玉的手就要逃。 身后冷冷的声音追了来:“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 灭门(上) “艳无双?” 难以置信,充满困惑,带着惊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回头,白衣男已挡在了黑衣女面前。 他似与她旧识。 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关她和潘玉什么事,先逃了再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冷的看着他:“既然都赶着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 她的眸光瞬间冷得足以冰封万物:“一起上路吧。” 四周狂风大作,阻去了李相宜的去路,衣服和林中的树木被吹得猎猎作响。 有鸟儿拍打着翅膀远离了这阵漩涡,那些来不及逃的,全都在逆旋的气流里坠地。 “凤舞九天。”白衣男脸上的嘻笑不见,变得冷凝:“艳无双。” “死吧。”她全然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心中似有无限的愤意。 她忘了自己是谁,这么多年来一直躲在这深山之中,不知岁月变迁,唯与雄黄为伴,多少次她差点饿死,是雄黄寻来了食物,她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只要一想到过去,想记起过去,就会很痛苦。 唯有和那些野兽在一起时,内心才会宁静。 因为它们从来不伤害她,她与它们在森林里,和平共处。 而眼前这个男人,带来了杀戮。 听到雄黄长啸突止的时候,她就觉得情况不妙,一路翻山越岭赶来,就看到他们想要剥下它的皮,还想烤它的肉。 简直。 罪不可恕。 “你们,陪葬。”她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同样的气流在白衣男身边翻旋开,他震惊的看着面前额上火凤印记越来越清晰的人,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你额头上的烈焰火凤,是当年被灭门的艳家孤女艳无双特有的标记,当年艳家遇难,有人传言唯一的女儿艳无双被人秘密潜送出城……” “被灭满门?”惊天的火光带着惊恐的尖叫、哀求,在她耳边响起。 那一夜的大火燃烧了整个碧霞山庄。 天边的云层都因这火变得璀烈,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了火光里…… 那是一场惊天的阴谋。 “为什么?”她突然头痛欲裂,就要看清那个站在黑暗里微笑的女人身影。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可怖而又绝美,眸中是毁灭的光芒。 她说:“阻我者,死。” 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她应该仇恨的,她有血冤,她有她的过去…… 可是,她都忘了。 她是在一群野兽的舔祗之下醒来的,醒来后就在这森林里长住了下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山中岁月,所有的平静都被这几个人给打破。 “我是艳无双?”她似在艰难的回忆。 李相宜见风声渐小,而她痛苦的就要满地打滚,这个时候肯定没有攻击力,不由得在一旁不甘的加上一句:“你一定是穿越的。” “够了。”白衣男出言相喝,他冷眼看着李相宜:“她现已走火入魔,在运功时回忆起惨痛往事,最是不利,别再刺激她的神经,若继续如此,会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灭门(下) “那关我什么事?”李相宜小声嘀咕。舒唛鎷灞癹 白衣男一记眼神杀了过来,李相宜一个哆嗦,刚才没发现他的眼中原来也有杀气。 比这个黑衣女人还要可怕。 似很不满她的不再意。 隔空弹指点了半空挣扎女人的穴道。 黑色的身影软软的滑落,但她额上的凤印依旧若暗若明,暗得诡蓝,明得火烈。 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捉着她的手腕,感受那强劲的气流在涌动,有一丝鲜血已渗出了嘴角。 再这么下去,她必得全身经脉尽断,就算醒来也是废人一个。 不由得凝神静气,现在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了…… “这里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出去,火凤一现,必引人议。”他冷凝道:“坐上我的小舟顺水一路南下,很快就可以到怀山村,那里才是属于你们的地方,还有他,没事不要让他出来闲晃,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怀中的女子,不由得紧紧拧起了眉,现在怎么办,寻觅了这么久,两个人都已经出现了,却还不能完全确定。 潘玉—— 他看了眼李相宜,这个女人看起来虽然很二,但至少是真心的,有她暂且护着潘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而她—— 怀中的人晕迷中蓦的吐出一口鲜血。 刻不容缓。 抱着一袭黑衣的女子,扑嗵一声跳入湖里,两道绝美的身影倾刻被湖水淹灭。 许久后,平静无波。 李相宜愣愣的看着,自尽了。 为什么啊,她没想明白。 他们是旧情人,这女子走火入魔口吐鲜血死了,所以他殉情,不至于吧。 “潘玉……”她盯着湖面问:“这是什么情况?” “娘子,我饿了。”他的声音却饱含着萌萌与委屈响起。 “啊。”李相宜回头,他正捂着肚子:“上次的红烧肉还没吃上呢。” “什么?”李相宜还没转过弯来,什么跟什么,她在跟他讨论这对奇怪男女的事情,他怎么好像一点都没上心,只关心自己的肚子。 “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李相宜看着平静的湖面,只感觉——可惜。 这个女人死了,太可惜,怎么着也要让其它人看看她那惊艳绝伦的样子才好,这种绝色不是哪个朝代都能见到的,那么多的漫画美人,古典佳丽,还有所谓的电脑ps出来的绝色,都比不上她刚才眸凝一笑间的冷艳。 “可惜啊可惜。”李相宜摇着头。 “可惜什么?”潘玉将头探向湖面:“也是。” 他撇了撇嘴:“这湖里没有鱼。” “你就知道吃吃吃。”李相宜感觉自己完全是在对牛弹琴:“算了算了,跟你没法沟通,还是信那个疯男人一次,坐上他的小舟回怀山村吧。” 借钱 又一次来到这幢宅院前时,李相宜才知道坦然的向人借钱有多么的艰难。舒唛鎷灞癹 门在几声轻叩之后轻轻的打开,还是上门那个小家丁:“你找谁?” 李相宜还没有开口。 小家丁蓦的大叫起来:“噢,我想起来了,是你,上次半夜来找我们公子的人,怎么,这一次又是来借宿的,还是来借银子的。” “我……”李相宜发现自己的脸皮越来越薄了峥。 “我没事。”她一咬牙,转身离去。 “真的没事吗?”林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的身旁站着商雪瑶,她冷冷的看着她,满脸戒备客。 “我想……”李相宜用力的深吸口气:“我想向你借点银子。” “哈哈哈哈。”林峰还未开口,商雪瑶已在一旁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眼泪都快要流出来,才直起身子道:“峰哥哥,你看到了吗,我就说过,这个女人所有的高洁都是装出来的,什么视金钱如粪土,我看她不过也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最起码我敢把自己贪慕虚荣写在脸上,她是既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商雪瑶。”李相宜被她的话给气到:“你别出口伤人。” “我说错了吗,若不是如此,你倒是说说看,借银子用来干什么。”商雪瑶冷笑道。 林峰也站在那里,眸光平静的看着她。 李相宜这一刻觉得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了脚下,难怪这个世上的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找人借钱,原来真的不好受,就像是全身的衣服被剥光了站在他们面前一样。 看着商雪瑶一脸鄙夷的模样,李相宜胸口的怒气往上翻涌。 强忍着和她对骂的冲动,李相宜转身离去:“就当我没来过。” “等等。”林峰上前,拽住她手腕:“给。” 他塞过来的是一张银票。 “不准给。”商雪瑶飞快的抢过,下一秒,银票在她手中碎成了片片,雪花一样在她面前飞舞,满脸挑衅的看着李相宜:“有本事你把它捡起来,拼成一片片的再拿去用,看人家钱庄肯不肯兑,若肯,算你运气好,若不肯,我也没有办法喽。” 她笑得欢快,李相宜强忍着怒气,定定的看着被她撕成了几片的银票。 拼起来,也许还可以拿去用吧。 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李相宜蹲下身,伸手去捡—— “够了。”林峰一把将她拽起:“以你的个性不会如此,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相公……”李相宜道:“中箭,受伤了,正在医馆躺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林峰道。 “说出来,怕你会很为难。”李相宜看了商雪瑶一眼。 “峰哥哥,别信她的鬼话,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骗子,上次在城门外摆什么鱼摊赚什么钱,都是为了博取同情,她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才利用你的同情心,这一定是她惯用的伎俩,若你上了当,才真是被人当成了傻瓜。”商雪瑶道。 “没让你说话。”林峰道:“林三,带商小姐进去。” “是。”林三上前:“商小姐,请。” “我不进去,我偏要在这里守着,这个女人,水性扬花……”商雪瑶骂道。 啪的一记耳光。 林峰冷冷的看着她:“我说过很多次,不许再出口伤人。” “你打我。”商雪瑶不敢相信道:“峰哥哥,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从来不会真对我发脾气的,这是你第一次动手打我,竟然是为了这个女人,难道你真的像他们所说的,和逸哥哥一样,被这个女人施了妖法,迷惑了吗。” 商雪瑶哭诉道:“你曾答应过姐姐,要待我商家的女儿如珠如宝的,如今你待我柔姐姐温柔无比,却待我如此粗暴,我要告诉夫人,说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置瑶儿于不顾,我要让她杀了这个女人。” 商雪瑶恨恨的捂着脸,哭着跑进了宅院。 四周的人面面相睽。 谁是谁非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商小姐的确是——太那个什么了。 “林峰,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一个好人,就算现在你借钱给我了,我还是这么认为,不管怎样,看得出,她很喜欢你,希望你珍惜,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这钱,用不了多久,我会想办法还你的。”李相宜一改往日的嘻笑,接过另一张银票转身离去。 林峰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而宅院的二楼亭阁之上,有一道白影静立在那许久,眸中有些许的萧煞。 他久久的盯着李相宜的身影,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吗。 李相宜将银票全都兑换成了银子回到医馆的时候,才有几分真实的感觉,刚才她一直强忍着往日的嘻笑怒骂,唯恐一个不高兴惹得他们不痛快,钱借不出来潘玉就没得救了,现在真捧着沉淀淀的银子往回走时,心里却并不好受。 刚才商雪瑶那一番骂,其实也不无几分道理。 她凭什么总是靠别人的银子办事,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就没干点有意义的事。 卖鱼汤也泡汤了。 太多的事情不在她的预料和计划之中,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局,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出现,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 李相宜将银子交给了大夫之后,他才敢开方子,用药,替潘玉拨了剑。 潘玉一声痛苦的闷哼,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剧烈的疼痛令他额头滚满汗珠。 李相宜看着心疼,不由得小声道:“实在是痛,就叫出来吧。” “真的可以吗?”他挣扎着问。 “嗯。”李相宜郑重的点了点头。 “娘子,痛死我了,娘子,好痛啊。”潘玉果然不再顾忌,如往常一样,泪流满面:“我这里好痛啊,痛,娘子。” 四周的人全都向他们看了来,幸亏隔着一个屏风,李相宜替潘玉擦着汗,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直到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说潘玉一个大男人没点毅力的时候,李相宜终于忍不住手,扔掉擦汗的手帕,冲着围观的人道:“喂,你们一个个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什么,我家相公被一箭穿胸,能活着已是万幸,现在替他拨箭,痛了叫唤几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罢叉着腰伸出一只手拿起带血的箭头:“有本事你们自己拿着刺两下,谁有种不叫出来谁就是纯爷们。” 她冷冷的瞪向其中一位高个大汉:“你敢吗。” “不敢不敢。”高个大汉连连摆手。 “你敢吗?”她又递给一个看上去还算精壮的中年男子。 “疯婆娘。”中年男子落荒而逃。 “哼。”李相宜讥道:“一个个都是胆小鬼,懦夫,还没有我家相公勇敢,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全都给我滚一边去。” “说得好。”秦霸自一旁走出:“还不快滚。” “秦爷。”眼尖的人认出了秦霸,四周的人顿时哄的一下全散了。 李相宜扔掉手上的箭头:“哼。” “等等。”箭头泛着轻微的光,秦霸上前拾起,仔细的查看,眉头紧拧:“果然是他们。” “你说的是谁?”李相宜问。 “不关你事。”秦霸将箭头藏进了怀中:“我答应你的事已全部做到,别忘了,你的小命在我的手上,我随时来取。” “我什么时候说过。”李相宜小声嘀咕道,这个男人记性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她那时不过是一时冲动才说任他处置,现在后悔了……她还没有享受大好人生,尝尽天下美食呢。 “哼。”秦霸一声冷哼,消失在了她眼前。 这么好的功夫,好快。 只不过,他好像有点和她过不去似的,她又没有与他结怨,就上次骗过他一次而已。 小心眼的男人。 什么狗屁一方霸主,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根本比不上她的傻相公。 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李相宜上前小心翼翼的安慰:“潘玉乖啊,你别哭,等你伤好了以后我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不让你抛头露面,一心让你在家里安心念书,专心备考,而我呢,就在这里租个地方开个面馆,再卖点鱼汤,一定把你供起来。” “娘子。”他委屈的看着她:“只有死人才用供的。” “一样的一样的,为了表达此时此刻我对你的敬意嘛。”如果再瞧不起他,她就真的没心没肺了,虽然她也救过他,可是他救了她不止一次,这一次舍命挡箭,还是令她有些小小的感动,而这小小的感动足以维持她好长时间的热情。 就这么定了。 李相宜决定,就在这榕城开一家面馆,等到挣够了银子,就去县城,再一路到往北,到京城,把他送进考场后,一切就结束了。 乐呵呵的规划着未来的生活,李相宜乐不可吱。 看到包袱里白花花的银子时,才想起一个现实的问题,借林峰的钱,要怎么还? 诱吻 “不。舒唛鎷灞癹”李相宜惊叫:“你再等等。” “等什么?”他看着她。 “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我还爱不爱你?”李相宜将手抵在他紧紧压来的胸膛:“可以吗?” “好。”他回答得干脆果断。 “但是——”话锋一转:“我今晚就要。峥” “不是。”李相宜道:“这算什么,荒山野岭,荒郊野外的,什么都没有。” 他眉头一皱,指尖飞弹,树上奇迹般的亮起了一道道火光。 “这是……”她吃惊的看着客。 “这是我们从前会面的时候留下的,我指上沾了磷粉,一点就着。”他解释道。 “真的很神奇。”她睁着一双眼睛,乌黑而闪亮。 “云儿,你还是这么美。”他的唇温柔的俯来,在她的耳畔流连,呵出的气息令她头皮发麻,感受到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脖后,随着一道牵扯,她的肚兜脱离了身体。 “林逸。”她惊呼:“不可以。” “云儿。”他俯身,含住了她胸前的蓓蕾。 “不。”李相宜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你不可以这样。” 没料到他会动真格的,虽然他看起来真的很养眼,但是只要是被强迫的,没有哪个女人没真心的愿意,更何况,她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怎么办,怎么办。 “林公子真是好兴致,喜欢慕天席地做这种事情。”闲闲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李相宜惊得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这道声音—— 秦霸站在不远处,他身后不止一道人影:“跟了你这么久,没料到会见到这么香艳的一幕。” 话里有着浓浓的嘲讽,眸光如箭直指李相宜而来:“你相公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你倒有心情在这里和林大公子行苟且之事。” 行你丫个头,李相宜直想破口大骂,没看到她是被强迫的吗。 林逸飞快的扯下身上的外袍盖住李相宜的身体,点了她的穴道:“别动,我一会就来。” 李相宜想大声呼救,哪知他连她的哑穴都一起点了。 分不清什么状况,林逸与来人打斗在了一起,只听得刀光剑影。 李相宜屏住呼吸,拼命的想要冲开穴道,可惜没有内力。 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都不是林逸的对手,李相宜越来越绝望。 “若不是看出你是被强迫的,我一定不会救你。”秦霸将她整个人自地面抱起,脚踏树枝,飞快的离去:“林大公子,后会有期。” 李相宜瞪大眼睛恶狠狠看着他,既然知道我是无辜的,还骂我,你这个混蛋,有种先解开我的穴道。 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秦霸满目讥俏:“就算这是不是自愿的,以前也全是。” 他到底是什么人?知道些什么。 李相宜越来越觉得四周出现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直到飞出了树林,秦霸带着她快到榕城时,才解开了她的穴道:“下次别再一个人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 “我觉得,你和初见时有些不一样。”李相宜终于可以说话:“第一次见你很冷酷无情,但是现在看来,你应该是一个好人。” 见他满眼杀气射来。 李相宜连忙改口:“是一个充满了威严与杀气的好人。” “废话少说。”秦霸道:“潘玉伤好之后带他隐居到怀山村,再也不要出来,现在世道已乱,天就要变了,既然你失去了记忆,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喂。”李相宜还想问些什么,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了黑暗里。 李相宜气恼得直跺地,什么嘛,害得她捉鱼还钱计划泡汤,还惹上了一身腥。 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沁香,李相宜怎么擦也擦不掉,只感觉林逸的口水还留在她的身上,没地方洗澡,怎么办,只希望潘玉不要闻出来,不然还真有些对不起他。 李相宜敲开一家小户的门用银子换了身干净的衣物。 潘玉正躺在床上喝粥,见她回来,高兴得一口呛到:“娘子,咳咳。” “你慢点。”李相宜接过医馆小僮手中的碗:“我来吧。” 冲潘玉没好气道:“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不过出去转悠了一圈。” “娘子。”潘玉虚弱的笑:“有你在身边,我踏实一些。”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李相宜俯下身:“来,我喂你喝。” 潘玉怔怔的盯着她的耳朵:“娘子。” “怎么了?”李相宜心虚的一笑,拉起衣领遮住耳后。 “那是什么?”潘玉问。 “是……不小心被蚊子咬的。”李相宜回答得有些牵强。 “噢。”潘玉低下头去,继续喝粥。 这一次没有絮絮叨叨,喝完粥后有些反常的睡下,没有和李相宜说话。 她也累了,相对无言更好,不然继续追问下去,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应该看出了一些什么吧,不管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她真的不知该怎样解释。 微微一声叹息,她睡在了一旁的小床上,各裹着一床被子,悠悠的烛光下,潘玉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他的嘴唇干枯而有些开裂,不是润过唇吗,怎么裂得这么快。 李相宜坐起身拿起布巾沾了点水,细细的替他擦拭。 潘玉一把将她的手捉住:“娘子,可不可以……用嘴。” 后面两个字很小声,李相宜还是听到了。 她蓦的一下红了脸:“你说什么?” “我想亲亲。”潘玉噘起唇道。 “啊?”李相宜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是很好吧,我们现在在医馆,不是在自己家里。”李相宜小心告诫道。 “不嘛,我要。”他撒娇。 “没心情,睡觉。”李相宜压低声音恶道。 “不要。”潘玉这一次不依不饶。 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不知怎的,这目光让她脸颊有些发烫。 想起方才在林中的那一幕,被林逸那只大沙猪都亲了个遍,还被亲了那里,潘玉,她是不讨厌他的,亲一下就亲一下吧,就当是一个礼节性的美式拥吻。 打定主意后,李相宜俯身:“就一下。” 话音落后,听不到潘玉的回答,定睛一看,他已起身欺来,一个翻身就将她带到了床榻之上,压制在了他身下,往日轻飘飘的身子此刻感觉有千斤沉,他的气息温热在她耳畔:“别害怕,我会像你上次亲我一样,很温柔的。” 他懂什么叫温柔……李相宜又要质疑。 潘玉的唇已贴了来,轻轻的辗转,吮/吸,撬开了她的双唇—— 舌尖灵巧的钻了进去。 李相宜瞪大眼睛,一个惊呼,声音全数被他吞了去。 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吻由轻柔变得缠绵,渐渐让她喘不过气来。 “潘玉。”李相宜抽空喘息,正要指责。 下一秒,他的手已牢牢将她双手固定在了头顶之上,另一只手解开了她的衣领,顺着耳垂一路向下—— 哪里是要小小的轻吻,简直就是耍流氓。 正当李相宜挣扎想要狠狠的踢他时,身上蓦然一轻。 潘玉舔着唇角自她身上下来,在一旁乖乖躺下:“娘子,好甜,你的嘴巴比糖葫芦还要好吃。”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样子,满目无辜,似根本不是欺负她,而是把她的嘴当成了美味,满腔的怒火闷在心里,一下子被这道清澈的目光浇息。 李相宜深吸口气,忍住想一脚踢他小腹的冲动:“睡吧,你伤还未痊愈。” “噢。”得了便宜的潘玉平躺过去,紧紧握住他家娘子的手:“这里死过很多人,娘子,我怕,你陪我一起。” 他的指似在她手上微微颤抖。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李相宜犹豫一下,反手将他握住:“好,我陪着你,睡吧。” 她感觉到他的指在她掌心颤抖了下,接着便很安静了。 月光很柔,夜很静,她睡不着,看着屋顶漏下的光,只觉得近来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迷局,而她绝不是一个旁观者,潘玉似乎也卷入了某种漩涡,为什么人生要这么复杂呢。 李相宜一声叹息,看了身旁像个孩子一样睡得安详的他,不管了,不管前方还有多少的风雨,她一定会陪着他,护着他,直到——他强大。 李相宜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念头,她的短期目标,越来越清晰。 保潘玉,挣盘缠,考状元,逍遥去。 睡吧。 轻轻的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迷糊中感觉身旁似有轻微声响,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 又过了许久,恢复一片宁静。 她一定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了,待潘玉伤好后,榕城绝对呆不下去,她要带潘玉远离。 遇袭 看出她的低落了吗。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回头。 他冲她一笑,憨憨的,傻傻的。 “既然是少夫人来了,那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等还是先行离去。”李相宜索性直接拽过了潘玉的手,毫不理会街道上行人驻目:“相公啊,你不是说肚子饿了吗,身体能不能受住,如果能,咱们到街边吃小摊去。” “夫人吃过早饭了吗?”李相宜和潘玉走远的时候听到林逸问商雪柔渖。 “已吃过了。”商雪柔答道。 “那就再陪为夫去集市上吃一点,可比家中的风趣多了。”林逸道。 “一切都听相公的。”商雪柔的声音柔得不能再柔己。 李相宜只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这两个人都在作戏,假得不能再假。 林逸做戏做得温润十足,商雪柔做戏做得柔婉有度。 李相宜牵着潘玉的手向卖锟钝的摊子奔去:“还是我家相公最好,不会骗我。” “娘子,你很讨厌别人骗你吗?”潘玉在凳子上坐下问。 “当然。”李相宜拿起筷子狠狠的插/到桌面:“本姑娘此生最恨就是受人欺骗,若我发现,有谁胆敢骗我的话,我一定把它大卸八块。” 潘玉放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动。 “怎么,吓到了吗,放心好了,不关你事。”李相宜乐呵呵道:“我相信,就算全天底下的人都骗我,你也不会骗我的,你是我所见过的人当中,最最老实,最最好的。” “锟钝好啦。”老夫妻俩把锟钝端到了她们桌上:“吃吧。” “好啊。”李相宜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等等。”潘玉拿起李相宜的碗端起来倒掉:“这里有小虫子,” “那我吃你这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李相宜端起他的。 潘玉又倒掉:“这里面也有小虫子。” “公子,你这样说可就折煞老夫了,我们老俩口在这榕城卖了这么多年的锟钝,可不止做过你们俩人的买卖,你接二连三的倒掉了两碗,是不是故意来找碴的。”老汉上前来,满脸痛惜:“可怜了我的锟钝,和我家老婆子在家包了好久,天不亮就起床。” “老爷爷,对不起。”李相宜内疚的起身,看着他满头苍苍的白发,责怪的瞪了潘玉一眼。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娘子啊,给些银子,我们赶紧走吧。”潘玉拽了拽她。 “不必,我相信他们的东西是干净的,再给我两碗来,你不吃,我一个人全吃掉。”李相宜坐在凳上动也不肯动。 “娘子,我不想吃这个,我想吃肉包。”潘玉道。 “把这个吃完了再去买肉包。”李相宜道。 “可是……”潘玉正着急,一道寒光闪过。 老汉蓦的变得身手敏捷:“吃肉包,吃锟钝,都下黄泉去吃吧。” 他抽出藏在摊子底下的刀冲潘玉砍来。 一旁的老婆婆也变得身手敏捷,她撕掉了脸上的面具:“看你们夫妻还算恩爱,就和这对老不死的一样,送你们一起上路,还能葬在一处。” “小心。”李相宜感觉到自己被人推了出去。 一道白影闪过,林逸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商雪柔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是她的错觉吧,李相宜看到自己倒地的时候,商雪柔手心弹出了一粒小小的石子,击倒在了那个老汉的腿上,原本砍向林逸的长刀砍到了桌上,老汉抽不出刀来,下一秒被林逸一脚狠狠的踢倒在地,骨头只怕都要断裂了。 李相宜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脚踢得可真狠啦,果然够毒辣听,虽然他是来帮她的,李相宜还是忍不住的发表感叹。 这里太混乱了,就交给武功高强的人好了,她和潘玉两个无辜百姓,还是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拽着潘玉的手就要带他逃离,却听到他轻吟一声,似带动了伤口。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李相宜俯下身焦急的去看。 老婆子的刀已狠狠砍来:“你们胆敢伤了我男人,我跟你们拼了。” 卡嚓一声脆响,老汉的脖子已被扭断,铜铃大的眼正对李相宜的方向。 老婆子彻底发了疯,挥起大刀就像李相宜砍来。 “小心。” 潘玉被李相宜推出老远。 异口同声的小心,李相宜看到林逸向她扑来。 踢飞掉老婆婆的刀后,老婆婆从袖中射出了暗器,黑色泛着幽光的箭射中了林逸。 商雪柔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唇角似乎还含着笑。 林逸将李相宜带离了危险:“走。” “去哪里?”李相宜惊道。 “疗伤。”林逸的嘴唇变得青乌一片。 “难道有毒。”李相宜呆呆的看着。 “跟我走。”他攥紧她的手。 “可是我相公……” “别管他了。”林逸拉起李相宜就施展轻功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跃去。 商雪柔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屋檐。 伸手接过一片飞旋的落叶,对惊魂未定的紫衫轻轻道:“今儿个阳光真好。” “小姐,你别难过,其实我看得出来,少爷对她并没有特别的意思。”紫衫轻声道。 “我不是在难过,只是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商雪柔所有的柔弱都只在林逸面前。 她嘴角噙着笑。 不远处的潘玉看着李相宜消失的方向,眉头紧拧。 商雪柔看了他一眼,走到潘玉面前款款行礼:“这位公子请别误会,我家相公和你家娘子没什么的。” 潘玉定定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商雪柔站在那里看着潘玉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愈发莫测。 紫衫看着她家小姐,只觉得怔惊,闭嘴不再多言。 小姐变了,真的变了。 自她家小姐听闻自己夫君与山野村姑有染的时候,就悬梁自尽。幸亏发现得及时,抢救过来之后,整个人似换了一个性子,再也不复从前的柔弱,就算偶尔看起来温柔婉约,也是锦里藏针的模样,换成是从前,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携另一名女子离去,一定会痛苦万分,当场垂泪,凄凄婉婉好不悲伤,可现在,不但没有落泪,反而还在笑着,去安慰另一个男人。 她袖中擦泪的手帕都已经准备好了,小姐竟然笑着走了。 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下次陪小姐回府的时候,她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让夫人高兴高兴。 一直以来,夫人最担心的就是小姐,唯恐她会因林逸的薄情而想不开,现在好了,小姐已经想开了,她真的太高兴了。 林逸把李相宜带到了上次林峰带她去的那个别院,只不过林峰带她去的是湖心庭,而林逸则把她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院中的人似乎认识她,一个个冲她问好:“云夫人好。” “不是,他们……”李相宜问道:“他们认识我。”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云儿,你把那个机关打开,里面有可解百毒的药。”林逸艰难的开口道。 李相宜看着满目的琳琅,傻了眼,什么机关,她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见她怔愣在那里,林逸吐出一口黑血,上前用力的扭动了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花瓶。 李相宜一声惊呼,整整一面墙就那样移开了。 林逸拽着李相宜进去:“走。” 墙在他们身后合拢了。 李相宜转身用力的拍打:“别把我关在这,我要出去。” “放心好了,伤好之后我自会放你走。”林逸又吐出一口黑血。 李相宜认真的看着他:“真的吗?你说的是真话。” “什么时候开始,你我之间竟完全没了信任。”林逸痛苦的扭曲着脸庞。 他挣扎着上前一把拉过李相宜。 她吓得后退。 他将她猛的拽到了面前:“云儿,替我拨箭。” “拨箭。”李相宜这才看清箭头没入了他的肩膀,只剩一丁点在外。 李相宜摇了摇头:“我不会。” 开什么国际玩笑,动手术是医生的事情,更何况,这箭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怎么拨,用力拨的话,会有血喷溅的,到时候他没被射死,也失血过多死了。 “你心疼我?”林逸看出她眼中的担心:“放心好了,不会有事,以前随皇上御驾亲征,每次凯旋归来,你都会替我疗伤。” “可是,我真的忘了。” “再拖下去,毒入骨髓,就真的没救。”林逸冲她道:“你拿着那把铁夹,用力的拨出来就行,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做。” “那……好吧。”怎么说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她不能没有良心吧,就算他是一个坏人,看到一个坏人眼睁睁在她面前死去,她也不忍心。 李相宜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夹住他的箭头,用力的一扯,使劲了全身力气。 伴随着一声闷哼,有东西飞溅到她脸上。 睁眼一看,满手都是血。 林逸正拿起一颗药丸往嘴里塞,接着将药粉一点点倒在流血的伤口上,自己系了绷带。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似乎经常受伤。 李相宜问:“你……不痛吗?” “如果我说痛,你会心疼吗?”他反问。 “当我没问好了。”李相宜退回了角落。 默默的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到了最后,要打结的时候,他一只手做不了。 冲李相宜道:“云儿,帮我把绷带系紧。” 侵犯 “啊?”李相宜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敢上前:“我来做吗?” “是。舒唛鎷灞癹”林逸道。 她犹豫:“那我轻一点,如果痛的话,你忍着啊。” 她牵扯住两端,用力的一拉扯,将绷带牢牢的系在了一起。 下一秒就要飞快的远离渖。 闪电般的速度,林逸将她压倒在了床榻,眸中全是情/欲:“现在,该做完我们昨天来不及做的事情了,在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打扰。” “你说过会放我离开的。”李相宜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是说过,但是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他的鼻息温热在她耳边:“云儿,你放心好了,我会对你很温柔的,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的心从前是属于我的,但是现在你失忆了,没关系,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总有一天,会再爱上我的。己” “不是的,我想你弄错了,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李相宜抗拒道。 “我没有弄错,你的心是属于我的,你只是忘了而已。”林逸的唇狠狠的侵来,李相宜狠命的挣扎,拳打脚踢却奈何不了他半分,眼看着就要被他侵犯,看到一旁抽出来的长箭,用力抓起:“你别再动,再动我就自尽。” 李相宜将唇咬破流出鲜血。 她将毒箭指向自己喉咙:“别动我,不要让我恨你。” “恨又怎样?总好过这样活活煎熬,若我们真葬身在此,也是一种福份。”他毫不畏惧她的寻死,似看出她眼底的脆弱,大手一挥便打断了她手上的箭,哧拉一下衣服被撕成两半,长裙也被扔到了地面。 他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手在她腰侧游走,轻柔而有力。 李相宜一阵颤悚,忍不住发抖。 她趁他在她脖颈游连的时候,抬起脚,狠狠的踢向他。 踢出去的腿被他牢牢压制,他的唇变得疯狂而灼烈:“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吻我。” 他的眼中有点点滴滴回忆:“那是我第一次出征,因为你送的那个香囊,我以十万破百万大军,皇上为我举办庆功宴,你不能来,却翻过了宫墙冒险进宫看我,就为看我最辉煌的模样。御花园的长亭中,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吻你,你却勾上了我的脖颈……” 他的眸光变得深沉:“你知道吗,云儿,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如此亲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非你不娶。” “再后来……”他继续回忆。 “够了,别说了,不管我们有怎样的过去和曾经,那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李相宜道:“如果你这个样子强迫我,只会让我越来越恨你,我根本不可能会重新爱上你,我现在喜欢的人是潘玉,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可是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的,从来没有骗我,也不会伤害我,你说你爱我,可是你却做着令我讨厌的事情。” “令你讨厌的事情。”他似乎被这句话伤到:“你从前最喜欢我吻你,你说那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可是,你要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之夜。” 说着说着,他的眸光停了,似乎留意到了什么。 拈过她耳畔的青丝:“这是什么?” “是……”糟了,一定是耳畔的吻痕,刚开始那一个是他留下的,后来那一个,好像是潘玉。 “是他留下的,对不对。”他的眸光一瞬间幽沉。 “不是的,是……被蚊子咬的。”李相宜急忙解释道。 “是吗?”他冷冷的看着她,眼里有疯狂的妒意:“你说过,不会让他碰你半根头发的。” “那真的不是,你误会了。”李相宜看到他想杀人。 “是不是误会,一试便知。”他终于不再客气,不再回忆过去。 狠狠的一把,撕掉她身上最后一缕遮羞布。 雪白的酥胸就那样暴露在他眼前。 空气里。 浓浓的暖昧气息。 屋子里的惊呼刺激人的耳膜令人浮想连翩。 密室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半点声音。 李相宜在屋里拼命的挣扎:“林逸,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他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固定在头顶,带着粗暴与迷离。 他的视线有些凌乱,呼吸变得急喘:“云儿,你和我想象的一样美。” 想象。难道说以前没做过,只亲过。 李相宜不知怎的心里松了口气,下一秒,感觉到他的手伸向了她的底/裤,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李相宜狠狠的张嘴,一口咬向了他的胳膊:“别再碰我。” 低低的一声闷哼,他看着睁着眼睛像小老虎一样张牙舞爪的她,不由得低低的笑了:“云儿,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她咬着他不肯松口。才不上当。一说话他的胳膊就跑掉了。 “最喜欢你咬我。”他伸出了另一只手:“你看,这上面全是你的咬痕,每当你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狠狠的咬我。” 被虐狂吧。 李相宜眼睛愈发睁得老大,天啊,神啊,谁来救救她吧,虽说她现在是潘玉的娘子,可是真的不介意,有人相救的话,她愿以身相许。 就算是***给一个陌生人,她不要***给这样变/态的林逸。 仅有一段旧情就如此,若真发生关系,就纠缠不清了。 密室的门突然开了。 就在李相宜咬着林逸胳膊发狠的时候。 难道是老天爷听到她的呼唤了吗。 她瞪大眼睛,看清来人,不由得恶寒从心底生。 竟然是林峰。 林峰看着眼前迷乱的一切,飞身上前一把拽过李相宜,将外袍披到她的身体。 她干净的脖上吻痕斑斑。 林峰别过头去,看衣衫凌乱的林逸:“大哥,枉我一向尊你敬你,大嫂已到榕城,你怎能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 “我想要的女人,从来只有一个沈媚云。”林逸冷冷道:“别多管闲事。” “我真的有些怀疑,你还是不是我的大哥。”林峰道:“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不会做出如此不耻的事情,她已经失忆了,忘记你了,既如此,你就不该再来扰她的生活。” “对对对。”李相宜拼命的点头,这一刻站在林峰身后竟觉得温暖无比。林峰牵起她的手:“我带你走,那个傻秀才在四处寻你。” “别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不会动手。”林逸冷道:“放开她。” “我不会看着你一错再错。”林峰牵起李相宜准备离开。 强劲的掌风自身后袭来,两人打成一团,林峰看了一眼怔愣的李相宜:“笨女人,站在那里发什么呆,他中了毒,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赶紧走。” “啊?”李相宜没听清楚。 待听清后,拨腿就跑:“好。” “云儿。”林逸被林峰缠住。 李相宜跑得比免子还快。 她没命的跑着,因为之前来过,所以并不陌生,这段路绕过了以后,它的出口应该在客栈后院。 她得赶紧回到潘玉身边。 不然不知道那傻秀才会做出什么事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商雪瑶的身影在她面前闪现。 她从天而降,扬着一尾长鞭:“我正在四处找你,你倒好,送上门来了。” 商雪瑶已经在客栈守了李相宜好些时辰,为的就是报昨天的一记耳光之仇。 若不是李相宜,林峰怎么会动手打她。 “你……”李相宜焦急,身下只有一条底/裤,未着寸缕:“求你让我离开,现在不是打斗的时候。” 若是动手,林峰的外袍过于宽大,只怕会随风扬起,到那个时候。 虽然她在游泳池里穿过比基尼,但这里是远古。 商雪瑶却眼尖的发现她身上罩着的是林峰的衣服:“峰哥哥的外袍怎么会在你身上,你们做什么了?” 商雪瑶睁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好看的眉毛扭在了一起。 “你别误会,我以后再向你解释,先让我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李相宜道。 “误会。”商雪瑶恨恨道:“我从来就没有误会,早该一鞭结果了你,你勾了峰哥哥对不对,你这个不要脸的水性扬花的女人,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她是不会听你解释的。”凌空而降的一道身影将李相宜蓦的抱起。 商雪瑶的长鞭落到了树干,抽得树皮开裂。 漫天碧叶飞舞,摇曳的阳光里她只看到黑色身影抱着李相宜远去。 “可恶。”商雪瑶气恨道:“眼看就可以杀了她,却被逃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奸夫还真不少。” 惊鸿一撇的身影,那个男人的相貌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 懒得理他们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峰哥哥,问清楚,他和那个女人到底有事没事。 而李相宜,被扔到了一堆草垛:“说过这是一片是非之地,让你们远离,为何不听。” “我倒是想啊,可是一切来得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李相宜比他还要生气。 “那现在就离开。”这个声音很耳熟,是秦霸。 杀戮 “我不。舒唛鎷灞癹”李相宜恨恨的站起身:“我受够了,我要去告那些人,他们让我不得安宁。” “你现在必须离开。”秦霸道。 李相宜拒绝:“我走了,我家相公怎么办?”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些银子足够你过下半辈子。”秦霸扔出一个包袱。 “我说了,我不走,我要等着我家相公。”李相宜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恶霸,怎么奇奇怪怪管这么多事情,难道你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真的失忆了,不记得曾经,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人是不是冲我来的。渖” “如果是冲我来的,我会离开。”李相宜道:“如果是冲潘玉来的,我不能走。” “冲你,也冲他。”秦霸模棱两可道。 “在我没弄清楚之前,是不会走的。”李相宜拾起地上的包袱还给秦霸:“我不要。己” 用银子来收买她离开潘玉,想都别想。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秦霸冷着声音道。 “我信,你手中的刀又不是道具。”李相宜道:“但是见不到我相公,我是不会离开的,刚才那两个坏人,一刀下去明显就是砍向他的。” “还有那两碗锟钝,一定有毒,若不是摊前有棵老槐树,里面掉进了小虫子,我和我家相公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毒死了,不对不对,他们一定是想毒我家相公。” 她越想越混乱:“为什么啊,没理由啊,我相公老老实实一个人,虽然长得很美,但是也不会因这个惹人妒忌吧,再说了,他连只鱼都不敢杀,更不可能和人结怨。” 她苦恼万分:“如果是因为我,就更说不过去了,虽然林逸和我有绯闻,但是那些已经是过去,不足以让人动杀意,现在唯一的理由……” 她眸中精光一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秦霸沉声问,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有人要杀他。”李相宜骤然眯眼道:“一定是因为他太有才了。” “什么?”秦霸握刀的手松了松。 “是这样的,一定是,我曾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李相宜道:“我家相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一次进京考状元,必定可以高中,而那些派来刺杀他的人,就是为了铲除对自己不利的人,你想啊,付得起钱请得起杀手,为了杀一个人,大费周章,如此伪装。不难看出,对方一定权势遮天。” 李相宜皱起眉头:“若真是如此,那个人不用考状元也有用不完的银子,为何还要杀我相公?” “所以呢?”秦霸皆啼非笑。 “所以他一定是个变/态。”李相宜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要杀我家相公的人,一定是一个老变/态,非常非常的变/态,因为他自己考不中状元,所以就要杀天下第一有才的人,而我相公,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是出了名的才子。” 李相宜曾听人说过,潘玉五岁那年就中了秀才。 之所以到现在还未殿试,就是因为家里穷。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紧盯着我家相公不放。”李相宜道。 “你还真瞧得起自己男人。”秦霸道。 “那当然。”李相宜不理会他的嘲讽:“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更不能离开,没有我在身边,我家相公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就算有人将刀举在了他面前要杀他,他也会心疼那个人刀举得累不累,他太老实了,所以我要保护他。” “咳咳。”秦霸习惯了冷酷,饶是冷血无比,也忍不住闷咳。 李相宜不满的瞪着他:“你咳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末了,她低下头,咬唇:“可是,我武功也不高,只会些防身术,用什么保护我相公才好。” 她看着耀眼的日光,看了看秦霸冰冷的面容,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李相宜讨好的看向秦霸:“一般情况下,你替人办事,收多少银两。” “关于这个问题,你还是下黄泉去向他讨教吧。”冰冷邪妄的声音非男非女的在林子里响起,李相宜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的来人,一袭锦衣,蒙着面,看不出是男是女,只看到他拿剑的手竟然翘着兰花指,细长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邪媚。 满头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童颜鹤发?”秦霸冷声道:“你是她的人。” “废话少说,不管我是谁的人,咱俩不是一路的。”说完后挥剑向秦霸攻来。 秦霸飞身闪开,与黑衣人打斗起来。 李相宜看着玄乎,拨腿就要逃。 身后非男非女的声音尖细传来:“想跑,一个也走不掉,杀了她。” 眼看着剑就要向李相宜刺来,她惊出一身冷汗,这可不是在闹着玩的,打起十二分精神,用自己曾学过的武术,飞快的在树林间闪躲,竟然还躲过了几招。 看来当年教练说得没错,天下武术都是师承一脉,她曾经为了保护姐姐所学的东西,如今竟然成功的帮了自己,可惜,看着林子里越来越多攻向她的黑衣人,她所学的一些东西显然有些力不从心。 李相宜本能的反/攻着,身上的衣赏时不时飘起,而眼前的这些黑衣人虽然是男人,却并没有面露惊讶,似乎只坚定着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她。 “喂,你们这些变态,妒忌我相公用不着连我也一起解决吧。”李相宜恨恨道。 “这些人是没有人性的。”秦霸落到了她身边:“不想死就跟着走。” “去哪。” “别说废话。”秦霸拽着她越入树丛之中,飞快的离开。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秦霸拧眉,伸手扔下一个类似于烟雾弹的东西,白烟在树林里飘过之后,李相宜只觉得一阵轻飘,身子仿佛越上了云端,秦霸带着她在树顶上飞过,不知道飞了多久,才落到了草地。 太阳正耀眼,李相宜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出来。 刚才在半空之中她觉得自己的魂都已经吓得离开了身体,这一刻踩着柔软的草地才有踩实的感觉,强烈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呕吐住出来:“太难受了,你是怎么做到不晕轻功的?”秦霸没有理她,看着四周的地形,看有没有人追来。 “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追来的。”李相宜拽紧他的衣袖:“赶紧给我一个手帕,我不行了,又要吐了。” “放手。”他将她反弹开,李相宜顺着这道力量倒向了草地。 拽什么拽,还是这个臭屁。 看着白花花的光线,李相宜再一次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喂,我说,能不能找个凉快点的地方。” 秦霸依旧没有理她,看着半空之中的太阳,似在凝沉什么。 李相宜感到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了她脸颊,抬头一看,秦霸的胳膊受了伤,正在滴血。 而他拧着眉头只顾打量四周,根本不曾再意。 李相宜哗的一下自草地上弹跳起来:“你受伤了。” 秦霸依旧不语。 “喂,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李相宜好心的拉起他的衣袖。 “我说过别碰我。”秦霸冷冷的看着她:“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当然知道你会杀我,不过,在杀我之前,就让我做一次讨厌的人,替你看一下伤口。”李相宜道:“这些天总是在受伤,我都已经学会处理伤口了,虽然对你而言只是小伤,但是荒郊野外,若是有细菌感染了,发炎发烧,可是会要人命的。 “不知所谓。”秦霸不屑道,坚持不肯让她看。 “喂,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我都不介意什么,你不会介意我一个小女子看你的胳膊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要脸。”秦霸对她有着执著的偏见。 李相宜气极:“算了,反正又不是我受伤,流血流死你好了。” 秦霸没有理她,独坐在小河边,清洗手中的刀。 刀上沾染的血迹很快就顺着水流飘远。 李相宜看秦霸的侧脸,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沉默冷酷起来的时候非常的养眼,只可惜这张脸太冷了,让人感觉四周的阳光都被他的面容给冻住,她还是比较喜欢潘玉这样的,看上去温润如玉,貌美如花,像小白兔一样。 傻秀才,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一定担心死我了吧。 李相宜一声叹息。 秦霸已洗完了刀,用衣袖擦拭着,擦得仔细而认真,好像刀就是他的情人一样。 李相宜不解,却不想多问了,反正她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会理她,懒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秦霸甩了一个包袱到她面前:“换上。” “什么?”李相宜问。 秦霸不语。 李相宜打开来看,是刚才黑衣人穿的那种夜行衣,什么啊,上面还有浓重的血腥味,是从那些黑衣人身上脱下来的吧。 他什么时候脱的衣服,她怎么没有看到。 李相宜看向秦霸:“你让我穿坏人的衣服?” 守护 “难不成你要穿这件衣服去找潘玉吗?”秦霸目不斜视。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低头看了一眼,的确,她身上还罩着林峰的外袍。 也罢。 李相宜郁闷:“那我去洗个澡。” 秦霸没有出声渖。 拎着刀走进了密林深处。 “怪人。”李相宜冲他吐了吐舌头,不屑于他的冷酷。 光着脚踏进了小河,河水冰冰凉凉的,冻得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绞。 她胡乱擦洗着,一边洗一边回头看,虽然知道秦霸会很不屑于偷看她,但是还是有些没安全感,正看得仔细的时候,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李相宜定睛一看,是一条吐着红信子的蛇冲着她游了过来,看上去似乎是要攻击她。 不是吧。 想起上一次被蛇咬的经历,李相宜只觉得腿在水中开始发抖。 已经有些抽搐了。 “啊。”凄厉的尖叫。 不是她没用。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还被蛇吓过一次。 寒光逆着空气破空而来,嗖的一声溅起高高的飞花,血光微溅之后消融在了水里,大刀来不及沉入水中的时候,秦霸蜻蜓点水飞过,捞起了刀,将死蛇扔向了半空劈成碎肉。 李相宜看得一阵恶心,又惊又怕,河水又冷。 腿肚子开始抽筋起来。 不好了。 似乎要往下坠了。 虽然河水不是很深,但是支撑不住的情况下,她身体开始失去平衡。 秦霸已越上了岸,见她动作异样,冷声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腿……抽……筋。”李相宜只露出一个头,艰难道。 身子支撑不住的要往下沉。 秦霸站在树林中,冷冷的看。 李相宜知道求他也没用,这男人一整个就是一个冷血,尤其是对女人,冷上加冷。 她慢慢的任由自己沉了下去,她真倒霉,每次出事都和水有关。 有石头隔空而来点住她的穴道,黑色的衣裳裹住她下坠的身体,秦霸将她从水中掠起飞越向了一旁。 李相宜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红色的火光映透了眼帘。 她睁开眼睛。 秦霸坐在火堆旁,抱着刀长,正在烤一只兔子。 李相宜起身:“这是哪?” 他不语,继续烤兔子。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告诉我这是哪里,至少我得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吧。”李相宜不由恼了。 “你觉得死人还会说话吗?”他淡漠道。 “死人当然不会说话,鬼就会。” “无稽之谈。”秦霸道。 “如果我说我是一个鬼,你会害怕吗。”李相宜道。 “一派胡言。”秦霸将手中烤好的兔子扔到李相宜面前:“吃了它,立刻离开。” “你不杀我了。”李相宜啃着兔子腿,不和他客气,她真的很饿了。 真没料到,这个男人烤的兔子肉还真好吃。 李相宜大口大口的吃着,故意装做没看到他渐渐皱紧的眉头。 装酷,我让你装,想吃吧,没料到姑娘我食欲这么好,一个人可以吃整只吧。 就不给你,馋死你。 李相宜咬得满嘴流油,兔肉鲜嫩香酥无比。 “太舒服了。”吃完整只烤兔之后,胃里暖暖的,前所未有的满足:“如果还有一杯清茶,那就真是人生乐事啦,可惜啊。” “看不出来,你胃口还真好。”他淡讽道。 “我为什么要胃口不好,就算遇到再不开心的事情,填饱肚子最要紧。”李相宜道。 “你不是很担心你家相公吗?”秦霸冷道。 “就因为担心,所以我才更要吃饱啊,因为他也会担心我有没有冷着,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坏人欺负,为了不辜负他的担心,我必须要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是上上之策。”李相宜拿起一旁的树叶擦了擦手:“现在可以回榕城了。” “最好别回去。”秦霸道。 “为什么?”李相宜不解。 “榕城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你若去了,必死无疑。” “为什么啊,就因为那些变/态吗。”李相宜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那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变/态,就因为妒忌我家相公,所以不惜发动这么多人想要杀掉我们,真是太变/态了。” “你还认为仅仅只是妒忌?” “不是妒忌是什么,不是妒忌我相公有才华,就是妒忌别的,因妒忌而生恨,让他非死不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它的原因。”李相宜道。 “因妒生恨,这句倒是形容得贴切,只不过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秦霸道。 “简单怎样,复杂又怎样,天大的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我不管了,就算榕城现在危兵四伏,我也要回去找我相公,今晚见不到他,我比死还要难受。” “你真这么想?”秦霸的面容在火光下看起来不再那么冷冽,也许是融融的火光柔软了他脸上紧绷的线条。 “怎么,难道你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担心过吗?”李相宜看着他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会有很多女人喜欢你,若有人真的把你放在了心里,不管是哪种感情,总是会为你牵挂的,就好像你今天救了我,不管你有多坏,是不是对我很凶,但我只会记住,你救了我,给了我蔽体的衣裳,还请我吃了这么美味的烤兔子,以后你若遇到危险,我也会替你担心的。” “花言巧语。”秦霸蓦的起身,长刀飞来削掉李相宜颊边一缕青丝。 “喂,你干嘛。”李相宜吓得一惊,惊魂未定后站起身:“你太可恶了吧,我说的全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你不相信也就算了,干嘛还想要杀我。” “秦霸。”李相宜气恼道:“你若是觉得我跟着你是一个累赘,直说好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不放的,就算是被毒蛇咬死,猛兽杀死,我也不会再赖着你,再说了,是你自己救下我的,我说错什么了,你简直就是一个大混蛋,冷酷无情,不解风情。” “你再说一次。”他的刀挥向了她脖颈。 “好啊,你杀了我啊。”她毫不畏惧,昂起了头:“反正我已经吃饱了,就算这个时候死,也是一个饱死鬼。”她也许真是气着了,脸蛋在火光下显得红朴朴的,有一半是因为火焰的映衬,有一半是因为生气,紧闭着的双眼,睫毛黑黑长长,浓密的阴影投射在脸颊,仿佛黑暗里的蝴蝶在夜空中飞舞一样,那双因沾满了油而莹润无比的唇微微嘟起。 秦霸脑中蓦然一热,想起了久远的画面。 那个死在他刀下的女人。 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也有过一样的神情。 久久没有动静。 李相宜微微睁开一只眼,面前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无。 秦霸走了。 “神经病,疯子,王八蛋。”冲着空旷的大山叫骂,李相宜气得够呛。 反正他听不见,就骂他个痛快。 直到渐渐的有些累了,她俯在火堆旁睡着,不管了,好困,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榕城找潘玉,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把他救出来。 而树上,那道斜倚在树干上的人影,看着树底下的女人像不安份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了许久,终是渐渐的睡了去。看到有毒蛇向她爬近,长刀飞过,蛇被斩成了两半。 她还真没有半点防范意识。 树林里的蛇很多,它们喜温暖的地方。 火堆吸引了它们。 又一条爬过来。 秦霸再次挥刀。 接连斩断几条后,他皱了皱眉,跳下树,将她自火堆旁捞起,扔到了树干。 要照顾这个蠢女人,看样子他注定一夜无眠了。 半眯着眼,小心察看着四周的动静,而李相宜已在他的守护下沉沉睡着。 醒来的时候再次闻到了烤兔的香味,这一次他没有整只扔来,只递了个兔腿,其余的留着自己享用。 李相宜撇了撇嘴,不是走了吗,没趣的男人,又回来干嘛。 “我送你回去。”秦霸道。 “我自己会回去。”李相宜道:“我就不信那些死变态还在这林子里,他们也要回家吃饭,回家陪老婆孩子的,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 “随你便。” “我走了,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别再跟着我。”李相宜道。 身后没有动静。 “我说别再跟着我,你听见了没有。” 还是没有回声。 这个男人不做哑巴太可惜了,真不知道他长嘴巴是干嘛的,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恶毒无比。 李相宜回过头去:“喂……” 半个人影也无,一片落叶轻旋,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树林,靠,走了不会支个声啊。 “哑巴。”李相宜冲着空中骂道:“你不做哑巴太可惜啦。” 一片落叶弹过了她面颊,有些微的疼,伸手一抹,有血迹。 倒霉。 人走霉运的时候落片叶子下来也可以划伤脸,不至于吧。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 李相宜不再骂下去,赶紧顺着一条别人已经走出来的小路,顺着东边的方向前行。 安宁 当来到手术床前时,殷离瞟了眼已陷入全麻的陈子墨后,对协助的医师问道:“心率多少?” “病人刚刚失去了心跳,采用过电击,现在是20。舒唛鎷灞癹” “前面铺垫不要,我只听结果。” “哦,哦,那现在心率为20。”当听到殷离果决的问话后,一旁协助的医师慌措的刚干的额际又浸出汗来,低头哈腰地答道。 ********************************************分界线****************************************渖* 此时陈氏的一干人员紧紧地围在手术室门口,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变化。现在有殷先生坐镇他们心底安定多了,但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下一刻领主就会脱离危险。 此时的汤子才有时间来得及打量身边到场的人员,他视角巡回了一圈,领主身边的亲信基本上都到了,但却独独没有黑虎的身形,难道是他还不知道领主受伤的消息吗?应该不可能吧,作为领主身边的亲信之一,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因为这几天陈氏内部人心不稳,汤子之前本来让黑虎去暗中监视陈氏几个高层的动向,可奇怪的是这几天却连他人影都没看到,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现在也来不及追究黑虎的事,双眼如在场的所有人般,依旧紧盯着手术室大门绞。 转眼又过了一天,外面的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了。而守在外面的人没有一个人离开,就那样眼巴巴地站了一天,别说吃的,连口水都没喝。 相对于手术室外静静的等待,手术室内却忙得热火朝天。 “擦汗!”正一手执手术刀,一手握钳子的殷离又一次开口道,双眼却毫不分神,死盯着自己的双手。 “剪刀。”待护士替自己擦完汗后,他便放下手术刀,右手往助手伸去。接过剪刀剪断钳子夹住的东西后,顿时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可他却双眼眨都不眨地有条不紊道: “止血棉。”待按住***的伤口后,他又吩咐道: “给病人输血,注意血压指数。” …… 现在完全沉浸在手术中的殷离身上丝毫找不到平时的吊儿郎当和痞里痞气,有的只是专业的医术精神和娴熟的手术经验。 当殷离绷紧的心弦终于放下来时,天已蒙蒙亮。 “开启输氧机,记录病人术后心率指数。”他解下脸上的口罩,取下头顶上的帽子,对身后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邛医师说道: “我先去歇会,有情况通知我。”殷离此时的声音中已带着几分熬夜过后的沙哑,脸上也露出几丝倦容。 见对方点了点头后,他便除下身上的手术衣,转身往门口走去,当一拉开门,便见到门外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管男女老少,眼中都同样地带着期盼,他扫了眼面前这些精神并不见得比自己好的人群,开口道:“手术很成功。” “真的吗?谢谢你,殷先生!”第一个冲上来紧抓住自己双手的是汤子,但当他刚握紧自己双手表示感谢时,他的身后便猛地伸出一根铁臂,分开了他们。然后脸色奇臭无比的夜莽领主便走了上来,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汤子,冷冷地瞪着对方道: “说话就说话,用得着肢体接触吗?”他中文虽说的非常不好,但配上他那生动的脸色,汤子也知道自己撞到冰山了。 果然抬起头来时,就见到飒·梵迪斯已走到殷离身旁,占有性地一把握住对方右手。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准备房间,阿离需要休息。” 殷离向对方甩了个飞刀子,刚才所有人的眼光中,就他最是冷色,似乎至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又多管了闲事一回。他挣了挣,可无奈对方的手劲忒大,硬是没让他将手挣脱开来。 在场的人多是第一次见到这二人,因此一时间似被这种散发在空气中的暧昧打得回不过神来。 “哎!哎!”最先被飒·梵迪斯冰冻般寒冷的眼光瞪醒的兰嫂反应过来,忙连声应诺道:“我这就让佣人去安排。” 见已经被大家误会,殷离干脆安之若素地不把打量的眼神放在眼底,只是抬头扫了面前的人群一圈,奇怪!小白兔怎么没有出现。她男人受了伤,生死未卜,以她的个性早应该出现在面前,哭哭啼啼才对。 以她怀孕的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属于待产期了。莫非子墨受伤的消息她并不知道,正待在某个地方待产? 他就觉得原先踏进陈府时,感觉有点儿怪,像是少了点儿什么。初时还来不及细究,原来奇怪之处在这里。 “你们夫人呢?”此时的殷离已越过众人,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趁着佣人替自己收拾房间的时机,抬头对对面的汤子问道。 汤子初时并没料到殷离会突然问夫人的消息,但当对方问出来时,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陈子墨身边一向爽朗的助手突然之间磨磨唧唧的样子,殷离真有几分看着别扭。哪知还没等得汤子开口,坐在他身旁的飒·梵迪斯却看不过去了,语气不佳地问道: “你关心的太过了。” 这边汤子松了口气,心想某个男人很明显是吃醋了,看来自己不用左右为难地回答这个问题了。哪知道当他还没窃喜完,就见到殷离至始至终都紧盯着自己,眼神中很明显地写着“你还没回答我。” 被盯得无所适从的汤子,僵硬地动了动脖子后,方才尴尬地回道:“我们夫人回中国了。” “回中国!这个时候她不是该……”殷离怔了怔,忽又想起子墨的病状,方醒悟道:“你们领主把她气走了?” “嗯……确切地说,应该是……应该是我们领主和夫人离婚了。” “什么?”殷离惊愕地盯着汤子,似在印证对方是否在撒谎,他虽也知子墨脑部被病毒入侵,可能有些行为和话语回异于平常,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和自己待产的女人离婚。此时飒·梵迪斯的脸色已冷硬到了极点,双眼如两把锋利的刀子般紧瞪着对面的汤子,似在说对方如果再敢多说一句,他就可能会跳起来一把捏死他。就在他双眼快把汤子凌迟时,终于见到兰嫂带着个佣人往这边走来。 “我们该回房间休息了。”他一把将身边的殷离提起,准备往房间走,哪知还没踏出步子,就被殷离猛地推了开来,冷道:“你自己去,我还有事要问。” 殷离说完后,并不理飒·梵迪斯的表情变化,便又坐了回来,继续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自几个月前他们聚集在美国开完会后,他就被飒·梵迪斯绑回了意大利,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变化,也不知道陈氏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事情。 汤子没法,只得顶着飒·梵迪斯发过来的风暴,将老夫人的车祸后来领主与夫人之间的分歧大概说了一遍。 “这明明是大脑中枢忽然被控制,失常而引起的行为,有什么好听的。”就在汤子刚说完时,飒·梵迪斯便冷冷地插话道。 “依你看这种现象是怎么造成的?”自坐下那么久,殷离第一次将眼光转到飒·梵迪斯身上,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此时的飒·梵迪斯却很生气,他已经被漠视够了。凭什么他的兄弟、朋友,甚至兄弟的女人都比自己重要?他别过头去,双手抄在口袋里拽拽地看着其他地方,根本不理殷离的问话。 首次被漠视的殷离脸上也升起一丝火气,收回眼神冷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说完后便抬起头来,对等候在一旁的兰嫂吩咐道:“引我去房间,我要休息。” “你这小子!”就在殷离起身,准备越过自己时,飒·梵迪斯却猛地转过头来,一把抓住他胳膊,双眼冷锐地瞪着他道:“若是想知道,就给我坐下好好听着。” 见殷离终于乖乖地坐了回去,飒·梵迪斯也走了过来,坐在对方身旁,生硬地说道:“这是一种最新的生化武器,利用子弹、刀剑携带病毒,通过受伤者伤口传播病毒。这种武器目前只有西方黑市上才有的卖。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那个朋友陈子墨这段时间肯定去过西方市场,在当地发生过争执。” 汤子怔了怔,思索了一番后,双眼猛地睁大起来,醒悟道:“我们领主几个月前在英国受过伤,莫非……” “是亨弗雷伤得他?”殷离开口问道,他也大概知道些查尔科斯家族与子墨的恩怨,因此才这么问。 ——————————————————————————————————————————————————————ps:谜底解开了!文文开始进入倒计时时间。 戏弄 他就是那个王财主,欺男霸女,欺善怕恶,榕城之中的人除了林家和秦霸一众人外,几乎没有人不受他的侵害,坏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似乎全让她给遇上了,既然碰到了,谁让她是习武出身呢,不算侠女,也算半个,怎么着也得管一管。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唇边露出盈盈的笑意:“原来是财主大人,久仰久仰,您早说啊。” “嘿嘿,这下你知道了吧。”王财主得意的掳了掳胡须。 “知道了,若早知是您,说什么我也不敢如此放肆啊。”李相宜笑意更浓。 “还算实识务,若是哄得老爷我高兴,把你破格抬升为十六房也不是没有可能。”王财主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李相宜身上打转渖。 胸部嘛,好像有点不够丰满,脸蛋嘛,也稍稍平凡了一点,不过这性子,扔到床上一定火辣辣,还有这吆喝声,叫起床来一定好听…… 王财主色眯眯的搓着手上前:“走吧,小娘子,还守着这破铜板干什么,老爷我家全是黄澄澄的金子,你想数多久就数多久,这堆破烂玩意,岂不脏了你的手。” “对啊,你说得真对。”李相宜笑眯眯道:“可是我只喜欢铜板,不喜欢金子呢。炳” “为什么?”王财主瞪大了眼睛:“哪有女人不喜金子喜铜板的。” “因为……”李相宜娇滴滴道:“人家和别人有不一样的身世嘛。” “噢。”王财主挑起了眉。 “人家出身在一个大户人家,以前可是位千金小姐……”李相宜伸出一只手:“不信,你看看我的手。” 王财主上前,果然一双青葱白嫩的手。 李相宜指尖一弹,藏在指甲缝的辣椒粉全弹到了他眼睛。 “哎哟。”王财主一声惨叫。 身后的家丁立刻围了上来:“老爷,怎么了?” “你你你……”王财主指着李相宜就要生气。 “王老爷。”李相宜突然哭出了声:“我的财主大老爷,民妇真是冤枉,民妇是以煮面为生的,手上总是会沾上些辣椒粉,不想哪来的这一阵讨厌的风,把辣椒粉全吹到了老爷的眼睛里,民妇罪该万死,现就去跳了河,以死谢罪吧。” 说罢李相宜就要掩面而去。 王财主立刻让家丁住了手:“别动手,她也是个可怜人,这手上沾了辣椒粉也不是故意的,这该死的,哪来的一阵风,来人啊,把这里扇风的大树都给我砍了。” “老爷,砍了干嘛?”家丁傻愣愣的问。 “砍了当然是拖回去当柴烧,难不成给你妈做棺材板啊。”王财主厉喝着瞪圆了眼睛。 双眼红通通的,像一头被惹急了的斗牛。 四周围观的人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笑。 李相宜看着王财主,故作委屈状:“你看,咱俩是不是八字不合啊,第一次见面,虽郎有情妾有意,但还是冲撞了你,我看就罢了吧。” “不,不会。”王财主故作潇洒道:“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嘛。” 看不出来还会个成语,李相宜心底暗自发笑。 “老爷,你真大度,民妇真想随了你去,可是……”李相宜垂下眼帘,一脸哀凄。 “可是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这个没用的男人。”王财主伸手一指恶狠狠瞪向潘玉:“我现在立刻让他给你写休书,他敢不写,看老爷我怎么收拾他。” 潘玉站在那里没有动,看着他们闹。 李相宜冲他回眸一看,这家伙在极力的憋着笑,耳根都憋红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没看到你娘子我演得这么辛苦吗。 李相宜也想笑得不得了,看王财主一副满身肥油笨得像猪的模样,终是忍不住扑哧一下。 王财主起疑:“你笑什么?” “我……”李相宜敛了笑意:“我是在高兴,可是高兴之后又悲哀。” “悲哀?为什么。”王财主不解。 “悲哀的是我娘亲没能亲眼见到这一幕。”李相宜编起故事来半点也不脸红。 “你娘亲?这又关你娘亲什么事?”王财主更不解。 “是这样的。”李相宜娓娓道来:“我出身在离榕城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的大户人家,我爹爹非常非常的有钱,但是,我娘亲只是他很多小妾的其中之一,我虽然出身大户,却是不受宠的庶女,我姐姐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她定亲的时候,那聘礼堆满了整间屋子,嫡母跑到我娘房中去炫耀,我娘气得吐了血,一口气没接上来,没了。” 李相宜伏倒在树干:“我苦命的娘啊。” “真是可怜啊。”那些家丁跟着抹起了眼泪。 “所以,我发誓……”李相宜蓦的抬头,话峰一转:“将来娶我的男人必须用一模一样的聘礼,我要把那些聘礼抬到我娘的坟前去,让她好好看看,她的女儿也可以嫁得风风光光。” “所以呢。”王财主头上冒出了汗。 “所以老爷,我早就想和我这没用的男人分开了,只不过,我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啊,他虽然没银子,可是待我很好,我真的很知足,我和你,相逢恨晚啊。”李相宜凄凄艾艾好不凄惨,却没有半滴眼泪。 王财主却信了,信得真真切切:“那……怎么办?” “你若真想纳我为妾,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一定要比他强。”李相宜指着潘玉道。 “他娶你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王财主问。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两。”李相宜道。 “怎么可能?”王财主也并不是傻到无可救药:“他一个穷书生,哪来这么多银子。” “他没有,可是他娘有啊。”李相宜道:“我婆婆当了自己最值钱的一个古董,娶我过了门,可是最终,这一百两银子,自成亲以来,我不停的生病,不停的生病,全让我看大夫吃药给用光了,现在只能出来摆摊。” “你有病?”王财主道。 可惜啊,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女人,怎么就有病呢。 看她面色红润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吧。 王财主慷慨道:“有病没关系,咱有钱,有药,库房里堆了好多人参。” “我知道。”李相宜道:“问题不在于我有病,而是在于你有病。” “我有病?”王财主惊喝:“我有什么病。” “相思病。”李相宜继续编。 “我相思谁了我?”王财主道。 “你相思我了。”李相宜道:“其实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曾经见过。” “曾经见过?”王财主被绕晕了:“在哪里?” “在梦里。”李相宜的话惹得四周的人轻笑出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戏弄,只有当局者迷。 李相宜对那些偷笑的人发出一记善意的警告,别把她的好戏给弄砸了,听到他们笑她也想笑,可是她不能啊,真是憋得慌。 李相宜的话雷到了王财主,他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好你个小娘子,看不出来还有这般情趣,若如此,老爷我还非接你进府不可了。” “所以你要把金子换成铜板。”李相宜冲他恳切道。 “金子换铜板?”王财主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呀。” “因为我跟我娘发过誓,将来夫君的聘礼至少要铺满一个街道,让你用金子去铺,你肯吗,不要多的,就从城门到这里,这条青石板路,你用铜板铺满了就行。”李相宜终于切入正题。 “啊?”王财主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用金子,想都不要想,用铜板嘛,也很肉疼。 “铺完了以后,这铜板还是你的,我一文也不要,我只要做个排场,做个风光给我那苦命的娘看看,以慰她的在天之灵。”李相宜假惺惺的擦眼泪:“若是连这点都不能做到,在场的所有乡亲们,街彷邻居见证,我是断断不能入王府的,因为那视为不孝啊。” “对啊,说得没错,天下之大孝为先。” “百善孝为首啊。” 越来越多的人看热闹,李相宜冲潘玉使了个眼色:“相公,你不是一直以来嫌我不温柔,太野蛮吗,如今,这王老爷肯娶,你就休了我随他去吧。” “啊?”潘玉没接上李相宜的思维。 “老爷,您是打算用金子还是铜板啊。”李相宜道。 “那个……咳……”王财主讪讪道:“我现在弄不到这么多铜钱啊。” “没关系。”李相宜道:“你这是为了伟大的爱情在努力,我相信各位乡亲都会肯帮忙的,只要你肯用一小粒金裸子去换一个铜板,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帮你的。” “会吗?”王财主挠着头问。 “会。”身后整齐的答声。 用金裸子换铜板,谁不愿意啊。 “可是……”王财主觉得不对:“等等。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李相宜道。 “一粒金裸子换一个铜板,好像有点不对吧。”王财主道。 李相宜心底暗笑,还算你没被绕晕头,不过,接下来让你不晕也得晕。 赌命 “金子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舒唛鎷灞癹”李相宜失望道:“既然这样,还是什么都不要了吧,你就让你这些家丁把我给强夺了去,让我服伺你一夜后,再悬梁自尽,去见我那苦命的娘亲。” 李相宜掩面哭得好不伤心:“我苦命的娘啊,女儿对不起你,一嫁没有如愿,二嫁更可怜啊。” “不是不是。”王财主道:“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不换。” “那你就是同意换了呗。”李相宜抬头道。 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泪流满面,王财主肉疼道:“换。渖” 李相宜松口气,辣椒粉总算没白用,刺得她眼睛真疼。 “噢,回家取铜板去喽。”身后的人一轰而散。 李相宜看着反应快速的众人,有几道身影与众不同,正蠢蠢欲动,不由得露出一丝会心的笑炳。 “现在就换吗?”王财主问她。 李相宜一脸可怜的望着他:“您说几时就几时。” “那就现在。”王财主一挥手:“你们回去搬一箱金裸子来。” “老爷。”家丁中还有个清醒的:“不可。” “我让你去就去。”王财主道。 正所谓财不外露,就算露也不能露在不该露的地方,家丁们看着人群中明显不怀好意的匪类,暗道老爷糊涂,怎被眼前的女人迷晕了头,可是,看着李相宜可怜的样子,他们不忍心也不敢再去反驳,乖乖的回去搬金子了。 “娘子……”潘玉糊涂了,若真把金子给换了,她要怎么收场。 “没事,你看到没,上次劫你的那些大汉就在人群中,他们本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个王财主自己撞上来了更好,就让他们抢那更肥的去。”李相宜在潘玉耳边小声道。 “你早看到了。”潘玉这才明白李相宜意图所在。 她要让王财主人财两空,还怨不到她头上来,果然是妙计。 他家娘子……还真够腹黑的。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当家丁去了久久不来后,王财主突然冷静下来,他好像被绕进了一个套,犯了钱财外露的大忌,这个女人把她一步一步带进了一个坑。 王财主一声喝:“王六,你让他们停一停。” “不好了,老爷。”王六还来不及答话,刚才随众一起去抬钱的家丁屁滚尿流道:“咱家的金子被抢,抢,抢了。” “抢了,被谁抢的,怎么抢的?”王财主揪起他的衣领道。 “不认识,全是蒙面的大汉,抢了就走,连一丁点儿都没给小的剩下啊。”答话的家丁鼻青脸肿,想是被暴打了一番,他豁着一颗牙道:“有一颗从箱角落了下来,小的去抢,心想着怎么着也得给老爷弄一些回来,谁曾想,那些人太可恶,一脚就踢没了我的牙。” 他的样子滑稽莫名,李相宜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可笑了。” “你,全都是因为你,你还笑得出来。”王财主从刚才的迷惑中清醒过来,他刚才怎的就头脑迷糊了呢,不应该啊。 他恶狠狠的看着李相宜:“是你故意使的招对不对,那些人和你一伙的。” “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王大老爷,您难道没有看到,我是实实在在的在卖面条吗。”李相宜轻快的笑道:“是你自己硬要娶我的,而且我也没有说半句假话,的确是因为我娘亲……” “我娘你妈的。”王财主终于生气了:“来人啊,给我把他俩都抓起来,狠狠的打。” “你确定吗?”李相宜微微一笑,拈起一把铜板在手心:“在打我之前可要好好的想清楚噢。” “一个穷卖面的,难道还有什么皇亲贵族撑腰不成。”王财主狠厉道:“你这种蛇蝎妇人,不要也罢,小的们,给我上。” “你这么做,未免太不道义,这一切都是你自愿,怎能怨它人。”林三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他怀里抱着一把大刀,满脸郁闷。 不明白主子为什么非得让他出面,自上次一些事情发生后,主子似在极力保护这个女人。 可是若关心她,为何不亲自来。 若不关心,为何又总是喜欢坐在茶楼那个方向打量她的一举一动。 林三看了一眼茶楼的方向,林峰坐在那里,举杯痛饮。 他越来越弄不明白自家主人了。 罢了,懒得去想,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这么多天过去,他开始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没以前那么让人讨厌。王财主家的都是不义之财,被劫去了后,平民百姓家就可以少受一些苦。那些劫匪得了这么大一笔钱,定会消停一段时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秦霸手下的人。 主子让他去查秦霸,查了半天,什么也查不出来。 他所有的一切都清楚明白,没半点可疑之处,可是,越是如此,越令人生疑。 林三正郁闷,一记拳头向他挥了来:“我让你多管闲事。” 王财主失了银子,肉疼得要命。 看林三跑出来拨刀相助,不由得恼从心生,全转嫁到了林三身上。 命那些受了气的家丁上前攻击林三。 长刀出削。 血光飞溅。 拳头滚落老远,与身体分离。 李相宜睁大眼睛看着,突然,一阵反胃。 活生生的虐人场面出现在她眼前,李相宜止不住想要呕吐:“相公,我们走。” “主子与你们有事相商,在茶楼等着。”林三长刀出削,冷道。 “我现在没空和他闲聊。”李相宜拽着潘玉提着铜板拨腿就跑。 “性命攸关,不可不去。”林三一刀飞向了李相宜脚边。 “知道了,茶楼是吧。”李相宜带潘玉转了方向,气喘吁吁上了茶楼,站到林峰面前:“你有事找我,干嘛,赶紧说,我还得回去数钱,还没弄清今天赚了多少铜板。” “你们见过它吗?”林峰抖开一纸画卷,没有人,只画了一只逆风而舞的凤凰。 李相宜一声惊呼:“那不是……” “老虎。”潘玉蓦的大叫:“我们见过老虎,老虎好吓人,吓坏了我和娘子,这是什么,山鸡吗,好漂亮。” “没见过吗?”林峰盯着李相宜,看也不看潘玉一眼。 “没见过。”潘玉萌萌道。 “没问你。”林峰至始至终只看李相宜。 李相宜想起那天白衣男所说的话,满门被灭,血海深仇什么的。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情,看样子林峰也介入了进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相宜肯定道:“没见过。” “如果真没有,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林峰收了画卷。 “你关心我?”李相宜虽然偶尔有点二,但还不至于好坏不分。 见他沉默不语。 李相宜谑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荒谬。”商雪瑶不知何时上的楼。 这一次没有持鞭,而是用上了软剑,剑光闪闪,所指之处,风声萧煞:“我说过,所受之辱,必当百倍偿还。” “我也说过,不许再闹。”林峰霍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瓷杯:“林三,送商小姐回京。” “我不回,凭什么。”商雪瑶恨恨的看着林峰:“你不帮我也就罢了,还伙同她一起来欺负我,从小到大,没人敢对我这样。” “林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李相宜懒得理她。 “你怕了吗?”商雪瑶冷道。 “的确是怕了。”李相宜凝眸一笑:“不过不是怕你手中的剑,而是怕和你纠缠太久,自己也会变成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你还骂我?”商雪瑶脸上蒙着布巾,看样子脸伤不轻:“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拿命来吧。” 李相宜后退一步,拉开潘玉:“要打也可以,不过这一次你若输了,拿什么来赌。” “谁和你赌。”商雪瑶道:“我只要你的命。” “那就赌命。”李相宜也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狠狠的抽出怀里用来防身的小刀:“谁若输了,就用这把刀自尽,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商雪瑶赌气。 “那就立下生死状,谁死了都不许怨,也不得殃及他人。”李相宜看了潘玉一眼。 “娘子,别和她赌。”潘玉急道。 “小二,拿笔墨来。”商雪瑶也动了真格。 “够豪气。”李相宜夸赞一句:“这样才打得痛快。” “胡闹。”林峰见两人当真,一把掀翻了小二拿来的笔墨,墨水在空中飞过,溅到了他簇新的锦袍,林峰眉头紧拧:“都给我滚。” “你是在骂我吗?”李相宜道:“现在要滚的人好像是你的瑶妹妹。” “全都走。”林峰冷道。 “谁稀罕来这,是你让我们来的。”李相宜拉起潘玉就离开。 “你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商雪瑶气道。 “凭你的功夫,还不是她的对手。”林峰道。 “她不过一个乡野村姑,只会打鱼下面,我还怕了她不成。”商雪瑶恼。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面熟吗?”林峰拂袖离去。 他也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惊心,原以为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没料到多年以前的人和事全都浮上了水面,似乎和雪姐姐也有关联,雪姐姐的死没那么简单,一切越来越像一个迷,而布下这个局的人,原本很清晰,现在却看不清,到底是她,还是他,还是抱恙已久的,那个她…… 孤坟 “啊!!!” 彻耳的尖叫彻底刺破他的耳膜,林峰眉头紧拧向发声处看去。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已软倒在了潘玉的怀里,她脸色苍白,面如纸片一样看着林三刀上的血迹,人已经散得全无,只剩地面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有颗头颅滚落到李相宜面前,正是刚才被她戏弄的王财主。 李相宜手脚冰凉,浑身发冷:“他,他,他……” “娘子,别怕,这些都是坏人,该杀。”潘玉说得是事实,王财主平日里不知草菅了多少人命,有多少娘家妇女和黄花闰女葬在了他手上,林三身上不见半点血,冷冷的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人,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踏着他们的尸体走过去涔。 李相宜强忍了许久的胃终于止不住的反酸,她剧烈的呕吐,一直到潘玉扶着她远离。 李相宜坐在客栈里,惊魂未定:“怎么会这样?” 比电视剧里看到的还要真实可怕翳。 她一个冷颤:“林三太可怕了。” “不是林三可怕,是那些人该死。”林峰似从地底钻出来,蓦然出现在她眼前。 李相宜惊得一个后退:“啊!!!” 撞倒了椅子就要向后仰去。 腰间灼热的力量。 林峰将她狠狠带向了自己的方向,身子跌入滚烫的怀抱里:“别怕。” 他的嗓音低低的,充满磁性,正值青春期。 李相宜推开他:“我相公呢。” “睡着了。”林峰看了眼趴倒在桌面的潘玉一眼:“我点了他的昏睡穴。” “你想干什么?”李相宜戒备的看着林峰。 眼珠子咕碌碌的转动。 林三没来吧,她似乎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林峰看出了李相宜眼中的恐惧,似不是假的,她会是那个人吗,若是,不会如此,若不是…… “啊!!!” 正思量着,李相宜又是一声尖叫。 林三伫立在门外。 她拼命的将桌上的杯子向他砸去:“你走开,走啊,我不要看到你。” 眼底浮现出那血腥的一幕,李相宜忍不住了,再一次的俯倒在桌边呕吐。 “你似乎很害怕看到血?”林峰开口道。 “你有病啊。”李相宜将所有的恐惧转嫁到了林峰身上:“我是一个正常人,当然害怕看到血,那么多的尸体,你们还是不是人,怎么能杀死他们呢,就算他们再怎么坏,也应该由官府来处置,而不是由林三……” 李相宜说不下去,泪水微润眼眶:“他们太可怜了。” “他们侮辱了你,你不但不恨,反而还同情。”林峰道。 “他们没有侮辱我,不过是嘴上戏耍了几句,金子让那些劫匪抢走也就罢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就算那个王老爷罪该万死……” “哭吧。”林峰突然伸出手,将她轻轻的揽进了怀里:“第一次看见杀人都是这种感觉,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们都是一些恶人,若不死,这城中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你是想现在死几个,还是愿意看到每年都死几个。” “不死不行吗。”李相宜道。 “不死?”林峰看着她:“将来有一天,死的就是你和潘玉。” 林峰缓缓道:“他是一个狭眦必报之人,若活着,就没有你的安宁。” “你撒谎。”李相宜道。 “是不是撒谎,你很快便知。”林峰静静的看着她:“看到他们躺在地上,城中那些百姓对林三是敬重无比,感谢他除去了那些恶人。” “可是……”李相宜完全不能适应这种随意杀人的观念:“再怎么说也是几条活生生的人命。” “若你总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林峰敛去了眼中的锋芒,眸光变得越来越温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会明白。” “我不去。”李相宜拒绝。 “跟我来。”林峰容不得她拒绝,扣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李相宜整个人裹进了他的胸膛,林峰轻功很好,飞檐走壁之后将李相宜带到了荒郊野外。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李相宜看着莹火点点的夜空,隐约听到一丝哀泣。 “嘘。”林峰将她带到了一丛灌木后,前方不远处是几座孤坟,亮了红色的光,似谁在那里烧冥币。 李相宜止住呼吸,用手捂了唇,听到那里有人在哭:“我可怜的女儿啊,咱榕城总算是太平了,京里来了位大好人,替咱除了那可恶的王老财,他若是早两年出现,你也不用死得那样冤啊。” “她女儿十四岁,被王老财抢了去后凌辱了三天三夜,最后被赐给了那些家丁,因不甘多次受辱,咬舌自尽,含恨而死,死后被扔在了乱葬岗,是她爹娘半夜偷偷抬回来葬在了这里。”林峰的声音沉冷无比:“还有那位……”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李相宜看到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男子正俯地痛哭:“娘子,你终于可以沉冤了,你就放心的去吧,他死了,咱榕城再也不会有祸害了。” “他?”李相宜看着眼前的人,还有那一个又一个的坟包,难道全都和王财主有关。 “没错。”林峰道:“他与他家娘子青梅竹马,成亲那日,洞房花烛之夜被王老财抢了去,折磨得不成人形,美其名曰是替他家帮厨,实则……” “别说了。”李相宜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头窜起。 “他习惯和家丁们同用一个女人。”林峰最后一句话令李相宜彻底震住。 她定定的看着他:“变态。” “没错。”林峰道:“他家后院时不时总是会有尸体抬出,全是他新纳进府不久的小妾,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所以悬梁自尽。” “所以他们会感谢林三。”李相宜道。 “若不是你,林三不会出手。”林峰道。 “是你让他做的。”李相宜问。 “我是为了保护你。”林峰面不改色。 “我知道了。”李相宜一阵无力的悲哀。 还能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官府呢?”李相宜问。 “榕城太小,没有府衙,一旦有事发生便上奏县丞。”林峰道。 “那只能说,世道之乱,是皇帝昏庸。”李相宜道。林峰伸手捂住她的双唇:“休得胡言。” “我说的是事实,自我醒来之后,百姓食不裹腹,世道混乱不堪,每日腥风血雨,我就没有安宁过一日,好不容易得了两日宁静,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我真的呆不下去了。”李相宜道:“我想回去,回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记起自己从哪来?”林峰道。 “我不知道,我只想要拥有一方净土,安安乐乐过自己的日子,其它的什么都不奢求,每天吃要能吃饱穿暖就可以了,不求穿金戴玉,只要开开心心。”李相宜喃喃道,看着那一座座的孤坟,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不曾想起的姐姐,她是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不像是会为情所困,她死后很久她都不明白,为何会自杀。 想起过去李相宜的心就会陷入一片孤独…… 空荡荡的就像是一叶小舟寻不找靠岸的方向。 “现在还会觉得林三滥杀无辜吗?”林峰打断她的思绪。 “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滥杀无辜,只是接受不了那种场面。”李相宜道:“虽然很清楚你的意图是为了让我改变对林三的看法,还是很感谢你带我来这,至少让我心里好受些,认为他们是该死的,可是若时间倒回那一刻,我还是希望,林三刀下留情,因为,就算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也该留个全尸。”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慈。”商雪瑶的声音在深沉夜幕中响起。 “你来这里干什么?”林峰眸中冷芒毕现。 “峰哥哥,我总觉得她面熟,终于想起……” “她不是。”林峰冷道:“我们走吧。” “可是,她明明就是……”商雪瑶挣扎道:“就是那个……” “只是很像而已。”林峰看着四周袅袅升起的冥纸:“再不走的话,乱坟岗里的孤魂野鬼跑出来,纵我武功盖世也救不了你。” “你别吓我。”商雪瑶道。 “她可不是吓你。”李相宜冷道:“这里埋葬的全都是一些冤死的人,小心他们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啊!!!” 商雪瑶终究不过一个小女孩,她躲进了林峰的怀里,带几分刻意的可怜:“峰哥哥,我怕。” “回去的路我知道,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看着一片孤坟。 李相宜突然一阵忧伤自心底升起。 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冷香 “峰哥哥,她既说不用,我们就先走吧。舒唛鎷灞癹”商雪瑶半倚在林峰怀里。 “别说话。”林峰的神色突然变得肃穆。 李相宜亦是一惊。 哪里来的笛声。 轻轻袅袅湎。 令她惊讶的却并不是这笛声之美妙,而是曲调的熟悉:《决世》 …… 世间种种的诱狼惑 不惊不扰我清梦 山高路远不绝我 追踪你绝美的笑容 登高一呼时才懂 始终在为你心痛 俯首对花影摇动 都是东风在捉弄 …… 世间种种的迷惑 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 描述这朗朗的夜空 生死到头的相丛 似狂花落叶般丛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 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 虽然没有歌词,但笛声吹奏出来的乐曲,却是那样的悠远而苍凉,一下子震住了李相宜的心。 林峰放开了商雪瑶,纵身飞越,顺着笛声的方向飞去。 李相宜亦紧跟在了身后,提着裙摆快速跑动,灌木划破了衣裳也顾不上。 她看到一闪而过的白影,夹裹了漫天漫地的桃花。 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可以美成这样,只是惊鸿一撇,却让李相宜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因为白衣女子碧绿的长笛在月光下莹莹划动时,流过的乐声是她所熟悉的。 林峰的轻功很好,追着她到了不远处的碧树之颠。 李相宜站在树下,看着那道白影停在了那里,背对他们而立:“不必再追了,我是不会回头的。” “太子殿下已寻了您整整三年。”林峰沉声恭敬道:“还望宁妃娘娘回宫。” “他身边已有了一个冷如云,我还回去做什么?”淡渺的声音听起来就犹如她身畔飞舞的花瓣一样,看似可以触摸却遥遥不可及,她手中的碧笛在莹光下有一种令李相宜想哭的冲动,这笛子是那么的熟悉……没有人会将笛身做成流云的形状,除了她——李相宁。 李相宜想喊,想问。 她是不是认识她的姐姐——李相宁。 若不然,给人的感觉为何如此的熟悉。 可是她半句声音也发不出。 许是太激动了,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用力的捏紧了双拳。 她艰难的想要开口。 但—— 那漫天飞舞的青丝突然在月光下逆风而起,宽大的白色袖袍与月光交融,幻化出一道迷梦的光景,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里,仿佛只是一道梦幻,唯有遥远的声音从夜风中传来:“罢了,缘灭,缘散,半点不由人……” 声音越来越远:“我且逍遥去,任他天下行。” “宁妃娘娘。”林峰看着骤然消失的人影,恨自己轻功不济。 她还是那样,冷冷清清,桃花傍身,香如雪海。 不由得替太子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哀。 纵然找到又如何,若她不愿回去,没有人能强迫。 她的功力,已天下无敌。 看着翻旋而落的桃花,李相宜直到林峰飞回了身边,仍未回神:“她走了。” “是。”林峰道:“一如当年一样,走得绝情。” “为什么?”李相宜接过飞落的花瓣,听到了心底的一声叹息,陌生的女子,遗世而独立,她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冷清,和她的姐姐一样,在繁华喧闹的尘世,可以孤寂身边所有的风景。 这朵桃花,有了寂寞的味道…… 李相宜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她是谁?” “殿下深爱的女人。”林峰沉吟:“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不必。”李相宜将花瓣紧紧攥在了手心,泪,滑过了手背。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姐姐,她都要将她找寻,因为她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令人震惊…… “你认识她。”林峰看出了她的异样。 “不认识。”李相宜道。 “为何会流泪?”林峰道。 “悲悯。”李相宜道。 “悲悯?”他挑眉。 “难道你不觉得她很孤独吗,孤傲得就像这天空的一轮皎月,容不得半点凡尘俗世的接近。”李相宜久久的凝望白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她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你不是忘了曾经吗?”林峰道。 “我只是隐约的记得。”李相宜唇角微微的扬起:“你不必总是试探我,若我真是坏人,时间会验证一切,若我不是,你所有的担忧岂不多余。”“走吧。”他转身。 “林峰。”李相宜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冷香雪。”林峰道。 “她就是冷香雪?”商雪瑶闻声赶来:“那个在太子眼中比江山还要重要的女人?” “宫中的事你少探为妙。”林峰冷道。 “那你为何又什么都告诉她?”商雪瑶不满,看向李相宜。 李相宜一声叹息:“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商雪瑶不解。 “明白最好,走吧。”林峰带起李相宜,脚踏清风,已将商雪瑶远远甩在了身后。 “峰哥哥,你带她走了,我怎么办?”商雪瑶喊道:“峰哥哥,你回来,我害怕。” “商小姐,主子已有交待,让我送您回京。”林三正色道:“这里已不是太平之地,听闻太后在宫中急病,召商小姐榻前伺侯。” “太后病了?怎么病的?”商雪瑶急道。 “属下不知,还望商小姐不要为难在下。”林三道:“快马已备,听闻商小姐马术了得,还请劳顿数月,快马奔回。” “我知道了。”商雪瑶纵然再骄纵再不想离开林峰,想起太后往日待她的恩宠,不由得眉头一敛,转身随林三上马,快马扬鞭,喝声远远传来:“林三,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看好峰哥哥,别让那个女人引/诱了他。” 林三望着她远处的身影,有暗卫在默默的跟随。 不由得舒了口气,这个小祖宗离开了,大家都轻松,只不过,她满脸的伤痕,恐会引起轩然大波……一件件,一桩桩,女人间的事情,还真让人头疼,希望主子会给商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若不然,商雪瑶在榕城受伤,只怕会那么容易过去。 “火凤现世,冷香如雪,她们为何会出现在榕城?天下又将不会太平。” 一道人影悄然静立在林三身后。 林三一惊,什么人,能不动声息让他毫无察觉。 秦霸的影子在月光下冷冷的:“让你家主子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秦霸。”林三冷笑:“你既非江湖亦非朝堂之人,还是少管为妙。” “我不知道你们所为何事,但是我只知道,林峰出尔反尔,不守信言,出手求我办事又伤我帮中兄弟,此事不平,难以服众。”秦霸半点不惧林三杀气。 “你想要银子?”林三道:“多少?” “五千两。”秦霸道。 “一个山野莽夫,要这么多银子有何用?”林三怀疑。 “招兵买马,对抗外敌。”秦霸冷道。 “想不到你们这等草寂也有帮派之分,五千两不是小数目,待我回禀我家主子。”林三道。 “三日之内,十里坡见。”秦霸闪身消失在了空气里。 林三看着秦霸消失的身影,心中疑团越来越重,他为何会知道火凤现世,香如雪海之典故。初见秦霸只因李相宜之事,主子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雇了秦霸手下的人来试探李相宜和潘玉,原本只是府中小事,顺带而为,却不料牵扯出很多东西,令人心惊。 林三虽不知道主子在查什么,但九王爷到来,太子现身,火凤现世,还有冷香雪也来了,那秘密查探了二十多年之久的旧事,是不是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到时候,天下只怕不会太平。 林三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里。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世上万物皆是浮云,唯有天边皎月,永恒不变,万古千长。 袅袅的笛声再次在夜空里响起,似从每一片碧叶,每一根小草发出,又似从那洒满了银辉的天边而来,让人朦朦胧胧的辩不清方向。 不远处山水朦胧的地方,一抹纤纤白影,柔软如云,却又轻扬似风,立在群山之颠。 她在黑夜之中飞越,白衣飘过了每个角落。 漫舞的青丝点亮了夜空,却划过了无边的寂寞…… 她的笛声让黑夜沉沦。 唤醒了天边冷寂的风。 风呼啸着,狂舞着,摇动了山里的树木,越来越多的风声聚集在了夜空,凝结出厚厚的云层。 她在云端里笑,高山之颠,分不清天与地的距离。 她昂首遥望,星光之上,有她思念的远方,可是,天子脚下,踏不出他的万里河山。 “慕容越,既已相忘,为何又要苦苦相逼,天下之大,为何,不容我去。”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渐渐的。 雨声变得清脆而灼烈。 她仰首望天。 飞扬的衣袂在雨里丝毫不损。 那脸上。 是雨?是泪? ————看到这章的时候,请大家打开qq音乐,听于涛的《水月》,纯粹的清越笛声,悠扬悦耳,丫头很喜欢呢,很应景的一首曲————不是歌词“心已随风去,山水仍相依”的那个《水月》,是被改编的《决世》的笛声独奏,名为《水月》,是纯粹笛声,属名于涛。 温暖 …… 姐姐,你为什么喜欢科研? 因为我想研制出永恒的爱情。舒唛鎷灞癹 那你研制出了让爱情永远保鲜的药水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湮。 …… 还记得最后那些日子,姐姐和她所说的话,她脸上洋溢着快乐而幸福的笑容,可是就在一夕之间,那个男人却出轨了,请求她放手,高傲而自尊的姐姐啊,你是因为受不了那个沉重的打击,所以才要离开吗。 血,溅满地…举… “不要。”李相宜从恶梦中惊醒,看到姐姐如花一样的身体躺在浴缸里,如白莲般映衬着满目艳红,触目惊心。 “怎么了,娘子。”潘玉看着瑟瑟发抖的李相宜,犹豫了下,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李相宜没有挣扎,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怀抱,带给她片刻的温暖。 她将头紧紧的埋在潘玉的怀里:“我做恶梦了。” “梦见什么?”他的嗓音很轻很柔。 “梦见我唯一的亲人离我远去,她满身都是血,我的心很痛……”李相宜的泪水涌出。 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慢慢的,止不住的颤抖,将身子蜷缩在了潘玉的怀里。 “娘子。”潘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李相宜,她一向都是张牙舞爪强悍得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这一刻却像一个爱了欺负的孩子,躲在他怀里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潘玉将她紧紧的圈在自己胸前,任她的泪水打湿了衣襟,这才发现,她娇小柔弱得让人怜惜。 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哭泣的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手忙慌乱的抱着她,任由她的哭声一阵高过一声。 她的泪,让他的心都乱了:“娘子,你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他这些话,李相宜哭得更厉害了。 曾经这些话,她也对自己的姐姐说过,她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却让那样孤傲的她受了伤。 都怪那个男人…… 男人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东西。 尤其是看上去一脸道貌岸然却满肚子坏水的人。 李相宜紧紧的揪住了潘玉的衣襟:“相公,如果那个坏人出现在面前,我让你去杀他,你敢吗。” “娘子。”他定定的看着她,托起她泪水模糊的脸:“如果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会把他碎尸万段。” 潘玉这一刻只觉得脑子里血往上涌,心乱无比。 看着李相宜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打湿他手心。 他的心像被谁揪起。 看着她泪水模糊的双眼,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 唇齿相依。 温柔的辗转。 贴着她冰冷的双唇,给她最温暖的慰藉。 将她所有的哭泣与眼泪都融在了他的温柔里…… 李相宜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身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冰凉,这才发现身上的衣不知何时被褪去,潘玉手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那浑圆柔软的地方。 李相宜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与他拥吻了多久。 竟双双倒在了床榻。 她回过神来,心里的难受褪去,许是因哭了一场,心里好受了些。 将身上的人推开:“你趁我伤心,占我便宜。” “不是的,娘子,我……”潘玉解释,情不自禁四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出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李相宜哽咽看着潘玉:“尤其是书生,越有满腹经纶越多坏水,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潘玉委屈的看着李相宜。 扑上来的人是你,现在骂我打我的人也是你,为什么啊。 潘玉站在那里任李相宜打骂,就是不离开。 李相宜拿起床边的瓷杯砸去:“我讨厌你。” 潘玉一动不动。 鲜血从他的额头流出。 李相宜住了手。 她看着潘玉被杯子砸破的额头,从狂暴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你为什么不躲开?” 潘玉依旧一动不动,任血流满面。 李相宜慌了,上前替他擦拭:“你赶紧蹲下来,让我替你止血呀。” 他太高了,她惦起脚才够得着。 他握住了她的手,任血缓缓的淌:“娘子,我没事,只要你高兴就好。” “你傻啊。”李相宜才下去的眼泪再次冲出眼眶:“本来就不机灵,这杯子砸下去,万一真把你砸成个傻子怎么办,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不成?” “娘子难道没有想过和我一辈子吗?”潘玉问。 李相宜怔住。 看着他的眼睛。 视线闪躲。 低下头去:“当然……想过。” “娘子,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会不会有一天丢下我,不要我。”潘玉问道。 “我……”李相宜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对,我现在百无一用,总是让娘子你受委屈,全都是我不好。”潘玉正色道:“可是娘子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浪费时间,我一定会好好温习,高中状元,让你扬眉吐气。” “你这么做是为了你自己,并不是为了我,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别为了它人而活,若不然到最后会很痛苦的。”李相宜道。 “怎么会呢,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潘玉道。 “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李相宜转过脸去。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眼中,你是这天底最善解人意最好的娘子,其它任何人都无法和你相比,你知道吗。”潘玉看着李相宜道:“你不知道你在我眼中有多能干。” “我什么都不会,和你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李相宜道。 “你会打鱼,会拉面,会保护我,这样就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你会太多。”潘玉道。 “你是远近闻名的才子,而我自失忆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彻底庸俗的女人。”李相宜道。 “那不是庸俗,是纯真自然,我喜欢。”潘玉擦掉她眼角的泪。 湿湿粘粘的东西落到李相宜的手背,这才发现潘玉脸上的血还没有止呢。 李相宜赶紧拉着潘玉蹲下来:“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再不止血,你就真变成一个傻子啦,失血过多会影响人的智力的。” “会吗?”潘玉傻乎乎问。 “当然会。”李相宜将他的伤口清洗,发现伤痕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清理好一切后,潘玉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根本不能再穿。 这里没有专门的成衣店,只有布店。 李相宜第二天赶在出摊前去布店买了几匹布,打算给潘玉做几身合身的衣赏,第二天面摊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李相宜收了摊以后累得动也懒得动,看着潘玉换来换去的那两身,还是强打起精神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学着穿线。 潘玉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做这一切,打开尘封了许久的书卷,默默而阅。 李相宜一边缝衣裳一边回头看潘玉,他看书的神情认真无比,朦胧的油灯下俊美的容颜看起来显得格外的好看,李相宜唇边扬起微微的笑意,她的男人,还真不赖。 潘玉感觉到了李相宜在看他,回过头去,冲她微微一笑。 李相宜恍惚中有一种错觉。 好像她真成了他的妻,两人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在这乱世纷火之中,举案齐眉,。 “累不累。”潘玉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走了过来。 他双手按着李相宜的肩:“我替你揉一揉。” “不用了,我不累。”李相宜微微一笑:“这长衫制起来挺简单,就是缝针麻烦了点。” “我来吧。”潘玉接过了她手中的针线。 “这怎么行,相公,你专心看书吧,还有几针就缝好了,先凑合着穿,等我得空的时候,再给你做几身好看的。”李相宜看着自己手中式样简单的长衫,一溜排儿斜下来的针脚,歪歪扭扭,连她看了都觉得莫名滑稽:“像条小虫子似的,太难看了。” 李相宜原本打算让潘玉试穿的,想了想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将衣服拆线准备重做。 潘玉握住了她的手:“娘子,别忙活了,我看挺好的。” “那……”李相宜犹豫道:“你穿上试试。” “好。”潘玉将衣服穿上了身,好像有点短,特别是袖口有些斜,看上去挺别扭的。 李相宜讪讪的笑了笑:“我照着你的身形量的,没料到还是短了些。” “没关系的,娘子,我里面还有其它的长裤,不用太麻烦,就这么穿着吧。”潘玉笑容暖暖的,将衣服穿在了身上:“娘子,你早点睡吧,我看完这一卷就歇息。” “好吧,你也早点睡啊。”李相宜打了个呵欠,明天早上还要出摊,她还的确是有些熬不住。 李相宜躺在床上合衣睡去,盖了床薄薄的被子,嘴角带着笑,没想到她做出来的拉面还挺受这些人的欢迎,等赚够了更多的钱,就该送潘玉启程了。 李相宜这才想到一个问题,潘玉去赶考的时候,她要不要陪着一起去? 傻样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气一片晴朗,天空中几朵白云飘浮。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感觉这是自己穿越到这里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她伸了个懒腰,身子活动了几下,阔步到了院内。因考虑到要节约银子,李相宜退掉了租金很高的客栈,租了客栈后院这间偏避的柴房,虽然离前厅很远也有些潮湿的霉味,但比起怀山村里的那个破屋要好得多。 棉被是旧的,却很松软。 李相宜见天色还早,太阳不过刚露了头,离出摊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闲闲的转身将昨晚睡过的被子抱到院子里去晒,拍打得松松软软的湮。 淡淡的香味从偏院的小厨房传来,李相宜狐疑的走进去,潘玉正蹲在地上生火,李相宜想起上一次他烧掉厨房的经历,拿过了他手中的硝石铁片:“还是我来吧,你根本就不会。” 潘玉挠了挠头:“以前娘没让我干过这些活,可是我想学。” “不用了,有我呢。”李相宜让他出去读书:“今天的摊子你也不要去了,我等会儿一个人可以忙得过来,大不了少下几碗面,备考重要,你还是去看书吧。举” “娘子。”潘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依赖你吧,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明白了,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生病受伤的时候,若有一天,你生病了,谁来照顾你,如果我什么都不会话的,岂不是要让你饿肚子。” “可以去买啊。”李相宜道。 “那不一样,既费钱又不能表达我对娘子的心意。”潘玉执意拿过了李相宜手中的生火器具:“你教我,让我慢慢学。” “油腔滑调,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还会花言巧语。”李相宜笑道。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潘玉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 “好啦好啦,别动不动就发誓,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教你,你看好了,生火其实很简单的,你看着啊。”李相宜示范:“拿起硝石击一下铁片。” 嘭的一声脆响过后火花溅到了一旁准备好的干草上,转瞬就燃成了熊熊一片。 “看到了没?来,相公,你试一下。”李相宜拿起另一堆干草。 潘玉学着击了一下,没有溅起火花。 “不要急,要慢慢来。”李相宜道:“今天的早饭还是我来做吧。” “娘子你又要揉面又要做饭很辛苦的,还是我来。”潘玉将李相宜推出了厨房:“你去歇息一下,我很快就弄好了。” “你真的会煮饭吗?”李相宜怀疑。 “娘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潘玉满怀信心道。 “好吧,那我就去洗衣服啦。”李相宜指了指门外道。 “衣服也别洗了,我呆会儿再来洗,你去歇着。”潘玉道。 “我习惯了,闲不下来,那你弄好了叫我,我去洗衣服啦。” 李相宜将屋子里的脏衣服抱出来堆在了院子里的井边,用桶子舀了满盆子的水,初春的井水有些凉。李相宜将手浸入了水中揉搓着盆子里的衣服,搓了几下之后,加了一把皂角粉进去,衣服很快就洗得干干净净。李相宜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看不出来洗个衣服竟然还这么累,以前是没有衣服洗,现在有了两件换洗的衣服,洗起来也费事。 李相宜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晒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做完这一切后才发觉身上沁出了一身薄汗,脱掉有些厚重的外衣,李相宜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潘玉正好端着煮好的粥走出来,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碗,将外套披到了李相宜肩上:“娘子,早上风大,你怎么能把外套脱掉呢,小心着凉。”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刚洗完衣服,出了一身汗。”李相宜笑吟吟道:“你的粥煮好啦。” “嗯,娘子你尝一尝,味道怎样。”潘玉将粥赶紧端到了李相宜面前,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有些烫,娘子你慢点喝。” 李相宜用力的吸了一口,烫得直皱起了眉头,但粥里带着一股子香甜的味道,说不出来的好喝,李相宜连喝了几大口,才笑眯眯的对潘玉说道:“相公,真是没想到,你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出这么好喝的粥,还有吗,我还要再喝一大碗。” “当然有了,我煮了好多,娘子,你等着啊,我去给你盛。”潘玉受到了表扬,高兴得不得了,欢天喜地的去了厨房。 李相宜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了声:“傻样。” 她拿起木棍将晒在竹竿上的被子敲打了一番,又将晒上去的衣服抹平,等到一切都做好的时候,潘玉盛好了粥出来:“娘子。” “怎么了?”李相宜看出他的情绪不如刚才高涨。 潘玉端着碗里的粥:“这个……” 李相宜接过来一看,糊了。 “你一定忘了灭火吧。”李相宜道。 “我刚才只顾着煮粥,忘了把灶里的火灭掉,和你说了一会子话,粥就煮成了这样。”潘玉愁眉苦脸道:“娘子,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我的相公是全天底下最棒的男人。”李相宜鼓励道:“就算是糊了,也还是一样的好吃。” “真的吗?”潘玉怀疑的看着她。 李相宜一口饮尽碗里黄乎乎的东西:“当然。” “好了,吃饱了,该出去干活了,相公啊,你在家好好呆着。”李相宜进屋收拾好床铺后将碗拿到井边舀水洗干净,潘玉还是闷闷不乐的。 李相宜看了跟在她身后怏怏的潘玉一眼:“相公,别郁闷了,我真的不是骗你,第一次做饭的时候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嘛,对不对,这样好了,我去出摊,以后所有的饭都由你来做,假以时日,你的厨艺一定会长进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做享其成喽。” 潘玉看李相宜的快乐不像有半点假,才怯怯问道:“你真的不会觉得我没用。” “当然不会,我若觉得你没用,早就已经离开你啦,怎么会陪你一直过到现在。”李相宜道:“对一个男人而言,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有一颗善良的心,所以我喜欢你。” 李相宜拍了拍他的脸:“还有啊,对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什么是信心?”他不解。 “信心就是一个人内心强大的力量,只要你拥有了它,你就会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成的,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长得很帅,性格又好,只要再加上十足的自信心,你的魅力一定会天下无人能敌。”李相宜鼓励道。 “娘子,你真这么认为?”潘玉道。 “当然。”李相宜信心满满道:“我相信我的男人不会比任何人差,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你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能为我遮风挡雨。”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潘玉还是有些郁闷。 “现在我也不需要什么呀,只要你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等中了状元之后,我们就什么都有了,到那个时候,别人羡慕我都来不及,只要相公你心里有我,我就知足了。”李相宜提起衣袖为潘玉擦掉他煮粥时弄脏的脸,唇边的笑意轻盈一片。 阳光冲破云层洒落到了她的脸颊,潘玉看得怔怔的,他家娘子好美,像仙女一样。 李相宜见潘玉傻傻看着她,不由微微一笑:“傻瓜,总看着我干嘛。” “娘子,你好美。”潘玉傻乎乎道。 “傻瓜。”李相宜笑得更开怀:“好了,别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看书吧,我要出摊去了。” “那我等你回来。”潘玉冲她喊道。 “好,在家里要乖乖的噢。” 李相宜手里拎着揉面要用的东西,像哄孩子一样哄道,走出了院门。 哼着小曲儿步子迈得轻快,两旁有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李相宜一一热情的回应,老槐树底下已经围满了来买她拉面的人,见到李相宜都露出了热情的笑容:“秀才娘子,你来啦。” “嗯,昨儿个面不够,今天带了很多,开摊第三日,买一碗送一碗。”李相宜道。 “真的,那我家婆娘今天有口福了,送的那一碗给她带回去,这些天她总不放心我在外头的吃食,我跑她说了很多遍,吃的是面条,她总不相信,说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面片儿就已经够美味的了,谁还能做出那细细长长的面条,除非是神仙下凡,我看啊,秀才娘子就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仙女一样,专门救济咱穷苦人家的。”朴实的汉子拿着老大的一个碗坐在槐树底下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你家婆娘会做面片儿吗?”李相宜好奇问道。 “当然,她家祖传的就是做面的。”汉子答道。 腊肉 他一眼看到李相宜手中拿着的油包:“这是什么?” 闻到隐隐约约的肉味:“娘子,你买肉了。舒唛鎷灞癹” “不是,是那个买碗的掌柜家娘子给的。”李相宜将油包交给了潘玉:“相公,你拿到厨房里去,等会儿我给你做腊肉炒蒜苗吃。”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院子里不知道是谁栽种了几茬蒜苗,长得正旺盛。 割下来烩着腊肉炒一炒,是一盘很好的下饭菜湎。 李相宜勺起昨天新买回来的米,用手拈去米里掺着的小石子;“相公啊,今天累不累。” “不累,我什么都没做。”潘玉道:“在院子里看了几卷书,现在已经都记住了,正准备拿米做饭你就回来了。” “以后的午饭还是我来做吧,这些都是女人干的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做这些呢。”李相宜说完后浑然不觉自己变了淋。 潘玉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捡石子儿:“娘子,等我以后有了钱,就给你买好一些的大米,听说是从江南那一带运来的,虽然贵些,但是都不掺石子儿的,捞起来过一遍水就可以直接下锅。” 潘玉说着将小石子儿丢到了地面。 “没事的,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就当是活动活动指关节。”李相宜笑道。 太阳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李相宜斜倚在躺椅上,潘玉半蹲在她的身边,李相宜做着手上的活计,和潘玉说着话儿,时不时开怀大笑,感觉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的做自己的营生,累了就回家休息,一起洗衣做饭,掌柜娘子说得没错,这种平凡人的日子才是一辈子该好好珍惜的日子。 李相宜心中蓦的咯噔了一下,什么时候她也想过和潘玉过一辈子了,难道是这些天被他给潜移默化了吗。 她凝神去看潘玉,潘玉正好抬起头来看她,两人视线相交,空气里,暖暖的,潘玉冲她微微一笑:“娘子,我发现你现在特别爱笑,越来越好看了。” “以前的我很少笑吗?”李相宜随口问道。 “嗯。”潘玉连连点头:“你不但不爱笑,反而时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成亲的那个晚上,你哭得特别厉害,娘说是因为你没了亲人。” “是这样吗?怎么我都不记得了。”李相宜笑得坦荡。 “你喜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很少和我谈论这些,你总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默默的看书,要不就是刺绣,帮娘接一些活儿,完工了,让隔壁的李大婶捎带到城里来卖。”潘玉道:“那个时候你不常和我说话,也不会打我骂我……” “对不起。”李相宜手上的动作一停,看着潘玉额头还没有长好的疤,愧疚道:“昨天我不该发你的脾气,其实是我自己不好,不关你的事。” “没事的,娘子,已经不痛了。”潘玉冲她嘿嘿一笑:“捡好了,我拿去井边洗洗。” “井水有些凉,你身子弱,禁不得冻,还是我来吧。”李相宜接过了他手中的米矶。 “那我去生火。”潘玉走进了厨房。 李相宜蹲在井边将米浸在了井水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突然想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白衣女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她那个世界的曲子,但是她直觉,她一定和自己的姐姐李相宁有莫大的关系,听林峰说他是太子的侧妃冷香雪,那如果她随潘玉一起进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吧。 李相宜抑止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将手浸在冷水里洗着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决定了,随潘玉一起进京。 晚饭很丰盛,李相宜用蒜苗炒了一个腊肉,还炒了一个玉米粒,还有些和面剩下的小面团用来做了炒面片儿,许是很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潘玉连吃了几大碗米饭,直到吃得撑不下了,才放下了筷子,李相宜收拾着碗筷,想起初来这里时食不腹裹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看样子人还是得努力,不努力的话就什么都没有。 潘玉吃完以后要帮李相宜洗碗,李相宜推着他去了屋里看书。 等到碗洗完的时候才发现,潘玉不在屋子里,他不知道去哪了。 也许是吃得太多去上茅房了吧。 李相宜走到院子里将早上晒的被子收回了屋里,被子经过太阳的照晒之后散发出一股子好闻的味道,李相宜特别喜欢这样的味道,闻起来松松软软的,贴在脸上软乎乎的。 她将被子铺到了床上,躺了上去。 身子像陷入了云端一样的柔软,止不住的困意袭来,李相宜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正好从窗柩的格子上洒落,李相宜微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真是舒服啊,以前从来没有感觉过午睡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现在美美的睡了一觉,感觉真幸福啊。 李相宜笑了笑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知何时被脱掉了,只着了一件里衣,刚才睡的时候是躺在被子上的,现在人却在被子里面。 还有她的鞋袜,谁给她脱掉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李相宜弯下身就要穿鞋,潘玉端着菜碗从外面进来:“娘子,你困了吧,我已经把晚饭端来了,你不用起来了。” 潘玉说着端了个板凳放到李相宜的床边,将两碟菜和一碗米饭放到了李相宜的面前:“吃吧,我照着你的样子炒的,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如果不好吃,我再重新去做。” “闻着挺香的。”李相宜冲他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潘玉:“真是你做的?” “是啊。”潘玉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娘子,是不是味道不好。” “你自己尝尝。”李相宜夹起一筷子递到他嘴边。 潘玉张开嘴巴。 李相宜将腊肉递了进去。 潘玉眨巴着眼睛咬了几口,将肉吞了下去:“不是很难吃啊。” “所以嘛。”李相宜这才笑眯眯的将眼弯成了月牙:“我才故意装出很难吃的样子,就是为了让你亲自尝一尝,你一定舍不得吃,全给我端来了吧。”“娘子,你怎么知道。”潘玉不好意思道:“我看那块腊肉也没多大,想多吃两天,所以晚上只割了一小块,心想够娘子你吃就行了。” “傻瓜。”李相宜将筷子放到了一旁,看着潘玉道:“你是我相公,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你现在读书费脑,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我呢,身体壮壮的,什么事也没有,这肉你全吃了,好继续用心的读书。” “娘子,我身体也很好,不用的。”潘玉拍着胸膛道。 “就你。”李相宜扑哧一声笑了:“虽然没看过你***的样子,但是用抱的就可以感觉得到你身上没几两肉,你看看林峰和秦霸……” 突然觉得不妥,李相宜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她看着潘玉。 还好他不太再意的样子。 李相宜将蒜苗炒肉里面的腊肉全扒拉到了潘玉的碗里,看着他吃了三大碗白米饭,自己才肯动筷子。 吃完饭后潘玉抢着去洗碗,李相宜也的确累了,想着明天还要早起拉面,就和衣躺着睡下了。 睡着之前想,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洗澡不太方便,如果有个洗澡的地方就好了。 睡了一半还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感觉潘玉在推她。 李相宜睁开眼:“怎么了?” 潘玉神秘的对她说道:“娘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这么晚了,天都黑了,睡觉吧。”李相宜挥了挥手,示意潘玉也躺下。 潘玉这一次却没有听她的话:“娘子,就一小会,你跟我来嘛。” “去哪啊。”李相宜困盹的从床上起来,拖着布鞋,有点不高兴。 睡觉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扰清梦。 潘玉将李相宜带到了一个用木头围起来的小圈棚前,棚子有一处开口,垂着一块白色的麻布,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李相宜狐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潘玉将李相宜往里推。 “浴室。”李相宜被推进棚子后不由得一声惊呼。 “是洗澡的地方。”潘玉得意的对李相宜道:“我知道娘子忙了一天一定出了一身汗,而且你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这柴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洗澡的地方,在山里的时候还可以到溪边去洗,这里离小溪远,小河边人又太多,所以我做了这个浴棚,让娘子可以天天洗上热水澡。” “好是好,不过,这样拎水得多远啊。”李相宜看着空空如也的浴桶道。 “这个你放心,我早准备好了。”潘玉说完哗啦一下舀起一勺水倒进了浴桶里。 李相宜这才发现浴棚有一个小小的开关,木板是活动的,后面接了一个竹子制成的水管。 潘玉将木板打下来的时候,竹水管就露出来了,潘玉拿起勺子将热水送到了管里,顺着管就流到了李相宜面前的桶中,这样坐在桶里一边洗一边淋的确很方便,只是——水的源头在哪里,李相宜绕到棚后好奇的看去—— 洗澡 只见棚后面用石头架起了一个大铁锅,那锅还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石头灶里的火还没有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铁锅里的水冒着腾腾的热气,还有一冷水就在一旁,潘玉就是从这里面舀上来的水倒入水管里。舒唛鎷灞癹 看上去很简单,但如果一个人手工制做的话很麻烦的。 李相宜不由得怔住,转过头问潘玉:“你今天下午就一直在弄这个。” “是啊。”潘玉笑着说:“我也是突然才想起的,昨天都没有想到,今天中午娘子你拎着腊肉回来的时候,我看你额头上有些汗,心想你站在树下拉面一定热极了,身上也出了汗,记得娘子你说过,你特别爱洗澡,尤其是泡在桶里放上一些干花瓣,咱家穷,没有这个条件,但是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洗澡棚,这个桶是我问掌柜的要来的,原本是个泔水桶,我改装了一下,他说以后让我替他多写一些菜谱,我答应了。这木棚也是掌柜的给的木头,不知他从哪来弄来,准备当柴火烧的,我用一副对联和他换的。” “那这个水管……”李相宜道湎。 “这个水管是我自己砍竹子弄的,就这个费了点力,其它的都不算什么。”潘玉冲李相宜道:“我把水给你舀满了,你进去洗洗看,看看木桶合适不合适。” “傻秀才……”李相宜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被感动了。 她用力的压抑住自己感动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淋” “你是我娘子,不对你好对谁好啊。”潘玉傻乎乎道。 “是不是不管谁做你娘子,你都会对她好。”李相宜又道。 “当然不是了。”潘玉说:“我都挺内疚的,以前就只顾着看书,没对你好过,家里什么活儿都是让你在干,还让你挣钱养家,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知道错了,所以我要加倍的对娘子你好,把你以前对我的好全补回来。” “傻瓜。”李相宜扑哧一下笑了:“好难道还能补回来吗。” “好了,娘子,别说我了,你还是先把衣服脱了躺进去吧,我来给你放水。”潘玉道。 说完后脸上升起两块黑暗里看不太清楚的红晕:“我保证不偷看,你把帘子放下来。” “你是我相公,看看怎么了。”李相宜见他这个样子,突然想逗弄他一下。 “我……君子……那个……”潘玉窘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想看我还不想给你看呢。”李相宜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你站过去吧,我要脱里衣了。” “嗯。”潘玉点了点头:“娘子,你把衣服搭在那边的木架子上,等会儿还要穿的。” “知道了。”李相宜躺进了热水里,只觉得一阵舒服的感觉袭遍全身,身上每一个毛孔都爽透到了极点,她不由得微眯起了眼睛,这个木桶的舒适度非常高,看不出来秀才还有这样的手艺,可以把一个装泔水的木桶改良成这样,真是孺子可教也,不考状元的话做一个木匠,也还是很有前途的。 李相宜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热水流到了自己的后背,她舒服得快要在澡盆里睡着了。 刚开始还哼着小曲儿,过后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直到潘玉用勺子敲打着木棚:“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李相宜这才叮咛了一声:“怎么了?” “我还以为……”潘玉接下来的话没说。 李相宜笑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睡着了,滑进桶里淹死了。” “嗯。” “傻瓜,怎么会呢,哪有人会因为洗澡洗得睡着了淹死的。”李相宜打了个呵欠:“洗了这么久,水都快凉了,我也的确困了,不洗了,已经洗干净了,回屋睡觉去了。” 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旁的干净毛巾擦净身上的水珠,接着又将衣服穿了回去。 系好了腰带走出来的时候,潘玉还拿着勺子傻傻的站在那里。 李相宜冲他一笑:“相公,你洗好了也早点睡啊。” 潘玉看着李相宜洗过澡后红扑扑的脸蛋,不由得整个人的脸都红了:“哦。” “我先去睡了。”李相宜道:“给你先暖好被子。” “我不怕冷的。”潘玉傻傻答道。 “春夜寒气很重,你快点来啊。”李相宜道。 “噢。”潘玉傻怔。 “傻秀才,你家娘子让你去陪她睡觉,你还傻愣着干什么。”隔壁就是茅房,客栈掌柜的听到了李相宜和潘玉之间的对话,他爬上了墙头隔着青苔和潘玉喊话:“别洗了,赶紧的吧。” “啊?”潘玉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娘子真的是让他上床去睡觉吗,是在暗示什么吗。 看着掌柜的一脸不明意味的笑容,潘玉只觉得脑子里哄的一下,莫非娘子是在对他发暗号,娘子让他到床上去,莫非是想通了,想让他和她洞房,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该怎么办。 潘玉这下了彻底蒙了。 李相宜回到床上躺了好久,快要睡着的时候看到窗外的夜色已经变得深沉,院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潘玉还没有回来。 李相宜本想睡着,但转念一想,他该不会掉茅坑里了吧。 李相宜披上衣服拉开门就要去寻。 冷不丁一道人影吓了她一跳。 定睛一看,正是潘玉,他在门外来回踱着步子,她的突然出现,似也吓了他一跳。 潘玉向后退一步道:“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你这么久没进来,我看你在干嘛。”李相宜打着呵欠道:“明天还要早起,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噢。”潘玉上前两步。 李相宜牵过他的手:“别傻站着了,进来睡吧。” 潘玉一个激愣,身子抖了一下,激动的小心肝扑嗵嗵的跳起来。 娘子主动牵他的手,代表着什么。 是不是真的要做那件事情了。 潘玉这厢正想入非非,李相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两人和衣在床上躺下后,还是和以往一样,一个睡在东边,一个睡在西边,李相宜隔着一床被子和潘玉说话:“相公啊,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就是关于面摊的事。” “噢。”潘玉还是一个噢字。“你看啊,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一个人呢忙不过来。”李相宜道。 “我去帮忙。”潘玉说。 “那怎么能行,我说过让你专心读书的。”李相宜道:“我是这样想的,想找一个人来做帮手。” “娘子你想找谁。”不知道为什么,潘玉有些紧张,一想到有人会代替他和娘子朝夕相处,他就有些不放心。 “是经常来吃面的一个汉子。”李相宜话还没有说完。 潘玉打断:“不行。” “你听我说啊,是那汉子的婆娘,她家祖传就是揉面的,我想找她帮忙,这样两个人搭把手,可以多做一些面团,多拉一些面,多挣些银子。” “是个女的?”潘玉问。 “当然是女的,哪个男人能有这样的耐心啊。”李相宜道。 脑子突然拐过弯来:“我明白了,相公,你刚才不会是在吃醋吧,不许我和男人在一起工作,放心好了,就算招一个男孩子过来,我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的。” “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潘玉急急解释道。 “好了,就算你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怪你的,你是紧张我嘛。”李相宜心里小小的虚荣了一下,没料到这个呆瓜竟然还会紧张她。 “你会不会觉得我小心眼?”潘玉问道。 “怎么会呢,我只会觉得你关心我。”李相宜道。 “可是我以前问你的身世的时候你都会说我小心眼。”潘玉道。 “那是因为……”李相宜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解释:“你就当我以前是一个坏女人好了。” “不是的。”潘玉急忙替她辩解:“你不是坏女人。” “所以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你看我都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李相宜打了一个呵欠道。 “娘子,你困了吧。”潘玉问。 “嗯。”李相宜点了点头。 “那你睡吧。”潘玉道。 “嗯。”李相宜又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睡去。 过了好一会儿。 “娘子,你睡了吗。”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回应。 潘玉悄悄的起身,看熟睡的李相宜:“娘子,你真的睡了吗?” 李相宜还是没有回应,翻了个身,嘟嚷了两句。 潘玉看着李相宜的背影,替她将掀开的被角捏好,穿上鞋,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 李相宜拉面的功夫他看了一遍就会了,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费力。 潘玉相信自己会比李相宜做得更好,他照着李相宜的样子将面和水揉和在了一起,还有香油,为了不发出啪啪的声响,他全部都用手揉,没有把面团放到案板上去甩,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从厨房里出来,合衣躺到了李相宜的脚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兰香 李相宜一个上午都在困惑当中度过的,因为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粥早就已经煮好了,不仅如此,面团也已经拉好了,原本想问一下是不是潘玉做的,看了看他睡得很香,似乎还没有从梦中醒来的样子,李相宜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出摊了回来再问。舒唛鎷灞癹 今天不知道情况会怎样,那个汉子会和他的婆娘商量好吗。 李相宜到了出摊的地方,发现汉子早已经守在了那里,他身后跟着一个面色微黄五官却非常清丽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一二岁左右,身后跟着两个年约七八岁的孩子,躲在女子的身后怯怯的看着李相宜,还有一个年纪小些的,被抱在女子的怀里。 见李相宜过来,汉子立刻起身冲李相宜憨厚的一笑:“这是我家婆娘。” “你好。”李相宜礼貌的和她打招呼湎。 女子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好。” “这是你家的三个孩子吧。”李相宜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冲孩子们张开怀抱道:“来,乖,过来,让姨姨抱一抱。” 李相宜以为他不会害怕的,没料到孩子很怕生,退到了汉子的身后,抱着汉子的腿:“爹,怕怕。菱” “不要怕,乖,过去,让姨抱一抱。”汉子的老婆冲李相宜抱歉的笑了笑,将手里的孩子抱到了李相宜面前,李相宜伸手去接,怀里的男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我要娘亲抱抱,我不要姨姨抱。” “别哭别哭,来来来,让你娘亲抱去。”李相宜赶紧将孩子交给了汉子的婆娘。 汉子拍了一下小男孩的头:“姨姨是好人,你哭个啥。” “我不要,爹是坏人,爹要把我送人。”男孩哭得更伤心了。 李相宜赶紧退到了一旁,让汉子和婆娘去哄几个孩子。 看着他们一家人温馨的一幕,李相宜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卸下了摊子就开始摆放一些揉面要用的东西,一边揉着一边笑着他们一家三口人在那里说着话儿,过了好大一会儿,汉子总算哄得孩子不哭了,歉意的走过来对李相宜道:“我家的孩子有些生认,过一会儿和你熟悉了就好了。” “没关系的,你家的物件带来了吗。”李相宜道。 “没啥物件呢,只有一些破烂衣裳。”汉子指了指地面上两个大包袱:“所有的东西都不值钱,全在里面了。” “那好,你替我看一会子摊,我带你家婆娘把东西放好了再来。”李相宜将手上的面粉放在围裙上擦了擦,把手擦干净以后才走到婆娘的面前伸手替她去拿东西。 “使不得,这怎么行。”婆娘有些不好意思。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李相宜和她套近乎。 “俺叫兰香。”婆娘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你们用什么牙粉,你和你家那口子的牙都好白呀。”李相宜道。 “咱们乡下人,哪里买得起牙粉呀。”兰香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她一边拍打着孩子一边轻轻的和李相宜说话:“不过都是用那山里的泉水在洗,咱山里人没有人用牙粉,全都是用柳条沾了点泉水在嘴里刷,刷完以后嘴里还有一种柳叶儿的清新味儿。” “真的吗?”李相宜道:“我正愁买不到好牙粉,改天你带我去你们那,弄些泉水回来。” “好的啊。”兰香放松了,听到李相宜要用泉水柳条刷牙,抱着孩子就要往回转:“趁现在俺村里的人还没有回去,我和他们一起给你弄些来。” “不必了,现在太浪费脚程了,咱们今天呀,就先好好的学一学揉面。”李相宜道。 “你真打算教俺。”兰香不可思议的看着李相宜:“我以为你找我来只是做帮工的。” “怎么会呢,你家男人没和你说清楚吗?”李相宜停下脚步。 “不是。不是。”兰香连连的摇手:“他和我说得很清楚了,可是我不敢相信,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不但白吃白住,还可以学手艺,还不要一分钱的学费。” “你也付出了啊,你现在带着孩子来,牺牲了自己的时间,而我现在也需要你的帮忙。”李相宜道:“原本这个摊子是和我家那口子一起开的,但是他现在要准备进京赶考,所以为了不让他分心,我不打算让他和我一起做了,但我一个人实在太累,现在生意太好,忙不过来,有你帮我,我就省事多了,既可以赚钱又不会太累,你也算帮了我的大忙。” “哪能呢,我哪帮什么忙。”兰香的脸刷的一下通红:“你把我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李相宜笑了笑,不再多说。 她看得出来兰香是一个扑实的人,再说下去的话只会让她觉得越来越紧张,索性就走在了兰香的前头,后头兰香牵了两个孩子一路默默无闻的走着,路过卖碗的店子的时候,掌柜站在门外和李相宜打招呼:“秀才娘子,这是干嘛去。” “远房来了个表妹,我带她上家住去。”李相宜笑眯眯的回道。 “噢,是表妹啊。”掌柜的冲兰香打招呼:“秀才表妹好。” “大官人好。”兰香紧张得说话有些颤抖。 她一直都生活在乡下,很少到城里来,见到掌柜的衣服穿得很华丽,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就又上来了,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也是怯怯的,带着些羞涩和好奇的表情。 李相宜回头,正好看到他们盯着卖糖葫芦的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李相宜停住脚步,掏出十个铜板买了五串,将糖葫芦递给兰香:“我看孩子挺喜欢的,你拿着吧。” “这怎么行,我还没干活呢,你就给孩子买东西。”兰香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连连摇手说什么也不肯要。 “好了,别和我客气了,咱们以后到底是要以姐妹相称的,以后生意越来越好,我还要仰仗你的帮忙呢。”李相宜将糖葫芦塞到了兰香的手里:“给孩子们吃吧,我看他们都挺馋的。” “这怎么行呢。”兰香脸红得快要滴下血来。“还有两串啊,我给我家相公带回去。”李相宜冲她微微一笑:“我家相公也爱吃这个。” “啥?”兰香很吃惊:“你家那口子爱吃那个。” “是啊,特别喜欢。”李相宜道。 “可是,这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儿呀,你家那口子多大了。”兰香问。 李相宜欢快的笑了。 兰香见李相宜笑而不语,觉得自己问的话有些过了,不好意思的冲李相宜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奇。” “我明白,我家相公啊,是一个很可爱的人。”李相宜道:“你等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噢。”兰香跟在李相宜身后不再说话。 很快就到家了。 李相宜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院子里有潘玉朗朗的读书声。 李相宜连敲了几声之后门才打开。 潘玉透过门缝见到是她,赶紧将门全部打开:“娘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呵。”李相宜微微一笑:“今天有贵客上门,当然回来得早了。你看看,谁来了?” 李相宜将兰香和三个孩子让进了院内。 兰香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子里干净整洁的物什,再看看站在面前温润如玉比年画上的人还要好看的男子,不由一下子满面通红:“这位就是你家那口子。” “是啊,他叫潘玉,你就叫他的名字好了。”李相宜道。 “这怎么行?”兰香冲潘玉行了个大礼:“听大妹子说您是一个读书人,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拉面的,从来没有出过读书人,还请受了这个礼。” “这……”潘玉不明所以的看着李相宜。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那汉子的那口子,叫兰香,特意来给我帮忙的。”李相宜将兰香的包袱拎到了屋子里,身后两个小女孩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李相宜见她们站在门口不肯进来,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前去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别怕,跟着姨姨来,里面有很多好吃的,我不是坏人,你看,你娘和弟弟都已经进来了,是不是。” 两个小女孩睁着一双清水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李相宜,见到已经走进去的兰香和怀里的小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李相宜一起走了进去。 潘玉将李相宜拉到了一旁:“娘子,来了这么多人,你让她们住哪儿?” “当然是住我们隔壁的屋子了。”李相宜理所当然道。 “可是……”潘玉原本想说的是,那屋子不是打算让他读书用的吗,怎的给了别人,那以后,他和娘子岂不是再也不用分开住了。 娘子的意思是——以后让他和她住一块了。 潘玉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我进屋去了。” 家有女客始终要回避一下的,可是长久住在一起的话,该如何面对是好。 李相宜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两家人住两个屋子,孩子的话在坑上也睡得下来,这样的话夜里还热闹一点,这个院子完全不防盗,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信任 李相宜将兰香带进了屋子,替她安顿好物件和包袱里的一些衣裳。舒唛鎷灞癹 三个孩子在一旁吃着糖葫芦,对李相宜不再那样的陌生,李相宜冲他们微微一笑的时候,虽然他们不会回应,但是不再躲避李相宜投来的善意目光。 兰香一边和李相宜整理着包袱,一边羡慕道:“大妹子,你家男人长得真好看。” “哪有,就一张皮相,不能当饭吃呢。”李相宜道。 “俺不是为了奉承你才夸他的,你家男人像年画里的仙人一样,我在咱们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兰香道湎。 “你喜欢,那送给你好了。”李相宜开玩笑。 兰香手中理着一件衣服,听到这话,吓得将衣服抖落到了地面:“大妹子,我就是夸两句,没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没别的想法。” “我也是开玩笑的,兰香姐。”李相宜道:“不过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至少你家汉子看起来有安全感一些。菱” “啥是安全感?”兰香不解。 “安全感就是他一个可以打十个,你看到了觉得很安全。”李相宜道。 “那咋还安全呢,咱在家里的时候都担心他在外面打架了,要赔钱呢。”兰香道。 “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想嘛,如果有人欺负你,那他不是可以保护你。”李相宜道。 “保护啥啊,咱村里人都很好,不会有人欺负俺。”兰香道。 李相宜不再说话,笑了笑。 她和这里的女人看样子要做到完全沟通无障碍还需要一段时日。 李相宜刚才觉得兰香是一个很腼腆没有多少话的人,现在觉得,她其实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只是因为初次见面所以有些放不开,现在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子,话匣子慢慢的打开,从地里的活计到村里的谁谁谁怎样了,谁谁谁好,谁谁谁坏,全都一五一十的和李相宜唠叨了起来,李相宜见她适应环境很快,也没打断她,沉默着微笑,任由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身后跟着的小男孩已经睡着了,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 两个小女孩吃完了糖葫芦也凑到了兰香的跟前来,听她说着村里的新鲜趣事儿。 说到赵大叔家的牛被李大叔牵走的时候,两个小女孩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念:“李大叔坏。” 几岁的孩子能够明辨是非,说明兰香的家教还是不错的。 李相宜虽然很热心也需要人帮忙,但是也不希望给自己找一个麻烦回来。 兰香基本上已经完全符合她的条件了。 虽然话很多,但是在说事情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对某些人某些事加上自己的评论,在她的嘴里似乎并没有太坏的人,说来说去到了最后都变成一句,我们村里人太苦,太不容易了。 像她家里的家境还是好的,至少几个孩子每天能吃上饭,其它的家里,每两天只让孩子吃一顿,若是饿得哇哇叫了,就喝水一直喝到管饱。 李相宜原以为怀山村里的日子已经够不容易,没料到下河村里的更艰难。 和兰香聊了许久,李相宜大至在心里有了一个肯定,那就是当今皇上绝对无能。 所有的老百姓都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 难怪汉子听到她要用二十文一天的工钱请兰香来帮忙的时候,他会那样的激动和不可思议,他们一家几口子一定是把她当成了救世主吧,可惜——李相宜苦笑了一下,她自己都才刚刚起步,和潘玉过了几天吃饱饭的日子。 既然已经来了,管他们一家子的一日三餐,李相宜还是有把握的。 兰香应该长得非常漂亮,不过因为饥饿而显得漂亮的脸颊有些黯淡无光,除了眼睛还算灵秀以外,皮肤半点光泽也没有,若是把她喂胖了,养好了,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子。 李相宜一个劲的盯着兰香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兰香起身道:“都安顿好了,这个小的就让他在这里睡觉,两个大的我带去,还可以帮着端碗面。” “孩子太小了,还是让她们呆屋里吧。”李相宜道。 “不用。她们两个可能干了。”兰香道:“她们两个是额外的,不用你多给工钱的,而且二十文也太多了,我每天只要十文,拉面的绝活,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我就给你打打下手,这两个孩子也不吃多的,每天就照咱那儿的规矩,一天管一顿饭就成。” “这怎么能行,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只吃一顿,就算大人不吃,也要让给小孩子吃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孩子们饿着的,只要我们每天多卖几碗面条,卖米卖菜的钱还是有的。”李相宜宽兰香的心。 “就算没有她们吃的也没关系,我这两孩子,饿习惯了,经饿。”兰香道。 “我不会让她们挨饿的,你放心好了。”李相宜知道如果不答应兰香的请求她可能真的会不给两女孩吃饭,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就让她们去吧,不过不用帮忙,那碗太烫,我怕会烫着她们,让她们帮着洗洗碗就行了。” “行,那成,她们洗碗洗得可好了,别说是洗碗,就是你家里的衣服都可以帮着洗。” 李相宜和兰香边说边走出了屋子,兰香的步伐较刚才而言变得轻快了许多,两个小女孩跟在身后也由最初的沉默变得好奇,两人结伴牵着手,跟在李相宜她们身后,东张西望,初次进城的她们对什么都感到好奇,看到了什么都会发出啧啧的惊叹。 往前走,看到林府门外漂亮的石狮子伸手去摸。 兰香转过身去说了她们两句,李相宜道:“孩子们刚进城,就让她们看看吧。” “弄坏了要赔钱的,别摸了啊。”兰香扯过了两位孩子的手。 李相宜没有制止,她知道这些还需要时间去慢慢的来教导她,不过身在远古长在远古的女子恐怕都是这样吧,只怕说教是没有用的,除非整个朝代都发生女尊男卑的变化。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李相宜和兰香很快就到了面摊,汉子正站在原地面对着一大群前来买面的人做解释,急得满脑门子的汗,见李相宜和兰香两人走来,松了一大口气:“你们可算是来了,我都急得快要跳河了我,他们围着我不停的打转。” “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李相宜站到了摊子前,开始揉面做面条。 兰香在一旁看着,李相宜手把手的教她,兰香以前有过做面的经历,所以一学就会了。 李相宜连揉了几团面之后有些气喘吁吁,兰香上前自靠奉勇的帮起了忙,她拉出来的面条虽然粗了一些,但是也相差不远了,第一次拉面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李相宜欣慰的看着她,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意。 两个孩子比李相宜想象得要机灵多了。 她们跑前跑后的帮着盛汤,洗碗,递碗,盛面。 等到一个上午忙下来的时候,又到了晌午了。 李相宜看着渐渐稀少的人,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锅里还剩下的一点儿面条,眼里露出渴求的神情,李相宜想了想,拿起一旁还剩下的整个面团,甩开了拉。 兰香看出了李相宜的意图:“别,孩子们不饿。” “哪能不饿呢,忙了一个上午,只顾着忙,都忘了给孩子们吃饭。”李相宜将面条下了锅,转头问两个小女孩:“告诉姨姨,你们饿了吗。” “饿。”小女孩看了看兰香,又看看李相宜,终是吮着指头说了实话:“我们想吃面条。” “姨姨下给你们好不好”李相宜道。 “好。姨姨是好人,我和妞妞喜欢你。”其中一个小女孩道。 “你叫妞妞吗。”李相宜逗她。 “嗯,这是我妹妹,叫月月。”妞妞指着稍小一点的女孩对李相宜说。 “月月和妞妞真乖,面条很快就好了,姨姨给你们盛面。”李相宜盖上了锅盖。 不一会儿面条煮好了,李相宜盛了满满的三大碗:“兰香,你也饿了半天了,吃吧。” “早上来的时候我们在家里吃过了,不浪费这个面了。”兰香还是不肯接受。 李相宜将面放到了桌上:“如果不吃等会儿就会烂成面糊糊,倒掉了太可惜,你喂孩子们吃吧,我再盛两碗,给那卖碗的掌柜家送去,兰香姐,你替我看着铺子一会啊。” “好咧。”兰香答应:“你去吧,有我呢。” 李相宜端着面条就往碗铺子走,兰香在身后追着喊了来:“大妹子,你的铜板,别放在这里弄丢了。” “不会的,你替我看着吧,我相信你。”李相宜头也不回的喊道。 兰香怔在了原地,许久,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这可是满满一大篓的铜板啊,她全交给她了,许久不曾被人这样的信任,兰香心里觉得感动万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忙李相宜,帮她把这个面摊经营好。 寒喧 李相宜将拉面端到碗铺的时候,掌柜正在店里招呼买碗的人,见李相宜进来,露出惊讶的表情,赶紧将她请进了屋子,拉面的味道铺满了整间铺子,店里的客人不由得将好奇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李相宜。舒唛鎷灞癹 李相宜端着碗对掌柜的说道:“昨天和姐姐说好了,端两碗面条过来给孩子们吃。” “这……”掌柜的不好意思道:“这怎么能行,你看我们家……” “我知道你们家不缺这个,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昨天姐姐给了我一大块腊肉,我家相公特别喜欢吃,为了表示感谢,还请您收下这两碗面条,您家里常年吃大米,也许用不着,但是给孩子们换一下鲜也是好的。” “这……那我就收下了。”掌柜一边和李相宜说话,一边送买碗的客人出门湎。 看着李相宜碗里鲜香诱人的面条,掌柜的不禁闻了闻香味,说道:“这是什么做成的面啊,怎么这么香,我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噢,这是我自创的拉面,面粉里面放了鸡蛋和青菜进去,揉出来的面条就是这种翠绿色的,看起来和其它的面条不一样一些。”李相宜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掌柜的听到李相宜这样说,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呆会儿我也要尝尝,听说你面摊子生意还可以,只是,是一些做苦力的人在那些买来食,但凡有些家底的,都在对面的小食肆里。菱” “他们只是还没有习惯到面摊上来吃面条,等到大家都习惯了,生意就会越来越好的。”李相宜见到有人进来又要买碗,掌柜的忙得有些不可开交,接过了他手中的两碗面条:“还是我拿到后院去给姐姐,她现在忙着洗衣服吧。” “是啊,她在后院带孩子呢,你去吧。”掌柜的说完后走向了门边,和进店咨询的人寒喧客套了起来。 李相宜也没多想,端着面条就走进了后院。 院子里阳光正好,竹竿上晾着的衣服正迎风飘扬。 李相宜没有看到掌柜娘子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小孩的哭声从偏院里传来,夹杂着掌柜娘子的喝斥声,隐隐约约的,似要训斥孩子不肯吃饭。 李相宜微微笑了笑,走到门前理了理衣襟,轻叩了两下门:“姐姐,在吗?” “哟,是秀才娘子啊,我正在哄孩子吃饭呢。”掌柜娘子略微歉意道:“没能出门相迎,真是抱歉,还请不要见谅。” “姐姐说哪里的话,这是我摊子上出的拉面,姐姐大概还没有尝过,昨天因剩得不多所以没有拿来,今日特意给姐姐留了些。”李相宜将面条端到了掌柜娘子面前。 掌柜娘子看着碗里令人一看就充满食欲的面条:“这是……” 她眼里露出了明显的惊讶:“我吃过面片儿,还没吃过这种面条呢,真是漂亮,这么细,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面条的颜色,看上去真可人。” “姐姐喜欢就好。”李相宜将碗递给了掌柜娘子后就转身离去:“那我先走了。” “大妹子,我等会儿还你的碗啊。”掌柜娘子道。 “不用客气,姐姐先留着吧,你是开铺的,还能要了我的几个碗不成。”李相宜笑着走出了碗铺,和掌柜的打了招呼。 回到面摊的时候兰香和两个孩子已经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了,两个孩子连汤都全喝光了,李相宜看着她们一脸高兴的样子,心想,孩子就是孩子,总是要单纯一些,有了一口好的吃,就会高兴好半天。 兰香站在那里守着铜钱布袋,见李相宜回来,脸上紧张的神情松去:“大妹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得不得了,生怕有人要将这铜钱抢了去,我看有好些个贼眉鼠眼的人站在那里,似要打这钱的主意呢。” “别理他们。”李相宜道:“我们不用怕那些坏人,他们不敢把咱们怎样,下次你看见了,就直接跟我说,看我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你还会打人。”兰香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不出来你还是铁娘子。” “什么铁娘子啊,不过就是会一点简单的拳脚功夫,对付一两个草包坏蛋还是绰绰有余的,好了,今天的生意不错,我先把你的工钱给了。”说完李相宜自布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交给兰香,兰香不肯伸手去接,说什么也不肯要,李相宜非得要给,兰香急了,一下子跺着脚带孩子跑开:“你再这样,我就不再这里帮工了。” “兰香姐。”李相宜心里很感动,但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付出了时间和精力的,这些是你应该得的,如果你不要,我就真的不敢用你,只好另请他人了。” “这,别啊。”兰香也是个朴实人,听李相宜说要请其它人来帮忙,不由得也急了:“我要,我要还不成吗。” “一起二十文,今天多卖了六百文钱,多给你十文钱。”李相宜多数了十个铜板到兰香的手上,兰香看着李相宜,久久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大妹子,我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你知道吗,咱在妞妞之前有一个大妞,就因为缺了那十几文钱,活活的病死了。” “别难过了。”李相宜不知道兰香还有这样的过去。 “是啊,都过去了,若是早点遇到你这样的好人……”兰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相宜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兰香姐,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别放在心里,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讲缘份的,那个孩子和你没缘,但是你现在有妞妞和月月,还有那个小的,多好啊,一家子和和美美的。” “是啊,我们家那口子也是这样说的。”兰香擦干了眼泪。 “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先回去吧。”李相宜拉起兰香的手,另一只手牵起了月月。 兰香冲李相宜笑了笑,不好意思道:“大妹子,我看你比我更像一个姐姐,大妹子呀,我以后就认下你这个亲人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份。”“当然可以,我嫁给我家相公前也是一个孤儿,巴不得有个姐姐呢。”李相宜说道。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卖碗的店铺前,李相宜对兰香道:“你等一等,我把东西送进去。” “你把物什都放在这里。”兰香道:“不怕弄丢了。” “不会弄丢的,这里的掌柜娘子人挺好,我们也是以姐妹相亲。”李相宜道。 “噢。”兰香牵着两孩子站在门外等李相宜。 李相宜将东西拿进去的时候,掌柜娘子看到她,惊喜的上前来:“你可算来了。” “怎么了?”李相宜见她似乎有事。 “我正等着你呢,你不知道,你的那个啥面条我家小六子可喜欢吃了。”掌柜娘子说完亲热的拉起了李相宜的手:“我哄他吃饭怎么哄也哄不好,你的那个拉面,他闻着香味儿就说想吃,结果一吃就吃了一整大碗,对我说,娘亲,我明天还要吃这个。我说成,可不就把你给盼来了么。” “姐姐,孩子喜欢吃,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再带些来啊。”李相宜道。 “哪能呢,你做的就是这个生意,若是带多了,岂不是浪费你的东西。”掌柜娘子道:“这样吧,你以后每天给我家送两碗来,一碗我吃,一碗我家小六子吃,我看他吃的那个欢实劲儿,实在是可人疼儿。” “好的啊,没问题,你家的我分文不收。”李相宜道。 “那哪儿成啊,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我是姐,就该多帮着妹妹你。”掌柜娘子自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这个是定金,你我后每天送两碗来,如果还要,再多送些。” 说完又道:“如果遇到忙的时候,不用你亲自来,站在摊子口大叫一声姐,我就自个儿去端就行了。” “没问题的,我可以给你端过来。”李相宜道。 “妹子,你的面条做得这样好吃,怎么不租个铺子呢。”掌柜娘子热心的问道。 “我现在才刚起步,哪来的钱租铺子呢。”李相宜道。 “你说得也对,如果我家有多余的铺子还可以租给你,可惜就只有这一间碗铺。”掌柜娘子歉意道:“真不是好意思,不能帮到你什么,只能帮些小忙。” “没关系的,我也不着急。”李相宜道:“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秀才娘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如今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了。”掌柜娘子由衷的赞叹。 迷茫 两人客套寒喧了许久,李相宜走出碗铺的时候一直在想掌柜娘子说的话,她说得也很对,如果生意一直这样好下去,完全有必要租一间铺子,明天她如果有空想去问一下,租一间铺子下来要多少银子。舒唛鎷灞癹 生活好像越来越有眉目了,她也好像越来越享受眼前的安逸,这种生活和前些日子的奔波流离要好得多。 可是—— 突然之间。 李相宜迷茫了,看着别人的家,别人的孩子湎。 李相宜从铺子里出来后一直不说话,兰香牵着孩子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李相宜微微的一声叹息,脚步不复往日那样的轻快,她的心情有些沉重,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一直这样的生活下去,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怎的又飘浮了起来。 李相宜漫步走着,离她不远处的茶楼之上,林三看着自家主子道:“看来她似乎真的把过去忘得一干二净。菱” “忘记了也好,如果她真是太子殿下要找的那个人,咱们也按兵不动。”林峰道。 说不出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他心里纠缠了许久,从最初对李相宜的戏弄,以及后来对她的报复,还有对她种种的试探,以及得知林逸和她在一起后想要杀死她的那种心情全都远去,现在只想护着她。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林三,你相信这个世上真有诅咒吗?”林峰问道。 “主子,诅咒一事可有可无。”林三道。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林峰道。 这些天来送走商雪瑶之后,他一直没有和李相宜见面,可是每天已经养成了习惯,到这里看着她忙活一切,看着她活得很真实很精彩,从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太子所形容的那个人的影子,而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东西,令他找到了林逸迷恋的答案。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事实浮出水面,她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人。 既然是宫里出来的,为什么可以这么的坦荡。 她和大哥初识一定不会是在榕城,如果是这样,她就很有可能是大哥之前在京里偷偷喜欢却又从来没有公之于众的女人,如果真的是她,为何她又嫁给了潘玉,为什么现在又转变了性子,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失忆,还是装出来的。 只是从一个小山坡上摔下来,不至于会摔得忘了所有的事情。 看她的一些武功动作,也根本不像是西宫那一位调教出来的人。 林峰带着满肚子的困惑,看着李相宜和兰香以及孩子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街头。 他久久的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 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的善良,就像看到了曾经的雪姐姐。 林峰不自觉的下了楼,追随着她消失的方向,慢慢的踱步走去。 李相宜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潘玉正在屋里看书,小男孩还在睡着,兰香带着两孩子进了自己的屋,汉子出去接活计了,还没有回来。 李相宜坐到了潘玉的身边:“相公。” “怎么了?”潘玉看着李相宜问。 “没什么。”李相宜看着潘玉,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怔怔的,站了许久,将手抚上了潘玉的脸颊:“相公,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会不会把我当成一个妖怪。” “娘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是不是今天太累了。”潘玉放下手中的书卷。 “你真的喜欢我吗?”李相宜道。 “当然是真的。”潘玉傻乎乎道。 “是喜欢以前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这个我。”李相宜问。 “都喜欢啊。”潘玉不明白她问什么。 “我知道了。”李相宜起身。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还好没有爱上潘玉这个傻瓜。 他喜欢的人应该是沈媚云,不是李相宜。 而她这两日来所想象的那种宁静的安逸的生活,以及一种很完美的小幸福,其实只是她占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体所换来的,如果潘玉知道她是一缕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游魂,一定会吓得扔掉手中的书卷,躲得远远的吧。 李相宜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突然间觉得有些累。 所有的精神力量都消失了,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种虚无。 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娘子,你怎么了?” “没事。”李相宜想起自己是双子座的,一个时而热情时而低落的星座,也许和她的性格有关系吧,有的时候她可以把一切看得很开看得很淡,有的时候,却又会很固执的去想一些事情,就像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 “潘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一个妖怪,会不会害怕。”李相宜笑着道。 “娘子,你怎么尽说一些胡话。”潘玉道。 “算了,不说了,可能是累了。”李相宜起身道:“我记得家里好像没有米了,我去买一些来。” “娘子……”潘玉怔怔的看着李相宜的背影,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 潘玉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李相宜原本是想去米铺的,可是走着走着脚步就转了方向,她想去安静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心突然有些乱,不知道乱从哪里来。 坐在小河边,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洗完衣裳的姑娘们回家了,淘完米的大婶们也回家了,还有那些个玩耍的孩童也回家吃饭去了,只有柳叶儿在轻轻的垂打着水面,就像顽皮的孩子逗弄着河水一样。 李相宜看着水中隐隐绰绰倒映的天空,闭上了眼睛,无声的叹息。 那惊鸿一撇的身影映入了脑海…… 李相宁,会是你吗? 是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吗。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香如雪海,冷冷清清,那就一定是你。 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不多停留一会,听我把话说出来。 那一身极高的功力,你一定是来这个世界很久了吗。有没有把我忘记,还是你已经重新投胎转世,压根不知道我这个妹妹了。 李相宁,我想你了,你知道吗。 我在这个世界你不知道的角落里,想你想得快要哭了…… 泪水无声的滑下眼眶。 李相宜久久的闭着眼睛,不愿睁开。 “看不出来你还有如此忧伤的时候。”一道戏谑的嗓音。 李相宜没有睁开眼睛:“林峰,你不是走了吗?” “谁告诉你我走了。”林峰道。 “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走了。”李相宜道。 “很久吗,不过才三天而已。”林峰道。 “三天对你这个恨我入骨的人来说,的确已太久,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我吗。”李相宜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林峰。 他没有说话,也静静的看着她。 终究。不过一个少年啊。 李相宜想,和他置什么气啊。 她拍了拍身旁的空草地:“坐吧。” 林峰站着没有动。 “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怎样的。”李相宜道:“我只是想知道,宁妃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好像对宁妃很感兴趣。”林峰走开了两步,在不远处的地方坐下。 两人一起静静的看着河边的柳树。 李相宜对林峰一笑:“如果我说,我对她一见如故,想和她交个朋友,你相信吗?” “不信。”林峰道。 “这不就结了,何必要问呢。”李相宜看着林峰:“我只是觉得,她很熟悉,也许找到她就能帮我记起过去的事情,所以想找到她,你知道她在哪吗?” “天底下最想知道她在哪的人是太子殿下,可惜他找了这么多年,一直只是听说她的踪迹,那一日她肯现身,已是奇迹。”林峰道。 “她会武功吗?”李相宜问。 “功力极高,天下无敌。” “那她会唱歌吗?”李相宜又问。 “曲动天下。”林峰答。 “那……”李相宜想起那天她吹的那首曲子:“我唱首歌给你听,看看有没有听过。” 林峰诧异看着她,沉默不语。 李相宜哼起了那首《决世》,忧伤的旋律…… 林峰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宁妃娘娘的歌吗?” “这些词,你记得?”李相宜道。 “当然记得。”林峰道:“五年前她就是以这首曲子名动京城,亦是因皇上寿诞那日献上此曲获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我知道了。”李相宜愈发肯定白衣女子一定和她来自同一世界。 还有那个艳无双,也绝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太像特工了。 还有那个商雪柔,给人的感觉也是那样的诡异,难道说,这个世界不止有一个同类,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如果是这样,那就越来越复杂了,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穿越的王朝。 李相宜的脑子里乱成一片。 “娘子。”潘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相宜和林峰一起回过头去,潘玉正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看着林峰。 惩恶 李相宜牵着潘玉的手去逛菜市场,所谓的菜市场其实就是沿街铺开的一个个小摊,用油布垫在地面,李相宜沿途看着,买了一些萝卜还有青椒,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大白菜了。舒唛鎷灞癹李相宜一向不喜欢吃白菜,所以看都懒得多看,潘玉却拽着她的手:“娘子,这个便宜,买这个。” “家里又没有养猪,买大白菜回去喂猪呀。”李相宜不屑道:“我喜欢吃肉,才不喜欢吃这个。” “那咱就多买点肉。”潘玉被她直白的话语说红了脸,低下头去和卖白菜的人道歉。 卖白菜的人盯着李相宜的背影道:“她说这是猪吃的,我看她才像一头猪,我这白菜水灵灵的,哪里就像是猪食了。” 潘玉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家娘子言过其实。湎” “你说谁是猪呢。”李相宜耳尖的听到,蹲在前一个摊位买大蒜的她回过头来,拍了拍手上拿大蒜时沾到的灰尘:“你今儿个把话说清楚,你刚才在骂谁是猪,我可都听到了,你别想抵赖。我不喜欢吃白菜怎的了,我喜欢吃肉招你惹你了,又没花你家的钱。” “这位小娘子,你说话可得厚道点。”卖白菜的不屑道:“看你穿的这一身衣裳,能买得起我家的白菜就已经不错了,还想吃肉,看你这一副穷酸样儿,吃了肉也是白吃,光吃肉不长肉有啥用啊,我看你家男人,八成就是被你给剥削成了这样,面黄肌瘦的。” 说罢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潘玉一眼:“你有模有样的,不如给我家做女婿算了,干嘛守着这么一个蛮横的女人。黑” 这下子李相宜彻底被激怒了。 她猛的一把将潘玉拽到了身后:“卖白菜的,你把话说清楚,若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我不过就是批了你家的白菜两句,用得着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吗。” “我可没挑拨,我只是实话实说。”卖白菜的站起身来冲李相宜吼了一句。 “你是存心想吵架是不是。”李相宜冷笑。 “吵架,我还想打呢,只不过,看你一个女人家,怪不容易的,也就罢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我这里跟诈尸似的,我还不习惯呢。” “你说我诈尸?”李相宜伸手指着他的鼻子。 “可不就是一脸诈尸样吗?”卖白菜的平素里是这地摊上的一霸,因家里和县丞有一点八辈子以上的关系,所以嚣张得不得了,见他和李相宜争论起来,菜摊离城门离得远,没有人认识李相宜夫妻,所以也没有人敢出言帮他们。 只知道这对小夫妻俩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只怕要倒大霉了。 这白菜王平素里就是这样,和人争论了过后让人生气,踩践了他的菜,最后以恐喝的方式把被践踏的大白菜卖出去。 他见李相宜身上走路时晃得叮当响,料想她还有几个子儿,所以故意如此为之。 李相宜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如他所愿:“我让你诈尸。” 狠狠的将他面前的一挪白菜踩了个稀烂。 四周发出一片唏嘘,上当了不是,这小娘子和这书生,今天怕是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白菜王立马从摊后的板凳里抽出一把菜刀:“你敢踩我的菜。” “踩的就是你,怎样?”李相宜也不甘示弱。 她一向都是这么一个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一个卖白菜的,安安分分卖菜就行了,竟然和她讲横,看得出来他心里有鬼。 李相宜见四周人露出怜悯,心想,呆会儿你们还不知道会同情谁呢。 正好今天她心情飘浮不定,时好时坏,就拿他撒撒气好了。 这可是他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 李相宜毫不畏惧他手里的菜刀:“怎么着,你想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白菜王道:“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 “那你想怎样?”李相宜道。 “哼。”白菜王昂首望天,鼻孔对着她出气:“你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吗?” “不就是一种白菜的,有什么好嚣张。”李相宜道。 “白菜和白菜可不一样,你知道我家这白菜是运往哪里的吗?”白菜王又问。 “难道还运到天上给神仙吃不成。”李相宜见他这副样子就觉得好笑。 潘玉在身后小心的拽了拽她:“娘子,我看他不是一个好人,咱息事宁人,走吧,别惹事。” “我今天非得和他耗上了。”李相宜甩开潘玉的手:“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哟,你还上劲了,我都还没说完呢。”白菜王对着李相宜道:“我家的白菜是送给京里那位吃的。” “京里哪位呀,京里的官儿多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李相宜讥讽道:“没准是送给京里的乞丐吃的,谁料得到啊。” 四周发出一声哄笑,这小娘子的嘴,太厉害了。 白菜王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辩驳,不由得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你敢污蔑圣上。” “我污蔑什么了?”李相宜道。 “你,你,你……”白菜王气极:“你暗骂圣上是乞丐。” “哟,我还真不知道您这白菜是送进宫里给皇上吃的,只不过,我也没说呀。”李相宜冲四周的人一扬眉:“你们听见我说那几个字了吗?” “没听见。”四周的人附和。 “那你们听见他说了吗?”李相宜蓦然伸手指向白菜王。 “听见了。”异口同声整齐的回答。 “那好,我家相公是书生,笔墨功底了得,我这就让他写状纸进京告御状,告你这个卖白菜的,污蔑当今圣上,他们可都亲耳听见了,你赖都赖不掉,到时候来一个满门抄斩,看你还能嚣张得意到几时。”李相宜面不改色心不跳:“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可是诛九族的。” “这……”白菜王手中的刀咣的一声落地。 其实他也就是一个穷苦老百姓,种白菜的,只不过仗着家里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知道一两个大人的名字,就拿出来唬人,见李相宜一脸正气,满目凛然,而她身旁的潘玉虽衣衫粗鄙,却眉目清秀,隐有一股贵人之气,难道是京中哪位官家的人来这里私下游玩私访了,听说这些天榕城来了好几顶大轿,那轿中下来的人,个个赛天仙,贵气逼人。 眼前这小娘子虽然衣裳旧一点,但这股子气势,绝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 卖白菜的这下子觉察自己踢到铁板上了:“我……” “你……你什么你。”李相宜冷道:“相公,走,咱不买菜了,回家写状纸去。” “不要啊。”白菜王突然一下子扑倒在地,紧紧的抱住了李相宜的腿:“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京里来的贵人,还请原谅则个,我这实在是……” 白菜王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放开了李相宜的腿,狠狠的抽自己的大耳刮子。 李相宜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直到他抽出了血,才软下心来:“行了,别在这里装疯卖傻,收拾了你的东西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不是挺横的吗,滚回家里横去。” “是,是,小的这就走。”白菜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收拾白菜往车上装。 心里一肚子的苦水。 他家里的那个是个极泼辣的,见他今天没能弄钱回来,一定会把他的衣服脱光了用井水淋。 白菜王每天都能诈到一些穷苦百姓,今天才刚开摊,一分也没捞着,却弄得连地盘都没了,以后说不定不能在这里摆摊了,眼泪流得更是厉害。 李相宜看着他推车而去的瘦弱身影,心里一阵烦躁,什么破烂地方,一群破烂人。 幸亏还有两个好的,不然她真是抓狂。 数了数兜里的铜板。 李相宜将它交给白菜王:“菜留下,钱你拿走。” “这……”白菜王怔怔的看着她:“您不是……” “是什么是。”李相宜道:“我看你也是有两份良知的人,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欺软压善,但从今以后,给我好好做人,别再让我看到你嚣张,不然,京中会来人,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他点头如捣蒜,飞也似的离去。 边跑边抹眼泪,总算不用挨老婆的板子了。 李相宜一声叹息,这事儿怪谁,若人人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至少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也会少一些。 潘玉默默的跟在李相宜身后:“娘子,你在难过吗?” “没有。”李相宜长舒口气:“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百姓才能够天天吃得上饭。” “你在想这些?”潘玉道:“这是皇帝该想的事情。” “是啊,所以我瞎操心了不是。”李相宜道。 突然。 她转身冲潘玉一笑:“相公,若有一天你真中了状元,做了高官,一定要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官,让大家都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这样天下就会太平一些。” “娘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的。”潘玉郑重的承诺。 “我当然放心,我家相公是个好人嘛。”李相宜嘻嘻一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炒肠 “娘子你最会哄我开心了。舒嫒詪鲭雠”潘玉弱弱的接了一句。 李相宜先是一怔,接着笑得更开怀:“相公,看来你比我还爱哄人呢,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太遥远的事了,先解决眼前的。” “眼前的什么事?”潘玉怔愣的问。 “当然是解决肚子问题呀。”李相宜拽着潘玉飞快的往前走去:“忘了咱们来干什么的了。” “买肉。”潘玉道湫。 “那还不快去。”李相宜带着潘玉飞快的到了卖肉的摊子前,卖猪肉的准备收摊了,只剩下一副猪下水,李相宜看着剩下的猪骨头和猪下水,傻了眼:“一点猪肉也没有了。” “只剩下这些了,你如果要,十文钱全拿去。”卖猪肉道。 “十文钱?”李相宜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案板上的这些全部加起来只要十文。匆” “猪下水臊得很,没有人会去吃,猪骨头也没用,多半拿去喂了狗,你要的话,我可以再便宜一点,八文钱,怎么样?”卖猪肉的伸出指头做八状。 “好。”李相宜兴奋得两眼放光:“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买了可别后悔来找我退。”卖猪肉质疑的看着她。 李相宜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 潘玉在一旁看着,几次想开口劝阻,李相宜半句话都不让他说,两人拎着猪下水,一个欢天喜地,一个愁眉不展,就算他们现在再没钱,也不至于吃如此下作的东西呀,家里又没有养狗,娘子要买这些东西去干什么。 李相宜见潘玉似乎有些不解,笑眯眯道:“相公,等会儿做出来你就知道你家娘子的手艺了。” 开什么玩笑,猪大肠可是她的最爱,只要用些碱洗干净了就行。 李相宜走进屋子的时候,兰香正在弄饭,将饭已经弄好了,扯了院子里的几根蒜苗正在烧菜,见李相宜拎了一大副的猪下水回来,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却又不敢多问,只怯怯的说了句:“大妹了,你买这作什。” “吃啊。”李相宜欢快道:“这些东西可好吃了。” “吃?”兰香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咱们家不吃这个的。” “兰香姐,你别误会,我不是买来给你和孩子吃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弄,弄好了端上桌,如果你不想吃,我绝对不会强迫你的。” “可是这……”兰香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看着李相宜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李相宜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觉得他们一家子来了,家里的吃食不够,所以买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回来给他们吃。 李相宜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唯有将猪下水弄出来了,再做成一道漂漂亮亮的菜,才会令潘玉和兰香刮目相看。 她打算做一个萝卜筒子骨汤,还有一个爆炒猪肠,还有一个青菜猪肝汤。 买回来的东西可以将这三个菜份量做得足足的。 李相宜满怀信心的将猪大肠拎到了水井边:“兰香姐,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大妹子,你有啥事尽管吩咐,别说帮忙不帮忙的,我可受不起呀。”兰香说着赶紧的到了李相宜的面前,看着她将猪大肠拿了出来,里面的东西卖猪肉的已经翻洗了一些,但是洗得不够干净彻底,李相宜拿着盐碱将猪大肠翻过来狠狠的刮洗了一遍,接着又洗了一遍,兰香站在一旁傻愣愣的看着,见猪大肠在李相宜的手里渐渐变了样,露出惊奇的目光。 待李相宜洗干净了一截后递到她面前:“你闻闻,还臊不臊。” “不臊了啊。”兰香原本不想接的,碍于李相宜的面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真神奇,妹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就照我刚才的方法。”李相宜将搓洗的方法又示范了一次:“兰香姐,你看仔细了。” 兰香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李相宜又洗完了一根,她拿起闻了闻,一样不臊。 唇边的笑容变得欢快起来:“若是没那股子难闻的味,兴许还吃得。” “不止是吃得,还是好吃得很,兰香姐,待会儿我就教你怎样去炒猪大肠,不过要放很多椒辣,你家孩子能吃辣吗?”李相宜道。 “辣?”兰香笑了:“俺都忘了告诉你,在俺嫁过来这里时,俺们家乡就是吃辣闻名,现在仨孩子,时不时的跟我吃些辣,不怕那个辣,就怕不辣。”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的炒了。”李相宜站起身:“兰香姐,剩下的这些全交给你了,你把它洗干净以后拿出来晾一晾,然后再切成段放在那里,我等会儿要用,我现在去削些萝卜来炖汤。” 李相宜说着将筒子骨提了进去,筒子骨炖萝卜汤在她眼里那可是美味。 那个鲜味儿,想一想都馋得慌。 李相宜赶紧的将筒子骨也清理干净,把萝卜切成了块,先把一火烧上了。 待水开了的时候再放骨头进去慢慢的熬。 李相宜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就等着水开。 她走进屋子里和潘玉说了一会儿话,接着又转到厨房里,水开了,放骨头正好。 李相宜小心的一根一根把骨头放进去,看着它们令沸腾的水变得平静下来。 李相宜将火调得稍小了一些,让它慢慢的熬。 熬汤可是一个细活儿,这种土陶罐熬出来的汤比铁锅熬了来的汤要美味得多。 李相宜熬汤的空隙去院子里看了下,兰香洗出来的猪大肠看起来干净无比。 她满意的笑了笑,兰香冲她道:“大妹子,还可以吧。” “兰香姐真是一把好手,现在我可真感谢大哥,把你送到我身边来。”李相宜笑道。 “大妹子说哪里的话,我们一家子人遇到你们小俩口,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兰香知足道:“今天妞妞和月月跟我说了,她们自打出生以来从来没吃得这么高兴过,说是以后要跟着姨姨,这样就可以天天吃拉面了。” “呵呵,真是两个傻孩子,拉面天天吃还不腻啊。不过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天,就会有她们的饱饭,我会变着花样儿做吃的给你们。”李相宜突然灵光一现道:“对了,等会儿我做菜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学会了,到时候你不但可以做给孩子吃,到时候就算和我们分手了,也可以自己学一两个养家的技艺。”“你要教我厨艺?”兰香道。 “什么厨艺啊,不过是瞎糊弄两下,只要兰香姐你不嫌弃,我可以全部交给你。”李相宜心想,她也不是专业学过厨的,只不过是吃得多了,看着也就会了,做出来的味道一定不是很正宗,但是跟这里单调的吃食比起来一定是很出彩的。 李相宜有满满的信心。 她想。如果面摊做大了,有银子,还可以开个小饭馆呢。 不过—— 想想算了。 她来这里可不是发家致富的,只不过想守着小摊子挣够足够多的银子就行了,待到潘玉中了状元之后,她再向他要些银子,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吃遍天下美食是她的梦想。李相宜这个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个朝代如果没有美食,她怎么能够吃遍呢。 其实这个朝代也并非没有美食,只是榕城这个地方实在太小。 汤很快熬开了,李相宜往里面放了一些调料,葱花,姜汁什么的,待到汤慢慢的由清汤变成了乳白色,李相宜满意的拿起勺子尝了下,将一旁切好的萝卜放到了汤里。 兰香早已经洗完了大肠,守在一旁看她操作。 见她喝猪骨头汤,不由好奇道:“妹子,这个汤真好吃吗?” 她见李相宜喝得香,也想尝一尝。 李相宜拿起勺子喂了她一口。 兰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真是猪骨头熬出来的。” “是啊。”李相宜道:“你看,骨头还在锅里熬着呢。” “哎呀,太神奇了,猪骨头怎么能熬出这么好吃的汤呢。”兰香又尝了一口:“真鲜啊,没有一丁点儿的腥味。” “喜欢喝等会儿就多喝点,兰香姐啊,我把萝卜放进去,你帮我看着点火,调小些。”李相宜道:“这个锅就用来熬汤了,我另外架一个火大一点儿的灶,准备炒菜了。” “你是要炒猪大肠吗?”兰香看着桌上的一堆大肠道。 “是啊。”李相宜边说边点起了火。 待锅里烧得有八成热之后,李相宜将猪油倒进了锅内,她没有找到想要的菜油,若有的话用菜油来炒味道一定要正宗一些,猪油好是好,就是太腻味了一些。 没办法,先将就着吧。 李相宜将油下了锅后,不一会锅里就冒起了烟。 接着将辣椒放了进去,呛得她和兰香一起咳嗽了几声。 兰香道:“好久没闻过这个味儿了,真香啊。” 猪油爆辣椒确实有一股子香味。 李相宜接着放了屋子里所有的调料进去。 生姜,大蒜。 蒜味在油里很快爆出了独特的香味。 接着将所有的配料和佐料都炒得差不多时,李相宜将猪大肠下了锅。 油汪汪的大肠很快变了颜色,表面看起来红脆而鲜香。 练习 晚上早早的洗了就睡下了,李相宜睡在里边,潘玉睡在外边。舒嫒詪鲭雠 李相宜没有和他说话,其实她心里早就不生气了,觉得自己挺逗的,和一个食古不化的远古男人斗的什么气,她简直是大脑坏掉了。 所以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李相宜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饮食习惯不一样吗,知道猪大肠是用来装猪屎的,所以当然吃不下了。 兰香她们就不一样,只有味道好,洗干净了,有什么不能吃。 潘玉那完全是心理在作怪湫。 李相宜半闭着眼睛回味着刚才猪大肠的那味道,也没问潘玉晚上吃了多少饭,都吃了些什么,自顾自的想着,明天到底还要不要买猪下水回来呢,有没有必要把猪下水也拿来做面条,就做猪大肠炒面,不知道会不会受欢迎。 李相宜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梦见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有看不清的人影要去抢,李相宜一急,就醒了匆。 半夜醒来的时候天边的星光正好,院子里皎洁一片。 李相宜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旁的被子空荡荡的,潘玉去哪了。 不会因为骂了他两句,想不开就自杀了吧。 李相宜赶紧下床去院子里查看,厨房里亮着灯,有悉悉数数的声响。 李相宜闻声向厨房走去。 透过门缝看到潘玉正蹲在那里呕吐不止,似很痛苦的样子。 不会是有什么毛病了吧,还是真的肠胃不适,吃坏了肚子。 李相宜飞快的推开了门。 潘玉一惊。 将手上的东西藏了起来。 李相宜走近:“你在干什么呢?” “我……没干什么。”潘玉支支唔唔。 “没干什么?”李相宜质疑:“那你把手上的东西拿给我看一下。” 潘玉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的东西看不太清楚。 潘玉不肯给,向后退:“真的没什么。” “你拿来。”李相宜上前去抢,将潘玉推到一旁,拿过盘子。 低头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咬着唇,久久的不说话。 看着盘里的猪大肠,再看看潘玉:“不是不爱吃吗,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吃这个。” “娘子。”潘玉低下头,小声道:“我见你很喜欢,这东西又便宜又省钱,那几个孩子吃了也没事,心想不能再让娘子你生气,所以一个人躲在这里练习吃猪大肠。” “然后呢?”李相宜看着泔水桶里的呕吐物。 记得曾经有一位朋友带她去吃山鼠,味道很美味,吃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很多,待知道吃的是老鼠后,吐了好几次,再后来看见山鼠肉,不管有多好吃,她都吃不下去。 这就是一种心理作用,因为她很厌恶老鼠,其实就像潘玉厌恶猪大肠一样。 她今天气得的确没有道理,也不该冲这老实人发脾气。 看他嘴边残留的呕吐物,李相宜心里一酸,继而一软:“笨蛋,不喜欢吃以后就不买了,你干嘛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的边吃边吐。” “其实味道很好的,娘子。”潘玉道:“只是我见过别人杀猪,看到猪大肠里满是猪屎,所以有些吃不下去。” “实在不喜欢就别勉强,咱以后不吃了。”李相宜将东西全倒进了泔水桶。 “不要啊,娘子。”潘玉上前抢没有抢及:“你怎么倒掉了呢,多可惜啊。” “可惜什么啊,我怕再吃下去,把你的肠胃吃坏,形成习惯性的呕吐,算了吧,这东西虽然便宜,但咱也不缺那个买猪肉的钱,昨天不是去晚了,没买到吗,明天我早点去,给你买些猪肉回来炒着吃。” “娘子。”潘玉眼中泪光莹莹:“你待我真好。” “这么容易就满足啦。”李相宜牵起他的手:“好了,别在这里杵着了,夜里风大,小心着凉,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的,娘子。”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那个猪骨汤挺好喝的。” “是吗?”李相宜道。 “是真的,我连喝了几大碗,娘子,咱不买猪大肠,猪骨可以买。”潘玉道。 “好啊,明天买些猪肉和猪大骨来。”李相宜边说着边替潘玉掀开了被子。 扶着他躺下,替他脱鞋。 直到自己躺在床上后才惊觉,什么时候她如此流畅的去做这些事情,不感到别扭了。 难道真的是一种习惯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潘玉一脸高兴的模样,李相宜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不就是替他脱了一次鞋吗,傻样,至于高兴成那样。 李相宜和往常一样,将衣服洗干净了往竹竿上晒,兰香在厨房里和面,面和好了就挑到摊子上面去拉。 几个孩子也起来了,妞妞和月月在踢小石子儿玩,小多坐在一旁,看李相宜晒衣裳。 潘玉坐在房里看书,时不时的将视线转向李相宜。 李相宜晒完了衣服,正好对上潘玉又投射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傻瓜,你在看什么呢。” “娘子,我觉得你笑起来的时候比生气的时候好看多了。”潘玉说道。 “姨姨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啊。”妞妞在一旁拍马屁道。 “就知道你嘴甜啦,姨姨当然最美了,什么时候都美。”李相宜看了潘玉一眼:“你看看,一个八岁的孩子都比你要会说话,相公,你光有满腹经纶可不行,还要学会拍马屁。” “拍马屁?”潘玉不解。 李相宜走进屋子,将潘玉手中的书拿下来,拉着他到院子里:“来,正好还有空,我教你。” “教我什么?”潘玉更不解。 “教你拍马屁啊,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李相宜笑眯眯道。 “不是只要诚实就可以了吗。”潘玉道。 “光有诚实当然是不够的。”李相宜笑道:“比如你看到一个大官,他长得很胖很矮,那你走过去会对他说什么?” “当然是你很胖很丑了。”潘玉道。 半晌。 又摇手:“不是不是,什么也不能说,低下头不理他。” “如果他非要理你,夸你貌似潘安呢。”李相宜又道。 “那我当然是回敬了。”潘玉道。“说些什么呢?”李相宜看着潘玉。 “夸他。”潘玉道。 苦恼的皱起眉:“夸什么好呢?” “你会夸别人又高又帅吗?”李相宜问。 “他又胖又矮,当然不能夸又高又帅。”潘玉道。 “所以这个时候夸什么既不让人反感,又让人觉得很开心,感觉你没有说假话。”李相宜问。 “这个……”潘玉想了很久道:“书上没有教过这些。” “所以你家娘子我每天教你一柱香的功夫,如何拍马屁。”李相宜站起来,学着潘玉的样子道:“假如对方姓王,你应该这么夸……” “哎哟,王大人,幸会幸会啊,几日不见,你越来越精神了,看起来气度不凡,非寻常人所能比啊。”李相宜摇头晃脑道:“下官一见,自叹不如,敢问王大人这几日是如何保养的啊。” “好啊好啊,好棒噢。”妞妞和月月听见了也开心。 小多也在一旁呵呵笑着拍起了手。 李相宜见状,上前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小鬼头,你也能听懂啊。” “姨姨,小多可聪明了,他什么都知道。”妞妞道。 “真的啊,小多真可爱,姨姨爱死小多了。”李相宜抱着他亲了一下。 潘玉看着她一会儿装成熟沉重得不得了,一会子像孩子一样嘻闹,眼底的笑意变得温柔起来,暖暖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和小多闹了一会,转头问潘玉:“别光顾着看我啊,刚才教的你会了吗。” “会了。”潘玉道。 “那就练习一遍。”李相宜道:“你就把我当成王大人就行了。” “好啊好啊,叔叔快演快演。”几个孩子当他们俩在演戏玩儿。 李相宜一笑,可不是演戏么。 她昂首挺胸站好,等着潘玉来夸。 潘玉走近,看着她:“娘子,我就夸你行不行?” “行啊,只能夸优点,不能夸得太过,把缺点避开。”李相宜笑道。 “那,我夸了。”潘玉道。 “夸吧夸吧,我听着呢。”李相宜笑道。 “娘子。”潘玉的声音柔软而温暖:“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虽然你不是很高,不是很丰润,长相也没有那么美,但是在我眼中,你就像一块玉一样,暖暖的让我觉得温暖,我喜欢看你微笑的样子,比任何画上的女子都要美,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是那样的灵气动人,我喜欢你的野蛮,让我觉得生活不再乏味,我喜欢你的不讲道理,让我觉得你如此可爱。” 李相宜傻了。 完全没料到潘玉会这么夸。 妞妞和月月两个早熟的孩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兰香在厨房里听到偷偷的笑红了脸。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嘴可真甜,哄死人不偿命。 李相宜看着潘玉越来越认真的神情,不带半点演戏:“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 “停停停。”李相宜连喊三声停。 潘玉这才停下来,正抒发情感的他被打断,有些委屈的看着李相宜:“怎么了,我还没说完呢。” “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了。”李相宜道:“咱们的练习就到此为止吧。” 复活 “娘子,我还没说完呢。舒嫒詪鲭雠”潘玉道。 “不能说完。”李相宜暗想,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落满地了。 她冲厨房里的兰香喊道:“面揉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已经揉到第五团了,再揉一团就好了。”兰香爽快的答道。 还真是一把好手湫。 李相宜欢喜。 自兰香来了以后,她就轻松了不少,她本就是一个有些懒散的人,很多活儿现在都让兰香去做了,李相宜这些天也赚了几两银子,心想除去那些开销,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攒些钱去把怀山村里欠乡亲们的药钱给还了。 上次本来找林峰借的那些看完病后还剩一些,刀光剑影中不知道掉哪了匆。 大概被人给捡走了吧。 李相宜有些遗憾,转念一些,赊财免灾,也许真有这个理也说不定。 “娘子。”潘玉还在委屈呢。 李相宜冲他甜甜一笑:“相公,我的意思是,每天一点点,不要一次就说完了,好不好,一次说完了多没意思呀,你看咱俩,是要过一辈子的,又不是一天两天。” “真的。”潘玉欢喜道:“那我进屋看书去了。” “去吧去吧。”李相宜待他转身后才舒一口气。 那段日子潘玉貌似变得有些男人了,怎的现在又越来越娘娘腔了。 反复无常啊,有些看不懂他了。 兰香的面很快揉好了。 李相宜把小多交给了潘玉看着,妞妞和月月带到了面摊。 今日来吃面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些,李相宜早早的下了两碗,让兰香送去了卖碗的铺子,掌柜娘子隔得远远的和李相宜大声道着谢,李相宜冲她一笑说不用谢,低下头去捞面,满面笑容,额上沁出薄薄的汗,心里是欢喜的甜。 再这样下去,赚大发了。 因为这里的面粉卖得实在太便宜,而面条可以赚好多呢。 兰香去拉面了,李相宜站在锅边,看着又一碗面条在沸水里滚开,正准备捞起。 一块土疙瘩不知从哪个地方飞来,将滚烫的面汤溅得老高。 李相宜傻了眼的看着锅里乳白色的汤泛起了浓浓的土黄。 隐约还有狗屎的味道。 她瞪大了眼。 顺着土块砸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小男孩站在那。 有些眼熟。 他一脸阴笑的看着李相宜:“生意不错,怎么没交保护费啊。” 说罢身后闪出了一众人影。 是他们。 就是第一次被她踢了裤裆打得趴下的那个大汉以及他的团伙。 不是秦霸的手下吗。 秦霸不是和她和解了,不再找她的麻烦吗,这些人怎么又来了。 李相宜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李相宜,手里这一次拿的不是棍棒,而是变成了长刀,一个一个走近。 前来买面条的人见了,吓得一轰而散。 不一会儿,李相宜的摊子前就只剩下他们一伙人。 阴邪的看着李相宜:“小娘子,还记得哥哥我吗?” “是你。”李相宜原本很生气,心想是谁在恶作剧,见到是他,反而不怒反笑了:“咱俩还真是有缘份,不管在哪里都能碰到。” “这次可不是缘份,哥哥我是特意来寻妹妹你的。”汉子冷笑道。 “你想怎样?”李相宜道。 “不想怎样。”汉子扬了扬手中的长刀:“就想你跟我们走一趟。” “有病吧你。”李相宜毫不客气骂道。 “废话少说,赶紧跟我们走。”汉子恶道。 “你以为你是谁,说走我就走啊。”李相宜拒绝。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咱别管大哥的,捉什么活的,干脆打死了带回去,我看这婆娘嚣张得很,不像是那么容易服贴的人。” “秦霸让你们来的?”李相宜冷道。 “秦爷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汉子上前一把砸掉了李相宜的铁锅,接着将桌上的面团踩得稀巴烂,看着辛辛苦苦揉了一个清早的面被踩成这样,兰香心疼得不得了,飞快的扑上前:“别糟践东西啊。” “滚开。”汉子一脚狠狠的踢向了兰香:“臭婆娘。” “啊。”兰香一声惨叫,被踢飞到了一旁。 妞妞见状上前护住了兰香,月月则扑上去拍打汉子的大腿:“我让你欺负我娘,让你欺负我娘,你这个坏人。” “小王八羔子。”汉子举刀就砍。 “住手。”李相宜大叫一声。 飞快的上前。 一声凄厉的惨叫。 李相宜看到长箭穿透了汉子的身体。 他瞪圆了一双眼睛,久久的凝望着前方,眸光已没了焦距。 死了。 第一次看到死人她恶心了很久。 第二次看到死了她还是一样恶心。 这一次。 竟然麻木了。 看着汉子在她面前倒下。 李相宜看到他身后,一袭黑衣,长发飞扬,逆风狂舞,翻旋的气流映出了女子眼中的绝决冰冷。 艳无双。 不是和白衣神经男跳进河里双双殉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相宜心里的震惊远远大过心里的庆幸。 她定定的看着她。 艳无双射杀了恶霸之后,转身离去。 没说一句话。 李相宜追上去:“喂,等一等。” “别跟着我。”她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不过是看在同类一场的份上,我救了你,不需要你的感激,离我远点。” “同类?”李相宜惊得张大嘴巴。 “不需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艳无双道:“你只当没见过我。” “等等。”李相宜冲到她面前,激动的看着她:“床前明月光。” “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艳无双鄙夷的看着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李相宜激动的问。 “无聊。”艳无双飞身离去。 李相宜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过了半晌。 才猛的一拍脑门。 幼稚园! 没错了。 她说幼稚园,那就表示她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是因为上一次的走火入魔冲破了她阻塞的经筋和大脑,恢复了她的记忆吗。 “艳无双,你的原名叫什么?”李相宜冲着空气大喊。 “别喊了,她不会理你的。”白衣男悄声无息的立在她身旁。 “是你。”李相宜眼睛瞪得更大。是那个神经男,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一点没变,唯独脸上少了一抹轻佻,他看着艳无双离去的方向,唇角一挑,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李相宜非常不爽他这样的表情,懒得和他说话,转身离去。 白衣男在身后跟了来:“喂,等等,上次的救命之恩你还没报呢。” “你想怎样?”李相宜回眸瞪着他。 “要求不高,只要有口饱饭吃。”白衣男笑道。 “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还少银子吗。”李相宜怀疑。 “你也看到了,那天我跳进河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水冲走了,身上还有一块值钱的玉佩,拿出去当,却没人敢要,价太高,这里的当铺给不起。”白衣男不像开玩笑。 “真的身无分文了。”李相宜挑眉。 “是啊。”白衣男道。 “想吃饱饭。”李相宜又问。 “是。”白衣男道。 “这个简单。”李相宜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还有被砸坏的锅:“替我把这个弄走,然后再把这个修好,每天到我的摊前来帮忙收碗端面,一天三餐,管饱。” “你让我做苦力?”他惊道。 “怎么?干不了?”李相宜不屑:“就知道你吃不了这个苦,干不了就别怪我不肯给你饭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看你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换个活行不行。”他道。 “免谈。”李相宜鄙视。 “那就是没得选了,算了,就干这个吧。”他应允。 这就答应了。 李相宜怀疑的看着他,下一秒,汉子的尸体只在瞬间便被他清理掉了。 “地上的铁锅,看来只有送到打铁铺去了。”他指尖一挑踏上城墙就飞身而去。 李相宜用力的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眼花,可那抹远去的白影和兰香满脸的震惊告诉她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是真实的,他的轻功,还真不赖。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李相宜才转头看地面。 兰香嘴角涎出了血。 李相宜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兰香姐,我送你去看大夫。” “没事。”兰香笑了笑,脸色有些惨白:“我回去躺一会就好了。” “不行,你伤成这样,一定要看大夫。”李相宜坚持道。 “真的不用,大妹子。”兰香坚决不肯。 再争执下去也没用,李相宜只好把兰香先送回家里养伤,心想,一定要请大夫来替她看看,有没有伤及大脏六腑,兰香的身子实在太弱了,本来就营养不良,哪禁得住这么踢。 想到这里李相宜不禁恨秦霸恨得牙痒痒,那个恶霸许久没出现了,现在又来捣乱是为什么,每次见他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这次一定有鬼,她决不会再被他利用。 江南 李相宜请了大夫来替兰香看病,和她所猜想的一样被伤及了心脉,以后可能做不了重活,但是拉拉面还是可以的,兰香躺在床上直嚷着浪费了李相宜的银子。舒嫒詪鲭雠 李相宜跟她说没事,让她放心的躺在床上养病,心想怎么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伤兰香的人,尽管那个汉子死了,但是罪魁祸首她是不会放过的。 潘玉见李相宜回来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知道她一定遇到了事情。 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子,怎么了?” “相公,我真的受不了了。”李相宜抱怨道湫。 “怎么了?”潘玉不解。 “别提了。”李相宜转身进厨房。 “娘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潘玉问道簇。 “是有人欺负我,不过没有欺负到,你也看到了,兰香姐伤成这样。”李相宜道。 “为什么啊。”潘玉道。 “还是秦霸那一伙人。”李相宜道。 “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们,咱们不是和他们没什么过节了吗。”潘玉道。 “那种人小心眼。”李相宜将菜下了锅,一边炒菜一边和潘玉说话。 今天很没心情,所以李相宜炒菜也没太仔细,很快炒好了一盘,潘玉端上了桌。 李相宜道:“相公,你先吃吧,我去看看那仨孩子,他们吓坏了。” “娘子,是非太多,我们把面摊转了吧,不做那生意,我想这里人太少,也做不成什么生意,那房子其实也不是老宅,是前几年我和娘从江南一带搬到怀山村的,才刚在那里安了家,就救下了你,一直生活到现在,那房子看有没有人要,如果有人要,咱就把它卖了。”潘玉将菜盘子放到了桌上,忧心忡忡的对李相宜道。 “离开这儿,那咱们去哪儿?”李相宜道。 “咱们回江南吧。”潘玉对李相宜道。 “江南?”李相宜不由得好奇,一般江南之类的称呼好像是正史王朝才有的,这个架空王朝也有江南,莫非不是架空。 不由得问道:“相公,咱们这是哪个朝代?” “娘子,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这里是夏朝啊。”潘玉瞪大眼睛看着她。 “夏朝,哪个夏朝,国主是谁?”李相宜又问。 “国主,当然是慕容洪历。”潘玉更吃惊的看着她。 “慕容?从战国时期一直到清朝末期,有哪个皇帝是姓慕容的。”李相宜自言自语:“好像一个也没有,难道这里是架空,可是江南又是怎么回事。” 李相宜皱着眉头想。 潘玉见她一脸痛思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娘子,你失忆了,不知道也是再所难免,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再想了啊,别把头想痛了。” “算了,你说得对,该记起来的时候自然就记起来了。”李相宜道。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回江南了吗。”潘玉又问。 “江南有什么好啊。”李相宜问。 “江南当然比这里好了,不过我也没去镇上居住过,也是住在离镇很远的小山村里,那个村子里只有五户人家,以采草药为生,后来慢慢的都搬迁了,只剩下我和娘亲在那里独住。”潘玉似在回忆往事:“可是那里一年四季鸟语花香,真的很美,那里的山水要比这里的更清秀。” “既然那么好,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呢?”李相宜不由得觉得奇怪。 “因为……”潘玉摇了摇头:“我也想不起来了,好像没有特别的原因,是娘亲说她在这里有一个远亲,很久没有见到亲人了,所以她想回来,我们就搬来了。” “那里比这里富有吗?”李相宜又问。 “嗯。”潘玉听到她问这个,用力的点了点头:“那里可好玩了,那里的集镇不像咱们这里的集镇,榕城一到了晚上街上就看不到人,可是江南一带,到了晚上,沿江两岸全是辉煌的灯火,有游湖的画舫在水面飘荡,还有画糖人的,卖炸饺的,还有卖花灯的,那些花灯什么样的形状都有,可漂亮了,娘子你见了一定也很喜欢。” “真的吗?”李相宜不相信。 榕城这么破落,这个王朝一定是古老而落后的,怎么可能会像潘玉形容的那么好呢。 听潘玉的形容,好像就是鼎盛时期的扬州。 “那里有妓院吗?”李相宜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词。 “啊?”潘玉看着她,好半晌才道:“娘子,妓院是什么?” “你不会连妓院都不知道吧。”李相宜瞪着他:“就是有很多女人,站在那里唱曲儿啊,跳舞啊,让男人进去销金的地方。” “你说的是青楼啊。”潘玉道:“有啊有啊。” 见潘玉回答得如此肯定,李相宜又怀疑了:“你进去过?” “嗯。”潘玉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一年我好像才十四五岁,路过的时候,有个女子拽着我的胳膊就要进去,说是里面有好吃的好玩的,正好那一年是元宵,娘亲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自己玩儿,她去买一些蜡烛元宝,我就去了,等我进去了后才看见,那里的女人都不穿衣服的,她们看到我手里有银子,就拉着我上楼,就在这个时候,娘亲来了,把那些女人全骂跑了。” “什么也没干?”李相宜怀疑的看着他。 “还能干什么?”潘玉反问。 “难道你不知道吗?”李相宜再反问。 “我不知道。”潘玉纯纯的道。 “那算了,当我没问。”李相宜不再和潘玉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去了兰香的屋子。 留下潘玉在原地愣了许久,娘子说的到底是什么,她怎么一点也不明白。 蓦的。 潘玉脑中灵光一闪,男人和女人,玩亲亲? 想起前些日子和李相宜在床上拥吻的画面,莫非就是做那种事情。 潘玉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 娘子实在太可恶了,怎么可以问他这个,他还是一个没和女人睡过的男人呢,直到现在,就是连亲亲也是她主动教会他的。 刚才娘子问得那么仔细,一定是误会了。 她就这么去兰香屋子里了,会不会是因为不高兴了。女人应该都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虽然那只是从前,还没怎么的,只搂了一下胳膊,但他家娘子好像是一个极小气的人啊。 想到这里,潘玉赶紧的上前想要去解释,走到兰香屋子前时,却停住了。 兰香是个外来的女客,他进她的屋子算什么啊,算了,还是等娘子出来以后再和她解释吧。 想到李相宜可能真的会因为这个生气,潘玉心里跟猫抓似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虽然肚子很饿了,但是如果不和娘子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的话,他是吃不下的。 可是娘子在兰香的屋子里呆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老实人潘玉站在屋外等啊等啊等,李相宜久久不出来,潘玉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两人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兰香的声音似有些小声的抗议,因为身体虚弱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潘玉用力的将耳朵贴上去,贴着贴着门一下子被贴开了。 潘玉重重的跌进了屋里,差点没扑到屋门正对着的一张八仙桌上。 李相宜正和兰香说面摊转让的事,看到潘玉进来,不由得愣住。 半晌才问:“相公,你干嘛呢,偷听我们说话?” “不是,娘子,我只是……”潘玉脸红红的,在原地踱步了许久,看到床塌上的兰香有些头发凌乱,赶紧捂住了眼睛,飞快的转过身去:“你说完了以后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就在这里说吧,我和兰香姐还要谈一会儿呢。”李相宜狐疑的看着他。 “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说清楚。”潘玉站在门外似乎有些焦急。 李相宜心里一阵疑团,不就是商量去江南的事吗,她心里已经同意了,只不过面摊子经营了这几天,有些放不下,打算转给兰香做下去,这个房子已经付了一个月的租金,也打算给兰香他们一家五口子住,两间房,兰香俩口子和小多一间,两个女孩子一间,应该还算是比较宽敞的。 兰香坚决不肯,说什么也不肯承李相宜的这个情,再则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让她对榕城有了一些恐惧之心,怕再遇到这样的恶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李相宜正在劝慰她,告诉她那些人其实不是冲着面摊,是冲着她李相宜来的。 潘玉就撞门进来了。 李相宜是个急性子的人,什么事说干就干,现在谈了一半,着急兰香的心态,又担心潘玉真的有什么事情,想了想,走出来问潘玉:“到底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人家是一个女客,你怎么能撞门进来呢?” “娘子,我不是故意的,你是想叫你出来,结果离得近了些,就撞进去了。”潘玉将李相宜拉到了院子的角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李相宜不以为然:“赶紧说吧,我和兰香姐有正事儿呢。” “娘子,刚才你问我的那些话,其实我没说明白。”潘玉道:“我怕你误会。” 青楼 “误会什么呀?”李相宜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舒嫒詪鲭雠 潘玉也急了:“就是那件事儿。” “哪件事啊,你倒是说清楚啊。”李相宜越发糊涂。 “就是你问我的那件。”潘玉越说越不清楚。 “哎呀,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若再说不清楚,我就走了啊,我和兰香姐有正事呢,没功夫陪你在这里瞎耗着,你先去吃饭吧,再不吃菜该凉了。”李相宜道:“你吃完了饭就把碗筷收拾干净了,我和兰香姐说完话还得去看那几个孩子,他们现在一定很害怕,我得哄他们睡下。湫” “娘子。”潘玉越发着急:“别,你让我说完。” “我在这里呢,你快说啊。”李相宜也急了。 “我说了啊。”潘玉道簇。 “潘玉。”李相宜发火了:“我懒得再理你了,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娘子,别走。”潘玉拽住了她,将头蓦的低垂,声音压得低低的,飞快道:“就是逛青楼的那件事儿,我只进去了一小会儿,被那女的拽住胳膊的时候,我手上还有衣料呢,她没摸到我肌肤,还有啊,我什么也没和她们干,我闻到了那花香味儿就觉得刺鼻,我……” 潘玉结结巴巴:“我……” 他一咬牙,抬头,看着李相宜的眼睛:“总之,我和她们什么也没有,我是清清白白的。” 反反复复,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李相宜这下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敢情他这么急的把她拉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刚才她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离开,他以为她生气了吗。 李相宜怔了好半晌,傻了一样看着潘玉。 他也像石化了一样,在连说出这一大通的话以后,迅速的把视线移开,看着天空,脸上的肌肤红到了脖子根,看上去很紧张很紧张,却在强装镇定着。 李相宜愣了好久,才发出一个字:“噢。” “娘子,你到底听明白没有。”潘玉见她傻了一般,以为她还生气呢。 李相宜点了点头:“听明白了。” “那你……还生气吗?”潘玉小心翼翼道。 “你觉得,我在生气吗?”李相宜反问。 “我觉得……”潘玉道:“我看不出来你生没生气,但我如果不把话说清楚,心里就会很不舒服,会吃不下饭,娘子你原谅我了,我就安心了。” “原谅你?”李相宜更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原谅你。” “娘子你不肯原谅我。”潘玉的神情变得很夸张。 李相宜看着他弦然欲滴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万分,可是这个时候她不敢再打击潘玉了,赶紧敛正了神色,一副端正襟微的模样:“相公,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有些多余。” “怎么会是多余。”潘玉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相公,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别哭别哭,我最受不了你这个。”李相宜道:“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刚才急着离开,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听从了你的建议,想和兰香姐去商量转摊的事情。” 李相宜的话令潘玉傻眼了。 敢情他说了这么半天,李相宜完全不是因为这事。 他呆呆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口子对视了好久。 潘玉才傻了一样道:“那……娘子你去忙吧。” “嗯,我去了啊。”李相宜忍住想要捧腹大笑的感觉:“相公你别胡思乱想啊。” “噢。”潘玉傻傻回应。 “我把事情谈好了后,再和你汇报一下结果。”李相宜俏皮道。 “噢。”潘玉还是一样的表情。 李相宜转身离去。 潘玉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又问了一句:“娘子,你真不生气。” “不生气。”李相宜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这算什么呀,就算你以前和别人亲过小嘴,搂过小腰儿,我也不生气。” 她说得潇洒自如,留潘玉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潘玉看着她进兰香屋子的背影,心想,娘子好豁达。 转念一想。 不对啊。 娘子怎么能不生气呢。 如果她真的再乎他,喜欢他,应该会吃醋才对啊。 就好像那一天在药铺,他受伤了,娘子替他看伤口,娘子背对着门帘没有留意,可他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林家大公子那脸阴得快要滴下水来,特别是娘子的指尖在他的胸膛上游走的时候,虽然只是在查看他的伤口,但林大公子都很生气很生气,气得好像要杀人一样。 但所有的表情都只是一瞬,娘子后来再面对他的时候,林大公子的表情就完全平静了。 潘玉又吃不下饭了。 他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厨房里的菜早凉了。 潘玉没有吃饭。 他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水井边,书也看不下去了,娘子曾经说过喜欢他爱他要和他一辈子,可是看她今天的反应,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他似的。 她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不过是一时的感动和戏言。 潘玉这下完全苦恼了。 看着兰香紧闭的房门,潘玉很想冲进去问一问,娘子,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可是又觉得这种行为是那样的多余,作为一个大男人,他真的有些做不出来。 该怎么办啊,他的心里好苦闷。 潘玉坐在井边,看着地面上的小草,春天了,有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灿。 潘玉蹲下身去,摘了一朵,数了数上面的花瓣。 默默的揪了起来。 一瓣,两瓣,三瓣…… 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 潘玉一个人在那里默念着,李相宜她们在房中根本听不到半点声响。 院子的墙上却传来扑哧一声。 白色的衣裳耀眼。 白衣男从墙头一下子跃到了潘玉的身边:“傻秀才,在干蠢事呢,喜不喜欢,冲进去问不就全明白了,干嘛做这种女人家才做的事情。” “是你。”潘玉一下子站起身来,手中的半朵残花掉了地:“你来干什么。” “你家娘子让我来吃饭啊。”白衣男嘻笑道。 “胡说八道。”潘玉戒备的看着他:“我家娘子才不会让你来吃饭。”“看看这个。”他从墙头拎下了一个铁锅:“我今天路过街道,正好看见她被人欺负,于是帮了她一个忙,顺便修补了这个铁锅,她说管我三顿饱饭。” “真的?”潘玉半信半疑。 “是真的,不过,从明天开始,就归她管你的饱饭了。”李相宜闻声从门内出来。 她终于把兰香的工作做通了。 兰香同意接下面摊,但是说什么也不肯白要,坚持要给李相宜打一张五两银子的借条,当做是转铺子和房子的钱,可是李相宜不要,兰香太倔强了,李相宜只得答应。 两人正商妥了一切,李相宜出来准备让潘玉写借条的时候,看到白衣男跃了下来。 “为什么?”他好奇挑眉。 “因为从明天开始,不对,应该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再是那个面摊的主人了,面摊的主人现在是她。”李相宜指了指半敞着门躺在床上的兰香:“我已经把铺子转给她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她做帮工。”白衣男问。 “当然,顺带兼保镖,还要照顾这三个孩子。”李相宜指了指屋子里另一边睡在床上的三个孩子道。 “为什么?”白衣男道。 “因为你没钱没饭吃啊,所以要干活才有饭吃。”李相宜道。 “可是我只肯做你的苦力。”白衣男道。 “你肯我还不愿。”李相宜道:“看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洗个碗说不定都会把碗给摔了,我可不敢用,兰香姐倒是不会嫌弃你,因为你长得好看,还有些养眼,站在摊子前一晃,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准会冲着你来。” “你就这么瞧得起我。”他不怒反笑。 “当然。”李相宜道:“谁让你曾经那么瞧得起我呢。” “看样子你还挺小心眼的。”他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吗。”李相宜懒得和他多说,转身高兴的拉过潘玉:“相公,我都和兰香姐说好了,咱们这里的一切都不用记挂,至于怀山村那个破房子就算了,也卖不了几个钱,万一有一天咱们在外面过得不好,还想回来至少有个落脚地儿,破是破了点,却比什么也没有强啊,就放在那里吧。” 她征求潘玉的意见:“你说对不对。” 潘玉哪会有什么意见:“娘子,你说什么都对,我全听你的。”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该收拾的全收拾了。”李相宜拉着潘玉进屋。 “喂,等等,不管明天怎样,今天你得给我一顿饭吃吧。”白衣男在身后跟了来,拎着个铁锅:“这个锅我可是给你修好了。” “桌上有菜呢,锅里有饭,你自己盛去。”李相宜嘭的一声将他关在了门外,和潘玉商量起去江南的事情来。 内讧 “好好好。舒嫒詪鲭雠”李相宜听了他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带头鼓起了掌:“他说得这么动听,你们怎么不给点掌声鼓励啊,真是太不够兄弟了,还谈什么道义。” “鼓掌。”有年轻的劫匪被李相宜煸动得鼓起了掌。 身后有一个年长一些的,用力的一巴掌拍向了他的头:“混蛋,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没看到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挑拨咱们吗。” “看不出来,还有个清醒的。”李相宜道:“那你是站在你们秦爷这一边呢,还是站在刀疤脸这一边啊。” “我们当然是站在咱们秦爷这一边了。”人群中有个穿灰衣的长者望着秦霸道渥。 秦霸面色冷峻,未曾有一丝动容。 李相宜挑眉嘻笑:“看不出来还挺忠义的,我敬重你。” “不必。”那灰衣长者道:“只不过……哦” 他话峰一转:“秦爷,你真的吞了七千两银子吗。” “我去看过了,咱银库里面一锭银子都没有了。”有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手里拿着一个铁盘算,似是一个管家的模样。 看不出来,这个劫匪帮派里面配置的人员还挺齐全的。 李相宜静观其变。 拿铁算盘的人上前:“自三个月起,秦爷您就不再让我进库房查银子,我觉得这事儿实有不妥,直到半个月前您突然失踪了,不见踪影,这帮中无人主持大局,有这么多人要养活,万不得已之下,我和疤爷在汉哥的带领下开了库房,里面空空如也,最初还以为遭了贼,后来一看门锁完好,里面只有您一个人的脚印,看得出来是您把银子给运走了。” 铁算盘道:“不知道秦爷带着那七千多两银子去干了什么,有人看到,汉哥跟踪过您,后来有一次醉酒之后哭诉您不道义,把那银子拿去给朝廷的走狗捐官了。” “你们全都这样认为。”秦霸寒冷似冰。 “人证物证俱在,银子也不见了,除此外我们找不到其它的原因。”铁算盘道:“今儿个您一来就不许我们动这个女人,这件事倒容易办,现在我们想知道的是,您把那些银子拿去哪了,若是你觉得这女人和咱以前的夫人长得有七分相似,想收了她,兄弟们倒是愿意卖这个面子,放她一马,不过,您得把吞掉的银子交出来啊,这样也好对兄弟们有个交待。” 铁算盘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义愤填膺:“交出来,交出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秦霸不理会众人的抗议,冷着脸对铁算盘道。 “我说您得把银子交出来。”铁算盘跟了秦霸也有几年,见他面如寒冰,却眸光平静,知他已到了暴怒的边缘,不敢再刺激,方才那激昂的语调退去,声音低了一层道:“只要交了银子,咱就放了这个女人。” “不是这一句。”秦霸冷道。 “哪一句,之前的那一句吗。”铁算盘不知死活道:“我说她有七分像您死去的……” “自作孽,不可活。” 手起刀落,铁算盘手中的算盘还来不及落地,他的头颅就先滚落到了地面。 咕碌一下子血溅到了李相宜的脚边。 李相宜怔怔的。 傻了。 这是第二次看身首分离。 还是一样的感觉。 止不住的恶心。 “秦霸。”李相宜冲到了屋外,扒在门框上呕吐了起来。 听到里面由沸腾变得一片寂静,半点呼吸声都没有了。 铁算盘被一刀给结果了。 众人不是第一次看秦霸使刀,却从来没有看过他用如此狠厉的刀法对付自己人。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 却红着眼眶看地面掉了脑袋的铁盘算。 到底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秦爷果然是个狠的,说杀就杀,还杀得如此狠绝。 “一刀结果了他,也算是造化。”秦霸冷冷道:“谁还想再犯。” “秦爷。”刀疤脸面颊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冲上前:“就算您把我也杀了,我也要说下去,为兄弟们讨个公道话。” 他恨恨道:“铁算盘和汉哥还有我,我们三人一起进的库房,可以证明你的确提走了七千两白银,如今你把他给杀了,不过是想毁灭证俱,大哥死了,铁算盘也死了,下一个你要杀的是我,对不对。” 刀疤脸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刀疤脸围起来。 有个老妇冲秦霸道:“枉我一直替你洗衣做饭,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没料到你是这样狠心的人,害了我儿的命啊。” 说话的正是那个被艳无双杀掉的喜欢穿绿衣的大汉的娘亲。 她老泪纵横,咬牙切齿的看着秦霸:“今天,你还想行凶,就为了那些银子,我真是错疼了你,错把你当儿子看了这么些年,今日,我就要为我儿报仇,杀了你这个朝廷的走狗。” 说罢她冲上前,不知从哪弄来一把短刀,狠狠的一下刺进了秦霸的胸膛。 秦霸躲也不躲,就那样任由她刺了进去。 老妇用力的将刀抽了出来,又是一刀,插进了秦霸的左胸。 李相宜呕吐完后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不由得惊骇得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从秦霸的眼里看到了悲痛,那是一种绝望的悲痛。 这样的神情令李相宜动容。 她从来没有在秦霸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以他的功力可以一脚把这个老妇踢开的,为什么站在那里任由她刺下去,一刀,两刀,三刀…… 秦霸一动不动,老妇身后那些秦帮的人似也傻了,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刀疤脸偷偷的抽出了腰身的长剑。 李相宜飞身上前:“住手。” 她狠狠的一脚踢开了老妇:“别欺人太甚。” 接着双手一指瞪向刀疤脸:“还有你,想要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和他打,趁人之危,我看你的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相宜将秦霸扶住。 却发现他身子纹如磬石,根本不受这点伤所惧,定定的看着被李相宜推开的老妇:“七刀,正好七年的衣食之恩,我身上所穿,每日所食皆为你造,如今,我还清了,从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你……”老妇泪水涟涟的看着秦霸:“你当我愿如此伤你,这么些年,你与我那短命的孩儿,我可有分过彼此,我待你甚至胜过待他,可你却狼心狗肺,与他人勾结,害我儿性命。” “我再说一次,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因渐渐失血,秦霸面色苍白道:“他屡次侵犯良家妇女,我告之不理,上月竟奸杀郊外村妇一名,若非我昧着良心用银两息事宁人,他早已被扭送官府,秦帮早已毁在他的手中。” “你胡说,我儿不是那样的人。”老妇不相信道:“如今他死了,你说什么都可以。” “信不信由你。”秦霸面色愈发苍白。 李相宜看得心惊,冲老妇吼道:“你这个老不休的,你儿子是怎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最清楚,上次他还想让这些兄弟轮了我,若不是我被林家二公子救下,只怕早已经死在了他们的手下,若是不相信,你问问这个刀疤脸,再问问他们。” 李相宜伸手指向了一个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 被她凌厉眼神瞪到的人因做过亏心事吓得瑟缩了一下。 老妇惊疑的看着他们:“她说的可是真的。” “老娘亲,这里的事您就别管了。”刀疤脸上前扶起她:“说再多也没用,交银子是正事。” “不行,我一定要问清楚。”老妇道:“我的汉儿真是那样一个不成器的人?” 她颤巍巍的向瑟缩的那些人求证。 那些人一个个低下头去。 他们和谁都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唯独和这个老妇不行,因为他们的家人全靠她在照料,帮中的伙食和衣裳也是她带人缝制,她就像他们大家的娘一样,令人尊敬,骗谁都可以,唯独不能骗娘。 “她说的,是真的。”老妇似明白了什么,刚才激愤的神情一下子褪了去,她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看向秦霸:“这么说,汉儿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这一切,全都是你唆使的。”秦霸冷眼看向刀疤脸:“你半年前加入我帮,自问待你不薄,为何毁我帮众,挑唆众人坏我帮规。” “霸儿,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老妇还想求证。 李相宜没好气道:“没看到他们都默认了吗,还问什么问,真是越老越糊涂。” “闭嘴。”秦霸一声冷喝,不容许李相宜如此说老妇。 “她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孝子,这还不是你亲娘呢。”李相宜自讨没趣,撇过脸去。 “滚。”秦霸冷道:“这里的事与你无关,是我帮中之事,速速离开。” “不能走。”众人一听立刻又激动了。 “原本铁算盘跟我们说秦帮只怕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我们还不信。”有人上前道:“可是今日一见,这女人天生狐媚,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又确与死去的夫人有几分相似,秦爷您独身七年,动情也是难免。可是,错就错在,她挑唆我们兄弟感情,挑唆您吞了银子去投靠朝廷。” “与她无关。”秦霸冷道。 “是在说我?”李相宜不可思议伸手指向自己:“你们说的是我吗?” “说得就是你,贱人。”刀疤脸挥剑刺来。 秦霸刀起,光影相撞,刀疤脸的剑被弹出了老远,虎口被秦霸的力气震得发麻。 重伤 “说得好好的,要动手也要打个招呼啊。舒嫒詪鲭雠”李相宜原本是打算离开的,见情势越来越不对,不想趟这个混水,但是现在扯上她了,她还非得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挑唆他投靠朝廷,什么时候问他要银子呢,莫名其妙,我与我家相公还被他害过好几次呢,你们这些人,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话行不行。” “闭嘴,你这个妖妇,人尽可夫,不知廉耻。”有人骂道。 “你骂谁呢。”李相宜最烦有人骂这个,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你骂谁妖妇,人尽可夫,不知廉耻,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敲碎你满口的黄牙。” “够了,别说话。”秦霸将她挡在了身后。 “秦爷,要么你交银子,要么让她死。”刀疤脸忍着手腕上的剧痛:“我们也看出来了,你的确是对她有意,若不然,怎会如此护着她。渥” “荒谬。”秦霸面色更冷。 “胡说八道。”李相宜的声音与他同时响起,看着面前的刀疤脸:“你大脑有问题是不是,你什么时候看到他护着我了,什么时候我挑唆他了,我今儿来,可不是来找秦霸的,我是来找你们算帐的,姑娘我就要离开榕城了,想一想自来榕城后被你们欺负得死死的,心里愤恨难平,所以找了个帮手帮我来打架,怎料到你们帮中会有如此大事。” “料不到怎会在此,任你狡辩,我们半句不信。”刀疤脸道哦。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李相宜看着秦霸道:“长得帅又怎样,嘴巴不甜,脾气又臭,不会讨女人欢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他。” 李相宜的一句话令刀疤脸面色一怔,继而恼怒道:“妖妇,你少用言语来迷惑我。” “迷惑你,也得你有那个魅力不是,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若当真,才真是可笑。”李相宜嘲讽的看着刀疤脸。 “好了,别和他们废话,在这里拖延时间,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伏兵在后头,咱们如今不能再信秦爷,现在就交银子,要不然,就杀了这个女人……”后面的话嗄然而止,他们一个个看着秦霸,顿了许久,似下定决心:“……和秦爷你。” “你们想杀我。”秦霸冷冷的看着他们。 李相宜再一次从他眼底看到了绝望的悲痛。 这是一种众叛亲离的痛。 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疼吗?” 她问的是心。 秦霸敛眉:“不过小伤,何足挂齿,相当初我冲进邻帮匪劫中救你们一家大小,也不过碗口大的疤,何曾喊过疼。” 秦霸此言一出,许多之前受他恩惠的人陷入了回忆。 特别是那些女人,秦霸一直以来就是她们的偶像,也有一些风流的,半夜去敲过秦霸的门,都被他以帮规处置了,他的不近女色帮中闻名,如今见他护着李相宜,心里都有些酸酸的,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原来喜欢狐媚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都一个个既羡又恨的看着李相宜:“秦爷的确是一条汉子,都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半个月前来榕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是个祸害,咱们只要除了她,秦爷就会恢复到从前,不会再是如今这个样子,银子也会还回来了。” “说得对。”现在所有人都疯了,失去了理智。 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秦霸听着他们一言一语,手中的刀握捏越紧,渐渐的,关节泛起了冷冷的白。 “杀了她。”有人冲上前对李相宜挥刀砍去。 秦霸眸光一闪,寒光迸现,冲上来的人倒了回去,断了一臂。 “牛哥。”有女人扑上来哭喊。 有人指责秦霸:“看来你真走火入魔,为了这个女人,什么也不顾了,他不过是要杀她,又不伤你,为何下此重手。” “因为你们犯了我的大忌。”秦霸道。 “犯了你的大忌?”痛哭的女人抬起头来,一张肌黄的脸梨花带雨:“你从来不许人提起你死去的夫人,不过因为她长期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你一心痴迷刀法,令他人钻了空子,你愤恨难当,杀了那奸夫,将她囚禁半年之久,却再不肯见她一面,不肯碰她一下,你可知,这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大的痛苦,她宁可自缢也不想再与你为妻,这就是你的大忌。” 女人冷冷的笑:“若这是大忌,只说明你是一个懦夫,不敢面对过去。” 其它知情人也跟着说起来:“不错,你痴迷刀法,冷落妻子,纵然她有过错亦因你而起,你怎可如此残忍待一个女子,如今这女人,不过是个狐媚子,你还待她如珠如宝,若被你死去的夫人知晓,该是多么的寒凉而可笑。” “够了。”秦霸终于狂怒了。 他被人触到了痛处。 李相宜则完全傻了眼,她没有料到秦霸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去,难怪他那么的痛恨女人,难怪他视女人如洪水猛兽,难怪他会是那个样子,原来竟有这样的渊源…… 这也就不难解释他这么讨厌她了。 如此一听,他前几次待她还算是好的。 “我偏要说。”女人见丈夫失了一臂,痛苦无比,毫不理会秦霸的狂怒:“就算你把我们全都杀光了,也难堵悠悠众口,你秦霸假仁假义之事,很快会传遍所有帮派,你就是一个伪君子。” “对,没错,伪君子。”众人附和。 “好。”秦霸的狂怒在听到他们如此说后,反而泄下了。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手中的长刀扬起。 面前的人不明所以,全都后退了一步,冷冷的看着他。 秦霸猛的一挥手,长刀出削,半空回旋,他的青丝漫天飞扬,缕缕落下。 及腰的长发竟只剩到了背心。 漫天飞落。 有一缕,落到了李相宜的脚边。 她定定的看着他,不再嘻笑怒骂。 这个男人眼底,竟有了深沉的泪光。 他黑眸沉邃,眸光幽静:“你们如此劳师动众,不过为那区区七千两。” “说得轻巧,七千两,多少兄弟付出了血和性命。”有人嘲讽。 “事已至此,你还在假惺惺,若你真不再意,为何又独吞。”嘲讽更甚。 “哈哈哈哈。”秦霸终于扬天狂笑,他的笑声令李相宜震惊。 苍凉无比,有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李相宜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觉得事有蹊跷,一定有人在暗中操纵和煸动。 这个人是谁。 她的眸光四处搜寻,秦霸的长刀已挥向了前方。 一刀穿胸。 刀疤脸还来不及说话,被牢牢的钉在了墙上,血光四溅。 秦霸啊的一声长吼,刀回鞘,血无痕。 李相宜一口冷气直直哽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有一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定定的看着秦霸。。 不再说一句话。 秦霸转头看她:“走吧。” “你想走,没那么容易,把银子还来。”还有人在叫嚣。 “你杀了疤哥,你太狠了。” “闭嘴。”秦霸猛的一回头,狠狠的骂道,瞪着面前出声的人:“若不是看在曾经出生入死的份上,我一定一刀结果了你们,只留妇儿,但,你们愚蠢还不至付出血的代价,剥开他的衣服看看,他是什么人?” 灰衣长者一直静静的站在人群里观望着这一切,只有他为秦霸说过一两句话。 他看上去比其它人要理智一些。 听秦霸如此一说,立即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惊,上前将刀疤脸的衣裳脱下。 诺大一个虎头呈现在他的胸膛。 “虎帮。”所有人都震住了。 虎帮之人身有暗纹,见血必现,秦帮仁义道德,虎帮奸淫辱掳,向来与秦帮水火不容,从来不敢在榕城一带放肆,方圆百里有秦霸的地方百姓都得享安宁,虎帮的人恨秦帮一直恨得牙痒痒,这是所有帮众众所周知的事情,没料到——他们信任无比的疤哥,竟是虎帮的奸细。 灰衣长者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铁算盘……” 哭得几欲晕倒的老妇接过了他的话:“还有我的汉儿,被虎帮收买了,是不是?” 他们一起看着秦霸:“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在清理门户。” “没错。”秦霸道:“这半月之内,我发现有人与朝廷阉狗勾结,在榕城欲行不义之事,卷入了宫廷皇储之争,我们秦帮置身于江湖,向来不问朝廷之事,又怎可卷入这趟混水,若是将来太子登基便可,若非太子登基,其它人上位,咱们秦帮必将全部覆灭,倾巢之下,绝无完卵,当初建帮之时,我就说过,只愿带你们在乱世之中享安宁,绝不让你们涉入水深火热,他们一直以来做些奸淫的勾当,我私下处置便也罢了,如今竟将整个帮派卷入了混乱之中,如此三人断不能留,但我从不曾想过要杀了汉哥,只不过,一切只是巧合,那日杀他之人,我从不曾见过。” “这个我可以做证,那个女人是……”李相宜正要说出艳无双的身份。 腿上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 谁用石头在窗外击中了她。 “好痛,是谁啊,混蛋。”李相宜高声咒骂了句。 救人 窗外一阵寂静。舒嫒詪鲭雠 没有人理会她的愤怒。 秦霸继续道:“那些银子,你们不必惊慌,当初我发现他们想要将银子盗走招兵买马欲行不义时,偷偷把银子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什么安全的地方,你带我们去看看。”还是有人不相信:“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你当然死无对证,到时候银子拿不回来,你会说不小心弄丢了,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 有妒忌秦霸的人落井下石泄心头妒意渥。 秦霸毫不再意了。 他点住自己身上的穴道。 伸手取过了地面深插/入地的长刀哦。 众人后退了几步。 秦霸苍凉一笑,将刀柄打开,里面是一卷薄薄的纸。 李相宜探过头去:“这是什么?” “地契?房契?”李相宜这些天看懂了这些东西:“还是六进六出的大宅子。” “还有一座书院。”李相宜抬头看秦霸:“你把银子全拿去置了房地。” “没错。”秦霸上前,将东西交到了灰衣长者的手中:“伍爷,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是最睿智的一个,帮了我们很多,您以前是一位举人,落了魄才落草为寇,但一直不曾伤天害理,也很赞我们的侠义之为,所以,这地契和房契交由您保管,这里的男女老少,也全都交给您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秦帮,如大家所愿,就此解散。” 这下,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李相宜原本想讽刺两句的,可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向吞了块石头进肚一样的表情,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恕啊。 他们刚才对秦霸的冷言冷语,所作所为,就算是打得断胳膊断腿也不为过,如今秦霸不但不计较,反而大度的拿出了地契房契,为他们今后的生活想好了出路,不可谓不仗义。 “这……”灰衣长者颤抖着。 直到秦霸将他的手拿起,将东西塞进他的手里。 他才从震惊中惊醒:“不可,万万不可,秦爷,我们秦帮不能解散,我们不能没有你。” 现在才说这些,早干嘛去了,你这老狐狸,刚才虽然没说秦霸坏话,可一直在观望着呢。 李相宜鄙夷的看着他。 “经此一事,秦帮已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秦霸将东西硬塞给他,转身就走。 “秦爷。”身后的人突的全都齐刷刷跪下了。 他们悔泪长流:“我们对不起您,我们不该怀疑您,秦爷,您是好人,我们不该那样侮辱您。” “你们才知道啊,还有我。”李相宜这下终于跳出来:“我被你们冤枉死了,本来我好好的良家妇女一个,到现在还没与我家相公圆房呢,也算是半个黄花闰女,被你们说成这样,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也要向我道歉。”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起。”灰衣长者立即冲李相宜鞠了一躬。 李相宜心里受用了些,点点头道:“这才差不多。” “姑娘,既然你与你家相公如此关系,不如考虑一下我们秦爷,他是一个好人。”下一秒,长者说出的话令李相宜满意的笑僵在嘴边,他一本正经道:“我们也并非空穴来风,有可靠证据才如此断言的,上次秦爷在林中给你白银一百两,帮中有人看到。” “你说那次。”李相宜想起那一次秦霸将她从商雪瑶手中救下。 “正是。”灰衣长者道:“除此外,我们帮中探子一直跟着你们,看到秦爷对你……” 他轻咳了一下:“疼爱有加。你睡着了,他一直在树上守着,怕毒蛇伤到你,射杀了一晚上的蛇,还为你烤兔肉,这些事,他可从来不曾为其它人做过。” “是吗?”李相宜半信半疑,挑眉看向秦霸。 身旁空空如也。 身后众人一声惊呼:“秦爷。” 李相宜低头看去。 他倒下了。 衣裳已经被血染透,双唇紧闭。 若是醒着,恐怕是不会让灰衣长者把这些丢人的事说出口吧。 看不出来,秦霸面冷心热。 李相宜眼眶一热,喉头有些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看了看窗外:“出来吧,知道刚才是你在用石头弹我。” 窗外没有动静。 李相宜恼怒道:“再不出来,我就让这些人把你生吞活剥了。” “姑奶奶,我又不是青蛙,你不用这么残忍吧。”轻挑的嗓音在李相宜耳边响起。 白衣男似从地底下钻出来,一下子就架起了秦霸:“不就是让我送他去医馆吗,犯得着这么气冲冲的,还等着你说两句软话求我呢。” “求你娘个头。”李相宜骂人道。 “我娘可是很尊贵的女人。”他戏谑道:“你若真敢到她面前去骂她,那才算真英雄。” “本姑娘就是一刁蛮小女子,才不稀罕什么真英雄,你身上的这位倒是想做英雄,可惜啊,被人误当成了狗雄,还落得这样的下场。”李相宜鄙夷的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既然他都说秦帮解散了,那就散了吧,我看那房契里面还有好几间铺子呢,你们这些人自食其力,有铺子做生意,有书院读书,有房子住,应该也知足了,别再来找他了。” “姑娘,不要,秦爷走了,我们怎么办。”有人上前阻止。 正是刚才叫得凶的人,此刻那种激愤气焰完全退下去了。 李相宜鄙视他:“刚才不就你一直叫着让秦霸还银子吗,现在银子的去处明了,东西都在你们手上了,还想怎样?” “我们于心不安,要看秦爷无事。”众人纷纷道。 “想他无事是吧。”李相宜一挑眉,凶神恶煞:“那还不滚开,再耽搁下去,没事都变有事了,没看到他流了这么多血吗,脸都白了,你们这里又没人懂医,就算懂也是半吊子,还不得进城让大夫看啊,别在这里碍事,全都走开,待他好了自会来与你们道别。” “这……”众人面露不舍和难色,以及万分后悔的神情。 “她说得对,救人要紧。”灰衣长者一声叹息:“汉儿他娘,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我……”刺伤秦霸的老妇人悔泪长流:“我当真是如她所骂,越老越糊涂啊,我还不如死了。” 说罢她就要撞墙。 李相宜赶紧拦住:“得了,您可别撞,您那么拿刀刺秦霸他都舍不得动您,可见他对您还是挺尊敬的,若你在我面前撞死了,他醒来不定怎样怪罪我呢,要谢罪,不急于一时,等他醒了到他面前谢去。” “霸儿。”老妇看着白衣男和李相宜将秦霸扶起,消失在了他们眼中,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愧疚以及丧子之痛,晕厥在了地面。 “汉儿娘,你怎么了。”众人七手八脚的在一片混乱之中掐她的人中,破屋乱成一片。 李相宜则看着昏迷中的秦霸,心想,看在你还算一条好汉的份上,姑奶奶就认命,手中仅剩下最后一点盘缠,拿出来救了你吧,等你醒后,就签张卖身契,一路随行去京城,做潘玉的保镖,反正秦帮也不想要了,怕那些人纠缠,离开随行,正是两全其美之事。 李相宜心里算盘打得叮咚响,殊不知她去了这么久没回,潘玉早已经哭开了锅…… “妹子他相公,你也别哭啊,妹子这一定是遇到什么急事了,所以才迟迟没回。”兰香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兰香也不方便进去,只得隔着门焦急的劝潘玉,她已经让妞妞和月月去叫她家汉子回来了,男人家说话总归方便一些。 “娘子一定是不要我了,跟那个人跑了。”潘玉越来越觉得可疑。 “怎么可能,妹子一直说离不开你,说你是好人。”兰香这下终于明白李相宜那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中看不中用,没有安全感,这也的确是,这个潘相公美则美矣,就是太像个女人了,一个大男人,咋能动不动就哭咧,太寒碜人了。 兰香在院子里焦急的踱步。 门终于响了。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兰香以为是汉子回来了。 转头一看,李相宜满身满脸的血。 不由得大叫一声:“妹子,你这是怎么了?咋弄的啊,怎伤成这样。” “我家相公呢,在哪,我有急事找他。”救人如救火,李相宜是回来拿银子的,秦霸已经让白衣男送到医馆去了。 “娘子。”潘玉听到了李相宜的声音,冲出来紧紧的抱住了她:“我再也不让你离开了,你再也不许离开我半步,你吓死我了。” “相公,别闹了,我有正事呢,上次我给你的银子在哪。”李相宜劈头盖脸问道。 “你要银子干嘛。”潘玉这才闻到一股血腥味,抬头一看,面色苍白:“娘子,你怎么了,你受伤了,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这不是我的。”李相宜道:“快给我银子。” “这是谁的。”潘玉问。 “说来话长,我等会再向你解释,现在拿了银子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李相宜急吼吼道。 “哦。”潘玉赶紧转身进屋。 祭拜 所有人一愣,全都静默不语。舒葑窳鹳缳 有人冲李相宜露出讪讪的笑:“没说啥。” “还没说啥,我都已经听到了。”李相宜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灰衣长者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其余的人脸上都露出讪讪的表情。 李相宜走近,冲一位穿蓝衫的年轻人道:“刚才叫嚣着让他抢了我的就是你吧,本姑娘现在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教教他,怎么个抢法,是直接抢了扔上床啊,还是等到盖上头盖入洞房。” “不是,那个,你听错了。”蓝衫年轻人不好意思的摇摇手:“听错了。滟” “听错了?”李相宜挑起好看的柳叶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可没听错,你就是这么说来着,还有您……说我是位好姑娘。” 李相宜眼光一转,看向灰衣长者:“其实你很希望我和他在一起吧。” “咳咳。”灰衣长者不好意思的笑了遂。 “对,我们就是这么商量的。”有个年轻不更事的冲出来:“姐姐,您多好的一个人,嫁给那傻秀才可惜了,你看看他,哪一点像个男人,不像咱们秦爷,正宗的爷们一个,挨了那么多刀,半点事儿也没有,身体强健得狠,又不好女色,这么些年,咱也抢了些女人回来送给秦爷,可是全让他给送走了,一个也没碰过。” “这么多年从来不近女色?”李相宜眉头扬得更高。 “我们都可以作证。”众人参差不齐道。 “那你们是想告诉我,他的身体有问题。”李相宜道:“只要是成过亲的人都知道,这男人啊一天也离不开女人,你们的秦爷夫人死了七年,七年没碰过女人,除非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若不然哪能忍耐这么久。” “沈媚云。”秦霸终于忍不住了,饶是冷酷如他,也脸色微红。 他瞪着一双眼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若有什么说错了的地方,还请您纠正,不过我现在只想告诉大家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和秦霸绝对没有可能。” “为什么啊?”有人不满意道:“我们秦爷是好人。” “天下的好人多得去了,更何况在我眼中,秦霸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点没被他给杀了。”李相宜转头看了看秦霸。 他立在风中,衣袂迎风,翩然不动。 “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就是性子不讨人喜欢。”李相宜道:“男人嘛,当然是要嘴巴甜一些,会哄女人开心一些的。”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带我上路。”秦霸不再沉默了。 他冷冷道:“我已让大夫前去给汉大娘医冶,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我带你上路只是想让你保护我相公,难不成对你有什么好感吗。”李相宜回敬道。 秦霸面容阴沉得似要滴下水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李相宜。 那眸中的幽沉李相宜看不明白。 索性转过了身去:“各位,拜拜啊,过了今天咱就不再见啦,呵呵,后会无期噢。” “秦爷,你当真不回来了吗。”灰衣长者不舍道。 “护送他们到目的地,我自会回来,只不过……”秦霸欲言又止。 “好了,别再废话了。”李相宜拽着秦霸:“咱们赶紧走吧,再晚些回去,我相公又该着急了,那个傻瓜,一会儿看不见我就会胡思乱想的。”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这种愚蠢的男人。”秦霸突然道出一句。 “你说谁愚蠢。”李相宜不满:“我家相公才不是愚蠢,他那是单纯。” 秦霸不再言语,随着她的步伐一起向前。 李相宜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小惜是你以前的妻子吗?” 秦霸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可以跟我说说,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李相宜又问。 秦霸这下子彻底愣住了,小惜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还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她的话很少,多半的时候看到他都是在微笑,替他安顿好一切,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任何的要求,而他给予她的也很少很少,少到现在他根本记不起来,曾经为她做过一些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一心沉迷在自己的事情当中,从来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秦霸沉默了。 李相宜看了看他,一声叹息:“算了,不想说就不要勉强,我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只不过见你今日主动提起,就随口问一问罢了。” “小惜,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秦霸道:“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她的容貌。” “不会吧。”李相宜道:“你好像很爱她的样子,怎么会把她的容貌都给忘了呢。”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秦霸道。 “算了,当我没问。”李相宜彻底无语。 两人默默前行。 风吹落叶过。 秦霸站住。 李相宜不解,回头看他。 秦霸看了看不远处的松林:“我去去就回。” “噢。”李相宜心想,可能是要尿尿了吧,还不好意思跟她说呢。 秦霸进了松林。 李相宜站在原地等,百无聊奈。 秦霸过了许久还没有来。 李相宜不由得有些疑惑:“秦霸,你还在那里吗?” 松林里面还是没有回声。 李相宜扒开树丛走了进去:“秦霸。” 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道人影,明明就是他,怎么不回话。 李相宜上前:“你在干嘛?” 她看到了地上的一座孤坟,那面写着吾妻小惜之墓,只有几根野草,几朵野花,什么也没有,太凄凉了吧。 李相宜一下子就沉默了,敢情秦霸他老人家不是来尿尿的,是来这里拜亡妻来了。 看着坟上的野草桩,分明就是刚削了不久,以前从来没有来人来祭拜过。 李相宜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以前从来没有来看过么?” “没有。”秦霸道:“七年了,我第一次来到这里。” “为什么?”李相宜不解。 “也许是因为恨。”秦霸道:“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和小惜,或许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我对她的亏欠。” “你不爱她?”李相宜问。“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让她吃饱穿暖就可以了,其它的,根本不重要。”秦霸的话一出口,立即惹来李相宜的不满。 她反驳:“其它的怎么就不重要,那些比吃饭穿衣还要重要呢,女人都是有感情需求的,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温饱,她们还需要关心和爱护,让她们能感觉到那个男人时时刻刻的念着她们,想着她们,你这么认为,简直就是把女人当成了你的宠物,难怪你妻子会红杏出墙。” 李相宜劈哩啪啦的说完才觉不妥:“那个……对不起,我失言了。” 其实秦霸的心里也应该不好受吧,可是她刚才一时语快,就是听不得有人这样评价女人。 吃饱穿暖,当喂宠物狗呢。 “你说得没错,的确是我的错。”秦霸竟然没发脾气。 一个人的转变也太快了些吧。 不过。 曾经有位哲学家说得对,有些人的感悟只在一夕之间,也许真是有所触动吧。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李相宜道:“如果你真的不曾爱过她,对她而言,还真是一件不公平的事,直到死的时候都没有享受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 “什么是爱情?”秦霸问。 “你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李相宜不可思议看着他:“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从来不曾有人教过我这些。”秦霸道。 “这些还需要人教啊,无师自通。”李相宜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秦霸就是一个武学奇才外加爱情白痴,和这种男人在一起生活,不累死也得闷死,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一天到晚没有几句话,今天算是破天荒了吧,和她说这么多。 李相宜打了个呵欠:“算了,咱不讨论这个了,我现在正发愁呢,一路往南,该用什么交通工具好。” “你不会骑马。”秦霸质疑道。 “骑马这玩意儿,像我这种穷苦人家的媳妇,连马毛都没看到一根,哪会。”李相宜道。 “我可以教你。”秦霸道:“咱们一路快骑去江南,可以省下很多脚力。” “我又不赶时间。”李相宜想起骑马就冷颤。 不为别的,就因她前世学过骑马,后来摔下来了,摔得还挺严重,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随便。”秦霸道:“走吧。” “你真的想好了啊,别跟我相公说是我逼你的,他最不喜欢我勉强别人。”李相宜道。 “放心好了,我和你有约定。”秦霸道。 “什么约定。”李相宜道。什么时候和他定过约吗。 “护送你家相公上京,然后两不相欠。”秦霸道:“这辈子,我最不愿欠的就是人情。” “好,成交。”原来是这样:“秦霸,够爽快,我也最不喜欢和别人有人情往来,到了京城,我们就各忙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相宜说得豪爽,欲击掌为快,却击到空气,一看,秦霸已飘然走出老远。 欺负她不会轻功啊,这个人,才刚觉得他好,就立马又让她觉得可恶。 启程(6000字) 离别的时刻总是会让人觉得特别感伤。舒葑窳鹳缳 可是在李相宜这里却什么都不存在,只有一种即将踏入新的旅程的兴奋与期待。 看着兰香泪水涟涟的脸,李相宜有一种罪恶感,觉得她的高兴不能表露得太明显,于是也装出一副悲泣的样子:“兰香姐,我也舍不得你。” “妹子,我真的舍不得你啊。”兰香一下子被她给感动了,扑进她的怀里哭得唏哩哗啦。 “娘子,你们别哭了。”潘玉在一旁劝李相宜道:“再哭我都要哭了。滟” “好了,别哭了,兰香姐。”李相宜扶起了趴在她肩上痛哭的兰香。 “你们现在就要走吗,可别啊,我让我家那位去买了一些鲜肉回来,今天我好好的给你们做一顿饭,其实我做的饭挺好吃的,你们说什么也要吃了再走啊。” “这个……”李相宜为难的看着兰香遂。 “也好。”秦霸道:“肚子饿了,吃饱正好上路。” “好吧。”潘玉弱弱的道。 李相宜看了秦霸一眼,他不像很饿的样子,为什么说要吃饭呢,难道是为了照顾兰香的情绪,还是怕潘玉不答应,为了照顾她李相宜的情绪,这个男人有这么细心吗,不可能吧。 李相宜狐疑的看秦霸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兰香将门打开。 林三站在门外:“这是我家主子吩咐,把这个交给沈媚云。” “给我的,是什么啊。”李相宜走出来。 林三转身离去。 李相宜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这个男人,臭屁什么呀,相处了这么久,没见他有过一点人类的感情,真不知道他所谓的妻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兰香将包袱递给李相宜:“妹子,给你的。” “打开看看是什么。”李相宜一点也不避讳。 金光闪闪。 里面竟然是几锭金元宝。 还有一些珠链之类的傍身物。 还有什么。 李相宜打开来一一的细看,无非都是一些钱财,没有她想要的千毒灭。 “小气巴拉的。”李相宜低道。 想了想,还是亲自向林峰道谢的好。 嘴上虽然在说小气,可是她不能欠他的银子,久银子欠久了,就会变成人情。 她也不想要他送来的这些东西,这算什么,非亲非故的。 李相宜见潘玉和秦霸同时向她看来,扬了扬手中的包袱,对兰香道:“兰香姐,做饭还得一会吧,我先去把这些东西还给林公子。” “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秦霸沉声道。 “不需要,他虽然也不是个好人,但是比你君子多了,一不会动手动脚,二不会喊打喊杀。”李相宜临去前还不忘损人:“本姑娘高高兴兴的去,保管高高兴兴的回。” “娘子……”潘玉望着他家娘子,半个字也搭不上,默默的坐回原位。 李相宜这一次轻车熟路的就去了湖心小筑,想来林峰也不会在林府呆下去,那里面整一个华丽的牢笼,眼下正是暖春三月,到了春季最好的时候,所有的花都开放了,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李相宜闻着醉人的花香,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歌儿,走向了湖心小筑旁的小船。 船静静的停靠在那里,随着温润的流水微微晃动。 李相宜拎着包袱跳上船,一路向湖心小筑驶去。 还未到湖心小筑,便闻到一阵淡淡的酒味。 李相宜看到那原本变得清明一片的长亭,里面铺满了画卷。 隔得远,隐约可见是上次那一个少女的画像。 飘近了湖心小筑,李相宜看到地上有许多空了的酒坛子。 林峰喝酒了。 她心里微咯噔了一下,想了想既然来了,把东西放下了再走。 因为要去江南,听潘玉的描述,李相宜觉得那是一个繁华之地,必多富贵人家,她不想被人看得太轻,所以特意在去之前换了身俏丽一些的衣裳,原本很俗气的粉色穿在李相宜身上,衬得十七八岁的少女肌肤皎白如玉,脸上霞飞色舞,看上去青春飞扬,灵气逼人。 为了图省事,李相宜一直把黑发绑成了两个大辫子放在两肩,在四周幽静的树丛掩映,蓝天碧水,长亭流水之间,显得俏丽无比,恍若从天而降的精灵。 林峰喝醉了。 今天是雪姐姐的祭日。 这么年些,他一直未能给九泉之下的她一个交待。 是她回来了吗。 林峰看到,有人影走近悄悄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他本想上前,却因酒后有些乏力。 李相宜看着他面泛潮红的模样,从未见过林峰这种神情,侠义心肠又冒出来。 原本想快点离开的她折转回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清茶:“喂,你没事吧。” “雪姐姐。”林峰定睛望去。 李相宜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喝杯茶醒醒酒,我是李相宜,不是你的雪姐姐。” 林峰迷离的看着她,久久不语。 “爱喝不喝拉倒,我走了啊。”李相宜站起身,放下茶。 “别走。”灼热的拥抱自身后袭来,地上柔软的锦榻将李相宜全身包裹,林峰的呼吸温热在她脸庞,他睁着一双如星子般迷蒙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别丢下我一个人。” “林峰,我是李相宜,你看清楚了,发什么酒疯。”李相宜用力的推开他。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气我丢下你。”他紧紧的抱住了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是,你快点放开我。”李相宜一个寒颤,恶心到了极点。 “你是在和我赌气吗,峰儿知道错了,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你别离开我。”他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打湿在她的脖颈,李相宜僵着身子不敢动了,这是什么状况,潘玉流泪她见得多了,这个林峰,不是一直强大无比吗,混世魔王,也会有哭的时候。 “喂,你别哭了,我跟你说啊,我最讨厌男人哭。”李相宜不知所措道。 他抬起头,看着她。 李相宜不知此刻是该哭该笑还是该生气,想了想,讪讪的扯出一个笑容:“那个……其实我就是来道个别的,你现在仔细的看,看清楚了,我是李相宜,不是别人,看清楚了后就放开我吧,我家相公还在屋里等着我呢。” “你嫁人了?”他似醉非醉。“我当然嫁人了,这个你不是最清楚吗。”李相宜滴溜溜的转动着眼珠子,想离开的办法。 “你说过非我不嫁的。”敢情他还在迷醉中呢。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相宜将手用力的伸向一旁的矮榻,终于够到了那杯水。 冷冷的茶水泼到了林峰的面颊,这下他总该清醒了吧。 林峰一怔,微微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看到面前的李相宜,飞快的松开,闪身于一丈开外。 “躲什么躲,刚才是谁抱得紧紧的在叫雪姐姐,真不明白,我和她哪里相似了。”李相宜看着亭子里挂着的画像道:“我这次来是来感谢你的,不过那些金子我不能要,还有曾经欠你的那些钱,你写个欠条,我签字吧。” 李相宜看到他屋子里有笔墨。 唯恐他不答应,走到桌前去研墨,替潘玉磨过几次,做起这件事来轻车熟路。 李相宜很快将墨研好了,铺开宣纸,将笔搁到林峰面前:“写吧,欠银百两。” 他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李相宜将笔塞到他手里:“写吧,写了我赶紧签了走人,天气挺凉爽的,怎到了你这里就热得慌,满屋子的酒味,熏的人受不了了,我在屋外等着,你写好了拿出来给我签字。” 李相宜边说边拿手扇风,感觉身子有些躁。 微微的扯开了衣领,露出光洁的脖颈,有风顺着她扇动的手钻进了肌肤,一阵凉爽。 舒服的微眯了眼:“看来还是这衣料不行,贴在身上不透气,听说江南的丝绸多,轻薄又透气,到时候多挣些钱,一定要买两块来裁身衣裳穿穿。” 李相宜站在那里自言自语,殊不知她的举动令身后的林峰心里掀起了涛天巨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他的身上一阵躁热,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看着她红艳的小嘴一张一合,喋喋不休的絮语,他脑中一热,突然感觉下腹一紧,一阵狂躁袭遍全身:“不必了,你现在就走。” “这怎么能行,秦霸说得对,欠什么不能欠人情啊,我非得还了不可。”李相宜道:“别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你不缺这些银子,可是对我来说,那是人格和尊严,你懂吗?这个你一定不懂,可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不管你懂不懂,今天这个……” “既然要还,不如,有其它的东西来偿还。”林峰此言一出,自己亦是一惊。 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言语轻佻。 “什么?”李相宜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自顾自的又将衣领又扯了些,暗想,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扯这身布的时候她还想真便宜,真划算,现在真是热死她了。 “你。”酒有问题吗,不会。可是他真的醉了,却又在清醒之中,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突然将她紧紧的拽近,拽着她的手腕,飞快的环向她的腰肢,女人的腰,原来这样的软,软到不可思议,他突然觉得,原来抱着一个女人是如此美妙的事情,还有曾看过的其它画面,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去,狠狠的攫向她。 笨拙又生涩的唇侵袭向她的时候,李相宜才惊觉,林峰竟然在吻她。 林逸侵犯她也就算了,那是一个大男人,这个小臭孩,算什么。 李相宜赶紧推开他,却发现虽然只有十八/九岁,可是他的身形高大得几乎可以将她毫不费力的箝制,而且还能令她分毫不能动弹。 “林峰……唔。” 他疯了吗。 李相宜瞪大眼睛,看着他,却发现他闭着眼睛,似乎很陶醉。 原来,女人的唇是这样的柔软,两唇相贴是这样的感觉。 林峰感觉自己的唇触到她的那一刹那,有种舒服的颤悚自心脉游走向全身。 男人吻女人,原来可以这样的舒服。 难怪他身边那么多的人喜欢美人。 但是为何,他之前看到别人的时候却可以忍住,现在,却不能—— 雪姐姐,对不起。 他心底清晰的知道圈在怀中的是谁。 “放开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刀光向林峰掠来。 他飞身而起,放开了李相宜。 秦霸立于湖心长亭之颠,冷冷望着林峰:“君子不强人所难” “我林峰自认不是君子。”才刚刚尝到这个女人的味道,他怎么会放手。 他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令他欲罢不能,其它女人却不可以勾起他的***。 看着她像兔子一样逃离的身影,林峰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快慰,强迫她似乎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比他这么些年所经历的任何事都要好玩。 他掌心一凛,疾劲的风袭向了秦霸,强大的掌力带回了李相宜。 她跌落进这个少年稚嫩却坚实的怀抱里,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林峰,你疯了吧,刚才喝醉酒了可以原谅,现在你清醒了,还想干嘛。” “没错,我是清醒了。”他看着她,突然邪肆的笑了:“我这次来榕城,本就是来做一个坏人的,前段日子被鬼迷了心窍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放过你,这一醉之后,竟然清醒,既然大哥那么再意你,就让我先尝一尝,你是不是那么的好滋味。” 他的话令李相宜如晴天霹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一个人可以有如此两面的性格,前段日子他待她虽好,却刻意的疏远避之,冷淡如斯,尤其是商雪瑶来榕城之后,所以她才敢一个人前来湖心小筑,眼前的人真的是林峰吗,还是有人戴着人皮面具—— 李相宜突的伸手向他耳后抓去,听说裂口就在那里。 林峰皱紧眉头,耳后的肌肤被她抓出几道血痕。 没有。 不可能啊。 什么人能做出如此相像又贴合紧密的人皮面具。 “你不是林峰。”李相宜肯定道:“你到底是谁?” “是觉得我变了吗?”林峰邪魅的笑:“我原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你不是。”李相宜固执道。“府尹二公子是出了名的京城双面。”秦霸冷道:“不管你为何突变,她现在是我的雇主,我不想与你多生事端,放开她,我们今日就会离开榕城,至此再不相干。” “我和她之间好像还有事没有了结。”林峰不放。 “不就是你大哥的那点子破事吗,咱们不是已经讲清楚了,你怎么又拿出来说事。”李相宜用力的想要挣开,奈何半点内力也没有,她到江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练内力,不能再任这些男人如此欺负。 “不止这件。”林峰心底的邪恶被他压制了很久,如同幽灵一样,从裂了口子的良知里涌出,李相宜看着他眼底骤变的眸光,突然明白自己今天的到来是一个错误。 林峰就是一个彻底的人格分裂加精神有毛病的人。 “秦霸,你的刀法真的天下第一吗?”李相宜道。 李相宜话音刚落,秦霸的长刀就向林峰袭来,林峰闪身躲开,不忘将李相宜扔进屋子里。 林三出现了,林峰只顾着和秦霸打斗,没留意李相宜和林三之间说些什么。 李相宜被点了穴,恨得牙痒痒:“解开我的穴道。” “你触犯了主子。”林三看出了端倪。 “是你家主子侵犯了我,还想强/暴我呢,若不是秦霸赶来,我的清白就毁在他手上了,林三,你若真心护主,趁他还没发话之前,赶紧放我离开,若不然,我一定搅得你们林府鸡犬不宁。”李相宜对林三道:“我说的半句假也没有,你若不相信,一定会后悔的。” “好。”林三解开了李相宜的穴,他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泼妇成为自己主子的女人。 “算你识相。”李相宜纵身一跃到了湖中,游泳她还是擅长的,这个不需要重复。 李相宜很快游上了岸,冲打斗的秦霸道:“快点,带我飞。” “还是我带你飞吧。”消失了已久的白衣男不知从哪冒了来:“你家相公可等急了,这只疯狗一般人不敢接近,你的胆子可真大。” “我哪知道他是人格分裂。”李相宜打了个冷颤,湖里的水真凉:“若我有武功,真想冲上去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竟敢占我的便宜。” “是你自找的,算了吧。”白衣男道:“再不回去,你家那个男人又该哭鼻子了。” “知道了。”李相宜又打了个冷颤。 秦霸远远的见有人带走了李相宜,不再恋战,最后一招将湖水激得千层浪,挡住了林峰的视线,在一切平静以后,林峰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李相宜不见了,秦霸不见了,所有一切平静得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 林峰背对林三而立,唇边露出冰冷而邪佞的笑容:“想走,没那么容易。” “林三,查到了吗?”他冷冷的问。 “主子。”林三略一沉凝,告知实情:“宁妃娘娘因殿下的到来,已离开榕城外的碧水湖,再次踪迹全无。” “知道了。”林峰静立,久久不动。 林三守侯一旁,不敢多言。 每到雪姑娘的祭日,主子就会变成这样,要疯狂很久,只是不知,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 只希望不要伤及无辜,动静太大,会引得那位的注意,到时就情况不妙。 每到雪姑娘祭日,林家都会让林峰离京数日,这一次,只怕要在榕城多呆些时日了。 原本是打算今天离开的,看来只能再择日。 ** 李相宜愤愤的刷了许久,感觉到嘴里没了那股酒味时,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潘玉心惊的看着她用柳条沾着盐水刷得嘴角都起了血泡,心疼道:“娘子,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别刷了,我不怪你。” “你还能怪我,是他强的,不是我愿意的。”李相宜狠狠的漱了一口水,将水吐到地面。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些日子被林峰的假象给迷惑了。 以前见了他就要像见到他那个变态哥哥林逸一样,有多远躲多远。 李相宜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到不远处一脸自责的兰香,其实也不关她的事,兰香却总认为是她非得留李相宜吃饭造成这样的后果。 白衣男坐在桌边和秦霸吃得正香,只有潘玉和她一起生闷气。 过了好一会,李相宜心里的气消了:“相公,你也别站在这里了,去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走。” “都是我没用。”潘玉说来说去只有那么一句。 “就算有用又怎样。”李相宜时时不忘教育:“所以你必须考状元,不然你拿什么保护我,就算武功高强,总不能杀了他再和我一起躲到深山里不出来见人吧。” “娘子说得极是。”潘玉应允。 “好了,没事了,吃饭吧。”李相宜深吸口气,将心里的闷气全部吐出来:“吃饱了赶紧上路,别让这个小人坏了心情。” 走到桌子旁一看,菜碗空空,白衣男站在一旁满足的拍着肚子,秦霸冷漠中带了一丝淡定。 李相宜看着他俩,那么多的菜,他们全吃光了。 “潘玉,喝汤。”像是赌气又像是自语,李相宜狠狠在凳上坐下,将剩下的菜汤倒进了饭里,埋头闷扒。 “别生气,锅里还有。”兰香赶紧上前来,将锅里特意留给李相宜的青椒炒猪肉端出来。 “还是兰香姐对我最好了。”李相宜闷头扒饭。 “走吧。”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行人,现在多了一个跟帮的,变成了四人行,李相宜原本想拒绝,看在白衣男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匹马的份上,李相宜应允了,吃过了饭,拜别了兰香,四人一行踏上了进往上京的路上…… 第一站,江南…… 烦躁 头脑有些混乱,原主过去的记忆一个也没留在她脑海里。舒葑窳鹳缳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似乎是说潘玉有危险。 李相宜静静的站在原地,忘了拾柴火,到底该怎么办,能不能相信。 如果是这样,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李相宜感觉自己走入了一张别人精心编织的网中,而他们想网住的是潘玉这条大鱼滟。 可是潘玉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人如此紧张。 不就是有才华了一点吗。 绝对不止这些隧。 若是她这个时候还这般单纯的想,那就真的傻到家了。 李相宜呆呆的愣了许久,突然觉得是什么东西有些不一样了。 她该怎么办。 嘴角有咸腥的东西,似刚才涎出了鲜血。 那个给她解药的男人是谁,邪魅的兰花指,红艳的双唇,非男非女,功力也很不一般。 “啊。”李相宜对天长吼,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全跑光:“凭什么要让我想这么多,我不要想,不要想,我只想过快快乐乐简简单单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天不遂人愿。”白衣男静立在树枝之上,似乎站了很久。 李相宜看着他:“你都看到了。” “看了一半,从你倒地的那一刻起。”他柔柔的笑。 风吹起他的长发,迷蒙着他的笑脸,李相宜一个恍惚,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画面,但眼前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白衣飞扬,笑容温暖——林逸的面孔从脑一闪而过。 “不会的。”李相宜后退一步,抵在了树干上。 头隐隐有了轻微的痛。 “既然忘了,就别再去多想。”他的身影轻轻拥来。 将她微微的抱在了他的怀里:“好了,好了,没事了。” “难道,我真是一个坏女人。”李相宜推开他,看着白衣男:“还有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一次又一次,一定不是巧合。” “如果我说只是顺路同行,你信吗?”白衣男道。 “如果是以前我相信,可是现在,我脑子里有些乱。”李相宜抱着头道:“这是怎么了,他到底给我吃了些什么,让我觉得我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自己。” “你现在头脑混乱只是服用解药过后的后遗症。”白衣男道。 “你也知道这是解药,那你一定知道曾经的我是谁,是谁给我下的毒。”李相宜问。 “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的确不知,我只能保护,以后有我在的时候不会再让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出现。”白衣男承诺道。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潘玉。”李相宜看了他一眼:“我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咱们赶路吧。” 白衣男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李相宜顺着线条走出了树林,默默的将绑在石头上的线头缠起,走回到原地。 秦霸正在教潘玉骑马,远远的可以看见两道飞驰的身影。 马儿飞快,潘玉在马上的身影稳稳,见李相宜回来,他一下子骑到了李相宜面前:“娘子,你看,我已经学会了。” “噢。”李相宜头也不抬道:“那就起程吧。” “不是说要做叫花鸡给我们吃吗?”潘玉不解道:“是不是没有寻着柴火,要不,我和你一起再去寻。” 潘玉利索的跳下马来。 李相宜摇头:“还是先赶路吧。” 末了似想起什么:“相公,你当初,是不是为了躲避仇家才离开江南的。” 那个非男非女太监样的老头说的话令她心里堵得慌。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潘玉的神色一凛,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呆傻,只是转瞬,便换上一副嘻笑的面容:“怎么会呢,我们家很简单,又不是大门大户。” “那就好。”李相宜道:“那咱们就走吧,就当是那人发神经。”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秦霸看出了端倪。 “没事。”李相宜翻身就要上马。 “一定有事。”秦霸看了一眼白衣男:“你说。” “我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她没有拾到柴火,发了一通脾气。”白衣男道:“女人嘛,都是这样小家子气,情绪多变的,别管她了,咱们继续赶路吧,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酒肆,咱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听说那里的牛肉出了名的好吃。” 秦霸不再多问,只是心中起了疑,李相宜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潘玉静静的坐在李相宜身后,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 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一改刚才的欢歌笑语,满脸沉凝。 “娘子。”潘玉的身子蓦的贴近,将手紧紧的握在了她手上:“你冷吗?” “有一点,风好像有点大。”李相宜勉强扯开唇角笑了一下,希望此去江南不要是一个令她后悔的决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太多了,她有些想不明白。 “那我把你抱紧一些。”潘玉说着就紧紧的拥住了李相宜,将她娇小的身子纳进了他的怀抱之中,李相宜之才发现,潘玉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其实他的胸膛很坚实,贴在他的怀里,四周的风好像都远离,只有阳光从他的怀抱间洒落,李相宜身体的寒意驱散了一些,可是心里浓浓的寒止也止不住…… 她并不是怕那个太监男,只是刚才那一瞬,她脑海里有了林逸的身影,让她很恐惧。 李相宜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经过刚才一事,她的头有些疼。 “娘子,若累了你就睡吧。”潘玉的声音像催眠一样响在她的耳边。 李相宜闭了眼,沉沉睡去。 阳光漫天倾洒,路还是那条路,两旁的风景越来越秀丽。 潘玉骑着快马飞奔,白衣男与秦霸在身后共乘一骑。 他们看着前方那一抹飞奔的青色身影,相视一笑。 秦霸沉声道:“你见过第一次骑马骑得如此熟练的人吗?” “没见过,除非是天才。”白衣男笑道。 两人说完,不再言语。 两匹快马,四道身影,迎着初升的阳光,向酒肆奔去。 马蹄踏起尘烟,一路黄土滚滚,潘玉的马越骑越快,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秦霸和白衣男在身后有些跟不上,马儿也有些累了。 “他的骑术好像比你还要好。”白衣男坐在身后看了前方策马扬鞭的秦霸一眼。“也许是天份。”秦霸看着潘玉消失的方向,眼底一抹幽沉,谁也看不懂他眼中隐藏的暗芒。 李相宜倒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觉。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了。 潘玉将马停在了河边饮水,李相宜睡在柔软的草地间,身下垫着潘玉包袱里的外袍。 她伸了个懒腰,脑中的疼痛退去,变得神清气爽。 站起身静静的站在潘玉身后。 潘玉头也未回:“你醒了?” “你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的脚步很轻很软,连她自己都轻若不闻。 “我看到你的倒影了。”潘玉回眸一笑。 “噢。”李相宜道:“我是在马背上睡着的吗?” “是啊。”潘玉道:“你睡得很香甜,没有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白衣公子说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酒肆,你肚子饿了吧,到时候我给你弄些好吃的。” “这荒山野岭的,能埋饱肚子就成,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李相宜对美食已经不抱希望。 她觉得身上粘乎乎的,看着清溪见底的河水:“好美的水,清澈见底,真想洗个澡。” “前方有温泉。”潘玉道:“娘子你可以去那里洗一洗。” “你好像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李相宜问。 “以前和娘亲去榕城的时候,路过这里,娘亲告诉我的。”潘玉解释道。 “噢。”李相宜应了一声,顺着潘玉所指的方向往前去,很平坦的草地,山石掩映,有一池看起来很普通的泉水散发着潺潺的热气,有白雾在那里蒸腾。 现在是初春,泡温泉还算是应季吧。 李相宜看了看四周,有潘玉在不远处守着,应该不会有其它人出现。 她脱掉了身上的衣裳,一阵冷意袭来,赶紧下了水。 温热的泉水将全身包围的时候,一种舒服得每一个毛孔都爽透到极点的感觉令李相宜仿佛回到了熟悉的世界,她放松了自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水里,整个人静止不动,耳边也听不到半点声响,进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只有温暖的水流将她包裹,袭裹她的全身。 她在水底闭气可以达到两分之久,可是现在五分钟过去了,她的闭气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李相宜睁开眼睛,有水草在眼前流动。 呼的一下从水中一窜而起,她将身子自胸部浸入水中,肩部到手部则趴在了温泉旁的草地上,闲闲的将头微侧着,望着天边的太阳。 真舒服,这大概是她穿越到这里来这么久,最享受的一件事情。 虽然疲惫一扫而光,可脑子还是有些乱,一想起那个太监男,就觉得烦躁不安。 不属于她的记忆为什么跳出来惊扰她。 画面中有剑光血影。 不要想,不要想。 她抗拒。 紧紧的闭上眼。 烦躁着,用力的击掌拍向水面…… 内功 水花溅得老高。舒葑窳鹳缳 李相宜感觉周身有一股逆旋的气流在翻转。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奇景。 水花形成了一条莹白的长柱直冲上天。 水柱所及之处所有的树枝都难逃断裂渥。 枝叶扑扑簌簌的掉落到了温泉之中,她洁净的身上洁满了碧叶,树枝划得肌肤生疼。 李相宜一声惊呼:“谁?” 潘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娘子,怎么了?喈” “你别过来。”远远看到潘玉的身影,李相宜将身子赶紧潜入水中:“没事。” “我听到动静了,看到枝叶摇动,娘子,是不是有坏人出现。”潘玉隔着树丛问。 “没事。”李相宜在心底惊疑不定。 四周安静得应该不会有其它人的存在,可是为什么水花会变得如此诡异,而且威力如此之大,穿越到这里一个月来,她从来没有如此愤怒与烦躁,一直都安逸生活,心绪一激动,周遭的空气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李相宜一个激愣,眼前看到的一切让她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个身体真的如太监男所说蕴藏着极大的内力,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发挥出来而已。 李相宜尝试着又一掌狠狠的向水面劈去,这下子只溅起了些微的水珠飞入眼底。 水面再无刚才的动静。 刚才那阵水浪真的是她击出来的吗。 用力的摇了摇头,甩掉头上的水珠:“烦啊。” 简简单单的生活就真的那么难吗。 李相宜自水中站起,顾不上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就穿抹胸和衣裳一一的穿了上去,穿戴整齐后走出树林,潘玉站在那里等她。 李相宜道:“走吧,没事了,是我大惊小怪,被一阵山风给惊到。” 两人正欲前行。 “救命。”一阵诡异的声音响起。 说是诡异是因为在这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冒出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有点令人怀疑。 潘玉定定的看着她。 李相宜看着潘玉。 若换成从前她一定会多管闲事,可是现在,感觉处处都充满了危机。 “救命,不要。”衣帛撕裂的声响清晰传来。 “娘子,是山匪。”潘玉骇然大惊。 “你怎么知道是山匪。”李相宜道。 “我和娘亲以前遇到过山匪,他们的老窝就在这山林深处,可能是哪一位良家女子落了难了,娘子,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潘玉说着就向发声处走去。 李相定原本想制止的,后来一想,自己不能因为遇到了一两件诡异的事情就改变了做人的初衷,她可是想做个好人的,想了想,跟上了潘玉的脚步。 映入眼底的是一副令人愤怒的画面。 只见四五个大汉围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撕碎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赫然有鲜红的指印,还有她的长裙,也已经被撕碎,雪白的大腿暴露在了空气中,她脸上挂满了泪水,目光中满是绝望,见李相宜和潘玉出现,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救我。” 她渴求的望着他们。 看着眼前这张艳若桃李的脸,李相宜不知怎的腾升起一种戒备感。 这个少女,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她。 蓝衣少女也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潘玉已上前:“你们在干什么?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 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男人气概了,只不过,这么冲上去注定是要挨打的。 李相宜看着其中一位的拳头向潘玉挥来,闪身上前,闪电般的将潘玉拽到了身后,一拳击出去,将汉子击倒在地,紧接着双腿飞踢,将少女拉起来,解开了潘玉包袱里的衣覆到了她身上:“先把衣服穿好,靠后站着,我来收拾他们。” “娘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潘玉惊呼。 “我一直都很厉害,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带着她上马,快点去找秦大哥和白衣。”李相宜吩咐道。 “不行,我不能把娘子一个人丢在这里。”潘玉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李相宜道。 “可是……”潘玉犹豫着看着蓝衣少女。 “照我的话去做,留在这里,大家只会一起等死。”李相宜原本就心气烦躁,这下子来个几个可以和她打架的,正好出出气,看他们出拳的动作,也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定是哪个山匪窝里看门的一些小角色。 潘玉不肯:“要死我陪娘子一起死。” 说罢他冲蓝衣少女道:“你会骑马吗?” “奴家身在漠北,是到江南来探亲的,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只因不熟地形,才会被这些贼人给捉住。”蓝衣少女口齿伶俐道。 李相宜看了她一眼,虽然满面泪痕,眼底却无一丝惊慌,罢了,人已经救下,事后再看她意欲何为。 “你骑着马到前面的酒肆,去寻一位姓秦的大爷和一位白衣公子,让他们前来相救。”潘玉道:“马儿就在河边,你快去。” “多谢公子和姑娘的救命之恩。”蓝衣少女道。 “不用谢,这位是我家娘子,一向热心肠,看到有人落难,她不会不管的。”潘玉情况危急仍不忘宣扬李相宜的热心肠。 李相宜瞟了他一眼,往日怎么没见他话这么多,这个少女虽有几分姿色,也不至于让他转性吧。 “你敢惹我们虎帮的人,简直是不想活了。”几个人自报了家门。 不听虎帮二字还好,一听虎帮二字,李相宜心底的火直往上窜。 还没等他出手,一阵寒光闪过,秦霸身上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气出现在他们面前,刀尖上不见一滴鲜血,面前的人全都倒在了地面。 “你的刀法果然天下第一。”李相宜赞了一句,不再觉得恶心。 看死人看得多了,她都有些麻木了。 “走吧。”李相宜转身走向了马匹,看了一眼坐在马背上的少女:“我们只有四匹马,现在匪徒已经死了,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同行吗。” “不知几位要去哪里,小女子此行要去江南。”蓝衣少女露出羞怯的神情。 “刚才还大方得很,怎么一下子就害羞了。”李相宜不知怎的对这个少女有一种敌意,她看了身后的潘玉一眼:“要不你与她共乘一骑,秦霸和白衣,你们谁的轻功好,就飞着去酒肆与我们汇合。” “算了,还是不必了,我就这样走着去江南吧。”蓝衣少女看出了李相宜的不快,知趣的下了马。 李相宜也没有假惺惺,望了眼站在原地的潘玉:“你是要陪她一起走着去,还是要和我一起骑马去。” 潘玉这才回过神来:“我当然是和娘子一起骑马。” “那就走吧,别再浪费时间了。”李相宜说完飞身上马。 感觉心口有些隐隐的刺痛,不管他们三人如何安排,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蓝衣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姐姐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会,你那么可爱,她怎么会讨厌你呢。”白衣男翻身上马向她伸出了手:“上来,我带你去。” 说罢冲秦霸一笑:“秦爷,您的轻功好,酒肆就在不远处,就劳烦您多走几步啦。” 秦霸没有出声,看着他们扬尘远去。 李相宜感觉头有些疼,脑子里又开始有画面冒出来,一闪而过的竟然还有刚才的那位蓝衣少女,难道她和她之前认识吗,为什么她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阵杀气。 李相宜心底的烦躁愈来愈盛,算算日子,她的月事又快到了,这个破地方,卫生巾都没得用。 李相宜鞭马扬策,潘玉在身后将她搂得紧紧。 风凌乱的吹散了她的发,李相宜不明白,她就想过市井田园的生活,为什么这么的难呢。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边晚霞一片,踏着日落的余辉,西风古道的身影显得分外萧瑟,地平线慢慢的消失,翻过了山头,李相宜终于看到了白衣所说的酒肆。 和她想象的一间小破屋完全不一样,就像电影里的龙门客栈。 一大串红艳的灯笼悬挂在客栈百米远的地方,每十米一柱,看上去显得格外艳丽。 朦胧的色彩在黑暗里映透了点点繁星,李相宜骑在马背上的所有冷意和寒意在看到这如海市蜃楼一般出现的繁华时觉得淡了些,她将马儿骑到了客栈门外,还未进去就闻到了一股万丈红尘里喧嚣的热闹与繁华。 行酒声,歌舞声,吵闹声,叫骂声,混杂着浓冽的酒香以及是肉香传入了他们鼻中。 潘玉惊诧的看着眼前一切:“以前都没有看到这个酒肆。” “听说是最近一年才有的,生意极好,是一个龙蛇混杂之地,我们进去以后事事都要小心,不要随意与人说话,否则会引发事端。”白衣男抬眼看了下招牌,唇边露出一抹魅笑。 “啊?”蓝衣少女似很害怕:“那里有坏人吗?” “坏人?”白衣男挑眉:“你眼前就有一个。” 酒肆 “你是坏人?”蓝衣少女似受到了惊吓,后退一步。舒葑窳鹳缳 “都坐在我身前这么久了,现在才害怕。”白衣男笑容透彻。 “你怎么会是坏人呢,是在逗我玩吗。”蓝衣少女见他似有所察,咯咯一笑。 “听闻漠北的女子都豪迈大方,你怎生得如此小心翼翼。”潘玉忍不住问。 “我爹是漠北的,我娘是江南远嫁过去的,所以我既像大漠女子,又像江南女子,这一次我前去江南就是去探外祖,怎知遇到了坏人,幸亏遇上了你们。”她的话里有太多的疑点,李相宜却不想追究,这个时候她只感觉到寒冷,想快点进去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渥。 “噢。”潘玉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蓝衣少女道:“我还没告诉大家我的名字,我叫小玉,是……” “知道名字就行了,其它的我们没兴趣,过了今夜咱们就各奔东西,你也不必说得这么详细。”白衣男打断了她的话,冲李相宜一笑:“饿了吧,走吧,咱们进去。喈” 掀起厚重的锦帘,李相宜这才发觉远处闪闪发光的东西竟是绣在帘上的金线,看上去分外朦胧耀眼,难怪红光之中有金芒闪耀,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觉得莫名熟悉。 踏进屋子。 一阵浓浓的脂粉味扑鼻而来。 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声音。 听不出来是谁在说话,但是眼前所看到的人至少有一百来个。 他们有些聚在一起划着拳,有的聚在一起摇骰子,有些则围在一个圆形的放着酒桶的台前,手里端着大碗的酒,一边饮着,一边痴痴的望着台上跳舞的舞娘雪白的大腿。 口水一落千丈,话语粗俗不堪:“他奶奶的,真漂亮,真想咬上一口。” “来啊。”舞娘极尽妖媚的挑/逗着他们。 李相宜观望了许久,见靠近二楼木梯的方向有一张干净的桌子,也没有招呼跟在身后的人,径直走了过去,落座以后有小二捧着茶壶过来:“这位女侠,真对不起,这儿已经有人预定了。” “还有其它的座吗。”李相宜端起他倒的茶一饮而尽。 “没有了,您要吃饭的话烦请坐到那边去。”小二所指的方向是舞娘跳舞的那个圆台,空位的确有很多,但上面一片狼籍,杂乱不堪。 李相宜皱了皱眉:“这里是谁人定下的,他现在还未来,我快快吃完便是。” “这个,小的做不了主,还请您让个位儿。”小二坚持道。 “既然你做不了主,就请能做主的过来,让你们老板娘来。”白衣男走近冲小二道。 “我们老板娘?”小二狐疑的看白衣男:“请问您几位是?” “我和她是老相识了,你就告诉她,她的老情人来了。”白衣男轻佻一笑。 李相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坐在凳上一动不动,骑马真是太累了,她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白衣男在她对面坐下:“你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那跳脱的性子跑哪去了,换成从前,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骂开。” “你都已经说了,在这里不能乱说话,我何必惹这个闲,你不是说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吗,让他们上两个来,我吃完了便上去休息。”李相宜道。 “小二。”白衣男冲其它人道:“上三十斤卤水牛肉,再来十坛老酒。” “酒喝多了误事,来点茶就可以了。”李相宜道。 “此言差矣,到了这里,怎能不喝酒呢,那肉吃得多没劲啊。”白衣男道:“听我的,别听她的,就照这么上。” “是,客倌。” “看不出来,你还挺怀旧的。”袅袅娜娜的身影自二楼木梯上款款而来。 李相宜抬眸一看,惊艳。 艳到至极。 女子一袭红衣,袒胸露乳,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留下几缕垂在耳畔,妖妖娆娆,风情冶艳。 她看上去年约三十左右:“小子,你上次的酒钱还没给呢。” “这不是还钱来了吗。”白衣男冲她微微一笑。 “看在你长得还算俊俏的份上,就再信你一次。”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扭着水蛇腰转身离去。 换作从前,李相宜一定会追根问底,可是现在,她对其它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想了解的就是自己的从前,因为她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中毒。 酒和肉很快上来了,李相宜看着大块大块的牛肉,不知从何下手。 看白衣男拿着手撕吃得欢快,也学他的样子吃起来。 蓝衣少女也坐了下来,小口小口的咀嚼,秦霸则不吃肉,端着大碗大碗的酒痛饮。 潘玉则一直静静的,看着李相宜。 他觉得自己娘子有些不对劲,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自今天早上开始。 潘玉看着她,她半点也吃不下去:“你怎么不吃。” “娘子,你有心事。”潘玉问。 “没事。”李相宜放下了手中的肉,只觉得耳边的喧闹让她越来越烦躁。 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酒坛:“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一会。” “喂,你一个人喝一整坛。”白衣男将酒坛按住。 “关你什么事,我相公都不管,你管闲事干嘛。”李相宜一用力,酒坛到了她手里。 穿过众人,打开帘子,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心中的烦躁顿时舒缓了一些。 李相宜看到木头围成的院子里有一个长亭,随夜风轻舞的黄沙在那里聚集成堆。 沙堆旁是一棵碧树,还有绿茵茵的草地。 李相宜抱着酒坛子坐到了树下,一声叹息。 她到底是怎么了,找不到一点快乐的感觉。 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就心烦气躁得很。 “娘子,你看,星星多美啊。”潘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相宜头也未回,抱着坛子喝了两口酒,真辣,辣得她喉咙生痛。 谁说古代人喝的都是米酒,传闻不可信,这酒比白酒还要烈。 不过。 爽。 痛快。 她抱起坛子再次饮了一些。 潘玉见酒水淋湿了她胸前的衣,不由得着急了:“娘子,刚才人多你不肯说,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的烦闷。” “和你没关系。”李相宜道。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你是我娘子,你的事当然和我有关。”潘玉道。 “你帮不了我的。”李相宜道。 “我能帮你。”潘玉拿下了她的酒坛。 李相宜看着他,突然笑了:“如果我说我想知道自己是谁,以前是干什么的,你能帮我吗,还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是一个坏女人,还会喜欢我吗。” “不会的。”潘玉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娘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若真的想让我开心,就陪我一起喝酒。”李相宜看着遥远的星夜。 想起了惊鸿一撇的那道身影,李相宁,那个人会是你吗。 “可是我不会喝。”潘玉犹豫道。 “那你就进去吧,我一个人没事。”李相宜抱起酒坛。 “我喝。”潘玉将酒坛了夺过,昂首就倒。 辣辣的酒入喉,呛得他一阵咳嗽。 李相宜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酒坛:“不会喝就不要勉强。” “我会。”潘玉再次夺过去,这一次不再停留的,一口气将酒全部倒了进去。 “潘玉。” 喝完后,嗵的一声倒地。 李相宜看着地上的身影,不是吧,她还没晕呢,他就先晕了。 叹了口气,正好看到秦霸走出来:“替我把他扶进去吧。” “客房已经开好了,你们夫妻俩一间。”秦霸递给她竹牌。 “知道了。”李相宜和秦霸一起将潘玉扶了进去。 已经习惯了和潘玉睡一张床,李相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蓝衣少女一间,秦霸和白衣一间,一共开了三间房。 一楼太吵了,二楼的房门又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半点不隔音,吵吵嚷嚷过了许久,李相宜半点也静不下心来,看着床上的潘玉,他倒是睡得很好,待会儿醒来,怕是要喝茶解酒吧。 李相宜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倒,半滴水也没有。 她拎着茶壶下楼,准备问小二茶水在哪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全是喝醉了的一些大汉。 舞娘不知疲倦,还在妖娆的舞着。 李相宜记得小二送茶水都是从一楼一个木门外钻进来的,那里应该是厨房,她自己去弄好了。 推开门,走出去后,门吱的一声自己合拢了。 门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静悄悄的,所有的喧闹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李相宜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同福客栈的后院。 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那种该死的恐惧的熟悉感又冒出来了,让她停住脚步,看了看四周的屋子,不知道哪间是厨房,想了想,李相宜退缩了,算了,今夜不喝也罢。 一阵冷风袭过。 一道寒冽的刀光闪烁。 长剑架在了李相宜脖上,紧贴肌肤,冰冰凉凉。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吧。” 玄机 “是你。舒葑窳鹳缳”李相宜看到月光中的蓝影纤细,虽然戴了面罩,声音不难辩出。 “他们说你失忆了,看来所言非真。”小玉冷冷的看着她:“从你看我的眼神就知道,你并没有失忆,这一切不过是你沈媚云的又一个诡计。”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相宜转身面对着她。 “你当然可以装做不认识我,但是林逸你不会忘记吧。”小玉的笑容愈发冰冷。 “林逸我与他见过数面,但是并不熟悉。”李相宜抗拒听到这个人的名字,那几次差点被他强/暴的遭遇令她觉得恐惧滟。 她平静的看着小玉:“不管我之前是不是沈媚云,现在的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 “简单的生活?”小玉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哈哈,你也太可笑了一些吧,你说想要过简单的生活就过简单的生活,那咱们这些人这些年所付的一切难道全都白废了吗,难怪有人说你想要叛变,原来是真的,主子很不放心你,让我一路跟来。” “你说够了吧,说够了我要回房休息了。”李相宜冷冷的转过身隧。 她头痛欲裂。 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疾来:“别以为主子宠着你我就不敢杀你,留着你这条狗命不过是为了拿到主子想要的东西,只要东西到了手,你这条命还有何用。” 小玉的剑光划破了她的脖颈,李相宜觉得一阵剧痛。 小玉冷冷的看着她:“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李相宜觉得胸口有一股闷气在盘旋,就要冲破而出。 小玉白日清纯的面孔在月光下看起来狰狞的可怕:“沈媚云,你我一同入宫,共待一主,凭什么你就可以趾高气扬,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这些年,所有的功绩都算在你一个人头上,我们背后付出了那么多,算什么,这一次步公公回宫,竟然说待你功成身退之后还你自由,凭什么,简直太可笑了,我们大家一起沦入孽海,凭什么你就可以一个人洗得清清白白。”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相宜重复这一句话,从小玉身边走过。 她心里的烦躁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小玉的话让她浑身一阵又一阵的发冷,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春夜很寒,可是不该寒成这样。 “沈媚云,你是天下第一毒妇,手上沾满鲜血,杀过很多无辜的人,你早就已经洗不干净了,想要过简单的生活,你做梦去吧,今日我冒着被诛杀的危险来找你,就是为了替主子潜理门户,把东西交出来,我留你一个全尸。” “你就那么自信能杀得了我。”李相宜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有一种冲破逆天的力量在身体里漫延。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内力。 李相宜感觉衣袂和发丝在夜风里凌乱,她的眼睛有些疼。 似有东西从眼里溢出。 似是杀气。 “你果然是装出来的,失忆了,怎么还会独门绝技。”小玉脸色一凛,神色变得紧张。 接着又昂天一笑:“别想吓我,听说你早就功力全失,半点内力也无,不止如此,还沦落到街边摆摊的地步。” 李相宜脑中一阵血光。 除了一片红。 什么也没剩下。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走。” 李相宜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杀意。 她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变成一个杀人的恶魔。 她用力的压制住那股邪气:“快走。” “想让我走,除非你死。”小玉的长剑向她刺来。 李相宜终于忍不住,一掌出击,小玉飞来的长剑在她的掌风里断成了两截,接着蓝色的身影飞向了屋顶,重重的跌落,吐出了鲜血:“你暗算我。” “是你逼我的。”李相宜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有红色的蔓陀萝暗纹隐现。 她感觉自己的双眼像被烈火灼烧一样的疼痛。 “腥红血眼,你的噬心毒还在,哈哈哈哈,看来主子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疼你。”小玉唇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既如此,我与你还有什么好争的,等着看你七窍流血,毒发身亡的那一天。” 说完她的身影如一道尘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李相宜感觉自己胸口有抑制不住的东西就要喷涌,紧接着,一口鲜血吐到了地面。 她所有的力气都消失。 手上的蔓陀萝暗纹也不见。 倒在了地面,她微微的喘息。 黑色的长靴出现在她眼前:“看来你还是冲破了脉印,也罢,带你去疗伤。” 李相宜想拒绝,却感觉意识模糊得不像她自己。 接着被带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冷得她一个哆嗦,惹得头顶一阵邪魅的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还不习惯么。” “相公。”李相宜喃喃,心里这一刻清晰想着的是潘玉。 身上仿佛被烈火焚烧,又仿佛被冰水浸泡,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感觉都褪去。 李相宜感觉到额上一阵冰凉,睁开眼睛,潘玉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见她醒来,面露惊喜:“娘子,你醒了。” “小玉呢。”李相宜第一句话就是问她。 潘玉一愣:“我不知道,没留意她,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这些天好像没有看到她出现。” “是你救了我。”李相宜道。 那天她好像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了…… 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救她的人是潘玉,那天因受伤,她出现了幻觉。 “说什么呢,你没事啊,就是喝多了酒,所以晕睡了几天。”潘玉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第二天下午才醒来,听小二说那酒名叫千日醉,喝了要醉上一千日呢。” “只是夸张的说词,哪里真的会睡上一千日,若是这样,可就要耽搁你赶考的时间了。”白衣男哈哈一笑从门外进来。 “真的只是喝醉了?”李相宜怀疑。 “是啊。”潘玉道:“你一个人醉倒在了后院,手里还拿着茶壶呢。” “我都忘了。”李相宜抚了抚有些晕的太阳穴:“秦霸呢。” “他在楼下喂马呢。”白衣男坐到板凳上:“你还挺关心他的。”“我是关心我家相公。”李相宜道:“我昏迷的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什么事也没有,一切安然。”白衣男自己倒了杯水轻啜了小口:“只不过小玉不见了。” “兴许是等不及,遇到顺路的,先去江南了。”李相宜轻描淡写道。 “说得对,有这个可能,不过也有可能,被坏人给……”白衣男露出一个暖昧的笑。 李相宜白了他一眼:“嘴里没一句好话,相公,我饿了,给我弄些吃的来。” “我早就已经吩咐小二准备好了。”潘玉道:“这就下楼去给你端。” 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李相宜看着碗里白莹莹的米饭,非常有食欲,还有红通通的泡椒,看起来很诱人,李相宜赶紧拿起筷子扒了几口米饭,久违的味道令她差点没掉下泪来,味道好像西餐厅里的盖浇卤肉饭。 李相宜这个时候没想太多,几口就将一碗米饭下了肚。 吃了个八成饱。 李相宜抚着胸口,有些梗。 潘玉见状赶紧倒了杯茶端来:“娘子喝茶。” “真舒服。”李相宜将茶一口饮尽,感觉心情舒畅了些。 “那天你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白衣男笑着问李相宜。 “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一切。 太离奇了,她自己都没弄明白。 “那你脖上的伤?”白衣男挑眉。 “你别审问我娘子了,她刚醒来,要好好休息。”潘玉挡在了白衣男面前:“我娘子是个好人,她才不会做坏事,那件事与她无关。” “发生什么事了?”李相宜这才觉得白衣男话中有话。 “没什么,只不过死了几个陌生人。”白衣男站起身:“算了,再问下去你家相公该生气了,这傻书生挺护着你的,我就别在这里防碍你们小俩口了,休息好以后,咱们就上路吧,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娘子,别理他。”潘玉又倒了一杯茶:“还喝吗?” “不喝了,睡得太久头有点晕,我想到楼下走走。”李相宜起身穿上绣花鞋。 潘玉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娘子,你的衣裳几天未换,换身干净的吧。” 李相宜低头一闻,果真还有一股残留的酒味。 她微微一笑,这傻书生,还真是傻到了家,不敢替她换衣服,是怕她醒来埋怨他趁她昏迷的时候动了她吧。 李相宜一笑,满目了然。 潘玉脸色一变,刹那通红:“我先出去了。” “嗯。”冰凉的感觉慢慢驱散,她心底多了些暖意,拉帘更衣。 媚舞 李相宜闻着闻着就想入睡,正要闭上眼睛,突闻一阵奇异的乐声从窗外飘来,这乐声扰得她思绪纷乱,乱七八糟的画面再次滑过脑海,是谁在窗下奏曲,似交响混乐 李相宜从床上起来看向窗外,被眼前的景色震住。舒葑窳鹳缳 这是完全不同于江南的风情,数名着波期装的女子正扭腰摆臀的在船上跳舞,她们蒙着面纱,身上着金色的彩衣,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一道划破了迷障的奇景。 有红衣妖娆的女子蒙着面纱站在船头吹着曲子,似感觉到了李相宜的注视,她微微的一笑,将目光妖媚的向她看来,李相宜看到红衣女子时,身体本能的起了一种恐惧,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她不由得后退一步,飞快的关上了窗子。 潘玉去哪了,怎么还没有回来滟。 小奴随掌柜的去了房间一时半刻也不会过来。 那红衣女子邪魅的眼神令她觉得可怕。 怎么会这样损。 就算是遇到再危险的事情,她都不会有这种汗毛全都倒立的感觉。 她坐回桌边,拿起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想要掩饰心中的恐惧。 一只柔荑轻握住她拈杯的手,奇异的香气在她耳畔漫延:“媚云姐姐,怎么一见了舞儿,就掉了魂似的,难道还惦着咱俩以前的那些事儿。” 李相宜一个激愣,飞快的甩开她的手。 站起身看向身后的女子。 原本想让她走开的。 却在看清她的容貌后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在船上跳舞的时候她戴着面纱,李相宜已察觉到了诡异,现下她将面纱取下之后,李相宜更觉得诡异了,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恐惧从哪里来,当一个人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眼前时,一定会觉得很可怕吧,尤其是这个与自己相似的人身上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尽管衣很干净,却红艳如血,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种噬血的光芒。 见李相宜怔怔的,她一愣,接着放肆的笑了:“哈哈,媚云姐姐,这才几年不见,你就惊讶成这个样子,难道你忘了,舞儿我的忍术和易容术是最好的吗。” 说罢她猛的一昂首,手至耳后一直撕到了下巴,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落下了地。 她将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冲李相宜暖昧的笑:“看清楚了吗,我是媚舞。” 李相宜还是不说话,却感觉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开始舒醒。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抗拒令她不舒服的回忆。 媚舞站在她面前掩唇咯咯的笑开了:“姐姐,她们说你假装失忆我还有些相信,今日一见,却觉得她们所言不实,你这哪是假装失忆,是完全失忆了。” 媚舞扭动着腰肢看着她:“看看现在的沈媚云,哪还有禁宫第一杀手的风范,想当年你仅一袭粗布麻衣,仍然是咱姐妹当中最耀眼的一个,你的功力无人能及,你的狠辣也无人能及,可现在是怎么了,我竟然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人性,太可笑了吧,哈哈。” 她掩唇的手留着长长的指甲,红红的丹蔻从唇上一划而过,自怨自怜道:“其实我不过比你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被派一些非人道的任务,主子说什么你长相稍显清纯一些,能骗得到那个男人,可惜啊,我看你何止是清纯,简直快成了白痴。” 李相宜仍然不说话。 媚舞嘲弄得差不多了,眸光一敛,笑容尽褪:“沈媚云,笑话说完了,该说说正事了,你欠我的一条人命该怎么算。”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欠过你的。”李相宜道。 “三年前,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害死了小媚,你还记得吗?她死得那么惨,被一群男人活活的折腾了几天几夜,到最后,连一具全尸都没留给她。”媚舞凌厉的看着李相宜:“你是我们的头,那一次的任务是你牵头的,你必须要对小媚的死做出一个交待。” “既然你看得如此通彻,你也应该知道,我忘了,怎么交待。”李相宜道。 “怎么交待,当然是拿你的命来交待。”媚舞道:“别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洗清过去,我告诉你,小玉是我煸动让她去杀你的,那个蠢丫头,还真的上了当,可是以她的功力怎么能杀得了你,想一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可是,我想试试,你失忆以后,那一招百花杀是不是还使得那样顺畅,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个蠢货,不但忘了自己是谁,连主子苦心教你的武功都给忘记了,别说是内功心法,只怕你连简单的招式都不会了,真是天赐良机,哈哈。” 媚舞袖中蓦然射出一丝红纱,紧紧的将李相宜的脖子裹住:“今日我就要替小舞报仇,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沈媚云,你不配做人,下地狱,做鬼去吧。” “咳咳。”李相宜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这个时候脸一定涨得青紫了吧。 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原主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杀手吗。 到底造了多少的孽,结下了多少的仇人。 “咦,这是在干嘛,好热闹啊,刚去买了碗臭豆腐回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你们是在打架还是在演戏啊,继续继续。”白衣男不知何时蹲坐在了窗边。 他手里拿着一碗臭气熏天黑乎乎的东西,上面点缀着点点葱花,整个人坐在临湖的窗柩上,一块一块的拈起来往嘴里塞。 “真……臭。”李相宜挣扎着吐出两个字。 白衣男一听此言,跳下了窗,将碗端到她的面前:“臭是臭了点,味道还是挺好的,不相信你来尝尝。” 白衣男冲红衣女子道:“喂,你先松开她,让她吃两块再继续打。” “荒谬。”媚舞道:“我飞媚舞的红巾一出手,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识相的快点滚开。” “好漂亮的一个美人,怎么说起话来比这臭豆腐还臭。”白衣男捂住鼻子:“还有一股子的怪味,像是从尸体堆上爬出来的,我说你不会是一个活死人吧,听说西域那边现在有一些忍者惯会用药物来控制活死人替他们办事。” “我看你是找死。”狂风凌乱,飞天逆舞。 媚舞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她狂然的看着面前的白衣男:“是你自己寻来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就这个,女人跳舞用的玩意,也能杀人,杀几个草包倒是容易。”白衣男将最后一块臭豆腐扔进了嘴里,将碗一扔,里面剩下的一些残渍全都落到了媚舞的身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衣男:“你竟敢拿这个臭东西泼我。” “对不起,一时手快,准备扔到窗外的,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我替你擦干净啊。”说着他上前,飞快的将她的水袖掠起擦向脖颈,媚舞眼神骤然凌厉,飞纱轻舞之间将白衣男的脖子紧紧的缠住,紧接着,那纱在越缩越紧的时候,蓦然静止。 整个人也静止了。 定定的立在那里。 李相宜觉得诡异。 看过去。 白衣男已经解开了脖子上的红纱:“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太臭了,一身的死人味。” “她不会是一具尸体吧。”李相宜凝神。 “不会,只不过她接触的死人太多,身上有了怪味。”白衣男将李相宜脖上的红纱也解开:“帮个忙,一起把她扔下去。” “你点了她的穴。”李相宜看出了端倪。 “眼光不错,隔空点穴法很久没用了,今日在你面前得瑟了一回。”白衣男道:“原本想杀了她的,想了想,对女人还是不要太狠的好,尤其是对这么漂亮的女人。” “看不出来你还会怜香惜玉。”李相宜嘲讽:“把她扔哪儿。” “人还没死,当然是扔给她的同伴。”白衣男冲窗外一指。 抬起红衣女子就往窗下扔。 扑嗵一声巨响之后,似落入了水底。 接着是跳下去救人的声音。 然后无数道金光漫天。 那些站在船上跳舞的女子全都腾空而起,飘在了李相宜的窗前。 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她,眸光死一般的凌厉。 李相宜一怔,感觉到一种危机伏来。 潘玉恰在此时推开/房门:“娘子,你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他的话刚说完,也看到了窗外诡异的奇景,不由得惊呆了,手中买来的一些小吃食落了地。 “娘子,怎么会……” “相公,你先出去。”李相宜对潘玉道。 “她们是干什么的。”潘玉站在原地问。 “这里很危险,她们是来寻仇的,认错人了。”李相宜感觉到危机四伏的时候,她的身体内有一种沉睡的能量正在慢慢的惊醒,看着围袭而来的众女子,就要破窗而入,她凝神,想要与她们一决高下,就在眸光如同那一晚一样,变得有些灼痛的时候,潘玉挡在了她的面前:“娘子,不要,关上窗就可以了,这样她们就进不来了。” 说完冲上去将窗子嘭的一声关上,室内恢复平静。 潘玉对李相宜道:“现在不就行了吗。” “闪开。”李相宜看到金光迸射,窗子碎成了片片。 她们手中有无数银针射来。 秦霸的刀光在月光里舞起,将银针全都挡在了面前。 李相宜一惊,看来她们是真想娶她的性命。 疑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怪异的笛声响在李相宜身后,小奴手中拿着一管短笛,她眼神冷冽,看着面前的众女子,她们的脸孔扭曲的起了变化,似乎听到这样的笛声很痛苦,一个个捂着脑袋,再也没有功攻的力气,小奴的笛声越来越快,到最后,女子们的面庞越来越扭曲,渐渐的,变得丑陋狰狞,紧接着,七窍流血,随着最后一个顿止的音符落入了湖里,如同刚才的红衣女子一样。舒葑窳鹳缳 李相宜看着一瞬间平静下来的夜空,有些难以置信:“她们全都死了吗。” “哪那么容易,只是受了些小伤。”白衣男道:“看来江南不是久留之地,她们很快会回来的。” “京中的杀手更多,她们到底想干什么,看看就知道了。”秦霸道:“刚才一路走来,我看到了很多诡异的场景,这里的热闹与繁华,还有繁华之中的安宁,好像是有人似意制做出来的,这里所有的人,除了我们,都有些不对劲,大家要小心一点。” “那这里岂不是一家黑店。”潘玉一惊滟。 “这还不至于,不过大家还是小心为好。”秦霸道。 “既如此我们还是离开吧,我觉得这里很恐怖。”潘玉道。 “有什么好怕的,呵呵,我看这里美人多,是个好地方,再说了,这不就是个小插曲吗。”白衣男冲他们笑道:“还有刚才那个臭豆腐,实在是美味至极,我再去弄两块来尝尝。损” “要吃在外面吃完,不要把臭味弄在屋子里。”李相宜原本看到美景的好心情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变得又开始糟糕起来,现在到底是她在护着潘玉,还是连累大家。 李相宜对潘玉道:“相公,要不你跟他们先下去吃饭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子,你是不是又不开心了。”潘玉问道。 “还问什么问,这不是明摆着吧,女人就是这样,一点儿事都经不住。”白衣男搂过潘玉的肩膀:“咱们先下去吃饭吧,估计你家娘子现在也吃不下,让她好好的冷静一下,刚才那些人到底是来干嘛的,莫不是妒忌你家娘子太漂亮了,所以故意来找碴。” “会有这个可能吗?”潘玉萌萌的问。 “当然会。”白衣男一笑:“你家娘子那么美,做为一个男人我都有些妒忌。” “真的吗?”潘玉道。 “当然是真的。”两人边说边下了楼。 李相宜烦躁的抓起床上的瓷枕嘭的一下扔到了地面,烦死她了,她快要发疯了。 看着满屋的狼籍。 她烦闷的一掌向打破了的窗子击去。 轰的一声整面墙都倒塌了。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红色的蔓陀萝花纹又开始出现了。 幸亏是临湖的一面,不然会砸到很多的行人。 李相宜定定的看着。 她清晰的看到了窗边铜镜中的自己,血红的眼睛邪魅无比,满头的青丝凌乱在风里,她的额头有一道艳红色的砂记,整个人看上去邪魅得如同地狱里的修罗。 “怎么会这样。”她猛的后退了一步,忘了身后就是一片湖。 身子直线的坠落,扑嗵一声落入了湖底。 冰凉的水直往鼻子里灌。 她拼命的挣扎,想要推开四周的恐惧,她不要死在这里,她要上去。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强大的力量带着她的身体直线而上,冲出了湖面,飞向她想去的地方。 那是临湖的一个长亭,里面一片荒凉,似许久没有人进。 李相宜瘫软在了地面,怔怔的看着四周的一切,景色萧败得不像是江南的风光。 难道移形换影之间她到了别的地方。 可是—— 顺着山坡往下望去,远处的灯火非凡。 李相宜拖着湿淋淋的身子,她要怎么才能回到客栈,甚至不知道下山的路在哪里。 “很不习惯吧。”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相宜回头望去,却看不到人影。 “是谁?”她惊觉的环顾四周。 “看来你真的把过去都遗忘了。”淡淡的声音依旧平淡。 “到底是谁?”李相宜觉得很冷,她抱紧双肩,瑟瑟发抖。 “你能有这样的结局,上天已待你不薄,遗忘过去,有多少人想做到,却求之不得。”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苍茫飘渺:“就像你所说的,一个人不管做多少的坏事,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坏人,你以前所做的事情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受人控制,所以,她们的仇恨来得没有道理,如今既然已选定了要走的路,不管有多艰难,也都走下去吧。” 不知怎的,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安抚人灵魂的魔力,纠缠在她心里的那些梦魇在他缓缓的许述说里一点一点的远离,李相宜觉得身上的冷不再那么冷了,她跪坐在原地,静静的听着。 “沈媚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沈媚云,如今这个才是真实的你,选定了谁,就忠于谁,一路走下去。”他的话是在安慰和鼓励吗。 李相宜抬头望去,还是不见人影,声音难道是从天上发出来的吗。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不成。 李相宜久久的无语。 那个声音消失了:“到你最困难的时候,我会帮你的。” “你到底是谁?”她昂首问天。 天空静静的没有回应。 李相宜听到了来自湖上的声音。 画舫在水面***荡荡,夹带着潘玉的呼喊:“娘子,你在哪里,娘子。” “傻书生,别喊了,你家娘子不会有事。”白衣男的声音。 “可是我家娘子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掌柜的都说没救了,我娘子一定淹死了。”潘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就像那一次在林中和李大叔一起寻她。 李相宜想叫喊,却发现嗓子哑得喊不出声响:“我在这。” 声音沙哑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她的嗓音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感冒也不会这么快吧。 李相宜感觉头昏昏沉沉的,身体冰冷中有一些灼热。 难道真的是发烧了。 她伸手探向自己的额头,身子一歪,看到潘玉他们的画舫向山上飘来。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李相宜觉得喉咙一阵灼烈的疼痛,她想喝水。 甘甜的温水流入了她的喉中,李相宜微眯着沉重的眼皮看向床边,潘玉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正细心的喂她喝水。 李相宜无声的看着他,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娘子,你怎么哭了。”潘玉慌了:“是不是水太烫。” 李相宜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静静的躺着,看着潘玉。 “娘子,你别慌,大夫说你是因为受惊吓过度所以才导致暂时失声,过不久就会好的,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弄点吃的。”潘玉柔声道。 李相宜摇了摇头,看向水杯。 “噢,我明白了,你想喝水。”潘玉连忙又倒了一杯:“娘子,还有很多,不要急,你慢慢喝。” 李相宜喝完了水后,潘玉提着空了的茶壶下楼去打水,李相宜抓住他的衣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开始有些依恋,是因为之前的恐惧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真的想不明白,但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只想看到潘玉在眼前。 这个萌货,二货,呆瓜,现在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李相宜眼角的泪慢慢停住,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冲他笑了一下。 潘玉呆住了,许久才从李相宜的微笑中回过神来:“娘子,你还要什么,我这就去办。” 李相宜摇了摇头,眼光看向床榻。 潘玉惊喜道:“你让我坐在这里陪你。” 李相宜点了点头。 潘玉坐下来,似有些激动,差点绊倒在了脚榻上。 他憨憨的笑着:“娘子,我还以为你醒来后会不想看见我呢。” 李相宜不说话,笑容却越来越柔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定想说,你其实很想看见我对不对。”潘玉咧开嘴笑。 笑容俊美无双。 李相宜笑了,傻样。 潘玉絮絮叨叨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娘子,其实我也很少到这城镇上来,我和娘从小居住的那个地方,你想象不出来,怎样的偏僻,那里只有五户人家……” 其实这些事情他已经说过了,如今再说一次,她愿意听。 李相宜笑着,看着夜暮降临,突然觉得这样的夜色很美,很宁静温馨。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声。 李相宜听着听着,感觉有些困了,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潘玉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她,笑容很甜美安详,他停止了絮语,俯下身去,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觉得这一刻,心,满足无比 殇伤 …… “姐姐,是不是杀满一千个人主子就会放我们离开。舒葑窳鹳缳”甜甜的声音。 “一千个人,小奴,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吗?”少女的声音无限苍凉。 “已经一百零一个啦,有男的,有女的,有年纪小的,有年纪大的。”似在掰着指头数:“还有一个年仅三岁呢,真好玩,我去杀他的时候,他还叫我姐姐,下手的时候我留了一下情,让他一剑毙命,没流多少血,也没受多少罪。” “小奴,你觉得杀人有意思吗。”年少老成的声音问湄。 “当然有意思啦,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我的剑下,可有成就感了。”似困惑:“姐姐,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杀人吗,可是咱们这禁宫之中,你杀的人最多,功夫最好,可是最受主子器重的啊。” “小奴……”低低的叹息,掩盖了一切。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世界,满地鲜红,衣袂飞扬的少女满头青丝逆风乱狂在雪中,她身旁跟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小女孩,两道小小的身影一袭黑装,黑得耀眼,她们身后堆满了残碎的尸体,冬日寒冷的天空,雪花不停的飘下,掩盖了地面的一切,两道小小身影向远方走去谯。 …… “不。”李相宜突然做起了恶梦。 …… 画面不停的转换。 …… “求求你,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要杀她,我求求你了。”妇人跪在地面泪流满面:“你们想要的是我们夫妻俩的命,我们自尽便是,请放过我的孩子。” “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她冷冷的斜倪着地面身沾鲜血的妇人,眸光迸射出寒冷的光芒,剑光起,妇人在她面前倒下,鲜血喷溅之中她一袭白衣华丽转身,血不染半分。 五岁的女孩子,跪在地面…… 她看到了那惊恐中带着仇恨的小小眼睛。 背对而立。 剑出鞘。 小女孩头颅落地,滚落了熊熊大火里。 她的眼角,泪,不见半滴。 唇边是冷泠的冰冽。 那一年,不过十三岁。 ……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所有死去的人全都从地上爬起,一个一个向她伸出手。 …… “不要。”李相宜从恶梦中惊醒,她的泪水早已打湿脸庞,不为别的,只为惨绝人寰的杀戮。 她头痛欲裂,潘玉不知去了哪里,黑暗中不见半个人影。 李相宜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她终于明白自己在山坡晕倒醒来的时候情绪为何那么反常,那么的脆弱和依恋身边的人,只因她们所说的是真的,她的过去,是由鲜血写成的。 人在孤单和脆弱的时候总是会特别的感伤吧。 就像她现在,泪水无声无息。 她一阵阵的颤抖。 黑夜里,小奴的声音响起:“姐姐,你记起了过去吗?” “小奴。”她定定的看着她。 “姐姐,我倒情愿,你彻底忘记过去。”小奴怜悯的看着她:“原以为你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所以我很羡慕,你每一次杀人后都不动声色,可以那么潇洒的转身,但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你所有的无情不过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伤痛。” 小奴走近,从黑暗中现身:“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杀人有意思吗?当时我并不明白,现在才懂,你其实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你只是在问你自己,杀人有意思吗?” 小奴道:“杀得人多了,麻木了,也就不再追问有没有意思了,是吗,姐姐。” “我……”李相宜不知该怎样回答:“其实也没有忆起曾经,只是做恶梦,梦里有一个叫小奴的女孩,和我一般大的年纪,我们每次杀人,总是在一起,而且都喜欢一剑毙命。” “那是你教我的,姐姐。”小奴泪光隐忍:“对一个人最大的恩赐就是让他死得痛快。” “没错。”李相宜深吸口气,抱着瑟瑟发抖的身子,缩在黑暗里:“可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力,没有任何高手有所谓的理由去剥夺它人的性命。” “姐姐,你变了。”小奴道:“是那个男人改变了你吗?” 李相宜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懂了。”小奴道:“既如此,我的坚持已没有意义,你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媚云姐姐了,我真的很伤心,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喜欢的人,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甚至是违背主子的意愿。” 小奴道:“其实,她是想让我混到你身边,利用我们过去的感情让你放松警惕,交出她想要的东西,可是现在,没有必要了,就算真有那样的东西,你也会把它藏在安全的地方,不会交给任何人,因为,你爱上了这个傻书生,对吗?” “娘子。”潘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小奴突的消失。 门被推开了,潘玉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娘子,见你睡得香甜,心想你一定累极,不忍心叫醒,可是你没有吃晚饭,所以出去买了一些汤圆回来。” “汤圆?”李相宜闻到一股香甜的米酒汤圆味道。 “是啊,这是江南有名的吃食,你尝一个。”潘玉将汤圆放到了李相宜的手上。 一阵冷风吹来。 他看到了半敞着的窗户:“咦,奇怪,我走的时候是关上的。” “是我打开的,想透透气。”李相宜捧着瓷碗喝了一口米酒,香香甜甜的味道直入喉间,令她鼻尖一涩,差点没落下泪来。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和她曾经吃过的一模一样,没想到这里还会有汤圆这种东西,她捧着碗又喝了一口,潘玉见她喜欢,高兴得不得了:“早知道你爱吃,我就多买一些回来,真是可惜了,那个卖汤圆的已经收摊,只有明天才喝得到了。” “相公,你有温习功课吗?”李相宜突然问道。 潘玉一愣,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有啊,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李相宜原本想问,你发现我是一个坏人,曾经杀过无数人,手上沾满血腥的杀手,会不会还像这样,待我如此真切之单纯。 “娘子,你想说什么?”潘玉问。 “没什么?”李相宜沉默了。 将汤圆喝完之后,她将碗还给了潘玉。 吃过东西后身子变得暖和,李相宜觉得不再那么冷了。 她自床上坐起:“相公,我睡不着。” “娘子,你有心事吗?”潘玉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 李相宜道:“相公,如果一个人遗忘了过去,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潘玉挠头。 “其实,如果一个人曾经的经历惨不忍睹,遗忘对她来说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可是如果她欠下了太多的血债,遗忘对别人而言是一件多不公平的事情。” “娘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潘玉不解的看着她。 “相公,我很好奇,你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这样单纯吗?”李相宜突然问。 潘玉看着她,璀然一笑:“当然了,每天除了读书就是睡觉,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李相宜看着窗外黑得彻底的天空:“这个时候游人都停歇了吧,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现在?”潘玉问。 “嗯。”李相宜点了点头,起身穿好衣服。 “今晚月色皎好,要玩大家一起玩啊。”白衣男每次都是鬼魅般的出现。 李相宜淡淡的看着他:“那就一起走吧。” “要不要叫上那个刀男。”白衣男给秦霸取了一个外号,因他刀使得比较好,就叫刀男。 “不用了,不过去去就回。”李相宜边说边下楼。 客栈已经关门了,三个人都是从侧门出去的,皎白的月光如银洒落在集镇的大街小巷,这个时候的人都已经沉睡了,星星在天边闪烁,李相宜看到原本繁华喧闹的街道除了一串串火红的灯笼外,行人已经明显的稀少,河里的花灯也灭了,随波逐流向远方。 沿着湖畔缓缓的走,垂柳依依在两旁。 清新的风令头脑豁然开朗,李相宜的心从沉闷中透出气来。 她站在一棵柳树下停住脚步,再也不动了。 看着远方的天空。 星光闪烁。 鸟成群结队飞过。 “这是什么鸟,可以在黑暗里前行。”李相宜喃道。 “这是有人专门养来送信的鸟,你没见过吗。”白衣男一笑:“用不用我给你逮两只来看看。” “不必了。”李相宜道:“飞是它们的自由,没有人有权利剥夺。” “你似乎很不开心。”白衣男道:“你家相公现在可完全围着你在打转,你不开心,他的眉头皱得紧紧,这眸光也深沉似海,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衣男说完。 李相宜回头看潘玉。 漆黑的夜色下,他的脸色沉凝无比,眸光深邃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心里一惊,这是第二次看见这种幽暗的目光,第一次,是在从林中回怀山村的轻舟上。 鬼船 “娘子,我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那。舒葑窳鹳缳”潘玉伸手一指:“你们看。” 黑暗里,有一艘黑色的船隐在湖水中央,若不仔细的看,借着月光,以为那只是晃动的山影。 它如幽灵一样的出现,让李相宜蓦然一惊,白衣男的眸光也变得沉凝:“幽灵船。” “那是什么?”李相宜看着白衣男问。 “听说是一种在黑夜里行驶,专门替人收尸的鬼船。”白衣男道:“曾有一年出现在京都,取过一位贪官的性命,没料到它会出现在江南,听说有船的地方必有冤案。湄” “娘子快看,那是什么?”潘玉惊呼。 李相宜顺着潘玉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人影自船上腾空而起,踏水逐波,往远处的深山而去,那里群山起伏,连绵不断,那一道人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强劲的气流,旋舞的逆风,纤弱的身形看起来非常的矫捷,也非常的熟悉。 红色的火光在黑夜里漫延,只是一瞬,隐约可见凤凰的幻影谯。 白衣男面色一凝:“是她。” “艳无双。”李相宜也看出了端倪。 踏水而去的那个人正是艳无双,她的那些武功招式都和初见时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为何会出现在鬼船,为什么会在江南。 她不是在榕城的吗,是随他们一起来的吗。 柳树底下,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其余的人在树下亲亲我我,似是倾诉衷肠的才子佳人。 全都看见了同样的奇景。 有女子的惊呼声:“那是什么,凤凰?” “看花眼了吧。”男人的惊慌声:“怎么可能是凤凰,一定是鬼火。” “你别吓我,我害怕。”女子娇呼的声音,似往男人的怀里拼命缩。 “别,别害怕,我也只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男人将女子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两人相拥着落荒而逃。 李相宜定定的看着白衣男:“你一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看到那座大山了吗?”白衣男不答话,伸手指向黑影消失的地方:“那就是我曾经说过的,被灭满门的碧霞山庄。” “碧霞山庄?” “没错。”白衣男道:“看来艳无双是想回来寻找线索,为她家人报仇的。” “她恢复记忆了吗?”李相宜问。 似想起什么,不待白衣男回答,又道:“那一次她走火入魔,你们两人不是跳入湖中殉情了吗。” “怎么可能。”白衣男大笑出声:“你的想法也太奇怪了吧,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怎会抱着她殉情,我那是采用至极之法,为她疗伤,她周遭的血脉逆流,气息紊乱,春日湖水至寒至凉,可以令她倒冲的血脉暂时解缓冲击,接着采用闭气功,令她暂停呼吸,在湖底将她体内的魔碍之气尽数除去。” “闭气功,你没占她便宜?”李相宜问。 “便宜嘛,倒是占了那么一点点,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得跟上去,看看我未来的娘子到底干嘛去了,碧霞山庄里冤魂无数,鬼魅横行,我可不希望她有事。”白衣男说完,冲潘玉一笑:“傻书生,你家娘子就交给你了,趁鬼船靠近前,赶紧带她离去。” “你去哪?”李相宜追问。 “当然是追我未来娘子。”白衣男嘻笑着翻身飞旋,脚尖点地,李相宜看到他的身影在湖水之上像飞越一样的凌空腾起,翻挪,几步就到了湖中心的一个小船,里面有青楼女子深夜陪客在吹拉弹唱,白衣男的身影令她们惊吓成一团,他占了别人的船,向碧霞山庄的方向而去。 李相宜定定的站在原地。 潘玉拽着她就往回冲:“娘子,他说得那么可怕,咱们赶紧走。” 李相宜被潘玉拽得气喘吁吁,两人一路跑回了客栈,李相宜挣开潘玉的手:“你把我拉回来干嘛,我想去看看。” “可那是一条鬼船,娘子,你看它来无影去无踪的,多可怕。”潘玉道。 “鬼有什么可怕的。”李相宜没好气。 “鬼不可怕难道人可怕吗?”潘玉道。 “你说得没错,有的时候人比鬼更可怕,尤其是人面鬼心的人。”李相宜若有所指,看了潘玉一眼。 潘玉似明了她有所误会:“娘子,你听我解释。” “天那么黑,就算有月光,我们都看不见,你怎么会发现鬼船的。”李相宜问潘玉。 “你们一直在说话,我搭不上嘴,就转头看向了别处,一直盯着看,发现那水面晃动得奇怪,正好月光从云层里洒下来,就看见了那艘船。”潘玉急急道:“娘子,那个白衣就是一个满嘴胡言的人,你别信他。” “不信他难道相信你。”李相宜道:“潘玉,我真的不懂,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为什么每次的事情都那么的巧合,为什么你总是有很好的理由打消我对你的疑虑。” 李相宜道:“你说你不会游泳,可是你明明会,你说你不会武功,我看你跑得比凌波微步还快。” “什么是凌波微步。”潘玉不解问。 “少跟我装傻。”李相宜转身就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娘子,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怎么总相信外人的话呢。”潘玉道:“我是你的相公,你应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会不会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心怀鬼胎。”李相宜眸光有了冷冽。 “娘子,你又怀疑我?”潘玉看出她眼中的质疑。 “我一直就没有相信过你。”李相宜道:“不止是你,还有白衣,还有秦霸,我身边所有的人,我一个也不相信,我只相信我自己。” “娘子你别这样。”潘玉急了,看着李相宜离去的身影,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我们成亲这么多年,我对你怎样你最清楚。” “你对我怎样?”李相宜冷笑看他:“你除了跟在我身后,不停的让我给你做这做那,你还给过我什么,从怀山村一直到榕城,再到江南,沿途所有的一切,没有哪一件事情顺畅,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我替你操心,我累了,我很烦,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娘子。”潘玉怔住了。 松手。 定定看着她。 眼里有了泪光。 “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你滚啊。”李相宜道:“不去了,不想和你搅合在一起了,你去考你的状元,纵然将来风光无限也与我无关,我只想一个人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就此分手吧。” “娘子,你说什么?”潘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说,我要休了你,现在。”李相宜决然的转身离去:“不要再来找我,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不要这样,娘子。”直到李相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潘玉才回过神来:“不要丢下我。” 黑夜寂静的没有回应。 潘玉四处找寻。 李相宜像是平空消失了。 他的身影追着追着远去。 待他消失在了街头,李相宜从屋顶角落钻出来,听着他渐渐远去的声音。 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不明白自己还背负多少的血腥,不停出现的人,全都是冲着她来的,亏得她还以为自己保护了潘玉,原来是在给他制造麻烦。 她原本想等过些日子再想办法离开。 如今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尽管这个离开的理由有些牵强,可是她在他身边,再也呆不下去。 潘玉,其实我是相信你的,可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去,伤害了你。 你对我只不过是一种依恋,不是真正的爱情。 若有一天,真的深爱,那才最是痛苦。 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泪水汹涌的滑落,其实他只是不习惯而已,她却在心痛。 爱上了吗,或许没有爱上,谁又有答案。 许久,夜风寂寂。 一块锦帕自黑暗中递来,刀光耀眼,秦霸立在她的身旁:“哭吧。” “你怎么在这。”李相宜惊疑的看着他,忘了落泪。 “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秦霸道:“小奴走了,留下了一封书信。” 秦霸自怀里掏出一封东西:“她让我交给你的。” “你都知道了。”李相宜看着他。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有人要对你不利。”秦霸道:“既然受了你的雇佣,我自然会保护你到底。” “不必了。”李相宜道:“你去看着潘玉就可以。” “他不需要我的保护。”秦霸道:“他的身边没有危险。” “那些人真是冲我来的?”李相宜道。 “有些事,既然你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秦霸道。 “你知道我的过去。”李相宜问。 秦霸看着她,没有言语,将头转向了远方,碧波涟涟的湖面,白衣男的船已经消失在了湖面,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靠了岸吧,不知为何,李相宜突然觉得,十几年前的碧霞山庄惨案和自己想要探究的过往有关,可是她真的应该卷入那多年前的漩涡中吗。 她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被动的任仇人找上门来,她要去找寻,把所有的迷团解开。 身世 这个时候,她突然再一次的想起,那道渺渺如仙的身影。舒葑窳鹳缳 李相宁,是不是你,不管是不是你,我都要探究,你为什么会吹奏那一曲《决世。》 打定了主意,李相宜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跳下屋顶,秦霸跟在身后:“要去哪?” “碧霞山庄。”李相宜看着渐渐泛白的天色湄。 “好。”秦霸紧跟在她身后。 李相宜踏上了岸边已经开始出来接送游客的小船:“碧霞山庄。” “好的。”船夫一怔,看到秦霸递来的银子,什么也不问了,划着浆向远处荡去谯。 李相宜站在船头,看着渐渐远离的集镇,那里渐渐有了人来人往,可是唯独不见潘玉的身影,那个傻书生,去哪里寻她了,李相宜一个哆嗦,湖心吹来的风,真凉。 她看着岸边熟悉的景致渐渐的远离,视线里只剩下一片苍茫的湖水…… 孤舟已在湖心。 李相宜转过身去,不再看街景,湖水微漾之中,湖光山色,化成一道迷离的醉影。 …… 姐姐,我走了,离开了这里。 我没能完成任务,所以我不会回去向主子复命。 但是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可是,不管怎样,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小奴 …… 站在船头,李相宜打开了小奴的书信,她甜美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 李相宜松手,信从指间滑落,飘向了碧水莹莹的湖心。 她看着它在水面上打卷,接着很快沉入了湖底。 小奴。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女孩子,如果她们真的曾在一起,那么她也中了噬心毒吧, 一月之期。 每个月她都要服中解药。 真想看看。不服用解药会有怎样的下场。会不会痛苦得抓心抓肝死去。 李相宜的眸光变得冷凝。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尤记得,当时初来,她只是一个快乐单纯的村姑,为了家里的柴米油盐忙于生计,可如今却变成了一个背负满身血腥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天可以活下去。 她微微捂起胸口,那里传来隐约的涩痛。 不由得再一次扬唇,嘲弄,她离开潘玉是对的,再留下去对他不公平。 不知道那是一场怎样的阴谋,只知道到最后目的一定是潘玉。 李相宜已经猜出了故事的开头。 要改写故事的结局,只能靠自己。 碧霞山庄看起来很近,一路走下去却似乎很远,从天还未亮一直到天色白得耀眼,船还在湖中心打转,李相宜问船夫:“还要多久。” “快了,就快了。”船夫笑盈盈的冲李相宜答道。 突然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猛的一下子将船底凿开。 湖水一下子的将小船吞没。 船夫沉入了水底:“下地狱去吧,很快。” 李相宜一惊,飞快的将身上的裙身撕裂,碍事的长裤也脱掉,早知道危机四伏,她不该如此的没有警惕。 李相宜咬牙,将其中的一块船板抓在手里,秦霸也落入了水中。 “会水吗?”李相宜沁心冰冷的问秦霸话:“如果不会就抓住它。” 秦霸却身形矫健飞奔向前,借着水面上的浮板:“上来。” 他紧紧的拽过了她,将她从水中拉起。 雪白的双腿暴露在空气里。 秦霸眸光一滞。 接下来脸上飞起可疑的红晕。 但现在不是拘小节的时候,他将李相宜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木板太小,地方不够,你抓着我,我用内力将它驶到岸边去。” 身后的水波一层层的荡开,李相宜看到秦霸像开快艇一样的将木板在水面上移动。 她听到了他潺潺有力的心跳声:“你很累吗。” 李相宜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要逼出自己的内力,可是体内静静的没有反应,难道只有在危险突然来临的时候才会爆发而出吗。 李相宜思量着,碧霞山庄已在眼前。 秦霸和她一起上了岸,身上湿淋淋的,难受得要紧。 四周一片空旷。 李相宜抬头看去,惊呆了,满目荒凉,四周全是荒坟。 整整齐齐的排列,足有一百来个。 秦霸擦去脸上的水滴,递给李相宜一块干净的裂帛:“擦干净吧。” “这些,全是被杀的人吗?”饶是见惯了杀人的场面,李相宜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因为这漫天飞萧的落叶之中,掩盖的是那满心的苍凉。 犹如那个恶梦,白雪皑皑之中,满地血光。 她仿佛透过这些荒坟看到了在坟底哭泣的灵魂,叩问着为什么要遭残杀,看上面写着的一些生辰八字,有些不足百天。 ……是谁杀了他,谁就葬了他…… 李相宜脑中闪过一个柔厉的画面。 有人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 有人在不远处看着,黑色的身影,绝美无双,蒙着面纱,绽放出荣光万丈的冷芒。 少女蹲在地面,持剑,飞沙走石之间已将尸体掩埋。 …… 是谁杀了他们?这就是艳无双要追寻的真相吗。 “和你无关。”秦霸低沉道:“艳家被灭门的时候,你不过刚出世。” “你怎会知道。”李相宜看着秦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昨日在街上多逗留了片刻,在茶楼听人所言。”秦霸道:“碧霞山庄的事情已经被说书的改编,据说是鬼魅所为,碧霞山庄所有人都欠那些鬼魅前世一百多条人命,所以正好拿来偿还。” “荒谬。”不知为何,痛从心起。 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被这样的编排和糟贱。 李相宜站起身,再也听不下去:“别说了,我们走吧,上山的路在哪里?” “这里荒废许久,已经没有路了。”秦霸皱眉道。 话音落后,他抽出长刀,砍掉面前的几丛树灌:“只能劈出一条路。” 两人顺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李相宜边走边看,四周碧树葱郁,不难看出曾经的繁华,但是朗朗的晴空之下,分明嗅到浓厚的血腥味,李相宜透过眼前的一切,仿佛可以看见许多年前那一个惨遭灭门的夜,大火熊熊的烧起,焚烧了所有的一切。 很快就到了碧霞山庄。 顺着长长的如通往天上的台阶望去,一座尘封了许久的断壁残垣出现在眼前。 巍峨如天宫的楼宇还在,可惜只剩满目荒凉。 结了厚厚的蜘蛛网,还有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其中窜过,李相宜伸手,抚摸那曾经的辉煌,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这一刻,她的心痛得彻底,是这座楼宇残存的古老唤醒了她心底的迷离,还是这所有的一切根本和她就有渊源。 秦霸站在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来过这里,你相信吗?”李相宜问秦霸。 “我信。”秦霸道。 “为什么?”李相宜问。 “因为你和碧霞山庄的庄主夫人,当年名倾天下的江南第一美人玉玲珑神情很像。”秦霸道。 “你见过她。”李相宜问。 “没有。”秦霸道:“我只看过她的画像。” “你还知道什么?”李相宜又问。 “听说艳家不止一个女儿。”秦霸一语惊天。 “什么意思?”李相宜怔住,抚在石壁上的手收回,定定的看着他。 “也许,你就是艳家当年失踪的另一个女儿,听闻那一年,艳家正在摆百日宴,艳云天一直独来独往,并没有邀请其它宾客,只府中的家眷与下人摆席。”秦霸道:“一场大火过后,艳家的两个女儿都不见了。” “你在胡说什么?”李相宜不相信。 “我也只是猜测,也许不是,因为你在动用内力的时候并没有火凤现身。”秦霸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李相宜道:“总觉得你还隐藏着另一个身份,可是你之前的一切又如此的真实,我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你只是一个单纯的恶霸而已。” “江湖中人,总会有很多小道消息。”秦霸道:“你不必怀疑,我不会加害于你。”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你喜欢我吗?”李相宜嘲弄道:“如果你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你一定会很耻笑我这样的女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何资格耻笑。”秦霸道。 “你们倒是挺快的,这么快就找来了。”白衣男站在废虚之上。 “找到你未来的娘子吗?”李相宜嘲弄的看着他。 “还没有,不过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很精彩的一幕,到底有多精彩,你们今晚亲历就知道了。”白衣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里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山庄,就算是被烧成这样了,里面设置的机关都还完好无损,昨天差点没着了道。” “机关?”秦霸沉凝片刻:“看来这里果真的玄机。” “你也和我一样,怀疑这十几年来碧霞山庄内有人装神弄鬼?”白衣男从废墟上飞越下来,拍了拍秦霸的肩膀:“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慕容风行走江湖这么久,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从来没有见过鬼,若你不怕,咱俩今晚就一起抓鬼,看看鬼到底长什么样,哈哈。” 鬼魅 “鬼大概都长像我这样。舒葑窳鹳缳”李相宜自嘲一笑。 “如果长成你这样,倒也罢了,我且容它们多留几天,不过若长成他这样的,满脸萧杀,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慕容风嘻笑道。 “你复姓慕容。”秦霸看向白衣男,若有所思。 “怎么,这个姓氏很奇怪吗。”慕容风道。 “艳无双。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道黑影自废墟上一闪而过。 李相宜清楚的看到,那个就是艳无双。 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直跟着她,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谯。 李相宜穿着秦霸不知哪弄来的破布,裹成一条长裤的模样,拨腿跟了上去,艳无双飞得很快,慕容风眸光一凝,将李相宜拦腰截起:“她用的是内功,你跟不上。” 慕容风的轻功很好,很快挡在了艳无双的面前:“娘子。” 他嘻皮笑脸。 “是你。”艳无双看见慕容风,原本冰冷的面容迸射恨恨的火焰:“你不是已经被我一掌给劈死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呢,你可知道,你那打在我胸口的一掌让我多伤心啊,现在的我,哪怕是变成了一个鬼魂,也仍对你念念不忘,特地来这里寻你的。”慕容风捂着胸口故作痛苦的调笑。 艳无双漆黑如墨的眼里浮上一抹冰冷,在阳光里慢慢冻结,随着那寒冰仿佛融碎的片刻,有愤怒的烈焰自她眼底璀然升起:“慕容风,你找死。” “叫我名字叫得这么亲热,真舍得杀我吗?”慕容风迎着她飞来的一掌,微微一闪身,轻易躲过了。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艳无双变得更加恼怒。 她飞身而起,黑色镶了金线的衣服上有一只凤凰隐隐若现,闪身飞起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再次出现了那烈焰印记,李相宜看着她,突然觉得,她额头上的朱红其实和她手背上的是那样的相似,只不过她的是一只凤凰而已,她的却是蔓陀萝花纹。 李相宜怔怔看着的时候,艳无双已仰首望天,青丝狂乱之间无数的飞沙走石射向了慕容风。 李相宜一惊,慕容风虽然很讨厌,但相处这么久,他其实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嘴巴有些油滑而已,还不到受死的地步。 李相宜上前,飞身一挡。 慕容风一惊,一没料到艳无双会对他仇恨至此,二没料到李相宜会飞身为他挡石。 李相宜感觉到,石头轰来的瞬间,她周身的气流将石头飞来的速度减慢,紧接着,一用力,那些石块在她们内力的对决中碎成了片片,有几块落到脸上,砸得生痛,但免去了性命之忧。 李相宜看到艳无双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你到底是谁?” “曾经我也问过你这个问题,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怎会知。”李相宜道。 “为什么会来这里。”她眸光冰冷问。 “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来。”李相宜道。 慕容风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说的事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李相宜道。 她看着艳无双:“何必大动杀气,他也是为了你好。”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废话。”艳无双对她还是稍微客气一些。 “我们是来帮你的。”李相宜道:“其实你也不必背负这么大的仇恨……” “滚。”李相宜的话还没有说完,艳无双狂然决烈的看着他们:“别以为你对我了解多少,我告诉你们,碧霞山庄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擦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眸光一凛,看向慕容风:“尤其是你,姓慕容的。” “不要啊,娘子,你这样对我,我会很伤心的。”慕容风可怜兮兮道。 “谁是你的娘子,不要脸。”艳无双冷冷道。 “嘴都已经亲过了,不是娘子是什么。”慕容风申辩道。 “找死。”艳无双再次被惹怒,一块巨石向慕容风飞越。 慕容风闪身越过,顺着逆旋的气流到了艳无双身边,双手拦腰一楼,轻薄的在她脸上抚摸了一下:“这肌肤,还和以前一样的滑,让为夫爱不释手。” “慕容风,你别欺人太堪。”艳无双与他打斗纠缠。 慕容风乐在其中,李相宜鄙夷了看了他一眼,艳无双美则美矣,一般男人见了都不敢靠近的吧,这慕容风,倒还真是朵奇葩。 李相宜顺着废墟延伸的看去,只见里面的宅子看上去还是挺气派的,只不过被火熏黑了而已,因多半是用石头砌出来的,所以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 李相宜看着打斗着远去的慕容风与艳无双,这两人,怎么看都是一对冤家。 有可能会擦出火花吗。 慕容风也是不要命了,功夫再好又怎样,如果她猜得没错,艳无双就是一个特工加穿越女,比她这个什么也不懂占了原主内功便宜的厉害多了。 “别管他们了,我们进去吧,他不会有事的。”李相宜看得出来,艳无双虽然对慕容风充满了杀气,但是目前还不想真致他于死地。 秦霸没有出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进了废墟。 外面是满目荒凉,内里却别有洞天。 这是李相宜踏进宅子后的第一感觉。 只见青色的石块铺满了整个长廊,两旁是用大理石做成的墙壁吧,经过了大火的洗礼,仍然保留着它原有的光华,李相宜和秦霸一进长廊,就感觉一阵冷风嗖的迎面袭来,有碎石从头顶落下,李相宜闪身躲开,发现身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陌生而诡异的气息,李相宜觉得这里冷得可怕。 继续前行。 突然。 呜的一声,似哭泣的呜咽在整个长廊里响起,伴随着石子不停滑落的声音,李相宜听到了呜咽里夹带着喊冤的呼唤:“我死得好惨啊,我要报仇……” 鬼魅般的声音令李相宜一激愣,秦霸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装神弄鬼。” “虽然知道是装的,但还是有些慎得慌。”李相宜抱紧了双肩道:“你不觉得这里很诡异吗。” “行得端,坐得正,纵然杀人无数,也是一些该死的恶人,有何可怕。”秦霸道。 “够爷们。”李相宜夸赞了一句。 原主杀了那么多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冤魂出来,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魂穿的人,真的有鬼魅在作崇也说不定。 李相宜强打起精神向前走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前方的一面墙倒塌了。 无数支冷箭向他们射来。 秦霸拿起长刀一一挡开,唇角露出嘲讽的笑:“不过才走了两步,就如此等不及了,看来这里真的有鬼,而且不止一个,全都是人在作崇。” “这些箭是哪冒出来的。”李相宜没看到有人拉弓,百思不得其解。 “别碰。”秦霸制止住她想要拾箭的动作:“箭上有毒。” “不会吧。”李相宜赶紧缩回了手。 “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去前方探一探。”秦霸冷凝。 李相宜道:“喂,你快去快回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你也会有怕的时候。”秦霸道。 “说什么呢,再怎样我也是一个弱女子不是。”李相宜道。 看着秦霸走远,她突然想到,如果潘玉在这里,一定会更害怕吧,肯定会躲在她的身后吓得直发抖,一想到潘玉,李相宜原本平缓的心情变得纷杂起来,这个时候干嘛要想那个傻书生,他包袱里还有她留下的银子,吃穿是不用发愁的。 可是留他一个人,真的可以顺利的赴京赶考吗。 李相宜脑子开始乱。 正想着,身后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谁?”李相宜一个激愣,回头,一道黑影闪进了一旁的小隧道里。 李相宜一看,墙面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缝,竟然还有一些微弱的火光,长长的隧道不知是通向何方的,看起来很是有些诡异,在这久无人居的废墟里。 可是那道人影令李相宜觉得眼熟,她略一沉思,紧跟了进去。 在她进去之后,身后轰的一阵响,石头从天而降,将出路全部堵住。 “不要。”李相宜扑到出口,拼命的捶打,巨石毫无反映。 前方一片寂静,只听到她捶打石墙的声音。 火光幽幽暗暗中,李相宜的身影被拉长,投映在地面,显得格外诡异。 “放我出去。”喊了好久,半点回应也没有。 李相宜瘫坐在地面,看着前方的隧道,慢慢站起身,既然已经进来了,出路被封死,她只能走下去,看看前方到底有什么样的玄机,死过一次的人,占用着别人的肉身,她还有何畏惧前方是死或是生的恐惧。 “不管你是谁,我不怕你,我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李相宜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前方没有回应。 李相宜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逃离 “你是谁?到底是谁?”李相宜追问。舒葑窳鹳缳 空气寂寂的,再也没有半点回音。 “沈媚云,你在哪?”李相宜听到秦霸的声音传了来,似乎就在附近。 “秦霸,我在这里,我在这。”李相宜拼命的叫着。 “别喊了,没用的,他根本就听不见。”身后冷不丁的出现一道人影滟。 “谁?”李相宜一个激愣,转过身去。 艳无双静静的站在她身前,冷冷的看着她:“放心好了,我不会杀你。” “为什么?”李相宜道髓。 “因为我要拿你做试验,找到回去的方法。”艳无双道。 “你不报仇啦。”李相宜道。 “他们的仇恨,与我何干。”艳无双道。 “你回碧霞山庄来,难道不是为了找寻真相吗?”李相宜道。 “你以为呢。”艳无双道:“我自有我的仇恨,但不是在这里,我必须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你是特工?”李相宜道。 “与你无关。”艳无双冷道。 “你是胎穿来的还是半路魂穿。”李相宜又问。 “胎穿又如何,魂穿又如何,我不过是个过客。”艳无双冷漠道。 “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如果你是胎穿,那就和我不一样,我是一个多月前被雷劈死才到这里来的,你在她的肚子里出来,就像是重新投胎做人一次,怎么能撇得干净呢。” “不知所谓。”艳无双不理会她,四处查看着墙壁上有没有出去的机关。 “艳无双,你也太冷血了吧。”李相宜道:“我真怀疑,那个拿着玉佩要送妹妹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你。” “你看到了?”艳无双眸光一凛,停止手上的动作,看向李相宜:“你怎么会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叫爹娘叫得那么亲热,还问,爹,你喜欢双儿吗?”李相宜道:“那些讨好卖乖都是装出来的吧,他们在你眼中,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所以你压根没有想过,为他们血洗冤屈。” “你懂什么。”艳无双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冷:“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杀了你。” “当然信,你是特工来着,我不是嘛。”李相宜道:“可是我真的很好奇,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个名义上的妹妹现在去了哪吗,还有你爹娘,真的死了吗。” “我亲眼看着他们倒下的,还有假。”艳无双冷冷道。 “那妹妹呢,你送她玉佩的那个女婴。”李相宜问。 “妹妹?”艳无双的眼神瞬间变得迷惑:“她没有死,被那个女人抱走了。” “难道你不想找回她吗,不想杀了那个女人吗?”李相宜道。 “可是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寻。”艳无双面容覆满冰霜。 “她不是说了,她蒙受圣恩,权倾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这天底下能蒙受圣恩的女人有几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又有几个,除了皇后和贵妃,还会有其它人吗。”李相宜一语惊人,也惊醒了自己。 那个苍茫的声音,说跟着潘玉就能找到答案,是这个意思吗。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京城。 原主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为何会伪装在潘玉身边。 难道真的有什么惊天的阴谋和秘密,需要用这么多的性命来掩盖和完成吗。 李相宜一瞬间豁然开朗。 她终于明白那个太监男是怎么回事,还有一连串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还有林峰,他到榕城绝不只是为了教训她那么简单,慕容风,最可疑的人就是他。 “慕容风呢。”李相宜突然问。 “怎么,你看上他了。”艳无双冷道:“那不过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他看上你了。”李相宜道:“我可看不上那种人。” “喜欢我,他也要有那个命。”艳无双道。 “你把他怎么了?”李相宜追问。 “一掌打下山崖了。”艳无双道。 “不是吧。”李相宜惊叫:“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他呢,你怎么能把他给打死了。” “他还没死。”艳无双道:“不过受了重伤。” “那人在哪里?”李相宜问。 “不知道,被人救走了,那些救他的人,是训练有素的暗卫,看起来不简单。”艳无双皱紧了眉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受过伤,这一次,却被割伤了手臂。 李相宜见她敛起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得再一次惊呼:“你受伤了。” “我没事。”艳无双转过脸去。 “让我看看。”李相宜道。 “说了没事。”艳无双闪身躲开。 “大家都是女人,让我看看怎么了。”李相宜没好气道:“小家子气。” “你找死。”艳无双冷道。 “就骂你,怎么着,胳膊当宝贝似的,凭什么不能骂。”李相宜豁的一下撕下了自己膝盖的破布:“给你裹一下吧,不然呆会儿血流得满地都是,到处都是血腥味,我可受不了。” “我自己会来。”艳无双接过了她手中的布条,自己包扎起了胳膊。 李相宜见她不肯让人亲近,也懒得再也她多废话,转过身去研究四面的墙壁,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总让人感觉有些怪异,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四周的火光在不停的摇晃,那些火把都是悬挂在墙壁上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固定着。 李相宜上前去,轻轻的转动火把:“难道石墙的机关会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只见艳无双面色一变,飞快的向她掠来:“该死,你在干什么。” 无数道冷箭从她们头顶一射而过,直接***了石墙之中。 “好锋利。”李相宜惊呆了。 若***身体,只怕会筋骨俱断吧。 “别动。”艳无双双眸一眯,眸光骤寒的看向四周:“有人在背后看着我们。” “不会吧,这里什么也没有啊,一个窗口也看不到。”李相宜孤疑的看着四周。 “在这。”艳无双眸光突然变得烈焰璀璨,指尖一抹红光随着她的动作如激光子弹一样的射向了墙面,石头松落了,一声凄厉的哀号,过后是皮肉灼焦的味道。 李相宜呆呆的看着,不是吧,隔着墙她也能感觉到哪里有人。 不愧是特工,太牛气了吧。 “走。”李相宜还来不及表扬,艳无双紧紧的牵过她的手,向炸开的出口方向逃去,身后的利箭如雨一样的箭来,这一次她们没有触动任何机关,明显有人在暗中操纵。 李相宜气喘吁吁跟在艳无双身后,渐渐有些使不上力。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跑那么快,我有点跟不上了。”李相宜来不及提气。 “不快就得死。”艳无双看着身后隐隐旋动的暗流:“她的功力比我们高。” “是个女的。”李相宜好奇道。 “而且还是个老女人。”艳无双此言一出。 身后凄厉的长啸传来:“你们这两个小不死的,竟敢说我是老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黑色的烟雾迷漫,黑影出现在李相宜和艳无双面前。 一道或虚或实的身影在她们眼中飘来荡去,片刻后幻化成真实的人形。 戴着斗笠的老太太出现在她们面前,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看到那斗笠下流泻出来的银丝,看上去分外的妖邪和诡异。 她嗓音沙哑,尖细着嗓子道:“刚才是谁在说我是老女人。” “一把年纪,装神弄鬼,可笑至极。”艳无双将李相宜推开:“秦霸就在废墟出口,走。” “你怎么办?”李相宜感觉到她用内功将自己安全的送离。 看着那抹与怪异老太太对决的黑色身影,她突然一阵感动,心里有阵阵的热流涌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艳无双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冷漠,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李相宜顺着她击出的气流自半空一路往废墟的方向坠,秦霸飞身上前,接过了她:“这里有古怪,我们快走。” “去哪?”李相宜道。 “从哪来就到哪去。”秦霸道:“这里全是障气,呆得久了会产生幻觉,一定有西域的忍者在作崇,以我们目前的功力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艳无双……”李相宜看着远处打斗成一团的两道黑影。 “她有火凤护体,不会有事。”秦霸说完,和李相宜来到上山的地方,踩着来时的木板,往江南集镇而返。 “她真的不会有事吗?”不知怎的,李相宜有些担心。 “若你不放心,送你离去之后,我再回来救她。”秦霸道。 “可是……”带着担忧,李相宜和秦霸渐渐远去,碧霞山庄化成了一个小圆点,离他们越来越远,李相宜想起密室中幻影朦胧的画面,艳无双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尽管灵魂来自不同处,可是当她们手握手紧紧牵在一起,心底激起的暖流,无法言喻…… 和好 眼看着就要上岸了,李相宜纷乱的思绪如同湖面飘飞的柳絮一样在脑海里扬扬洒洒,那个声音说让她回到潘玉身边,可是——心里的繁杂如同一张乱七八糟的网,将她网在了一片迷茫中挣不出来,听着岸上隐隐传来的丝竹声,李相宜心情愈发暗淡。舒葑窳鹳缳 秦霸带她上了岸,转身向碧霞山庄的方向而去,李相宜没有阻止,静静的看着他走远。 直到他荡着小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缓缓的叹息一声,转过身去—— 青色的身影静立在她身后。 仿佛一万年那么长滟。 他定定的看着她。 脸上没有惊喜,也没有激动,更没有责问,有的只是一种众里寻她千百度,失而复得,喜到极至的平静。 他看着她,慢慢的红了眼眶髓。 她看着他。 一句话也不说。 许久。 “娘子。”他上前:“你上哪去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不就是一晚上没见吗。”李相宜道。 她转过头去,不敢看他刻意隐藏的欣喜。 那种卑微到不敢流露脆弱的神情令她不忍去看。 “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回客栈,他们那里有一种糖醋鱼做得可好吃了。”潘玉上前来握住她的手。 “你别这样。”李相宜挣开,后退一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 “怎么会呢。”他笑道,眼里有隐藏的泪光:“你性格极好,聪明大方,我又生得极笨,不讨人喜,若不是你,我早就已经饿死了,这么些年来,你一直陪着我……” “好了,别再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心转意的,我意已决。”李相宜道:“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怨我,就当我是一个不值得你爱的女人,把我忘了吧,以你的才华,只要用心读书,加以时日,必将会有所成就,到时候,天下的好女子任你挑。” “我不要。”潘玉上前一步道:“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可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李相宜后退一步,不敢看他狂然心碎的眼神。 他眸光凌乱,步步紧逼:“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也许你以前不是,但现在是,在我心中,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 “潘玉,再纠缠下去完全没有必要,你还是让我走吧。”李相宜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潘玉的手自身后伸来,紧紧的攥住了她,一个有力的牵扯,李相宜始料不及,跌入了潘玉的怀抱,他的眼神认真无比,漆黑沉邃的看着她:“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别这样,先放开,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李相宜见四周的游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由得又窘又迫,前世的她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所以这个时候被潘玉闹了个大脸红,虽然当众亲吻的事情她也做过,可是现在心境不一样,她感觉潘玉的臂膀是那样的坚实有力,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柔弱,也许是这一个月来吃得饱穿得暖,他愈发褪去了初见时的稚嫩与青涩,变得越来越像个男人。 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李相宜的心扑嗵的乱跳起来,眸光不知道往哪里放。 四处游动了许久,终是强装镇定下来:“我们回客栈谈。” “你不会骗我?”他质疑的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也不甘示弱的回望着他。 想了想,潘玉松开了李相宜,却仍牢牢的牵着她的手:“你就像兔子一样狡猾,我怕松手,你又会像昨晚一样一眨眼就不见了,就这样牵着回去。” “潘玉。”李相宜羞恼的看着他:“有很多人在看着我们,你先放开。” “没得商量。”他头也不回的拽着她,一个劲的往前冲。 “别走这样快,我跟不上。”李相宜急喘道。 不知道为什么,自碧霞山庄密室出来后,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明显的变弱。 “那我慢一点。”他终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前面的路。 李相宜跟在他身后,感觉到他紧握的手在暗暗的用力,似乎有些生气。 不至于吧,他在气什么? 两人回了客栈,掌柜的和他们打招呼,潘玉淡淡的应了一声,牵着李相宜就往楼上走。 进了房门以后,嘭的一声将门关拢,潘玉定定的看着她:“娘子,你是不是和那个白衣私奔了。” “怎么可能,我会看上他?”李相宜恨不得敲开他脑瓜,这呆书生脑子里在想什么,尽是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事情。 “那就是秦霸。”潘玉道:“你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胡说什么?”李相宜没好气。 “昨晚你不见之后,我找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回到客栈的时候,没看见小奴,也没看见他,一直等到天亮,才有人告诉我,看到你和一个带刀的男子坐小船往湖心而去。”潘玉似恼的望着窗外道:“不是秦霸是谁?只有他常拿着一把大刀在那里显摆。” “潘玉,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李相宜一听这话更恼怒了。 “我没有无理取闹。”潘玉道:“自他们出现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不好了,娘子你似乎很瞧不起我,我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你总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知道去干什么,一会儿来个白衣,一会儿来个秦霸,这些我都没有过问,可是现在更可恶,他竟然把你给拐跑了。” 潘玉越说越委屈:“我什么都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这个。” “你说够了没有。”李相宜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冲到潘玉面前,狠狠的一巴掌就要扇下去。 潘玉惊愕的看着她,迎着她扇来的耳光,躲也不躲,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眼睛里似乎有泪花在闪烁。 李相宜看着他这种神情,举在半空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许久,才缓缓的放下来:“算了,我不想对你解释什么,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都和我无关,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和秦霸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别走,娘子,是我不好,说错话了。”潘玉赶紧上前,将李相宜挡在了门前,不让她离开。 “不是你的错,是我一开始就不该留在你的身边。”李相宜鼻间一酸,感觉一阵涩意冲上眼眶,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还是让我走吧,免得日后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潘玉立刻指天发誓:“我保证再也不乱说话了。” “没用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李相宜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不管有多难,我都不怕。”潘玉急急道。 “现在说得好听,只怕真到了那一天,你恨不得杀了我。”李相宜终于忍不住,泪水滑下眼眶,泪眼朦胧看着潘玉:“天下间那么多好女子,你为什么就非得盯着我不放。” “那是因为天底下的女子都不及你。”潘玉按着李相宜的肩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心疼无比:“你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我再也不会说胡话了,娘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滚开,谁稀罕你的心疼。”李相宜推了他一把,连日来的疲惫在泪水中得到释放。 “我不放。”潘玉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哭吧,骂吧,我是不会放手的,一放手你就又会溜掉了。” 李相宜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倒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潘玉紧紧的搂着她,不敢造次。 强忍着想要吻干她脸上泪水的冲动,紧紧的,双臂将她强劲的环绕,直到李相宜的哭声慢慢的平息。 “好了好了,哭好了,咱们去吃东西。”潘玉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看你,哭得像只小花猫一样,哪还有半点母老虎的样子。” “你说我是母老虎?”李相宜抬头故作恶狠道。 “没有没有,娘子,我又说错话了,你罚我吧。”潘玉伸过脸:“要不你打我一下。” “我才懒得打你。”李相宜推开他。 潘玉搂着不放:“你亲我一个我才放手。” “别胡闹了,我现在没心情。”李相宜道。 “亲一个嘛,亲一个心情就好了。”潘玉将脸凑过来。 “我才不要。”李相宜推开他。 “那我亲一下。”潘玉啵的一下在她脸上啜了一口:“真香。” 李相宜怔住,潘玉已转身下了楼,她愣在原地,捂着被他亲过的脸,这个傻书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真是一天没管教就无法无天。 “潘玉,你给我站住,谁让你亲我的,谁批准了。”李相宜向楼下追去。 “你是我娘子,我想亲就亲,这是他们告诉我的。”潘玉说完嘻笑着跑开了:“娘子,我已经吩咐掌柜的做了糖醋鱼,现在去买你喜欢的汤圆,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傻样。”李相宜轻骂了句。 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红晕。 掌柜的在一旁乐呵着笑:“你们小俩口感情真好。” “哪有。”李相宜转过身去,提起裙摆上楼,她身上的衣服脏死了,要换身干净的,免得身上的一股怪味儿熏到了厅堂里来用膳的客人。 痴缠 她想要爬上去,娆玉却从身后袭来,紧紧的抱住她不放,丰盈的双胸在她的后背不停的滑动,身子扭得如灵蛇一样:“姐姐,我不要,你别离开我,你可知道你离开的这三年,娆玉是如何过来的吗,我每天每天都在与你嬉戏过的池子里,闭上眼睛,抚摸自己,一遍一遍的回味你亲吻我的画面,你吻过我的唇,吻过我的脖子,吻过我的胸,一路向下……那么的温柔,让人难以忘怀。舒煺挍鴀郠” 娆玉的话越说越离谱,李相宜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别说了。” 她拼命的拍打着水花:“潘玉在哪儿,告诉我,我要见他,你把他怎么了?” “我没把他怎么啊。”娆玉委屈的嘟起了红唇,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不过中了一点迷/香,正在隔壁的屋子里睡得正香呢,怕姐姐你生气,我都没敢让人给他洗澡,准备呆会儿让他和你一起泡个鸳鸯浴。” “不必了,赶紧让人找身干净的衣服给我,我要去看看他。”李相宜嗖的一下从水中跃起,光脚站在冷嗖嗖的石板地面,光滑的石板透心的凉,两旁幔舞的轻纱拂过她的身体,惹得人不时发出颤粟滟。 玉娆鬼魅一般瞬间从池子里移形换影到她身前:“姐姐,你怎么了,娆玉记得你以前最喜欢泡桃花浴的啊,兴致好的时候,还会让所有姐妹陪你一起。” 她纤指翻飞,雪白轻纱自空中飞跃到了李相宜身上,将她轻轻包裹:“既然今天没兴趣,那就先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咱们姐妹俩再好好的叙一叙。” 李相宜裹着一身白纱,转身就走塌。 娆玉在身后喊道:“等等。” 李相宜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娆玉走到她跟前,美目莹莹看着她:“男人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但是媚舞说得对,现在的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沈媚云,你们就当我脱胎换骨了一次,别再纠缠我。”李相宜说完离去。 娆玉的声音在身后悲伤传来:“可是,我们曾经爱过,怎么那么容易忘却。” “别说啦。”李相宜捂住耳朵,一个劲的向地毯尽头的长廊方向奔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先遇到一个喜欢戴人皮面具的变/态媚舞,现在又遇到一个跟她叙旧情的同性恋娆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相宜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天山僮老,貌似那个巫行云和李沧海就是同性恋,可是琴瑟合鸣的画面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美,娆玉和沈媚云两人在落满桃花的池子里……呸呸呸,打住。 她在想什么呢。 李相宜用力的摇了摇头,感觉前方一阵暖气袭来,熏香醉人。 她看到猩红的地毯铺满了整间屋子,里面有金色雕花的熏炉散发出袅袅香气。 将身上的白纱裹紧,李相宜直接奔向挂衣服的方向,那里一套雪白的长裙悬挂在木架上,看上去风华绝代,飘逸至极。 她赶紧将它取下来,也顾不上细究,胡乱就往身上套。 太多的结扭来扭去系不清。 李相宜正着急。 冷不丁潘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娘子,那个胸带,系错了。” 李相宜回头。 蒙住。 潘玉什么时候来到屋子里,刚才都没有看到。 她定定的看着潘玉,身上的纱衣只穿了一半,雪白的酥胸裸露在空气里,潘玉的脸上泛着温润的潮红,嘴唇也是红艳艳的,他的眸光有些迷离,看李相宜的时候也是痴痴的,伸手向李相宜的胸前伸来:“娘子,让我来。” 他上前牵起她衣领的两端,将它们拉拢在她胸前,银白色的抹胸上绣了火红色的杜鹃花,衬得李相宜胸前的肌肤莹白如玉,他的指无意识的滑过她的肌肤,李相宜一个颤粟,感觉身子轻微的抖了一抖。 她飞快的退后了一步:“不用了,我自己来。” “我来吧。”他颤抖着手不肯松开。 “放手啊。”李相宜急了,伸手去拉。 拉扯之中,衣衫完全的滑落到了地面。 身上一阵冰凉。 潘玉傻眼了。 他瞪着眼睛看李相宜光裸的身体。 某人发出惊天长叫:“啊——” 拼命的往床上冲,狠狠的将自己捂进了被子里。 “我什么也没看见。”潘玉的脸刷的一下子全红了,飞快的冲出门:“没看见。” 啊?没有李相宜想象的恶虎扑食的画面,不是说小说里的男主角看见女主***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吗,怎么没有她担忧的画面,难道是她的身材不好,不够吸引力,李相宜偷偷松开被子看了一眼,还好啊,挺丰满的。 门嘭的一声又开了,刚刚放松的身子又绷得紧紧,李相宜将被子裹得紧紧,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向来人。 还是潘玉,他脸儿红红的走进来,将地面的衣服拾起:“娘子,我看外面有很多男人,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这是被掳到了哪里,可是我还是站在这里保护你比较好。” 看着他一副窘迫的样子,李相宜不由得一愣,接着放松了。 她知道潘玉不会伤害她,放松了心情:“相公,没想到你还会害羞啊。” 她追问:“你以前没有看过女人的***吗?” “娘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成亲以来,都是分塌而眠,如今才睡在一起,除了那一次洗澡,我偷看了一眼,水气袅绕的,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白白的,和我的不太一样。” “你偷看我?”李相宜一边躲在被子里穿衣服一边问。 他说的是上一次在院子里洗澡的那次吧,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不老实的一面,不过转念一想,成亲三年多了,也就亲过一两次嘴,没好好的亲热过,估计还是个处,不懂男女之事吧,不由得逗弄心起:“那你除了看到白白的,还看到什么?” “看到两只小兔子。”潘玉老实的回答。 李相宜穿亵裤的手一顿,瞪圆眼睛:“小兔子。”他说的……是胸部吧。 李相宜登时脸又红了:“潘玉,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色狼。” “我……”老实的书生脸又红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老实人。”咯咯的娇笑声在屋子里响起,角落里的一个牡丹青瓷花瓶幻化成了一个人影,方才在池中与她嬉戏的娆玉穿一身牡丹花开的白色长裙,脚步款款的向李相宜和潘玉走来,眼中情意绵绵:“姐姐,你和他没合/欢,如此守身如玉,是为了我吗?” 又来了。 李相宜感觉自己快被石化了。 她飞快的穿好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牵起愣在一旁的潘玉就往屋外跑:“她是个疯子,别理她,咱们赶紧走。” “娘子,怎么了?”潘玉问。 “别回头就是了,快跑。”冷不丁的身子撞上了面前一具柔软的躯体。 “哎哟。”娆玉捂着胸口夸张的呻吟:“姐姐,你撞痛人家了,真的好痛啊。” 娆玉眸光莹莹的向她看来:“人家的胸口痛,不信你摸摸这里。” 她牵起李相宜的手就向她的胸口抚去,李相宜飞快的将手缩回:“我已经说过,我真的忘了曾经,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行不行,若真念我们过去情份一场,你放过我和我相公,我们只想过简单的日子。” “娆玉也想过简单的日子。”她似乎比李相宜还要委屈:“可是没有办法,我体内的噬心毒必须要定期服用解药,不然会心痛而死。” “所以你才把我们抓来这里。”李相宜道。 “姐姐,别用抓字这么难听,我请你来一是来叙旧的,二是想替主子问问,你替她办的事儿进展怎样了,是不是已大功告成。”娆玉道:“如果大功告成了,那这个书生,看上去很不错,咱姐妹俩好好的分享,在这美人如花的地方,及时的行乐一把。” “荒谬。”李相宜忍不住骂道。 “姐姐,你是在夸赞我呢,咯咯。”娆玉笑容愈发妖娆了起来,她走近李相宜身边,斜媚着眼看了看潘玉,又看向李相宜:“我知道其实你对他没兴趣,你心里一直惦着的一定是娆玉,放心吧,娆玉不会辜负你的一片惦念之情,待事成之后,向主子邀个功,让她留这个傻书生一条命,我们三人,神仙眷侣,逍遥天下,好不快活。” “傻书生,你说,是不是。”娆玉的指轻佻的抚过了潘玉的脸颊。 潘玉神色一滞,已飞速的闪到李相宜身后:“娘子,你看她,欺负我。” “够了,他一个老实人,别欺负他。”李相宜道:“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是我的命,还是她们所说的那件东西。” “姐姐够爽快,不枉娆玉对姐姐的一片惦念之情。”娇美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夜宴 “可惜,爽快有什么用,我的确不知道东西在哪。舒煺挍鴀郠”李相宜嘲弄的看着她:“不仅如此,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姐姐你又在逗娆玉玩的吧。”娆玉咯咯的娇笑了起来,她的手划向了李相宜的脸庞:“谁不知道那东西早就已经在你手上了,只不过你和主子的事儿没有谈妥,所以一气之下才把东西给藏了起来,我的好姐姐,你就给我吧,娆玉若因此物得了自由之身,从此以后定当以姐姐为尊,鞍前马后,绝不推辞,而且……” 她暖昧的看了潘玉一眼:“若姐姐喜欢,我还可以拿出独门秘药,让他对你死心榻地,从此以后只认你的床榻,其它人的一概不上。” “越说越荒谬。”李相宜被她的直白弄了个大红脸:“就算曾经我真的知道东西在哪,就算东西真在我手上,如今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也没有,只会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就算你真的毒发身亡了,我也还是交不出东西来。” “姐姐,你当真如此的无情无义,半点不念我们当年的……”娆玉泪光莹莹道滟。 “你们又何尝念当年的半分情义,除了小奴,媚舞,还有你,还有那么多的人,全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来,有几个待我是真心的,莫说我失忆了,感受不到你们的情义,就算没失忆,见你们如此作戏,也只会觉得恶心万分。” “你是这样想我的。”娆玉眼中的泪光半点不假,可是她眼底不见半点悲痛。 李相宜不觉得可笑:“好了,大家都痛快一点,别演戏了,说吧,怎样才能放我们离开,东西我是没有的,要命倒是有一条。塌” “姐姐,别说得这么绝嘛。”娆玉眸光一变,将眼里的泪光隐去,亲热的挽起李相宜的胳膊:“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要死要活的。”娆玉冲四周伫立的人吩咐道:“你们还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姐姐备晚膳去,所有的吃食都要最好的,把我刚逮的那只猴子也拿出来,来一个油淋猴脑。” 说罢扭头看向李相宜:“鲜爽嫩滑无比,姐姐你一定喜欢。” “我不喜欢。”李相宜嫌道。 “你会喜欢的。”她暖昧一笑,扭着腰肢款款扭走了。 李相宜想逃离,四周却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布下了屏碍,根本辩不清东南西北。 她转头看潘玉:“我都说了,和我在一起,会多灾多难。” “不会啊。”潘玉道:“挺好玩的,娘子,只不过,这个女人太妖艳了一些,我不喜欢。” “那给你换个清纯的。”李相宜道。 “不不不。”潘玉连连摆手:“娘子,我只喜欢你,其它的谁都不要。” “虚伪。”李相宜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娆玉一计不成,又要使出什么花招来,她们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真是头大啊。 夜幕降临的时候,四位身着彩纱的女子将李相宜请到了临近浴池的一个宅院。 只见宅院之中红灯布结,一张硕大的圆桌子摆放在院子的正中,娆玉换了一身火红的衣裳,夜幕中看起来分外的妖娆,她眸光妖媚的看着李相宜:“姐姐快来,这身装扮你看看可还喜欢。” 说完在李相宜面前转了一个圈儿,李相宜皱起眉头。 娆玉露出失望的神情:“不好看吗,你以前最喜欢看我穿红衣裳的。” “不是说吃饭吗?”李相宜饿了。 她张望着四周。 桌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娆玉见她一副饿极状,不由得掩唇轻笑了,笑过后微微一击掌,只见无数近乎半裸的女子鱼贯而入,手里端着一个个精致的托盘,将菜肴一道道放在了桌上,把托盘打开,李相宜看到桌子上的菜品种齐全,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待到所有的菜都上齐了以后,李相宜觉得娆玉有些铺张,这么多的菜,他们三人根本就吃不完。 李相宜的疑惑全落入了娆玉的眼底,她娇声笑道:“姐姐,咱们难得相聚,又是第一次吃饭,当然要吃得丰盛一些了,我把你以前喜欢的菜式全都做了一份,你尝尝。” 说罢她上前拿起筷子夹起了肉红色的细条状不知名菜:“这是鹅肝,你看烧得怎样?” “我不想吃。”李相宜扭过头去。 总感觉很别扭。 娆玉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无辜问道:“为什么啊。” 她将鼻子凑到菜前嗅了嗅:“噢,我明白了,原来是有腥味。” “来人啊,把做鹅肝的厨子给我带上来。”说完她冲李相宜盈盈一笑:“姐姐,都是我不好,没跟厨子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主子,人已经带到了。”说话间一个长得极瘦弱的厨子被带到了娆玉的面前:“就是他。” “是你做的鹅肝。”娆玉笑语盈盈的看向他。 “是。”厨子双腿打颤看着地面,头也不敢抬一下,只觉得娆玉一身透裸的装扮晃得他眼花。 娆玉伸出纤纤玉指将他的下巴抬起:“看着我答话,这鹅肝是你做的吗?” “是。”他的舌头也开始打颤。 “你可知道我今天请的是很重要的贵客。”娆玉的手向他的胸下游走。 指尖儿在他胸膛周围打着圈儿:“你说,这鹅肝做得不好,有腥味儿,怎么惩罚才好呢?” 她抛起媚眼嘟着红唇道:“是罚你陪我睡一晚,还是换个别的方法。” “啊?”厨子惊愕的抬起头来,似被她的话给惊到,接着露出狂喜。 李相宜看到厨子用力的咽了咽口水,胆儿似乎被娆玉的这句话给壮大了,双手颤抖着伸向了娆玉在胸前打转的酥手:“你,你想怎样儿都行?” “真的。”娆玉道。 “真……真的。”厨子颤抖道。 他的手颤巍巍的就要碰到娆玉。 “那好,用你的肝来换。”娆玉的笑突然变得邪冷,一瞬间面容妖娆无比,她的五指在瞬间变得血红而尖长,如鬼魅般的瞬间穿透了厨子的胸膛,唏哩哗啦的一阵响,厨子的内脏就在李相宜的面前被娆玉掏了出来,她冷笑的看向四周的人:“吩咐下去,待会儿餐后的甜点,还有谁敢怠慢,就是他的下场。” 接着将手里鲜活跳动的内脏扔给一旁的一位彩衣女子:“拿到后院去喂狼。”说完后拿起一旁下人递来的锦帕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双手瞬间变得纤白如玉,她换了一副甜甜的笑脸看向李相宜:“姐姐,没吓到你吧,这个该死的厨子,收了我的重金,竟敢不听我的话,将这鹅肝弄得一股子腥味,若换做从前,才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李相宜看了地面双目圆瞪仍旧在地上抽搐的厨子一眼,不由得一阵恶从心来,紧接着控制不住的开始呕吐,她唏哩哗啦的呕个不停,潘玉则转过了身去,一下一下拍打着李相宜的后背:“娘子,你没事吧。” “姐姐没事,只是被吓到了。”娆玉笑着看向李相宜:“接下来的菜,你总该尝一尝,若是他们做得都不好,我就把他们全给杀了,谁让他们弄得姐姐吃不下饭,不开心。” “你简直就是一个变/态。”李相宜终于忍不住了,吐得差不多后,地面的厨子被人给拖走,她直起身子,强忍着还在翻涌的胃酸,指着娆玉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能……把他就这么杀了呢,你太可怕了,就算是只阿猫阿狗,都不该如此残忍。” 李相宜说着,再一次的蹲下身去,拼命的吐。 她呼啦一下子掀掉了身边所有的菜:“我就是一道都不吃,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说罢冷冷的看着娆玉。 娆玉的眼泪扑簌一下就掉了下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为了做出这一大桌子的菜,我费了多少的功夫,江南的厨子本就少,有名的更没有几个,就刚被开膛的那一个,还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弄来的。”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现在就要离开。”李相宜看着她道:“下山的路在哪里?” “这里本就不在山上,何来下山的路。”娆玉止住眼泪道。 “那出去的路在哪?”李相宜道。 “出去的路就在你的眼前,可惜啊,姐姐你的功力不如从前,看不清眼前的迷障,哎呀,不管了,好端端的,一场夜宴被你给搅合了,既然你不吃,那娆玉就先回去歇了,你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再让她们做些吃食送房里去。”娆玉说完冲潘玉轻轻的送了一个飞吻:“还有啊,我在你们房里放了些助兴的好东西,你去找找看,都是些什么。” “你别再疯了,放我出去,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李相宜道。 娆玉扭着细腰款款离去:“既然来了就多留几日嘛,妹妹我还要与你好好的叙叙旧情呢,今日我乏了,需要解解闷,姐姐你是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还是与我一同去桃花池,同池嬉戏,我这里新来的几个舞伎,技术好得很,很是惹人怜爱……” “别说了,我是不会与你为伍的。”李相宜咬牙切齿道。 迷迭 “既然你如此推拒,那就改日吧,等你想要的时候,再来寻我。舒煺挍鴀郠”娆玉说罢,一旁有女子走上前来依进了她的怀里,两道几近半裸的身影越走越远,李相宜心里再一次的反胃,那股子酸意止也止不住,真是太恶心了,恶心至极。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现在就要找出路,离开。 “娘子,我看她一定是疯了。”潘玉道。 “潘玉,难道你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李相宜道滟。 “没有啊,我觉得很好啊。”潘玉道。 “你不觉得,她们全都是冲着我来的吗,这么多的人,一个个都跟疯子似的,动不动就杀人,还有以前在榕城的时候……”李相宜道。 潘玉打断她的话:“那是她们有问题,娘子你是好人,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塌” “你就那么相信我,也许我和她一样,曾经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李相宜道:“你难道就不怕跟在我身边,哪天我不高兴,一气之下把你给杀了。” 李相宜说得激愤。 潘玉听得仔细。 听着听着,欢快的笑了。 他的笑容在朗朗夜空之下俊朗无比,李相宜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男人的笑意。 他的唇角微扬,脸上带着一种风华绝代的光芒,对李相宜道:“如果真是那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娘子你就算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伤害全天底下的人也不会伤害我呀,在榕城的时候,你那么护着我,我都记在心里。” “你……”李相宜瞬间迷惑了。 潘玉脸上的笑容,怎么那么的令人迷醉。 这不像从前的他。 她看着他。 潘玉用力的吸了吸气,看向四周漫舞的灯笼道:“其实如果没有那血腥的一幕,这里也不失为一个游玩的好地方,风光怡人,景色秀美。” “你说的是那些没穿衣服的女人吧。”李相宜没好气道。 潘玉摇头一笑:“娘子,就算她们脱光衣服,在我面前也不及你穿着衣服半分。” “才不相信。”李相宜道:“刚才你的眼睛没少往娆玉的身上看。” “那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潘玉道:“不过现在不告诉你。” “我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李相宜疑惑道。 “嘘,别说话,看。”潘玉伸手指向了夜空。 李相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震惊。 不是吧。 这个娆玉到底在搞什么。 刚才杀人也就算了,不过血腥一幕,虽然令人作呕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是现在。 她竟然在屋顶上和一群女人跳***舞。 李相宜瞪大眼睛看着她们。 所有人的衣服都脱光了,什么也没有穿,身体紧密的挨在一起,全都围着娆玉打转,她媚眼如丝的向李相宜看来:“姐姐,好舒服啊,来呀。” 她冲她勾了勾手指,李相宜看到了她的私密之处,那里一片漆黑。 简直太恶心了。 她飞快的转过,要去捂潘玉的眼睛,手腕已被紧紧的牵起,潘玉带着她向前飞奔去:“娘子,别看,会中媚术的,她们手里洒下的香粉有毒。” “你又知道?”李相宜一边跑一边质问。 “是白衣告诉我的,他没事的时候就会传授我这些,说是让我小心江南的青楼女子,她们惯会使这样的手段,弄得人妻离子散。” “所以呢?”李相宜道:“你就尽跟他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说,你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懂这么多,害得我以为你又在骗我。” “娘子,我就知道这些,其它的再也不知道了。”潘玉道。 “你要带我去哪。”李相宜道。 “不知道。”潘玉道。 “跑。”李相宜略一沉凝,速度超过了潘玉,反拽着他的手,没命的向前冲。 也不看前面的路。 “娘子,小心——”潘玉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相宜扑嗵一声落入了香气弥漫的水里,朵朵桃花在四周飘散,是她和娆玉沐浴的池子,只不过这里的气味和之前闻到的有些不一样,有种淡淡的迷迭在里面。 李相宜皱起眉头,看到池水泛着淡淡的粉红。 不可能是桃花倒映出来的迷蒙。 她感觉身子一阵发热,将水掬起看仔细。 潘玉的手已飞快伸来:“娘子,别看。” 潘玉的手来得有点急,李相宜双手被他一撞,掌心的水全都淋到了脸上,有几滴顺着嘴角滑落,沾了些许在嘴里。 潘玉赶紧伸手去擦:“娘子,不要喝。” “怎么了?”李相宜怔怔的看着池里的水:“有什么异样吗?” “这里面……”他眉头一皱:“全是催情的媚/药。”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李相宜道:“我又不会上她的当。” “可是你已经喝了一些。”潘玉面色凝重道:“娘子,你把它吐出来。” “就刚才那一点,已经下肚了。”李相宜道:“放心好了,没事的,我是一个定力极强的人,不会中她的招,再说了,她也就是……” 李相宜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嗓子干渴得厉害,似乎有火在喉咙里灼烧一样。 她的视线也开始迷离…… 看潘玉好像多了一层幻影。 李相宜用力的摇了摇头,视线又变得清明,难道这池水真有这么大的药力,让她瞬间就差点迷失自己,看着潘玉红艳艳的嘴唇,她突然很想狠狠的一口咬上去……不行,她一定要控制自己,再说了,不就是沾了一小滴池水吗,至于还潘玉说的那样,迷乱到不行。 她飞快的从池子里越起,身上湿淋淋的,前凸后翘看得一清二楚。 潘玉眸光一顿,也从池子里起身。 “潘秀才,你走开啊,我怕自己会对你做什么不人道的事情,你让我一个人回房静一静。”上了岸后,李相宜才知道,潘玉说的绝对没有夸张,该死的,她浑身热得好像要爆裂开一样,脸上滚烫滚烫的,回头看了潘玉一眼,他正担忧的看着她,脸上无半点异样。 还好,只要这个傻秀才没有中招就好,她是女人,有意志力,能扛得住。 李相宜飞快的回房。 她脱掉身上的湿衣裳,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面。 屋子里的檀香袅袅升起。 与池子里所嗅的味道一样。 李相宜赶紧裹着被子冲向了摆香炉的地方,隔着锦被就是一脚踢去,香炉倒地,那种奇异的淡香更浓,地面散落的全部都是,有些还飘进了地毯里面,怎么弄也弄不干净。 李相宜光着两只脚,在地上拼命的抠,却半点也抠不出,身子愈发的热,滚烫滚烫。 她看到铜镜中的容颜,如桃李娇艳,眼里却带着迷离的渴望。 春意无限。 李相宜吓了一跳,不至于吧。 她真的中毒不浅。 怎么办。 想起书中所说的那些冷水退温法,李相宜一咬牙,裹着被子就去了她曾见过的长廊莲花池旁,如今正值春季,满池的莲花早已枯尽,只剩下几根水草和一池碧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守在那里,李相宜出了长廊就往前方冲,没看到潘玉担忧的身影紧紧跟在身后。 她见前方碧波粼粼,月光泛着冷清,咕咚一下跳入了水里。 被子贴着光裸的身子吸足了水份,立即一股舒适冰凉的感觉袭来,李相宜觉得身上的热褪去了一些,变得舒服无比,除了脸蛋热得让人受不了外,身体的灼热都不那么强烈了。 李相宜用力的呼吸了一口,将身子埋进了整个池里。 四周寂静一片。 只剩下夜里黑漆漆的池水,感觉到水草在脸畔缠绕。 整个人都不再发热了。 李相宜松了一口气,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虽然不知道那个娆玉为何要让她中媚毒,不过一定没安好心,她才不要如她的意。 李相宜一边泡着一边暗自庆幸,可是就在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子在水里突然开始发热了。 刚开始的舒适全部都褪去。 只不过脸上的那种热和身上的那种热全都集中向了敏感的地方,那就是两胸还有小腹。 一层层的火焰灼烈在那里,烫得李相宜无法呼吸。 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她用力的揉搓着滚烫的地方,身上的棉被失去了双手的牵制脱衣了身体,吸了足足的水变得厚重,沉入到了池里,李相宜感觉自己因这股子突如其来的灼热失去了平衡,眼见着也要往下沉,飞快的游到了岸边,一半身子浸在水里,另一半趴在碧绿的草地上,用力的喘息。 她忍着那股子越来越邪魅的感觉,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妖女,到底下了什么药?” “不管是什么药,都只有一种方法解。”潘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抚摸 黑色的布靴出现在李相宜眼前。舒煺挍鴀郠 她抬头望去,潘玉正看着她,双眸漆黑,沉邃一片。 她喘着气儿,傻了眼,用一只手捂住胸:“你来干什么?赶紧走。” “娘子,你这样是没用的。”潘玉慢慢的蹲下身。 “你别过来。”李相宜飞快的退到了池中央,她忍着身上烈火焚身的感觉:“我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不要碰我。滟” “娘子。”潘玉眸光黯了黯,黑夜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伸出手道:“上岸吧,再泡下去你会受不了的,这种媚/药愈用冷水药效只会变得越来越猛。” “不要。”李相宜在水中努力保持平衡,只露出一颗脑袋道:“我一上去,就受不了。” “我帮你。”潘玉道塌。 他的嗓音低沉,不复往日的娇萌,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李相宜拼命的摇头:“不要。” “娘子。”他似有些微恼。 “说什么我也不会上去的,我怕自己会吃了你。”李相宜道:“我就不信,我在池里泡一夜,还会这样的灼烈。” “恐怕没等你泡完,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潘玉道:“上来吧,再泡下去,你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受得住。”李相宜固执的坚持。 “娘子。”潘玉似是恼了。 “我不上去,就算打死我也不上去。”李相宜道:“我才不要做女色狼。” “我愿意。”潘玉突然道。 李相宜一怔,眼眶微微一热,接着更用力的摇头:“还是不要,像我这样的人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我才不要欠你的情。” 潘玉无语了。 两人静静的对立。 李相宜浮在水中央。 潘玉蹲在岸上。 月光如玉。 她白皙的脸上又开始泛起潮红,这一次红得像血一样艳丽,有微腥的味道从她的鼻间流出。 李相宜伸手一摸,是鼻血。 不至于吧。 就算月光下的潘玉看起来美如嫡仙,可她绝对没有任何的非份之想。 尽管身子叫嚣着渴望爱抚,可是她意志力绝对的顽强。 潘玉再也忍不住,扑嗵一声跳入了水里,向李相宜的方向游去。 她想躲开,退到了池子的角落,长亭的廊座之下,将自己缩进了水里。 潘玉哗啦一下将她从水中拎了出来:“再躲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李相宜瞪眼看着他。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他的嘴里。 潘玉紧拧着眉头,看她鼻间又涎出的一丝血迹,唇狠狠的吻了上去。 他紧紧的捏着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分毫,腿在水里踢来踢去,碰在他身上如鱼儿亲吻一样的柔细,所有的力道都被水的浮力减轻,潘玉这是第三次吻李相宜,他想象中的那种甜美的味道尽在齿间,看着她还在拼命抗拒的美目,一只手紧紧的将她圈在了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挡住了她的眼睛,唇齿相依的片刻,有了抵死缠绵的味道。 李相宜由抗拒慢慢的变得迷茫…… 她在哪里,身在何方,在干什么,好像都有点不清不楚。 只感觉身上男人味道好闻的要紧。 他紧紧的压制着她,将她抵在了石岸上,狠狠的吮/吸着她嘴里的甘甜,另一只手极力制止着,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游向了她柔滑的背部。 当夜色渐渐变得深沉…… 月光越来越亮时。 李相宜发出一声嘤咛:“啊!” 潘玉一怔,手在她背上一抖,眼里的理智变得不再那么清明…… 他看着她。 停止了亲吻的动作。 李相宜扭动着身体,只觉得他手指所触之处,是那样的令人舒服,止不住的颤粟。 有阵阵热流从她腿间释放出。 她想要更多。 这样的感觉让人迷醉。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找不到一丝清醒:“相公。” 娇吟的呼吸让潘玉身体一震,眸光变得微颤,他看向李相宜,只觉得她的神情娇媚无比。 这一刻,她变成了他眼中的一缕月光,洁白而神圣,想要紧紧抓住,令他痴狂。 潘玉犹豫着—— 原本只是想让她缓解,然后再去找解药的方法。 但是—— 时间好像有些等不及。 李相宜脸上的潮红慢慢的涌向了一个地方,顺着脖颈漫延而下。 他看到水中她丰润的胸盈盈挺立,那两抹脆弱的嫣红看起来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枝头绽开就要摇摇欲坠的花蕊,待人采撷。 潘玉紧闭双眼,略一犹豫,将李相宜自水中拦腰抱起,他飞快的向屋内跑去,没有留意身后,那抹红艳的身影,妖邪的眸光紧紧的追随着他们,唇边浮上一抹得意的笑。 潘玉将李相宜放回了床上,拿过另一床被子包住了她的身体。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淡香的味道已经散去。 李相宜感觉身体一阵柔软与温暖,舒适过后是一片更让人难熬的渴望。 她看着床边的潘玉,嘴里发出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淫/声/浪/语:“相公,我要。” “娘子,你先休息一会。”潘玉犹豫的看着她,刚才下定的决心有些动摇,她似乎有些醉了,被媚/药弄得神魂颠倒,不知所谓,若如此,他真在这个时候要了她,等到清醒以后,会不会—— “相公,我要。”她受不了了,从床上坐起,想要下榻,跌倒在了床边。 潘玉上前将她扶住,李相宜紧紧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我好冷,好热。” 她喃喃道:“相公,抱我,我要。” 她在说什么?不知道,只感觉嘴巴在动。 她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身体在动。 她在他的怀里难耐的扭动,十指纤纤用力的脱下了潘玉的衣,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湖水打湿的身体带着沁心的凉,李相宜呢喃道:“好舒服。” 她的脸在他怀里不停的蹭来蹭去,寻找最舒适的体温。 身子在他的怀里扭动,双眸莹莹的看进了他的眼睛:“相公……” 带着渴望,带着企求。 他用力的深呼吸:“娘子。” 吸进口气:“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相公,我要……”她一双美目莹莹,泪水弦然欲滴。 他再也受不了。 强忍住粗暴的冲动,让自己的动作尽量不要那么的狂野。 用力的握紧双拳,指间泛出深深的白。 一、二、三. 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回了床榻。 她的手紧紧的向他的脖颈搂来,牢牢的不肯松开:“别离开我。” “娘子。”他嗓音沙哑,带几分迷惑。 “我好热,又好冷,抱我。”她红唇微启道,上面还有他用力吮/吸过的痕迹。 潘玉呼吸一滞,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圈在他脖上的手,将身上的湿衣裳尽数脱去,也许身体的贴合会让她变得更舒服一些。 他犹豫,将强健的身体紧紧的贴向了她,两人未着寸缕。 仿佛干渴了许久的小鹿终于找到森林里的清泉,她紧紧的将身子凑向了他的躯体。 结实的胸膛让她觉得快/慰无比。 脸不停的在他的怀里蹭动,双腿缓缓爬上了他精壮的腰。 她用力的在他身上揉捏,抚弄,潘玉却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 她牵起他的手,游向了自己的双峰:“相公,这里好热。” “娘子。”他的手微微一抖。 她的身体已向他弓起挺立了来:“相公。” “你不会后悔?”他看着她的眼睛,却从那里看到了迷乱与情/欲,再也没有半点理智。 潘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许久,再睁开,静静的看着身下难耐扭动的躯体,窗外酒进的月光里,满头的青丝铺散开来衬得雪白的身体皎美如玉,她的身子泛起了淡淡的粉莹,双腿交缠在一起,眸光迷离,看着他,又像是穿透了他,再看着谁。 红唇微启,发出诱人的嘤咛:“相公……” “云儿。”他俯下身去,紧紧的抱紧了她。 感觉自己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 下腹之处一串热流聚集向了那里,令他紧咬双唇,难以呼吸。 从来没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 她的身体像有一种致命的魔力。 她紧紧的贴着他。 他紧紧的贴着她。 两人交缠在一起。 火热呼吸。 她转动脸寻找他的唇。 微昂臻首:“我要。” 他再也忍不住。 俯下了唇去,狠狠的掠夺—— 不管她是不是能够顺畅的呼吸,他狠狠的吮/吸,舌尖探进了她的贝齿—— 李相宜一声叮咛,紧紧的含住,与他唇舌相交,两人吻得激烈,根本没留意有人在窗外的屋檐上露了冷冷的笑意,静静的偷看—— 当亲吻不再令人觉得满足的时候,潘玉的唇顺着她的脸一路向下,在脖上用力的噬咬,吮/吸,指探向了她的丰盈,指尖轻轻的揉捻,动作带着几抹生涩与狂野。 李相宜只觉得这一刻身子爽透/无比,随着他的动作,轻柔起伏。李相宜脸上的潮红慢慢的涌向了一个地方,顺着脖颈漫延而下。 他看到水中她丰润的胸盈盈挺立,那两抹脆弱的嫣红看起来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枝头绽开就要摇摇欲坠的花蕊,待人采撷。 潘玉紧闭双眼,略一犹豫,将李相宜自水中拦腰抱起,他飞快的向屋内跑去,没有留意身后,那抹红艳的身影,妖邪的眸光紧紧的追随着他们,唇边浮上一抹得意的笑。 缠绵 月光静静的洒在两人身上…… 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紧密相随。舒煺挍鴀郠 只不过。 潘玉红着脸喘着气看身下已经不再满足抚摸的李相宜,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见她脸上泛着潮红,手不停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滟。 潘玉顺着她的手所及之处,指尖滑过她肌肤的每一寸角落,他没有自持能力,很想就这样狠狠的要了她,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伤害她。 指温柔的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看着她的呻吟变得越来越急密,顺着小腹一路向下,停在了她湿粘无比的私处他。 李相宜绞动着双腿,双眸早已经迷离得看不清方向。 只看到一片莹白的月光,在她的眼中,变成了散乱的云。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分不清。 潘玉的手缓缓滑进了她的幽窄处。 他的指顺着她柔滑的细腻缓缓推进,感觉她的身体突的颤抖,腿屈得厉害。 他动作微停,强忍着冲动看着她。 李相宜似乎很快慰:“相公,不要停。” 他的手继续向前,探到了微微的薄膜,眸光一凝,似明白了那是什么。 他的指缓缓的抽离了出来,指尖有粘滑的湿液。 她似很不满他的抽离,挪动着身体继续渴求:“相公,不要” “娘子。”再继续下去,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脸上的潮红似乎褪去了不少,不用再继续了吧。 现在轮到他要去泡冷水。 就在潘玉想要打退堂鼓的时候,李相宜双腿突的用力,紧紧的夹住了他的腰,身子从床上软起牢牢的靠在了他的怀里:“相公,别丢下我。” “娘子。”他推开她的手,却感觉到一阵芬芳向他袭来。 李相宜的唇再次紧紧的吻住了他,这一次全凭着自己的本能在行事,李相宜不知道潘玉是怎样的表情,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这样做让她很舒服,她想要吻他,想要他的抚摸,想要他继续下去,想要更多……她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她只想要他。 丰盈的双胸在他的胸膛不停的滑动,她的舌探进了他的唇内,轻轻的舔祗,让他身子猛的一颤抖,搂在她雪肩的双手变得有些有力。 他的指深深的埋进了她的肌肤,李相宜一声惊呼:“痛。” 他一怔,赶紧将手松了开来。 她的肩膀出现了两个深红的指印。 潘玉一边心疼,一边任由理智不再残存。 她离开他的唇,一路向下,吻过他的胸,含着他胸前的两粒突起。 如果再忍得下去,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吧。 潘玉再也忍不住,将她狠狠的推倒在了床上—— 可是——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用力的向她的脖子吻去。 唇在那里温柔的流连。 学着她的样子。 一路向下。 在她的胸上变得用力,舌头舔祗着她的两粒嫣红,用牙齿轻轻的噬咬。 李相宜只感觉一阵酥麻从胸上窜向小腹,紧接着汇聚向了那里,化作一道热流涌出了体外。 她的十指紧紧的掐进了潘玉的身体:“相公。” 他不说话,豆大的汗粒从额头滑落,打湿在了她的胸前。 唇滑过了她的双峰,紧接着滑到了她平坦的小腹。 游到芳草地时,略微的一犹豫,舌尖便探了进去—— 粘湿的液体涌出,带着腥甜。 他微微一怔,鼻间一阵迷离,紧接着,动作变得狂野。 拼命的吮/吸,舌尖在舔祗,到了最后,变成了毫不停歇的索求,埋头在她的双腿间,拼命的用力,李相宜只感觉一阵接一阵的快意从那里涌向了全身,又从全身汇聚向了那里,她再也控制不住,紧紧的揪住了潘玉的头发,十指插/入了他乌鸦鸦的发间,身子向上弓起,拼命的给予,他的手不忘动作的在她的胸上揉捻,猛捏,让她发出一阵一阵的低吟。 当那吟媚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时,潘玉感觉李相宜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紧接着,大量的热流涌向了他的齿间,他的唇停在那里,久久的没有动。 李相宜身上的潮红已慢慢的褪却了去。 她睁着一双迷离的星眸,渴求的望着他:“相公,我还要。” 那种致命的快感让她仿佛坠入了云端,她看不清四周的色彩,只看到漫天的烟火盛放。 她在一片璀璨的烟火中,看到了潘玉俊美如仙的面庞。 他温柔的凝望着她,眸光那么的缠绵。 李相宜朦胧着眼睛,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下。 她感觉到了一阵急促的喘息。 她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 她感觉到了双腿被他用力的分开。 她感觉到有东西抵在了自己那里。 潘玉抬起了她的头。 他喘着粗气。 眸子猩红。 似再也受不了娥媚的刺激:“娘子,你别后悔。” 他的昂然之物挺立在她的腿间滑动,那里早已经泛滥一片。 他的唇没命的吻着她的耳垂,用力的夺去她的呼吸,将舌尖在她的脖上打着转转,手用力的在她的胸前揉弄,他上下滑动,磨蹭着她,令她一阵酥麻难耐,隐忍难抑—— 经过刚才那一番的抚弄,李相宜早已潮湿一片。 他缓缓的滑动,就要挺进,却在渐渐被紧致包裹的时候,碰到她阻碍时,停住。 她的身体猛的一缩,那里紧紧的一用力,剧烈收缩中,他再也忍受不住,狂乱喷涌而出。 带着不曾预料的迅速,他满目狼狈。 虽然没有经验,但他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紧闭上眼睛,不敢看她双眸里的渴求。 未料,李相宜的身体却在这一刻变得平静。 有灼热的东西被阻隔在了她的体外。 李相宜感觉小腹突然一阵疼痛,紧接着一阵绞缩,剧烈的痛感伴随着熟悉排山倒海而来,李相宜从迷乱中清醒,有一阵阵的热流伴随着疼痛排出体外,她蓦的睁开眼睛,双眸变得一片清明,看着床塌上一大块一大块涌出的血块与鲜红,她回忆起了刚才的一切。 看着赤身***的潘玉,在看看自己。 他们貌似还没有开始,却已经全部结束。 她的月事——来了!!! 李相宜看着潘玉还在尴尬中的神情,看了看自己满身遍布的吻痕,还有腿上的浑浊痕迹,不由得一声尖叫:“啊!” 潘玉满身的欲火方才已泄了些许,此刻亦被李相宜一声惊叫给惊醒。 他看着她腿间流出的鲜红:“娘子,你怎么了?” “快,去给我找一些上好的棉布来。”李相宜抓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沉声吩咐道:“还有,替我拿一身干净的衣物,不要那种太裸露的。” “知道了,娘子。”潘玉赶紧下床穿好了衣服,飞快的冲出了屋去。 李相宜昂首望天,许久,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有繁星闪烁,一声烦闷的哀号,伴随着她的几声尖叫,一下子冲出黑夜老远。 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那淫/声/浪/语仿佛还在耳边。 潘玉好像进入了她的体内,但是什么也没做,她的贞操应该还在。 但是床上的血,到底是刚才弄上的,还是月事染红了,她真的不知道。 有没有人像她这么衰,竟然如此稀里糊涂的,算不上初夜的初夜,她还不知道给了还是没给。 李相宜将头闷进了被子里,又一声哀号,一阵接一阵。 “娘子,衣裳来了。” 潘玉飞快的拿来了一套衣服,李相宜胡乱的在被子里套上:“还有卫生棉呢。” “卫生棉?”潘玉一愣。 “我说的是棉布。”李相宜羞恼道。 “噢,在这里。”潘玉赶紧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根布带缝好的棉带:“娘子,我在她们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应该是这个时候用的。” 说着说着他的脸庞泛起了红晕。 李相宜让他转过身去,将棉隔了一层棉布在身上系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来,狠狠瞪着潘玉:“刚才的事,你不许说出去。” “娘子。”潘玉委屈的看着她。 “听清楚了没,不许说给任何人听。”李相宜道。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中了媚/药还真是不一般的失控。 “我知道了。”他委屈道。 “还有。”李相宜道:“也不准放在心里偷偷的想,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可是我们是夫妻,为什么啊,早该圆房了,一直等到今日,而且,刚才那样的时候,你也很舒服,一直叫着相公我要。”潘玉一连串说道。 “够了,别说了。”李相宜扯过一旁的枕头扔向潘玉:“平日里没见你这么会说话,就知道现在胡说八道,你要真能干,就赶紧给我找到出去的路,不然我真的要疯掉了。” 李相宜不敢保证,若是这药再猛一些,她会不会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直接骑上去,而不是等潘玉来安慰她。 甩了甩头,李相宜拍了拍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梦。就当是梦。一切是梦。 兽虐 “看到了吗,她这些全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很想要呢。舒煺挍鴀郠”娆玉看着小奴的样子,面庞变得扭曲而兴奋:“它就要插/入了呢!” 李相宜看到,小奴的身体被狼爪抓得鲜血直流,她的胸部已无完好。 狼扑越而上,狼腿紧紧的分开了她的,那胯下大物挤进—— “啊!!!”小奴发出绝望而凄厉的哀号。 “啊!”李相宜再也受不了了,她看不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她看着娆玉兴奋得放光的面庞,终于再也忍不住,狠狠的一巴掌扇去;“你不是人。滟” “我本就不是人,我是一个畜牲。”娆玉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这么被调教大的,咱们禁宫之中的杀手,唯一还算干净点的,也就是你和这个臭丫头,她不过仗着你的疼爱,所以才在主子面前得了一点宠,而我们,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入禁宫开始,十岁那年,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第一次……” 娆玉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冷冷的泪光:“……给了一条狗。” “哈哈哈哈。”她昂天狂笑:“真是可笑,我是一个人,那时的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皇宫里的公主们,都还在母妃的怀里撒娇,而我,被喂了媚/药,扔进了公狗堆里,那么多吃了春/药的狗扑上来,一条一条的轮着上我,你可知道,当时我多么惨,受了多么重的伤,而今我给她的,不过是一条狼。他” 娆玉说着,疯狂的伸手一指:“你怜惜什么,不过一条狼,兽中之王,算是便宜她了。” 她邪恶的看向疯狂向小奴冲刺的狼:“你看,她叫得多欢快,那狼胯下之物,多昂然,比人不知大多少倍,插进去一定舒服极了,哪里会有半分疼痛,再说了,没有痛,哪来的快感。” 李相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娆玉见她如此,不由得笑得更邪恶了:“姐姐,你想不想试一试,小奴再怎样,都不是一个黄花闰女了,而你还是一个老姑娘,那狼或许更喜欢。” “荒/淫。”李相宜又是一耳光。 “打得好,打得妙。”娆玉冷冷道:“打去了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恩情,你知道我待你为何与她不一样吗,就因为你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嘲笑我的。” 她冷魅道:“那一天,我从狗堆里爬出来,主子赏了我一条活路,她说,你能活着出来,算你命大,够资格留在我手下做事。你知道我心里怎样想的吗,我想杀了她,可是,她的功力那么高,我知道自己连她的半片衣角都沾不到,我很孤独,很绝望,很无助,所有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充满鄙夷。” 她邪魅的眸中有了一丝温情:“只有你,拿手帕替我擦干净了腿间的污物,还带我去洗了澡,我们就那样泡在池子里,你替我擦干净身上每一处脏污的地方,我哭了,说身上有一股子公狗的***味儿,你一句话也没有说,去摘了主子最喜欢的桃花,泡了满池子的花瓣,你说花可以去味儿,洗了桃花浴后,身上就会有一阵桃花的香气儿,我拼命的洗,你站在池子里,替我擦背,抚摸着我的全身,一句话也没有说,眼里全是心疼。”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看我的眼神,那样的温柔,你知道吗,就因为那一天,你救了我,救活了我的心,让我觉得这个世上还是有温暖的,所以我才没有死去,直到现在,我都喜欢泡桃花浴,也是因为你,我的名字叫娆玉,也是你在主子面前求的,妖娆妩媚,皎白如玉,这两个字让我一点一点的忘了过去,可是,主子到底没有放过我,十三岁那年,我就要替她应对各式各样的男人,为了得到主子想要的一切,我从一个男人的床上周/旋到另一个男人床上,有的时候,一个晚上,甚至要连睡十几次,你根本就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李相宜听她说完所有的话后,心底已是一片震惊。 变/态,太变/态了。 变/态的主了教出了变/态的下属。 李相宜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底下传来凄厉的一声:“不要。” 只见狼身抖了几抖,已有东西在小奴腿间喷涌而出,身上血淋淋一片,狼似乎很满足,停歇了片刻,再次欺上了小奴的身—— 小奴这一次连叫也叫不出了,眸光变得呆滞。 “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我全给。”李相宜喊道。 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东西是什么,但这一刻只要能救下小奴,她什么都肯答应。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小奴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了,她生存的意念已经在减退。 就在李相宜大喊大叫的时候,小奴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呆滞的眸光向李相宜看来,看到她的时候,蓦然一惊,她的眼里露出绝望而狂裂的神情,只见她蓦的从地面腾空而起,似耗尽了最后的内力,狠狠的一掌向狼劈去,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味:“啊!我要杀了你。” 狼头承了她的一掌,狠狠的跃起想要反击,却在半空之中暴毙。 狼嘴流血的躺到了地面,一动不动。 小奴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满口鲜血,最后一瞬,视线温柔的看向了李相宜,饱含留恋。 “不要。”李相宜这一刻感觉心是如此的痛。 小奴曾经那样的帮她,不应该惨死。 她飞快的想要上前,却被娆玉牵制住,有人上来报:“主子,她咬舌自尽。” “咬舌?”娆玉眉头一挑:“太可惜了,还想多玩一玩呢。” “混蛋。”李相宜再次一巴掌。 这一次却没有如愿的打下去,而是被娆玉拦截在了半空。 她冷冷的看着李相宜:“够了,别以为我会一再容忍。” 她轻蔑道:“我告诉你,就算这匹狼死了,我园子里多得是,只要喂它们吃了春/药,保管弄得你死去活来,咱们俩还不到这个地步,念在你曾经怜我惜我的份上,我给你一条活路,最后再说一次,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不知。”李相宜看着她们将小奴的尸体抬了出去,咬牙切齿道:“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交给你。” “好,既然你如此想死,我就成全你。”娆玉道:“不过我告诉你,你死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傻书生,我会在她们的身上都下药,让你那傻书生,尝尝一夜御百女的滋味,看他有没有那么好的体力,会不会精尽而亡。” “你敢。”李相宜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我有何不敢?”娆玉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沈媚云吗。” “你身上煞气全无,我有何惧。”娆玉道:“这些天我一直在修练媚功,吸取的内力不计其数,就算你使出绝对的百花杀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我是不会怕你的,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吧。” “没有。”李相宜看着小奴的尸体在园子后被狼群撕成了碎片,一片血光飞溅。 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小奴是她无心救下,满心戒备,却唯一一个除了潘玉外待她极好的人。 没理由死得这么惨。 全都是这个变/态的娆玉。 她冷冷的看着娆玉。 娆玉不屑的看着她:“你以为我真对你旧情不忘吗,告诉你,媚舞才是我的心头挚爱,如今的你,早已经不复当年的风采,你看看自己,像什么样子,整个人一村姑的模样。” 李相宜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内力在体内翻旋。 慢慢的由四面八方汇聚到了她的掌心。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刺痛。 每一次蔓陀萝花纹快要出现的时候,就会是这样的感觉。 暗纹一现,百花必杀。 她的脑中蓦然闪过这样的口决。 低头看自己的手背,红色的印记开始隐隐若现。 内力就要达到顶点。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腾空—— “好热闹的场面,看来我来迟了一步。”一道清冽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渺渺如仙的飘逸,李相宜眸光一凛—— 是他。 林逸。 她的思绪一乱,内力受到影响,开始在体内乱窜。 逆旋的气流顿时全都集中到了胸前,化成了一股子闷气,伴随着一口鲜血吐出。 “娘子。” “云儿。” 林逸的呼喊与潘玉同时响起,林逸快过潘玉一步将李相宜坠落的身子自半空接起。 他眸光温润如玉向她看来:“你没事吧。” 带着刻意的温柔:“我来迟一步,让你受惊了。” “林公子,你怎会这样的好心情。”娆玉似很不欢迎林逸的到来。 “再不来,我心爱的女人就会被你给折磨得不成人形。”林逸淡淡的看向娆玉。 “看不出来,你对她还真疼爱。”娆玉嘲弄道:“可惜,再喜欢还不照样娶了别人。” 嗖的一道冷光闪过,娆玉耳畔的一缕青丝落地,林逸眸光冷清看向她:“姑娘下次说话时,还请注意。” 残局 圣诞节快乐,呵呵,诸位亲,今天继续有爱噢———— **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辜的,这一切,只怪幕后主谋。舒煺挍鴀郠”潘玉安慰道。 “你说什么?”李相宜尽管悲痛,却也听出了潘玉的话外之音。 一个呆傻书生,懂什么是幕后,什么是主谋滟。 她疑惑的看着他,睁着一双泪水莹莹的大眼睛。 潘玉见她探究的目光看来,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轻咳一声:“其实,读书人,多多少少懂一点江湖上的弯弯道道,娘子你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满身的伤,现在又有人来寻仇,一定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只不过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关注的,是你今天开心否,刚才想杀人,现在这股怒气平息了否?” “讨厌。”李相宜娇嗔着捶打了他一拳唆。 潘玉伸手握住她捶来的小手:“娘子,你真好。” 他眸光瞬间变得痴迷,似在回味什么。 李相宜立刻脸红到了脖子根,这个家伙,在想什么呢,一定又想那档子事。 “娘子,刚才是因为媚/药,反正咱们都已经圆了房,不如……”潘玉话还没有说完,李相宜狠狠一记粟子头敲到了他脑门:“你想什么,我那个来了,绝对不行。” “娘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就在这里,拜一拜天地。”潘玉的话令李相宜愈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拜天地,难道咱们之前没拜过天地吗?” 见李相宜疑惑,潘玉笑着解答:“你失忆了,也不怪你,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家里什么也没有,你也看到了,穷得一徒四壁,红烛都不曾燃有半根,亏待了娘子你,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们什么时候有了银子,置一点好些的家当,再布一个华丽的喜堂。” “傻瓜,只要两个人心心相映,就算是幕天席地又如何,更何况那个破屋还有片瓦遮身。”李相宜看得出潘玉眼中有淡淡的遗憾与失落。 但是她心里却是小小的欣喜。 原主原来算不得和潘玉真正的成亲。 现在她借用了她的身体,才算是与潘玉真正的开始。 此念一出,李相宜不由得一阵恶寒。 昏,她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欢喜,不会是喜欢上这呆书生了吧。 一阵夜风袭来。 凌乱的画卷飘落到他们脚边。 画师的手艺还真不错,人的样子看上去还很逼真,那相互纠缠的动作。 李相宜见潘玉与她一样,怔怔的看。 一阵羞恼从心头滑过,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她都没有和男人这般亲密过。 飞快的一脚踩在了画上。 潘玉心疼的抽起:“娘子,你干什么,画得多好啊,别糟踏了。” “留着干什么,不怕被坏人看到啊。”怎么看怎么都是在打情骂俏。 林逸站在他们不远处,看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不由得心如死灰。如果说前一刻他心里还抱有一些幻想,觉得李相宜一定是被下了药,或者是被潘玉强迫的,现在看着两人同样的笑容,嘴角弯起的一模一样的弧度,曾对李相宜的爱化成了滔天的恨…… 他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怎么可以变得这样的快。 他一步步的后退,灭绝了心底所有的幻想,不再上前兴师问罪。 她把话已经说绝了,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断绝彻底,还有什么可问的。 “哈哈哈哈。”林逸昂天狂笑。 他转身,一步步向庄外走去,黑暗里,步伐有些踉跄,似喝醉了酒。 李相宜一犹豫:“林公子。” “还有何事?”他回头。 那眼底融进了浓浓的悲伤,融入夜色里,让李相宜的心一颤抖。 看来他是真正的爱过,只可惜,与他相知相爱的沈媚云,如今已不知魂归何处。 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只不过—— 李相宜的心是不会因怜悯而动摇的。 她轻道:“前尘往事请君尽忘,家中娇妻定当贤良,还望善待,日久必会春暖花开。” 李相宜想起上一次见面的商雪柔,虽然只是短短几次,不过瞬间,但是她可以凭直觉断定,那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若对林逸有情,林逸终有一天是逃不脱她的情网的,有的时候,感情是在慢慢的相处中产生的,林逸早晚会明白这个道理。 李相宜说完后,原本心底燃起一丝希望的林逸彻底的绝望。 “哈哈,我的事不敢劳沈姑娘再费心。” 他转身离去,眼角依稀有一滴泪水滑落。 李相宜一声叹息,从今以后怕是不会再来纠缠了吧。 如今一切说得这么清楚,他若再来,那就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了。 李相宜感觉胸口微妙的牵扯了一下,松了口气。 心底似有一根本就不该绷着的弦断了,现在只剩下一片轻松。 她待林逸走远后,才想起正事。 转头看那些缩成一团动也不敢动的女子:“画师是谁?” “画师不在这里。”有人怯弱的答道。 “把画师给我找出来。”李相宜道。 “不要杀他,他是一个好人,是被逼的。”李相宜脚边伏着的一个女子颤抖道:“他也是个苦命人,和我们一样,本是这江南普通人家的好儿女,自这女淫/魔到了江南之后,花重金自我们爹娘手中将我们买下来,送到这里进行非人的调教,让我们……” 顿了顿,似羞于启齿:“让我们待伺她入寝,别人都是好男色,她却好女色,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都遭过她的毒手,只要兴致上来,不论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没日没夜的进行折腾,姑娘此番大义,替我们赶走了她,我们感激不尽,只是,这往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回家便是了。”李相宜道。 “可是……”她们嘤嘤哭出了声:“她喂我们吃了不知是什么毒药,一日不得她的宠幸就全身奇痒无比,还望姑娘赐解药,让我们早日脱离苦海。” “怎么会这样?”李相宜看了潘玉一眼,两人对视,无可奈何。 “连你们都没有办法,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女子们抱头痛哭。 “别哭了,我想想办法。”李相宜眉头一拧:“你们可知,平日里谁最受她宠爱。” “小妩。”女子们嘤嘤道:“可是最近好些天都没有看到她了。” “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李相宜道。 “我们不知道。”女子们摇头。 看着一个个只知啼哭,半点线索都没有的少女们,李相宜没办法的摇了摇头:“算了,你们先回屋去换身正常点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待天亮了再决定该怎么办。” “谢谢姑娘不杀之恩。”她们相互搀扶着向后院走去。 “屋子不是在那吗,你们去后院干嘛?”李相宜指了指方向。 “我们不可以在屋内睡觉的,我们要睡在园外看守那些狼群。”她们哭诉道。 “今天她都不在了,你们回屋去睡。”李相宜冲她们一挥手:“谁若不从,就杀了谁。” 这一威胁果然奏效,原本想拒绝的少女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推却,尽管她们已经习惯了睡在野外,但还是相互搀扶着向屋子里走去。 “娘子,你真的要管这件事情。”潘玉道。 “不想管也不行啊,谁让我遇到了。”李相宜叹了口气:“要是还有千毒灭就好了,把它融成水给她们喂下去,一定可以解她们身上的毒。” “不过……”她话峰一转:“我是不会再去找林峰的了,那个家伙和他大哥一样变/态。” 李相宜坐在草地上,双手托腮,望着夜空:“只能想办法,找到那个最受宠的小妩,她一定知道娆玉使的是什么药?” “好。”潘玉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陪你一起,找到小妩,救她们出去。” “你们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管别人的事情。”冰冷刻薄的声音在夜空里响起,李相宜看到艳无双从夜空中飞来:“逍遥山庄的事也只有你们敢插/手,可知它的幕后主谋是谁?” “管她是谁,我才不怕。”李相宜见不得艳无双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你看看她们,多可怜,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愚蠢。”艳无双一声冷哼:“你还真以为她们是普通人家的儿女。” “怎么,难道不是吗,你看看,哭得多凄惨。”李相宜望着远去的众女子道。 “那我就来证明给你看,她们究竟有多惨。”艳无双的话里有着浓浓的嘲讽。 她蓦的腾空,飞越到了半空,双手握拳,一只灼烈的火凤在她的额头印现。 现身 “你们这些伎俩,也只能骗骗她,受死吧。舒煺挍鴀郠”艳无双手中的红色火光劈向了那瑟瑟发抖躲成一团的女子,她们惊慌的乱叫着,四处逃散。 李相宜一惊,愤怒了:“艳无双,你干嘛,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李相宜飞身上前想要阻拦。 艳无双一声冷喝:“滚开。” 她的火光已经笼罩了那些女子,李相宜被她强劲的力道给弹开滟。 嘴角涎出了一丝鲜血:“艳无双,你这个冷血。” “多谢夸赞。”艳无双嘲讽的看着她,只见那些原本应该在她的火光之下化为灰烬的女子,全都华丽的变身,原本凄惨的模样再也不见半分,人群之中,有一个长相最普通的,看起来胆小如鼠的,貌不其扬的女子,突然飞越到了半空之上。 她冷冷的看着艳无双:“你是何人,竟敢破坏我的计划?唆” “凭你,也配出来骗人。”艳无双道:“不入流的东西。” “你说什么?”那女子似乎被气到。 “说你是人渣。”艳无双扬唇一笑,嘲弄的看向李相宜:“这就是你所说的弱女子,她的功力好像不在你之下。” 只见原本哭泣着要死要活的那些女人,此刻全都手持长剑,一袭金光闪闪的波斯装,这身装扮看起来分外的眼熟,还有腾飞到半空之中的人,她一声怒吼之下,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万分熟悉的脸出现在李相宜的眼前。 李相宜惊呆了:“媚舞。” “你的记忆力还不差,能认出她。”艳无双冷道。 “怎么会?”李相宜难以置信。 如置身在了冰窟窿里。 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寻解药帮她们的弱女子们,全都是在客栈里袭击过她的那些人,小奴一定是被她们合伙给算计了,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李相宜这一刻无比的震惊,觉得自己真如艳无双所说的,愚蠢至极。 媚舞昂天狂笑看着李相宜:“怎么,你现在才认出我来,刚才我在你体内扎入银针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察觉?” “你说什么?”李相宜道。 后背一阵冰凉。 “我说你愚蠢至极,哈哈哈哈。”媚舞得意的狂笑着。 “你……可恶。”李相宜想要用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使不上力:“暗算我。” “你的功力那么绝,娆玉都不是你的对手,我怎么敢和你单打独斗,不暗算了你,如何能将你擒到手,得到我想要的。” “娘子,她说的是这个东西吗?”潘玉手里拈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媚舞一惊:“不是刺进去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噢,刚才我见你站在娘子背后,想要用针扎她,所以就用手臂挡了一下,你没看到,那针其实扎进了我的胳膊,现在还痛呢。”潘玉将胳膊伸到了李相宜面前:“娘子,你看,这上面还有一个血点呢。” “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李相宜暗自的跺脚。 “我见你满腔热情,不忍心打断,不管你做什么,就算明知是错的,也会支持你,更何况,你的功夫那么好,她们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啊。”潘玉道。 “真不知道你有的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歪字邪词。”李相宜道:“好了,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隐瞒不报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艳姑娘武功挺高的,有她挡着,我们逃吧。”潘玉一语说中了李相宜的心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人太阴险了,我不想趟这趟混水。” “那就走吧。”潘玉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就算你没中银针,我也一样要你的命。”媚舞道:“指望你交出东西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咱们大家都活不成,你也别想活。” “你想死就死,别拉上我,我可不会给你垫背。”李相宜骂道。 “我偏要用你来给娆玉陪葬。”媚舞道。 “看不出来,你们姐妹感情还挺好的,只不过,刚才打斗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救她。”李相宜嘲弄的看着媚舞:“什么姐妹情谊,全都是狗屁,你们一个个就只有自己心中的算计,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生死由不到你来论。”媚舞半点不受她的打击:“受死吧。” “想杀她,先过我这一关。”艳无双挡在了媚舞的身前,冷冽的看着她。 媚舞一惊,看不出艳无双的来头,只知道她的气场强大:“你是谁?敢管禁宫之事,活得不耐烦了,今日有要事在身,我不与你计较,滚开。” “该滚的是你。”艳无双凤眸微眯,冷凝的看向媚舞。 媚舞一惊,后退一步。 艳无双的掌风已袭来。 飞沙走石之间,所有的气流都旋转在了艳无双的掌心。 媚舞震惊,再也忍不住:“你是……” 这种招式她只在禁宫之中的武功秘集上看过。 那是主子的珍藏,此生她只看过一次,就被打得半死,扔进了狼群。 这个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竟然会使这一招凤翔九天。 媚舞原本想将李相宜擒住,可是看到半路杀出的艳无双强大无比,不由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些金色衣装的女子还在等待她的发号施令。 媚舞略一沉吟:“今日之事,我记下了,来日定会找你报仇。” “随时欢迎。”艳无双没有赶尽杀绝。 待媚舞带着园子里的女子们消失在夜空的时候,李相宜仍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 她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艳无双向她走来。 艳无双定定的看着她。 李相宜做好了被她骂的准备。 艳无双却拧了拧眉,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这样就走了。 什么也不说。 没骂她,也没嘲讽,刚才不是骂得挺凶的嘛。 李相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仅仅是因为知道了危险,来救她的吗,如果是这样,她也不失为一个好人,李相宜想了想,还是应该道个谢:“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秦霸。”艳无双道。 “关秦霸什么事?”李相宜道。 “若非他舍命相救,我怎会出现在你眼前,那天在碧霞山庄,那个老女人功力极高,擅长使毒,我进了她布下的幻境,差点走不出来。”艳无双道。 “你看到了什么?”李相宜很好奇。 “你说呢。”艳无双道。 “说说看,是不是和我看见的一样?”李相宜问。 “无聊。”艳无双什么也不说,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还真是潇洒,像个女侠一样。李相宜暗想,特工果然和她这个普穿的不一样,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不用娘子你费心了,我们先回客栈吧。”潘玉道。 天空的迷障破开,李相宜看到前方出庄的路,她点了点头,与潘玉一起向庄外走去。 未看到他们身后,有一道飘渺的白影闪过,漫天流泻的青丝如星子落地,勾划起了一阵阵的流莹,绝美如仙的脸上,带着一抹怜悯,她的唇微微的勾起,带着淡淡的忧伤,挥手,衣袖飘舞在了夜空,漫天的桃花铺天盖地袭来,桃花所及之处,烈焰熊熊燃起,焚烧了整个逍遥山庄。 李相宜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桃花的香味已经飘远。 她回过头去,只看到熊熊的火光之中,一抹白色的纤影,飘渺如仙,向月的方向飞去。 “李相宁。”她脱口而出,心蓦的一跳,紧追向白衣女子的方向。 可是那里除了一片熊熊的烈焰,什么也不剩下。 看着身后漆黑的夜空和眼前璀璨的火焰,李相宜心里空落落的,和上次一样,她根本就追不上她的步伐,她是用跑的,而她是用飘的,在九天之上,如一个神仙。 看着那抹雪白的莹影融入在了月色里,李相宜喃喃道:“你关心世事,却又避世如此,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伤你至此。” 天空中没有回应,火光倒映着李相宜的面庞,潘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边:“娘子,只要她不是隐居于世,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到她的。” “嗯。”李相宜点头,将头紧紧的靠在了潘玉的怀里。 ——大家猜猜白衣是谁,会是冷香雪吗,猜对了,就是她哈,哈哈,冷香雪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女配噢,她和太子殿下的爱情故事也是非常完美的,只不过过程有点虐,下半部会写他们的故事,请亲们继续支持丫头这个文噢,丫头喜欢月票和荷包,亲们如果有,请多多送噢———— 逛街 李相宜在前面飞快的走,潘玉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舒煺挍鴀郠 李相宜以为潘玉被她甩掉了的时候,潘玉的笑脸从喧闹的街道上探了出来:“娘子。” 也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 李相宜就是觉得心里别扭,不想看见潘玉。 她停在一个卖丝巾的摊子前,潘玉正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眸光含笑滟。 李相宜一跺脚,一转身。 潘玉紧跟着追了上去。 “潘玉。”李相宜再也忍不住:“你到底想干嘛。唆” “逛街啊,娘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地痞无赖。 “谁让你跟着我的,要逛上那边逛去。”李相宜道。 “那边无什可逛,这边风景独好。”潘玉摇头晃脑调侃道。 “就你嘴贱。”李相宜咬着银牙道:“再不滚开小心我扔你。” “娘子,为夫的不明白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又没有惹你生气,不过就是想陪你逛逛街,怎惹得你如此嫌恶。”潘玉摇头道:“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解你个头。”李相宜抓起手中的东西就扔过去。 “哎哟,别。”李相宜抓着的是一个布老虎。 她一下子扔向了潘玉。 潘玉伸手接住:“娘子,你是想买这个吗,这个不错,可以留给咱们将来的娃儿。” “潘——玉。”李相宜咬碎了一口银牙:“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老板,这个怎么卖?”潘玉径直走到了卖布老虎的摊子前,掏出碎银子道:“还有没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家娘子生相好,将来没准会生个龙凤胎。” “这位相公说得对,您两位一看就是好福气的人,绝对会多子多孙,这里还有好多,全是我家婆娘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可精致了,除了小老虎,还有许多其它的动物。”摊主见来了一位肯掏钱买这布玩艺儿的主,一下子双眼放光起来,恨不得将潘玉当爹一样供到摊前,将身后一个大包裹里面的东西全都摊在了潘玉面前。 李相宜探头看去,哟,东西还真不少,除了小动物以外,还有用布缝制出来的小玩偶,有男孩女孩,还有才子佳子,那精致的手工看上去就好像世界手工艺博览会上展览的精品。 她的视线一下子被一个红色的小玩偶给吸引住,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娃娃,梳着类似韩国娃娃的刘海,着一身很漂亮的樱花服,李相宜顾不上和潘玉置气,拿起那个娃娃,爱不释手:“这个娃娃怎么卖?” “这个……”摊主眼珠子转了一转,做出一副忍痛割爱模样:“这本是要留着给我家女儿玩的,既然小娘子喜欢,我就卖给你了,看在咱们合眼缘的份上,就这个数。”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文钱?也不贵啊,比一碗面条便宜多了。”李相宜道。 “哎,小娘子,可不是一文,是一两。”摊主狮子大开口。 “什么?”李相宜惊叫。 这个摊主不老实,看他们衣着还有些像那么回事还是怎的,竟然讹人。 李相宜放下了娃娃,扭头就走:“不买了。” “娘子。”潘玉跟在她身后追上去:“刚才还嚷着喜欢,现在怎么不买了。” “你看看他,太不诚实了。”李相宜道:“我生平最讨厌有人骗我,那么个玩偶,最多也就两文钱的事儿,他还真敢开口。” “小娘子。”摊主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若真喜欢,我再便宜点,别走啊。” “不要了。”李相宜气哼哼的往前冲。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无名之火。 李相宜在前面走得极快,没留意到身后潘玉去了哪里。 她看到前边有一个卖碗的铺子,快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瓷碗和在榕城看到的完全不同,青轴泛着莹润的光芒,看起来分外的精致。 李相宜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碗,这么美,怎么舍得拿它去装面条。 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李相宜只顾着惊叹,也不问话。 掌柜的从柜台后走了过来:“小娘子,请问你想买些什么?” 李相宜看得入迷,没有答话。 掌柜的又问了一声:“小娘子?” 提高了音量,李相宜这才听到:“我想看看这些碗。” “小娘子可是刚从外地迁到咱们这里来?卖碗是去做营生还是自家使用。”掌柜的看不出李相宜是个什么身份,若是大户人家的丫环,那神色之间的坦然又不像,若说是哪家的小媳妇,脸上容光却又如此雅致,大家闰秀还是小家碧玉,一时难以猜度。 “我用来做营生,不买这么好的,只是看看。”李相宜笑道:“可有那种粗土陶碗。” “陶碗?”掌柜道:“咱这里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土陶碗了,不过后院仓库倒是还有一些前几个月的存货,我拿几个出来给您看看。” “好的。”李相宜感激道。 “不用客气。”掌柜的说着吩咐店小二去后院拿碗。 李相宜和掌柜的闲聊:“这里的景致不错,哪儿看起来都美。” “是啊,咱江南一带,就数这两岸最美。”掌柜看着街道熙攘的人群道:“每年春季啊,都会有很多前来踏春的游客被咱这儿的景致吸引,买了房子定下居来做点小生意,我和我家娘子也是从外地搬来的,不过我们在这落居已经五年了。” 掌柜的很健谈,李相宜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们也是从榕城来的。” “榕城?”掌柜满脸堆笑:“我听说过,那也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 “是啊,美是美,就是不繁华,游人太少。”李相宜道:“我与我家相公想依地儿做些生意,奈何在榕城不景气,这才一路到了江南,一来就喜欢上了,就像您说的,动了留下来的念头。” “小娘子是做什么营生的?”掌柜的好奇问。 “我做点小生意,打算开一家面摊儿。”李相宜道。 “为什么要开面摊,不开一间面馆呢,咱这里空气湿,现下柳絮飘飞,若没个帘子挡着,东西落入了碗里吃不成,那可就亏本喽。”掌柜的好心提醒。 “正有此意呢,奈何如今囊中羞涩,只能先开个摊儿凑合着了。”李相宜谦虚道。 “不妨事,不妨事,既如此,这粗土陶碗我给你算便宜些。”掌柜道。 “那太谢谢您了。”李相宜露出感谢的笑容。 店小二从后院拎了一大挪的粗土陶碗来,褐色的镶了一圈黑色的边,李相宜一看,正是她想要的那一种,不由得喜从心来,问了价格以后,更是喜上加喜,整整两大挪碗加在一起,不过才三十文钱,十五文钱一挪,一挪十个,管一文五一个,真是太划算。 李相宜抱着两挪碗欢天喜地的往回走,打算先搬回客栈再说。 掌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娘子,你一个人能搬得动吗?” “没事儿的,我力气大。”李相宜回眸一笑。 “还是我来吧。”手里的重量突然一轻。 李相宜看到潘玉正抱着两挪碗在怀里:“这些粗活哪能由女人来做。” 他说得自然。 李相宜听得疑惑:“什么时候你变成一个纯爷们了。” “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吗?”潘玉道。 “贫嘴。” 李相宜没好气。 心里却很受用。 潘玉自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娘子,送给你。” “什么呀?”李相宜不以为然的接过他手里的绣帕,包裹得严严实实。 李相宜想要打开。 潘玉道:“娘子,到家了再打开。” “什么东西?”李相宜愈发好奇。 “你喜欢的。”潘玉笑得灿烂无比。 李相宜白了他一眼:“傻样。” 她飞快的解开了包裹:“娃娃。” 是刚才她扔下没买的那个。 李相宜恼了:“你买它干什么?” “怎么了,娘子,你不喜欢吗?”潘玉道。 “我喜不喜欢和想不想买是两码事,我说了,它不值那个钱,你干嘛把它买下来。”李相宜看着它就来气:“我、不、要。” 说罢用力将它扔出老远,扔完了还不解气,冲上前去狠狠的踩了两脚:“我让你败家。” 踩完后心里的闷气发泄出来不少,扔下潘玉,独自一个人回客栈了。 也没管身后的潘玉是什么表情。 直到一个人上了楼,半天不见潘玉回来,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莫名这么大的火气,难道和月事有关系。 想起扔娃娃的时候,潘玉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和伤心,还有紧拧的眉头,似乎很不高兴。 敢情是在和她置气呢。 李相宜用力的抓起床上的枕头向地上扔去:“小气鬼,小气。” 伤心 眼见着一个晌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天色又近黄昏。舒煺挍鴀郠 潘玉还是没有回来。 他是不打算和她一起吃晚饭了吧。 李相宜一个人下楼,点了一桌子的菜,我让你败家,咱俩一起败。 还没到吃饭的点,李相宜一个人坐在桌子前边大吃特吃,四周零零星星的食客好奇的看着她,李相宜没好气的瞪过眼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别人吃饭啊。滟” “哟,看不出来,这小娘子还挺泼辣的。”被骂的其中一人正是地方的地痞无赖,这个时候到客栈来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来找掌柜借银子花的,正准备在厅堂里捣乱,被李相宜劈头盖脸一骂,恶从心生:“可惜大爷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你再骂一次,信不信我抽你。” “你信不信我抽你。”李相宜满腔的怒火全发到了这个人身上。 她看着一袭黄衫吊儿郎当看上去不务正业的男子,一副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不是好人唆。 她冷冷的看着向她走来的几人,面色不改,继续拿筷子夹菜。 几人在她面前站定。 李相宜嘴角一抹嘲讽,算是鄙夷。 为首的那黄衫男子火了:“喂,大爷在和你说话呢,你还真找抽呢是吧。” “找抽的人是你吧。”李相宜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了桌上,柳眉倒立,杏目圆瞪看向面前的人:“我吃饭吃得好好的,你们在一旁瞎嚷嚷什么,没见过女人吃饭怎的。” “是没见过吃相像你这么难看的。”黄衫男子眼角上吊:“饿死鬼投胎似的,好像八辈子没吃过,恶心咱兄弟几个了。” “那你想怎么着?”李相宜冷冷看着他。 “不想怎么着,看你一个弱女子,拿二两银子来,算是给我们的压惊钱,这事儿就算了。”黄衫男子道。 “做梦去吧。”李相宜再次鄙夷:“真不知道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掉钱眼里面去了吧。” “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后面的几人终于忍不住了,团团向李相宜围来。 “娘子,娘子。”潘玉焦急的声音从圈外传来。 他扒开了门外看热闹的人,将李相宜与黄衫男子隔开:“这位爷,真对不住,我家娘子冒犯了。” “冒犯什么冒犯,是他先惹的我。”李相宜道:“凭什么给他道歉呀,让他向我们赔不是。” “娘子,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以后还要做生意,还是算了吧,我看这几人不像是好惹的。”潘玉低声道。 “他们不是好惹的,我就好惹了是吧,我看上去就像是好欺负的。”李相宜推开了潘玉,将袖子卷到了手臂上:“今天还非得和他们动手不可。” “算了,娘子,咱好汉不吃眼前亏,秦霸不在跟前呢。”潘玉道。 “谁指着他呀。”李相宜道。 潘玉不出声了。 李相宜将潘玉扒到一边:“走开。” “娘子。”潘玉劝不住,有些着急。 李相宜一声冷笑:“我可没指着你来替我出头,您只要不和我置气就行了。” 李相宜话里有话,潘玉一愣,接着明白了李相宜的怒气来自哪里,她在埋怨他的无能和无用,还在埋怨他刚才替她买了那个娃娃。 “其实……”他很想和李相宜解释,最后那个娃娃,他只花了一文钱,可是看着李相宜此刻爆怒得像一头小狮子,一定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看着她就要和别人打起来,潘玉将怀里的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脸色蓦的沉了下去:“谁也不许动手。” “你算老几?”黄衫男子见来了个帮忙的,愈发来劲。 “我算你娘。”李相宜狠狠骂回去。 “臭婊/子,我看你是真活得不耐烦了。”黄衫男子怒了。 他举起一双看上去布满厚茧的大手就朝李相宜扇来,这一掌扇下去,够呛。 李相宜冷冷的看着他。 那手停在了半空。 潘玉紧紧的捏住了他的手腕:“不许你动我娘子。” “哟,原来是夫妻俩,难怪都一样的二百五,你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先惹谁?”黄衫男子道。 “谁惹谁不重要,我只知道,谁惹我娘子不高兴,我就跟谁没完。”潘玉绕口令似的。 “你放不放。”黄衫男子用力挣道。 潘玉捏得紧紧,似要将他手腕捏碎:“不放。” “哎哟喂。”黄衫男子痛苦的哀号起来。 “向我家娘子道歉。”潘玉道。 “不道。”黄衫男子道:“兄弟们,给我上,把他们扔到湖里去喂鱼。” “扔我喂鱼,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李相宜见潘玉如此气概的一面,也愣了一下,接着,鼻子一酸,将心底莫名的愤怒与委屈隐去,瞪眼看向围攻而来的人:“有本事出去打。” “啊。”就在这时,黄衫男子发出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被他的叫声给震住。 只见他倒在地面,发出痛苦的哀号:“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他抱着自己被潘玉捏过的胳膊在地上啕叫。 李相宜看向潘玉:“是你弄的。” 潘玉看着她不出声。 李相宜又问:“你会武功?” “不是。”潘玉明白她又要误会了,指了指身后:“是他。” 李相宜回过头去。 凌乱的黑发许久未曾梳理,面上已冒出了青色的胡须,出现在李相宜面前,一身黑色沧桑却充满男人味的,正是秦霸。 他双手抱拳闲闲的在那里站定:“谁还想和我动手?” “你是谁?”其它几人见秦霸气场强大,也不敢乱动,叫嚣:“有种报上名来。” “榕城秦霸。”他面不改色。 几人一听,立刻变了脸:“你就是那个灭了虎帮的秦霸,秦帮帮主。” “秦帮已经不存在,我现在是她的雇佣保镖,若你们想动她,就先问过我手里的刀。”秦霸冷道。 “不敢,不敢。”几人立即赔礼道歉:“秦爷在此,我们哪敢放肆。” 说完之后向李相宜道歉:“不知这位女侠原来是和秦爷一起的,失敬失敬。” 接着俯身在哀号的黄衫男子耳边说了几句。 黄衫男子的哀声明显的变小了,他看着秦霸,用力的点了点头,以示尊重。 秦霸冷沉着,任由他们离去。 “别再让我看见,下次碰到,打断你们的狗腿。”李相宜追出去骂道。 “娘子,你今天火气好像特别大?”潘玉跟在身后问。 “你去哪了?”李相宜冷冷看着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去……”潘玉正要答话。 李相宜瞟了围观的众人一眼:“我们进屋去说。” “好吧。”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 李相宜坐在床上,看着站在面前的他:“说吧,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哪有?”潘玉一头雾水。 李相宜愤的起身:“还说没有,刚才我们一起逛街,我先跑回来了,你一个人去了那么久,去哪了,看你的样子畏畏缩缩,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 “冤枉啊,娘子。”潘玉哀叫道。 “还敢喊冤,那你说,到底去哪了。”李相宜咬唇瞪着他。 “我去……”潘玉正要开口。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出去。”李相宜道:“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看着吃吧,我先睡了,等会儿我睡床上,你自己就睡床脚榻上。” 说完将潘玉推出了屋子,不容他解释,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娘子。”自进屋到出来,不过片刻的时间,潘玉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轰出来了。 他站在门外无奈的看着里面坐在床头生闷气的身影:“娘子,既然你现在不想看见我,那我把东西放在门边,你消了气就出来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滚啊。”李相宜冲门外大吼。 潘玉无奈的摇头,叹息着下楼去。 过了许久,门外没有声响了,李相宜的气消了一大半,她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拉开/房门,只看到一个娃娃静静的躺在那里,还是刚才那一个,只不过娃娃变得干净了,刚才被她踩得不成形状,现在已经恢复了初见的干净漂亮,正露着甜甜的笑脸,对她笑呢。 李相宜鼻子一酸,低下头去,拾起布娃娃。 泪水打湿到它的身上。 她都已经扔了,还捡回来干嘛,看得出有清洗的痕迹,被踩烂的地方也缝起来了,一定花了不少的时间和心思,难道潘玉刚才就是干这个去了。 一双黑色的长靴静静出现在她面前。 潘玉蹲下身去,接过了她眼中的泪:“娘子。” “你刚才迟迟未归,不是因为和我置气?”她问。 “傻丫头。”他微微一笑,唇边的弧度好看无比:“我怎么会和你置气,我有那么小气吗。” “刚才为什么不说,害我骂了你一顿。”李相宜抽泣道。 “你让我说了吗?”潘玉笑得更灿烂了:“我刚要开口就被你打断,又要开口再被你打断,我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你心情不好,尤其是小奴的死,让你很伤心,所以不管你怎样骂我都没关系,就算打我我也不会介意。” 戏妻 潘玉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她压制在了船上的软榻之上,李相宜感觉他的吻变得热烈而缠绵,吻着吻着,一路向下,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襟。舒煺挍鴀郠 “相公,不要。”李相宜微微的挣扎。 “娘子。”他渴求的看着她。 “我那个……”李相宜提醒他。 “我不干别的,只是亲一下,让我亲一下……”潘玉白皙的脸通红:“你的小兔子。滟” “潘玉。”李相宜娇嗔。 潘玉的唇一下子透过了她的外衫吻向了她的裹胸,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蓓蕾上打着转儿,他轻轻的吻着,不一会儿,那里就湿了一大片,李相宜喘息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没料到他的吻会令她如此的失控。 体内有熟悉的热流涌出,李相宜感觉,自那一次后,好像没有痛经的毛病了它。 到底是因为内功还是因为—— 突然。 脑子一片空白。 不能思考。 也不能呼吸。 潘玉解开了她的裹胸,将嘴含向了她的嫣红。 一只手紧握着她的丰盈,用力的揉捏着,另一边,则被他的唇上下来回的吮/吸。 李相宜受不了了,用尽力气将潘玉推开:“不要。” 坐起来,微微的喘息。 潘玉再一次的袭来,这一次,为了防被她推开,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李相宜感觉潘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手无所不在,一会儿在她胸上,一会儿在她后背,一会儿在她发间,一会儿又游到了她的腰上,隔着衣料轻柔的抚弄,让她止不住的娇喘连连。 若换成从前,她一定会坚定的将他推开,可是现在狠不下心去。 看着埋在自己胸前毛茸茸的脑袋,李相宜犹豫着,终是任他为所欲为。 受不了的时候,就将手抓在他的发上,用力的揪着他的头发。 潘玉的青丝柔润如缎,比她的发质还要好。 他要命的吮/吸着她的胸部,让她忍不住的轻呼出声。 当她觉得脑中一片眩晕,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终于咬着唇道:“相公,不要,我真的受不了,可不可以,等我好了以后……” 潘玉所有的动作顿时停止,抬头惊喜的看着她:“娘子,好了以后怎样?” “我们……”李相宜咬着下唇,羞于启齿。 潘玉见状,继续低下头去,在她身上放肆。 “洞房。”李相宜终于说出口,将他推起。 “真的。”潘玉高兴的看着她。 “当点不假。”李相宜道。 “娘子。”潘玉眼中泛起了莹莹水光:“你当真做好了跟我一辈子的准备。” 李相宜看着他如此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眼神,心里一暖,脑子一热,用力的点了点头:“那个晚上,我就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了,难道你不想负责任吗。” “我当然肯。”潘玉惊喜道:“可是之前你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所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李相宜问。 “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所以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潘玉道:“我只有装出很没用的样子,才可以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好啊,原来你果然在骗我。”李相宜道。 “不是。”潘玉连忙解释:“其实我没有骗你,只不过,有的时候,我很依赖你,确实是因为我离不开你。” “好了,别说了,我都知道。”李相宜道:“只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我,我什么都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为了别人欺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好了,娘子,我永远也不会欺骗你的。”潘玉道。 “现在先别说得这么好听,还是等你做到了再说吧。”李相宜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小姐啊。” “哪里?”潘玉转头四看。 “好啦,人家都已经走远了,你真没看到?”李相宜问。 “没有。”潘玉摇头:“我对天发誓,刚才心里一直想着,怎么样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真的?”李相宜挑眉。 “真的。”潘玉肯定。 “那你为了我,什么都肯做。”李相宜道。 “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潘玉道。 “那好。”李相宜突然有了整人的念头:“你现在从船上跳下去我就相信你。” “跳下去?”潘玉一惊。 “怎么,不敢跳啊,我知道你不会水,会水我还不让你跳呢。”李相宜道:“你不是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话音刚落,潘玉一句话也没说,扑嗵一声就跳入了湖中。 “喂。”李相宜霍的一下站起:“我没说让你直接跳下去,你要拽着这船上救生的绳子呀,不然我怎么让稍公把你拉上来。” 可是水面却没有回应,才刚跳下去,冒了几个泡泡后,潘玉就不见了。 李相宜看着水面,平静一片。 怎么可能,就算再怎么也不会这么快沉下去,故意逗她的吧。 李相宜俯下身去:“潘玉,你在哪?” 还是没有回应。 “潘玉,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吓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李相宜叫道。 潘玉还是没有回应。 “潘玉。”李相宜急了。 掀起裙子就往水里跳,等她跳进去以后,只听得哗啦一声,艄公的浆上拉起了一个人。 两人望着水中的她笑。 潘玉一身是水:“娘子,别以为只有你会捉弄人。” 艄公则哈哈大笑:“小娘子,别生气,是你相公让我这么做的。” “潘玉,你耍我。”李相宜浮上水面看着他。 “娘子,这叫情趣。”潘玉伸出手道:“上来吧。” “情趣。”李相宜一抹轻笑:“我也让你尝尝,什么叫情趣。” 说完嗵的一声,将潘玉也拉下了水来。 潘玉立即在水里扑腾起来:“娘子,我真的不会水。” “我管你会不会,不是会捉弄人吗,继续。”李相宜将他一个人扔到了水里。 潘玉拼命的挣扎:“娘子,救我。” “懒得理你。”李相宜转过身去拧自己衣服上的水,她算好了时间,等他得到教训的时候再跳下去,还没等她卷起裙角拧下去,只听得哗啦一声响,刚才远离了的画舫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立在船头的那名女子跳下了水里,船上的圆脸丫头惊呼:“小姐。” 就要跟着跳下去。 瓜子脸的那个道:“别跳,咱小姐会水,就让她救那位公子吧。” 说罢有意无意的看了李相宜一眼。 李相宜一见,立刻也跳下了水去,眼看着那位小姐就要抱住潘玉的身体,李相宜加快了速度,伸手一拽,将潘玉拽向了自己的方向,冷着一张脸,拖着他就往船上去,潘玉上了船,也不向那位小姐道谢,而是笑吟吟的看着李相宜:“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笨蛋。”李相宜看着他浑身湿淋淋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完全无似那位跳下水的小姐。 瓜子脸的丫环叫嚣道:“喂,你怎么那么无礼,我家小姐为了救你……” “相公。”李相宜夸张的叫了一句:“你看看你身上,全湿了,咱们回去换衣裳。” 说罢高声压过了那位瓜子脸丫环:“艄公啊,麻烦您快点划,咱夫妻双双好把家还。” 眼角的余光挑畔的看了对面爬上船的小姐一眼。 面纱打湿了贴在她的脸上,李相宜看到了一个绝美的轮廊。 还有一双淡定的眼睛,那视线里有一种志在必得的笑意,她用眼光在告诉李相宜,她对潘玉很感兴趣。 李相宜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用眼光告诉她。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别人家的相公也想屑想。 女子含笑的看来。 我就是喜欢你家相公,怎么着。 李相宜看过去。 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那女子却突然璀然一笑,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意味,转身进舱。 李相宜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受她的挑畔,看来是个城府深的,似乎不简单啊。 看着她们的画舫走远,李相宜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这个女的,到底是谁,什么来头,怎么这么的不知羞耻,这是个什么朝代,女人嚣张的令她都汗颜。 ————各位亲们,大家猜一猜,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谁噢,如果猜对了,丫头明天加更,请把答案写在评论区里面,丫头一定会给予留言的,哈哈,身份很有些高贵噢,大家能猜出来吗?———— 湿吻 “这个呢,是用来装调料的,这个呀,用来装葱花之类的配料,看上去让人更有食欲一点。舒煺挍鴀郠”半夜时分,为了第二天的开张大吉,李相宜忘了傍晚游船时发生的不愉快事情,和潘玉在一起在厨房里研究明天的拉面要如何的配料。 潘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李相宜准备好了要用的调料之后,开始揉面。 揉面是一个力气活,李相宜做得很认真,不一会儿汗水就打湿了额头。 潘玉拿着手帕替她擦汗:“娘子,要不你歇一会儿吧。滟” “没事儿。”李相宜冲他笑了笑,浑身充满了力量,将面一下一下在案板上甩动。 潘玉看着李相宜专注的样子,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 晶莹的汗珠打湿了头发贴在额头,几缕微荡在颊边,衣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半敞,露出里面红色的抹胸,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脖颈,流向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可以想象,被汗水湿透的丰盈,在衣服里是怎样的风景她。 潘玉看着看着,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一缕长发顺着脖子滑了进去,被汗水湿透贴在肌肤上痒痒的,李相宜一边揉面一边冲潘玉道:“相公,替我擦一下汗。” 潘玉走上前去替她擦去脸颊的汗水。 李相宜又道;“帮我把衣领里的头发揪出来,搁里面不舒服。” “好。”潘玉伸手去掏,低下头去的瞬间,只看到李相宜若隐若现的双峰在朦胧的夜色里看起来诱人无比,潘玉的动作一停,指流连在李相宜脖上,李相宜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他的双手已从身后轻轻的环抱了来:“娘子,歇一歇吧。” 他的唇在她耳后吐气如兰:“咱们回房休息。” “干活呢。”李相宜推开了他。 “娘子。”他在她身后撒娇。 手顺着她的衣领就往里伸。 李相宜拿沾满了面粉的手一下子将他的手打掉:“别闹。” “我没闹。”潘玉搂着她的腰道。 指尖在她的腰上轻轻的咯吱咯吱。 “潘玉。”李相宜忍不住了,扭动着身子笑出了声:“你好讨厌。” “不要这样说人家嘛。”潘玉卖萌道。 “好啦,真的别闹了,再闹下去天该亮了。”李相宜转过身去,伸出手轻点了一下潘玉的鼻尖:“乖乖的回房休息,等我揉完了这些,就上床去陪你。”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呀。”潘玉看着地上一大桶的面粉。 “那你就慢慢等呗。”李相宜调皮笑道。 “我不要。”潘玉不管不顾,将李相宜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唇轻轻的贴向了她的,李相宜将头一偏,潘玉亲到了脸上,嘟起唇有些不高兴了。 李相宜无奈的看着他:“你啊,怎么又像个孩子。” 她噘起唇飞快的在他脸上轻啄了下:“好了,这下满意了吧。” “不行,才一下,不够。”潘玉讨价还价。 “别得寸进尺。”李相宜故作生气道。 “娘子。”潘玉眨了眨眼睛,委屈万分。 “好了好了,怕你了。”李相宜闭上眼睛:“就一下下,不能再要多的。” “娘子,你真好。”潘玉高兴的吻了上来。 李相宜将唇闭得紧紧的。 潘玉的唇只在嘴上轻点了一下,就移向了别处。 李相宜身子一抖。 他吻向了她的耳垂。 她的脑中立刻一片空白,只感觉全身酥酥麻麻,潘玉的舌尖似乎在她的耳垂上打转,描绘着她耳朵的形状。 李相宜受不了:“不要吻那里。” 才一开口,潘玉的舌立刻狡猾的滑了进来,双眸微眯,带着狡黠看着她。 李相宜被他推到了案板上,身后是软绵绵的面粉:“小心。” 话还没说完,面粉全都扑到了脸上,李相宜感觉潘玉的吻变得放肆了起来。 待到两人气喘吁吁的时候,李相宜推开了他:“好了,真的不要再闹了,小心被别人看到,这里是客栈的厨房,小心掌柜的把我们赶出去。” “好吧。”潘玉放开了她:“等我们赚些银子,就从客栈里搬出去。” “明天就得搬出去,不能再等了,不然咱们的银子都替客栈赚了。”李相宜道。 “嗯,全听你的。”潘玉吻了吻李相宜的额头,放开了她,走了出去。 李相宜继续在厨房里和面,想起刚才的吻,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甜甜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的舒服,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下一下,李相宜欢快的哼起了歌儿。 揉完了面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潘玉还没有休息,点着灯在作画。 “相公,你画的什么呢?”李相宜走近。 潘玉放下手中的毛笔:“娘子你看。” “这不是咱们今天看到的山水吗?”李相宜俯身看去:“画得真好,真漂亮。” “我今天看到很多游人赞叹这里的山水,心想要是把它们画下来,一定会有人买了做纪念带回去。”潘玉道。 “对啊,相公,我怎么没有想到。”李相宜听到潘玉如此一说,立刻觉得这是一个好点子,忍不住跳起来在潘玉的脸上亲了一口:“相公你真棒,真聪明。” “那是不是要奖励一下。”潘玉伸过了脸去。 “怎么总想着占我便宜。”李相宜噘嘴道。 “娘子。”潘玉拖长了声音,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就一下下。”李相宜惦起了脚朝他的唇上凑去,身后哗啦一响,电光火石之间,潘玉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扒向了一旁,将李相宜抱着放到了桌子上,李相宜一惊,闪身就要挣扎,潘玉的手已扯开了她的衣领:“娘子,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看什么呀。”李相宜羞红了脸。 “看看小兔子。”潘玉渴求道。 “不行。”李相宜道:“你怎么那么色,脑子里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娘子。”潘玉的神情立即变得委屈起来。 “就算你哭着求我也不行。”李相宜坚持,捂着抹胸不肯松手。 “那我只能硬来了。”潘玉面色一凛,故作色狼道:“相公来啦。” “别闹。”李相宜伸手挡开。 潘玉不依不饶,终是扯开了她的抹胸,雪白的丰盈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李相宜感觉身上有些冷。 潘玉的大掌立刻覆了上去:“娘子,这样不冷了吧。” “你快放开,小心外面有人看到。”李相宜羞恼道。 “不会的,窗子关得好好的。”潘玉微微挪开手,看着掌下跳突的两对小可爱。 面露惊叹道:“娘子,它们真可爱,原来女人的胸是这样的。” “看够了没,人家要睡觉了。”李相宜别过脸去道。 “那我们到床上去。”潘玉立即抱起了她。 李相宜还来不及反对,潘玉已经拦腰抱起了她,将她放到了床榻:“娘子,我们把衣服脱光了,就这样抱着睡觉好不好。” “才不要。”李相宜转过身去。 “别这样嘛。”潘玉卖萌的将她转过来:“看着我。” “干什么呀。”李相宜推拒道。 “我要亲亲它们。”潘玉道:“它们实在太可爱了。” “不行。”李相宜赶紧双手捂胸。 力量却太薄弱,双手牢牢的被潘玉抓起固定到了头顶,他的唇毫不犹豫的俯到她胸前。 一声嘤咛,李相宜放弃了反抗。 强忍着酥麻难耐的感觉,任由潘玉吮/吸,渐渐的,他松开了她的手腕,李相宜缓缓的攀住了他的肩膀:“相公,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娘子,你想要吗?”潘玉抬起头问。 李相宜咬着唇不作声。 潘玉狠狠的吮/吸了两下,放开了她:“等你月事完了我们再做。” 说完紧紧的将李相宜搂进了怀里,拉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也不再看她。 李相宜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他胯下的昂然挺立,不由脸色一红,想起了在逍遥山庄那夜的情景,脸色慢慢的羞红了月夜,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潘玉紧紧的抱着她,满心欢喜。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用我自己的性命,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媚云。 夜空安静的没有回应,隐约可见一闪而过的流星。 有夜游的画舫在吹拉弹唱,潘玉搂着李相宜,满足的睡去。 ————贱人的身分马上就要揭晓啦,亲们有猜对的吗,不是公主,提示一下,是其它的身份噢。 勾/引 第二天,潘玉的书画摊子一出现在客栈门前时,所有的游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今天的潘玉换上了一袭李相宜为他缝制的长衫,月牙白衬着银色的暗纹星月图案,挺立的衣领衬得那张脸愈发美若冠玉,因昨天与李相宜情意绵绵,他神彩飞扬,两道浓眉仿佛被水晕染的墨画般,斜斜挑起向两旁飞去。舒煺挍鴀郠 他的身后悬着一系列的山水图,标明了价格,二文一张。 那是李相宜为他做出来的一个价码表。 李相宜与他相隔不到两百米,卖汤圆的老夫妇见李相宜面摊开张高兴得不得了。 “小娘子啊,你这面条可真神奇,可是围观的人多,光看也不行,得让他们买。”老妇人道:“咱这里的人没吃过这种细细长长的面,他们许是不知道口味呢。滟” 老汉也紧紧的盯着她的面条:“我看挺好吃的。” “老爷爷,你尝一碗。”李相宜将煮好的面条撒上了葱花端到了老汉的面前。 老汉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行呢。她” “没事儿的,尝一下,等会儿您再送我一碗汤圆吃不就成了吗?”李相宜微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汉本就想吃,接了过去,立即扒拉起来,吃得满头大汗,不到一分钟就全吃完了,放下碗筷以后,竖起了大拇指:“小娘子真是好手艺,不错不错,味道还真是天上有地下无,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如此可口的面食,叫什么来着?” “拉面。”李相宜道:“拉出来的。” “拉出来的?”旁边有一游客接过了话:“拉出来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卖。” “啊?”李相宜弄了个一头雾水,半晌才明白过来:“你以为是那个拉。” “除了那个拉还有哪个拉。”这人一看就是个酸秀才。 “天底下除了那个拉还可以有很多拉。”李相宜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幸亏她家潘玉不是这样的酸人,否则真让人讨厌。 李相宜耐着性子解释道:“拉出来的那个东西是黄黄的,你见过拉出白白东西的人吗,我这个啊,是用手拉,你看好了。” 李相宜和他辩论的时候,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酸秀才的脸变了一变:“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哪个拉?” “就是这个拉。”李相宜双手上下翻飞,如绞花一样很快就将一碗拉面弄好了,扔到锅里:“我知道这位兄台也是一番好意,怕其它人误会我说的那个拉,所以才故意引我做一番解释,这个面条啊,就送给你啦。” 若换成从前,她一定会叉着腰开骂吧。 不知怎的,一想起昨夜与潘玉的恩爱缠绵,心里就甜蜜得紧,不想和这个人斤斤计较。 酸秀才脸色变了几变,没料到一个女人能有如此的气量:“这位小娘子果然胸怀宽广,在下自叹不如,刚才其实……” 见他要承认错误,李相宜将热腾腾的面送到了他手里:“刚才其实是个误会是不是,我相公也是读书人,所以我特别敬重读书人,这碗拉面就算送给你的。” “多谢多谢。”酸秀才端过了面:“何物何名?” “拉面。”李相宜笑盈盈道。 “好名字,此拉非彼拉,哈哈。”酸秀才自己先笑出了声。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见酸秀才吃完了面,一副惊赞的样子。 围观的人不由得好奇:“果真好吃。” “人间哪得几回尝,此面只应天上有。”酸秀才摇头晃脑:“再来一碗。” “多少钱一碗,我也要一碗尝尝。”有游客道。 “不贵,五文钱。”李相宜笑着开始拉面。 她的摊子前生意好得不得了。 隔着两百米看不清楚潘玉那边是什么情形,李相宜不时的张望一下,扬唇而笑。 “哼,原来是个穷拉面的,凭她也配和我们小姐抢男人。”瓜子脸丫环道。 “不是她和我们小姐抢,是我们小姐要抢人家的男人。”圆脸丫环纠正道。 瓜子脸丫环立刻恼了:“说什么呢,你到底是谁家的下人。” “当然是赵家的。”圆脸丫环道。 “那你还帮着外人说话。”瓜子脸鄙夷的瞪了她一下。 接着换上了满脸的笑容,对着茶楼上静坐的女子道:“我看,咱们去恶整她一番。” “不必了。”面上蒙纱的俏丽女子双眼含笑:“我倒想会一会,那个美若嫡仙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只爱他家的拉面娘子一人。” “小姐,你是想去勾/引他。”瓜子脸丫环道:“那你今天这身衣服可穿错了,应该穿上次勾/引尹府大公子的那一套,袒胸露背的,男人才喜欢……” “行了,别这么多话。”蒙纱女子嗓音含笑道:“这种书生,可不喜欢袒胸露背的,我今天这袭白裙的装扮,正好。” “小姐说得对,你今天这身衣服啊,和他还挺配的。”瓜子脸丫环立即拍马屁:“他长得可真美,当真算得上奴婢见过的第一美的男人,比府尹公子还美呢。” “就你多话。”蒙纱女子冲瓜子脸丫环一笑:“你去,把他给带上来,就说我花重金请他替我作一副画。” “可是,他会来吗?”圆脸丫环在一旁插嘴。 瓜子脸丫环瞪她一眼:“你去,当然成不了事,还得看我的。” 说完谀媚的看着自家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把他给引来。” “记住,不要让他反感,要不露痕迹。”蒙纱女子道。 “知道了,你就等着吧。”瓜子脸丫环立即下了楼去。 李相宜拉面拉得正欢,汗水淋漓,看着桌上的铜板越来越多,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抽空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到面前疾步走过去一个人,似乎有些面熟,在哪儿见过,她想了想,没有再意,待拉面拉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是她,那天跳下水救潘玉的女子的丫环。 她步履匆匆,似乎急着去干什么。 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相宜暗自鄙夷。 心里突然一惊。 她好像是去潘玉摆摊的方向。 她要干什么。 李相宜突然想起那天在船头看到的那位小姐,这丫环摆明就是和她一伙的。 李相宜抬头看去,不远处的茶楼,依稀有道熟悉的身影,蒙着面纱,含笑看着她。 哼。 李相宜狠狠的将手里的面甩到了桌上,冲身旁的老夫妇道:“您替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喂,现在生意正好,你去哪呢。”老妇人道。 “就让她去吧,我看啊,准是去会她的相公了。”老汉子道:“这年轻人啊,一会儿不见就熬不住,就像咱当初一样,想想,真让人怀念啊。” “你说什么呢。”老妇人红了老脸。 李相宜一路小跑追上了她。 她已经掏出银子交给了潘玉:“我家小姐说了,如果画得好,还有另外的重赏。” 潘玉守了一天,才卖出去了一张山水图,正纳闷哪冒出来一个急火火的丫头。 李相宜就已经伸手一把拿过了她的银子:“好,这个活儿我们接下了。” “是你。”瓜子脸丫环瞪向李相宜:“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我和我相公是夫妻,找谁都是一样。”李相宜将银子揣进了兜里。 “我家小姐说了,让他前去作画。”瓜子脸丫环道。 “你家小姐是不是还说,如果带不去,就要重罚你。”李相宜笑道:“真看不出来,我家相公竟有这样的魅力,值得你家小姐如此费心思,看在她对我相公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就让我家相公去会会她。” 李相宜牵起了潘玉的手:“相公,咱们走。” “娘子,去哪啊。”潘玉完全没弄清楚况状。 “你别管,去了就知道了。”李相宜道。 “喂。”瓜子脸丫环急了:“我家小姐可没请你。” “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不行吗。”李相宜道:“还是说你家小姐只方便见我相公一个人?她还未出阁吧,如此大家闰秀一个,怎会不知廉耻礼仪,一定是你这个丫环在假传通报。” “你说什么呀。”瓜子脸丫环被李相宜说得哑口无言。 “那就是喽,我们俩一起去。”李相宜牵着潘玉就往茶楼方向走:“相公别怕,有我在,我来替你摆平她。” “不是,娘子,你要带我去见谁啊。”潘玉愈发觉得心里没底了。 “放心好了,不关你的事,不过需要你出面解决一下。”李相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一而再再而三打她男人的主意,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这一次,她要将泼妇进行到底,让这个女人好好的看看,村姑也不是好惹的,更可况,她还不是一个纯正的村姑呢。 斗三 琴声袅袅。舒煺挍鴀郠 熏炉飘香。 桌上还摆放着水墨山色的画卷。 墨汁还未干,似刚画下不久。 李相宜进屋后就看到一个才女抚琴的画面,不由得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这位小姐,是您花重金请我家相公前来作画吗,我看您画的画看上去也不错嘛,为什么不自画一副呢。滟” 女子继续扶琴,含笑不语,似一曲未完。 潘玉跟在李相宜身后,看也不看其它人一眼,全盯着李相宜身上,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还有面前的这个女子,一袭白裙,烟雾袅袅,抚琴而弄,虽然美则美矣,但是让他莫名慎得慌,有一种书中描述的荒山女鬼的感觉她。 潘玉拽了拽李相宜的衣袖:“娘子,咱们走吧。” “相公,人家就是冲你来的,走了算什么呀,既然人家都这么费心机的让人请你来单独相会,表示你还是挺有魅力的,还不上去感谢这位小姐一番,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苦心才是。”李相宜将潘玉推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你不就是看上我家相公了吗,怎么着,他如今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这位娘子何必咄咄逼人,我只是欣赏你家官人的才华,何来觊觎之说。”白衣女子继续抚琴,并不再意李相宜所言,半点恼怒的神色都没有,一句话轻描淡写,反而弄得李相宜小家子气,若换成是别的女子,只怕没有下策了。 李相宜却挑眉,冷笑一声:“噢,是吗,那为何与我家相公第一次见面,并不知晓他才华的情况下,就跳下湖中救人,意欲亲近我家相公,你这种行为不是勾/引是什么?” “喂,你说什么呢,我家小姐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我家小姐勾/引你的男人,我告诉你,我们家的小姐,比起郡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们许州这一带,谁不知我家小姐是方圆百里闻名的美人儿,喜欢她的男人数不胜数,还用得着勾/引你家相公,再说了,这天底下的男人,若有哪个能被我家小姐看中,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瓜子脸丫环跟在李相宜身后噔噔噔的上了楼。 李相宜理都懒得理她。 站起身一把按在了白衣女子琴上:“说吧,到底想怎样?” 琴声嗄然而止。 原本闻琴品茗的人全都回过头看来。 李相宜环顾了四周一眼:“如果你还要脸面,咱们就换个地方谈。” “我和娘子之间有何可谈的,从头到尾都是你误会罢了。”白衣女子笑容依旧。 李相宜鄙夷的看着她:“敢做不敢为,哼,我看你也不过如此,我才不管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还是哪个青楼的清倌,我告诉你,只要你敢打我家男人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哪里来的小娘子,真够劲啊。” “可不是,这位蒙面女子要吃亏了。” “这男人长得也的确是美,怨不得两女子相争。” 四周已起了窃窃私语之声。 瓜子脸丫环见自家小姐落了下风,气极,走上前冲李相宜骂道:“你这个泼妇,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别再胡言乱语,不然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 “你们家小姐想勾/引我家的男人,你家主子都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你这个奴才倒是上前来人模狗样的,在冲谁乱叫呢。”李相宜白了她一眼。 瓜子脸丫环脸都气白了:“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李相宜道。 “我……”瓜子脸丫环跺脚。 “我我我,我什么我。”李相宜用力的推开了她:“你滚一边去吧,就你,还不够资格和本姑娘说话呢,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你……”瓜子脸丫环词穷了。 “娘子莫要欺人太甚。”白衣女子坐不住了,起身看着李相宜:“我都已经说过了,是一个误会,还请娘子不要见怪。” “得了吧,像你这种人,会有什么误会,别以为你能用一副淡定的假象欺骗到本姑娘,告诉你,我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你就省省吧。”李相宜拉起潘玉:“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个男人叫潘玉,他是我相公,我是他娘子,我们两感情好得很,轮不到你来插一脚,我们夫妻不喜欢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容你介入。” “说得好。”有来茶楼喝茶的普通夫妻冲李相宜竖起了大拇指,不少良家妇女冲她露出了赞许的笑容,一个个欣赏得不得了。 李相宜没有沾沾自喜,她今天来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一个下马威的。 白衣女子始终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任由她骂。 李相宜骂得累了,才牵起潘玉:“相公,你看明白了没有。” “没有。”潘玉如实相告,他的确没有看明白。 只不过,这白衣女子被他家娘子骂傻了吧,哪有人挨骂了还微笑如斯的,太慎人了。 潘玉讪讪的笑了一下:“对不住了。” 李相宜猛的扯了他一下:“别和她说话。” “是,娘子。”潘玉听话的点了点头。 李相宜看到蒙纱女子的笑容终于不再淡定了,薄纱之下的脸上有了淡淡的愤意,但是她仍然没有表露出来,看到她终于生气,李相宜心里爽了,哼着小曲儿,示威的看了她一眼,和潘玉一起往楼下走去,走了两步,故意装出扭到了脚:“哎哟,相公,我脚痛。” “娘子,你脚痛,让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潘玉赶紧蹲下了身去。 “就是扭到了,好痛噢。”李相宜软软的趴在了潘玉的身上。 “啊。”潘玉惊叫一声:“把鞋脱下来,让我看看。” “不好啦,这里这么多人,小心人家看到我的脚。”李相宜娇滴滴的在潘玉耳边道。 “那我背你。”潘玉赶紧背起了李相宜。 李相宜趴在潘玉宽厚的背上,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下楼的时候,冲白衣女子示威的一笑,和我抢男人,你滚蛋吧你。 四周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这傻书生相信了,而这娘子也的确够泼辣的,不亏是女中豪杰。潘玉背着她,小心翼翼的,不敢颠着了她。 李相宜一脸满足的看着潘玉的后脑勺:“呆瓜,你还真给力,你没看到,那个女的脸都气歪啦。” “娘子,其实你那么对人家说话,也有些过份啦。”潘玉小心道。 “什么。”李相宜一听,立刻生气,使劲的捶打着潘玉的背:“你放我下来,不用你背了。” “娘子,我随便说说的。”潘玉立刻赔礼道歉。 “什么呀,你明明就是看她还有两把刷子,所以同情她了,所有的婚外情都是从同情开始的,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啦。”李相宜一溜烟的从他背上跳下来,气得直往前冲;“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你了,什么专情,只爱我一人,根本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娘子,我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潘玉急得团团转:“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哪知道这就惹你生气了,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帮她说话了。” “我不听,我不听啊。”李相宜捂住耳朵。 潘玉转到了她身前拉开她的手:“娘子,你听我说。” “我不听啊。”李相宜气呼呼的冲到了水边:“你再说我就跳下去。” “好好,我不说了。”潘玉苦着一张俊脸。 “离我远一点。”李相宜气极的看着他:“不要用帮她说过话的嘴和我解释。” “那我把嘴扔掉。”潘玉立即道。 “你扔啊,我看你怎么扔,你有本事就割下来扔掉。”李相宜道。 “那我去借刀。”潘玉立即冲向一旁卖菜的小摊:“把您的刀借我用用。” “好的。”卖菜的不知所以。 潘玉拿着刀就往自己的嘴上割去,李相宜急了,上前将他的刀夺过:“我随口说说,你怎么真割呀。” “我怕你生气嘛,如果我不割,你就会不理我,我宁可不要嘴,也不要失去你。”潘玉道:“只是有些遗憾,割了嘴以后就不能亲亲了。” “笨蛋。”李相宜谐啼非笑:“我只是说说,没让你真割啊。” “我就知道娘子最疼我的了。”潘玉立即搂住了李相宜。 “喂,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乱抱什么呢,也不怕人看见了笑话。”李相宜立即推开了他。 潘玉一脸坏笑:“那你刚才故意装脚痛,趴在我背上,就不怕人笑话啦。” “你看出来了。”李相宜见被他揭穿,脸上爬上淡淡红晕。 “我又不是真傻,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是为了气她嘛。”潘玉道:“我愿意陪你演这场戏,不过既然演戏就要演到底,你看,人家还在茶楼上观望呢。” 说完向后看去。 李相宜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了那白衣女子还在茶楼上,正面色不明的看着他们。 阴谋 还敢看。舒煺挍鴀郠 刚才被骂得还不够惨啊。 李相宜暗恼。 看着潘玉阳光下俊美无双的容颜,任何女人对漂亮的男人都有占有欲吧, 这一刻,她心里突然生起了浓烈的醋意,恨不得把茶楼上那个白衣女子的眼睛给挖下来,真够不要脸的,她都已经如此表明立场了,还敢把目光粘在她家男人的身上滟。 李相宜恼恼的,恨不得再冲上去把她给骂一顿,但是想了想,有更好的办法。 李相宜紧紧的搂住了潘玉的脖子,直接就吻了上去。 管它的呢,这是最好的示威方法她。 李相宜吻得突然。 潘玉一愣,微怔了下,脸上立刻浮上了一抹笑意。 他知道李相宜想干嘛。 他很乐意配合。 潘玉紧紧的回抱住了李相宜。 舌顺着她的唇滑了进去。 两人惊世骇俗的吻着。 李相宜完全没想过是不是会被人浸猪笼。 她只想气死那个白衣女子。 就在他们亲热拥吻的时候,茶楼上的白色身影果然不见了。 李相宜感觉到渐渐喘不过气,终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潘玉忍着想要将手探进她衣内的冲动,在李相宜推开的时候,松下了她,喘息道:“娘子,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你说什么呢,我的摊子还在开呢。”李相宜说完向石桥边看去。 那老夫妇正在忙和着。 李相宜不知道。 那老汉此刻对老婆子说:“你看见了吧,被我说中了,他们俩啊,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啊。” “什么呀。”老婆子别过了脸去:“别看了,谁没年轻过,赶紧搓你的汤圆。” “哈哈哈,我家老婆子还害羞了呀。”老汉笑出了声。 李相宜和潘玉一前一后往前走。 潘玉忍下了身体的冲动,算了吧,晚上的时候再好好的摸摸娘子的小兔子。 李相宜其实也很想吻下去,只不过,本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还是不要惹起众怒的好,只要镇住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行。 李相宜抚了抚被潘玉亲得湿湿的唇,心里涌起无限满足。 她回到摊前,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快点,我们都等急了,你干嘛去了。” “好了好了,就来啦。”李相宜赶紧上前开始揉面。 “小姐,你看看她,简直是欺人太甚,分明就是做给你看的。” 白衣女子将琴上的弦全都拉断,瓜子脸丫环在一旁气愤的叫嚷:“什么脚痛,她就是故意……” “我还看到他们在柳树下亲吻呢。”圆脸丫环在一旁怯怯道。 “够了。”依旧平静的嗓音,却已经看得出白衣女子处在狂怒的边缘。 “小姐,你若生气,就打我一个耳光吧。”瓜子脸丫环讨好的上前凑过脸道。 “滚开。”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了瓜子脸丫环的脸上。 茶楼的雅间内,除了她们三人,再没有别人,精致的雕花木门隔音效果很好,白衣女子狠狠的将断弦的琴摔到了地面:“气死我了,太气人了,可恶。” 她恨恨的咬牙切齿:“我赵莹莹活了这么些年,还没有如此憋屈过,简直是欺人太甚。” “小姐,依我看,不用和她多费头脑,直接把那个男人抢了,弄进府去,管他愿不愿意。”瓜子脸丫环被一掌扇到地面后,半句怨言都没有,赶紧的爬起来继续出谋划策。 白衣女子捏着双手,冷冷的咬牙道:“不必。强人所难,还不至于如此低贱。” 她唇边满是冰冷的笑意:“哼,我且让她嚣张得意几日,不出十日,我一定会让那个男人心甘情愿的上我的床。” “小姐英明。”瓜子脸丫环立即拍马屁道:“不知小姐要用什么样的计策。” “这个,不需要你管。”白衣女子冷厉着一双眼:“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让你去把那傻书生引来,你把这个泼妇弄来干什么。” “小姐,不是我让她来的,是……”瓜子脸丫环急着解释。 白衣女子又一耳光扇去:“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只知道坏事。” “是,小姐。”瓜子脸丫环立即哭着从雅间出去。 她家小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再留下去,一定会被拳打脚踢。 每个人见她小姐的第一眼印象便是温柔娴淑,只有她们这些贴身的丫环知道,自家小姐根本就像是两个人,好起来的时候很好,但那多半是装出来的,坏起来的时候,只顾着发泄自己心头的情绪,从来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圆脸丫环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白衣女子看了她一眼,满目鄙夷:“一样没用,滚。” 她话音一落,圆脸丫环跑得比兔子还快。 门被关上以后。 白衣女子坐在桌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屋顶。” “哈哈,还是你知我意。”屋顶上立即跳下了一道人影,竟是一面目俊俏的黄衫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白衣女子道:“听也听够了,看也看够了,你也该出出主意了吧。” “你真看上那个男人了。”黄衫少年上前直接解开了她的衣裳,抚着她的一对丰盈道:“他有什么好,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在床上也不知有没有力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衣女子推开了他,将衣裳理好:“姑奶奶今天没心情,说吧,怎样才能把他弄到手。” “他是书生?”黄衫少年见她不喜,也不再纠缠,坐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那就直接让你爹下一个召文,召江南所有的才子到知州府衙举办一个吟诗大会。” “吟诗大会?”白衣女子眸光突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当然,我什么时候给莹莹姐你出过***主意啊,今儿个,你得好好的奖励我一下吧。”黄衫少年又凑了上来,嘻皮笑脸道。 “哼。”白衣女子鄙夷:“这些日子你可没少到青楼混,那些女人没把你喂饱吗?” “她们哪能和莹莹姐相比啊,你的床上功夫,那可是天上有地下无。”黄衫少年见白衣女子没有动怒,突的一下上前扯开了她的外裳,雪白的香肩裸露在他的面前:“莹莹姐,真香,你的肌肤可真白,像玉一样,太让我着迷了,这……” 黄衫少年故作激动道:“我都不敢碰了。”“那就别碰。”白衣女子就要合上衣裳。 黄衫少年立即阻拦:“别,不要。” 他飞快的将白衣女子压倒在了桌上:“别对我这么残忍,莹莹姐,我爱死你了,让我满足一次吧,自上回过后,我一直在回味,没一个女人有你这样的好滋味,让我想死了,来吧,让我好好的看看你的美/穴/儿,我太爱了。” “淫/贱。”白衣女子被他上下抚弄,娇喘连连。 “不淫/贱你怎会喜欢。”黄衫少年见艳事可成,也不顾上挨骂,高兴得吻着,一路向下…… 不一会儿,茶楼雅间便响起了***之音…… “阿嚏!”李相宜揉面揉得好好的,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看着阳光明媚的天气,好端端的,怎么有一股子冷意袭来。 下意识的看向茶楼的方向,那里一片平静,半个人影也没有。 李相宜感觉到困惑,转念一想,怕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那个贱人使出什么样的招,她都可以见招拆招,只要她每天寸光不离的盯着潘玉,谅那个贱人也翻不出什么涛天的浪来,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本姑娘可不怕,不管你是酒后失/身也好,还是下春/药引诱,本姑娘一件也不会让它发生。 李相宜狠狠的将面团甩到了案板上,面粉飞起溅了面前买面的人一鼻子灰。 他一个喷嚏,用手拂着面前的灰道:“你怎么搞的?” “对不起,对不起。”李相宜立即道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干嘛呢,又在想你的美相公。”那人调侃道。 “再说我可生气了。”李相宜立即恼了。 “好好好,不说了,赶紧拉面吧,我家娘子等着吃呢。”那人原来也是一个妻管严。 李相宜不再出声,加快了手上的力道,不一会儿,一碗面条就好了。 ————答案揭晓啦,这个女子就是江南许州知州的千金,至于这个很淫/贱的黄衫少年,和她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不然为什么会用贱字来形容呢,这几章有点亲们可能接受不了,没关系的,贱人出现是有原因的,主要是为了引出一些主要配角,请大家理解丫头这样的安排,同时也是为了让贱人们推进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按胸 到了傍晚的时候,李相宜趴在床上数铜板,潘玉推开门走了进来,李相宜拿着黄澄澄的铜板一个个的在嘴边吹着气,钱的味道真是太好闻了,李相宜笑眯眯的将铜板擦干净,放在嘴上亲了一下,一双眼睛快弯成了月牙儿。舒硎尜残 潘玉推门而入:“娘子,你看。” 待看清李相宜面前堆的铜板后,不由得将声音低了下去:“你生意那么好啊。” 潘玉将原本打算递给李相宜的十个铜板藏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手心:“娘子。” 李相宜高兴的看向潘玉:“你让我看什么。溱” “没什么?”潘玉后退了几步。 “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嘛。”李相宜冲上前去掰开了他的手。 潘玉不肯松斩。 李相宜装做生气的样子:“你放不放。” “娘子,还是别看了,我怕你会生气。”潘玉道。 “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李相宜将潘玉的手终于弄开,看着他手心的铜板:“相公,这些全是你赚来的。” “嗯。”潘玉点了点头,失了原先的高兴劲儿:“可惜没你挣的多,只怕连零头都够不上吧。” “怎么会呢。”李相宜高兴的在潘玉脸上亲了一下:“相公,我爱死你啦。” “娘子,你是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在安慰我。”潘玉没精打彩道。 “当然不是,我是在替你高兴。”李相宜将潘玉的铜板小心翼翼的藏进了怀里:“相公,你知道吗,这是你赚回来的第一笔钱,我心里可高兴了,这个钱我不能用,要好好的收着,等你赚更多的时候,我就把它们全都存起来,拿去买漂亮的衣服。” “娘子,你真的没有不高兴?”潘玉似不相信。 他以为李相宜会瞧不起她,可是看她的兴奋劲儿,似乎还挺高兴的。 “当然没有,相处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李相宜一拍他的肩膀道:“咱俩既是夫妻,又是好兄弟,既是如此亲密的关系,还有什么好虚伪的,我说不生气就是真的不生气,像今天午时,你帮她说话,我生气了,就是真的生气,明白了吗,如果你看到我这样,就表示我生气了。”李相宜说着做出一个生气的样子,接着又做一个兴高采烈的样子:“当我的眼睛弯弯,像一个月牙的时候,就表示我很高兴啦。” “真的。”潘玉松了一口气:“娘子,我真怕惹恼了你。” “为什么呀,我有那么可怕吗。”李相宜继续趴到床上数铜板。 “当然怕了,因为你一生气,我就不能亲亲了。”潘玉实话实说。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李相宜道:“你是一个老实的读书人,怎么能够说出这么粗俗不堪的话来,当真是被我带坏了,真是使不得,看样子,你以后要离我远一点才好。” “不要啊,娘子,我不要离开你。”潘玉很配合的演戏。 李相宜一脚把扑过来的他踢开:“得了吧你,呵呵,好了,别闹了,现在罚你赶紧给我打洗澡水去,一桶一桶的倒好了,再往里面放一些干花瓣,我要泡一个热水澡。” “为夫这就去。”潘玉乐颠乐颠的跑出去了。 “小样。”李相宜看着他闪电般的背影,幸福得眯起了眼,原来有男人疼爱的感觉是这样的,还真不是一般的舒服,全身上下就像是泡在了温泉里面,每一个毛孔都是舒透的,那种感觉,实在叫一个爽啊。 李相宜数了一遍又一遍,整整两千八百多个铜板,那就表示,她今天卖了二两八钱多的银子,哈哈,真是太爽啦。 李相宜欢快的将铜板撒在了被子上,潘玉推门进来就看到她光着脚尖趴在床上唱歌。 青葱白嫩的双脚在晚霞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的美。 潘玉忍了忍就要出来的口水,感觉他自己现在越来越色了,只要看到娘子稍微露个点,他就兴奋起来了,而且还忍不住的冲动,当真是春到浓处,人易动情吗。 潘玉走上前道:“娘子,洗澡水放好了,花瓣也准备好了,为夫抱你进去。” “想得美。”李相宜赶紧的跳下了床,指了指床上的一堆铜板道:“你呀,好好的替我把这些铜板串起来,一千个一串,串成两串,剩下的再做一串,我明天拿去找零用,呵呵,等我洗完澡了,再把这些铜板想个地方藏起来,别让小偷偷走了。” 说完就跑去屏风后洗澡了。 潘玉听话的坐到床上数铜板,数着数着越来越不是个味儿。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干,铜板数来数去总是错数儿,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哗啦啦水声和欢快的歌声,以及李相宜时不时站起的婀娜剪影,心里愈发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霍的一声站起来到了屏风后。 他的娘子,为什么不能看。 潘玉壮着胆子绕到屏风后,李相宜背对着他,只看到一个雪白的香肩和美丽的后脑勺。 李相宜正在洗两只胳膊,一边洗一个用手揉着。 潘玉深呼吸一下,再呼吸一下,伸出手去,在李相宜的肩上按捏了起来。 李相宜闭上眼,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真舒服。” 待潘玉按了几下,这才觉得不对劲,她一时忘形之下,以为自己在洗桑拿了。 赶紧的回过了头去,将身子埋进水里:“潘玉,你干什么呢,谁让你进来的。” “你是我娘子,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潘玉还知道反抗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赶紧出去。”李相宜指着屏风道。 “不要。”潘玉道:“娘子,我不干别的,就是想替你按按肩,你这么辛苦,我只赚了这么点钱,都不好意思再你面前说话了,你就让我表表心意吧。” “油腔滑调,你根本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才不要。”李相宜道。 “娘子。”潘玉道:“我保证不干别的,只按肩膀,再说了,你肚子不是还疼着嘛。” “这倒也是,谅你也不敢干别的。”李相宜想了想,将身子滑了过来:“好吧,你按吧,不过你的手只准在肩上按,不准在其它的地方乱摸啊,要不然,小心我一掌劈了你。”“娘子的功力天下无敌,我当然怕。”潘玉道。 “算你还识相。”李相宜高兴得眯上了眼,任潘玉在她的肩上捏来捏去。 还真别说,洗澡的时候有个人按按肩膀,的确挺舒服的,真是人生一件乐事啊。 李相宜发现自己的心情自与潘玉在画舫上表白心意之后就变得好起来,似乎没有特别生气的时候,当然,今天中午的例外啦。 李相宜哼着歌儿,闭着眼,没看到潘玉的手渐渐的向下滑。 待她的胸上酥酥麻麻的时候,已经回不过神来。 潘玉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胸上按着,时轻时慢,时快时重,简直就是要人命。 李相宜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缺乏推开的勇气。 而且她也不讨厌这样的触碰,似乎很喜欢潘玉的抚摸。 李相宜看了一眼潘玉,他似乎还有些怕她责任,缩手缩脚的样子。 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声道:“想摸就摸,干嘛偷偷摸摸的,一个大男人,我又没说不。” “娘子。”潘玉手下一重,惊喜的看着她:“真的可以捏。” “你手不都已经开始了吗,还问。”李相宜看了看自己的双胸道:“听说这里经常被男人按一按,会变得更大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会的。”潘玉高兴得不得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于是乎,屏风后传出了哼哼叽叽的声音,李相宜舒服得不得了,反正只是按按,又不做别的,她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难怪那么多的女人喜欢找按摩师,原来真的很放松心情,李相宜心想,如果真的能丰胸的话,她一定会每天让他按的,因为潘玉的定力似乎不错。 只按不做别的,估计这天底下的男人也就他一个能做到。 李相宜缺少男女经验,太单纯了啊,很快她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只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待到水快凉的时候,李相宜让潘玉松了手。 回头看去,潘玉满脑门子的汗,脸通红通红的,似被热气晕的。 李相宜站起身径直用棉巾包裹住了身体:“你这么禁不住热,怎么还呆这么久,早告诉我,我就不让你按这么久了。” 潘玉无语,呆呆的看着李相宜的背影。 感觉鼻间一股热流。 流鼻血了。 娘子,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好辛苦。 可怜他一个人血流满鼻,李相宜舒服的趴进了被窝里,半夜还要早起揉面,她就先睡啦。 李相宜被潘玉按得舒爽无比,闭上眼睛甜甜睡去。 潘玉翻来覆去,一夜未眠,直到李相宜晨起。 夜探 第二日李相宜的摊子才刚开张,就见到湖边的凉亭上有无数的才子相聚,佳人一个也没有,李相宜好奇的看着他们兴奋的围聚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向来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也没有多打听。舒硎尜残 待到有两位书生前来她摊前买面条的时候,李相宜才听到他们所说的话。 “也不知这知州大人为的是哪一般,突然把咱们招集到了一起。”瘦的那位道。 “依我看啊,多半是为了选女婿的事情。”胖的那位道。 “听说他那女儿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瘦的那位道溱。 “我还听说,那知州的女儿可是国色天香,谁要是能娶了她,那就等于从气势上压倒了全许州的男人。”胖的那位道。 面条很快好了,他们端着面条就要走。 李相宜叫住:“喂,等等。斩” “干嘛,钱我们已经给了。”两位书生不解道。 “是这样的,我想打听一下,你们刚才所说的,什么招集书生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李相宜讪讪的笑道。 “噢,是这个啊,你算是问对人了。”胖的那位道:“你不知道,咱许州知州有一个女儿,长得可是国色天香,芳华绝代,听说她总是戴着一个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有一次,有人在船上惊鸿一撇得见她抚琴的身影,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这一次,知州大人召集我们许州所有的书生十日后到知州府去,说是要举办一个赏花吟诗大会。” “对啊,所有书生都要去,不管是许州本地的还是外地来的,听说谁能得了头筹,还可以见得那知州千金一面。”瘦的那位补充道。 “噢,我知道了。”李相宜冲他们笑了笑,退回去十文钱:“您看,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要费时间的不是,这两碗拉面,算我送的。” “这怎么好意思?”两位书生道。 “没关系的,只不过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二位。”李相宜道。 “不知这位大娘子还有何事吩咐。”书生客气道。 “我想让你们帮我打听一下,那个知州千金是什么样子。”李相宜心里突的升起一种预感。 “这个我们可做不到,只知她总戴一面纱,不以面目示人。”瘦的书生道。 “喜欢穿白裙。”李相宜问。 “好像是的,尤其喜欢游湖。”胖书生道:“不过这个传言不可相信,我去游过两次,一次也没遇见她。” “我知道了。”李相宜心里已经确信了八分。 她没有继续拉面下去的心思了,如果她猜的没有错,那个所谓的知州千金一定是昨天被她骂过的白衣蒙面女子,邀请所有的书生到府中去参加什么赏花吟诗大会,恐怕没安什么好心吧,外地的许州的都可以,这里的知州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听他们所言知州大人好像极为宠爱自己的女儿,还真是爱女爱到不知分寸。 什么狗屁的赏花吟诗大会,分明就是冲着潘玉来的。 李相宜气极,将面团狠狠的扔到了桌面。 简直是欺人太甚,气死她了。 潘玉如果不去,就是瞧不起知州大人,如果去了,一定会中她的诡计。 不行。 她现在就要去潘玉,让他不要接邀请贴,贴子一旦接了,就推托不掉了。 不管是装病还是其它的招数,都是没有用的。 李相宜急火火的跑向了潘玉的摊位。 潘玉正站在那里拿着一个贴子发呆。 李相宜飞快的上前一把夺过:“看什么看,又是那个妖女下的套,她就没安好心。” “娘子,你说的是谁呀。”潘玉看着她将拜贴夺了过去,也没有阻止。 李相宜将它撕成了碎片,扔进了湖里:“相公,不管有谁邀请你去知州府,你都别去。” “娘子,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是知州大人邀请我。”潘玉神奇的看着李相宜。 “我当然知道,我不止知道,我还知道他为什么要请你。”李相宜恶狠狠的看着湖面打着旋儿飘转的纸片道:“都是那个妖女在作怪。” “娘子,你说的是谁啊。”潘玉愈发不明白。 “你不然不明白了,这么复杂的事情。”李相宜道:“总之你听我的,谁邀你也别去就行了,好好的摆你的摊,其它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了。”潘玉看着李相宜转身而去,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李相宜走了两步,不放心,又折转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不管谁让你去哪儿,你都别去,知道吗,这江南啊,坏人也挺多的,你还记不记得在榕城的时候,秦帮和虎帮的那些人。” “当然记得,我知道了,娘子,我只听你的。”潘玉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才像话。”李相宜回到了自己的摊前。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个女人虽然看上去一脸的清纯样,但是实际上骨子里看上去***得不得了,属于那种闷***型的,她才不要让这种坏女人把潘玉得了去,一想到昨天她看潘玉时那种两眼发光的样子,就知道她脑子一定幻想着和潘玉在床上的场景,这种人,骗骗古代女人也就算了,骗她,门都没有。 李相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个什么法儿破她的招。 看她的这番算计,不会轻易罢休的。 怎样才能让人看穿她的真面目,再也不能使阴谋诡计来算计潘玉。 李相宜想啊想,怎样也想不明白,只能用一招。 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趁着功力还在,有一点内功可用的情况下,她一定要把赵知州家的千金本性弄清楚。 看看是她误会她了,还是她本来就是她所料的,一个淫/妇。 哪个处/女眉眼间会有那种清纯与妩媚相结合的妖媚。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相宜看着潘玉睡着以后,穿上了夜行衣,蒙上面直往知州府而去。 街道上灯火依旧通明,李相宜提起内功行走在屋檐之下,还是差点没掉下去。 她很快就找到了知州府衙,从后院翻墙而去。 只见后院错落有致的房间不少,不知道哪间是那个妖女的,李相宜左看右看,突的听到屋顶上一阵动静,和她一样有个夜行人闯进了府内。李相宜赶紧闪身躲在了黑暗里,待那人去往一间屋子后,这才现身跟在他身后。 她屏住呼吸,脚步很轻。 只听那人在门前小声的唤:“莹莹姐。” 房内没有动静。 那人又小声的叫唤了两声,竟然是在学猫叫。 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身影。 李相宜凭直觉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她静静的观望。 待到门终于开了,一道身影出现时,李相宜不由得惊住,可不是那个瓜子脸的丫环吗。 瓜子脸丫环对黑衣人小声道:“你不要命了,叫这么大声。” “我忍不住了,实在太想她,莹莹姐在吗。”黑衣人道。 听嗓音似是一个少年。 “也不怕二小姐发现。”瓜子脸丫环白了他一眼:“去吧,小姐还没睡呢。” 李相宜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那个妖女的房,半夜三更的来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 李相宜觉得有戏,赶紧的爬上了屋顶。 不小心踩滑了一片瓦。 瓦片落地,惊得屋内的人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喵。”李相宜赶紧学了一声猫叫。 “没什么呢,是一只猫,我亲眼儿见它跑上屋顶了,小姐,您放心吧,这个时候,不会有其它人,老爷和夫人早睡下了。”瓜子脸丫环打了个呵欠,关上了门。 李相宜松了一口气,顺着灯光透出来的地方,趴在了那里,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探头看去,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果然是极品的妖女,不但妖,而且非常的淫。 李相宜听到了断断絮语:“潘相公,来,亲我这里。” 太恶心了,难道底下的这个人也姓潘。 李相宜始终看不表黑衣人的脸,只听得那嗓音稚嫩:“莹莹姐,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成那个人,这样我受不了。” “受不了别受。”赵莹莹推开了他。 那黑衣人赶紧又凑了上去:“别别,你爱怎么叫唤就怎么叫唤吧,只要让我好好乐一次就行。” “说什么呢你。”赵莹莹冷冷道:“谁让谁乐啊。” “我让你乐,我让你乐。”黑衣人说着说着将脸埋进了她的胸前。 很快就有***的话语传出:“潘相公,吻我那里,不要……啊……潘公子!” 可恶!!! 李相宜看着看着,脸都气红了。 敢情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把别的男人当成了潘玉在yy呢。 简直太可恶。 ——马上就会进入斗三的超爽阶段了,也会进入李相宜和潘玉的一个超爽阶段啦,呵呵,希望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嘿嘿,有月票和鲜花的,尽管砸吧,丫头喜欢,哈哈———— 暗香 李相宜一气之下将屋顶的一块瓦片捏碎,屋内勾缠在一起的两人立即分开,黑衣人拉上了面巾,光裸着上身看向四周,模样滑稽莫名,李相宜拿起一块碎片嗵的一声击向了屋内的人,两人吓了一跳,顺着李相宜的方向看来,李相宜赶紧闪身离开,飞快的隐退到了街道。舒硎尜残 她顺着来时的方向回到了客栈。 潘玉还在熟睡中。 李相宜悄悄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躺在了潘玉身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李相宜没有出去摆摊,潘玉觉得奇怪,也没有出摊滠。 潘玉看着李相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李相宜想着昨天看到的黑衣人昂起的脸,好像很面熟,似在哪儿见过。 只要能找到他,就有证明那个赵莹莹是个贱妇均。 李相宜决定今天什么也不做,去找赵莹莹与人私通的证据。 未出闰阁的女子,若是被人抓到这样的把柄,一定会被浸猪笼吧。 李相宜心里暗自想着,怎样才能找出那个与她私通的人。 她换了一身衣赏到街上去转,告诉潘玉她想一个人去散散心,潘玉不放心的跟在身后,李相宜一条街一条街的走着,始终想不起来那个面熟的少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她走着走着到了茶楼的方向。 突然想起。 对了。 那天她在骂那个赵莹莹的时候,有一个黄衫少年坐在角落里笑得似乎别有意味。 而那个黄衫少年就是她在赵莹莹房里看到的人。 李相宜一下子想了起来,赶紧的走进了茶楼内,问茶楼的掌柜:“请问一下,您还记得前天坐在那个角落里的黄衫少年吗,看起来风度翩翩,一袭锦衣,无比潇洒的模样。” “小娘子,你说的该不会是咱们张财主家的儿子张玉贵吧。”掌柜的说道。 “张玉贵?”李相宜挑眉。 “就是那个坐在角落里一袭黄衫,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的那个。”掌柜的强调道。 “是啊,说的就是那个人。”李相宜道。 “那就是他,知州大人家傻女儿的女婿,张玉贵。”掌柜的道。 “傻女儿。”李相宜好奇的问;“知州大人有两个女儿吗?” “对啊,大女儿叫赵莹莹,天性聪敏,美貌无双,深得知州大人的喜爱,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叫赵云云,可惜生下来就是个傻的,不过那张玉贵真是了不得,不嫌弃一个傻子,硬是对她诚心呵护无比,这才打动了知州大人,将那个傻女儿许配给了他,不过饶是这样,也羡慕死了其它的商户,因为和知州大人攀上了亲戚,张家的生意在许州是顺风顺水,就连我们这间小小的茶楼,也是羡慕不已啊。” “原来是这样。”李相宜顿时明白了。 好一个假情假义的小人,张玉贵,简直就是一个***的色狼。 李相宜越想越觉得张玉贵和赵莹莹该死。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娇憨的嗓音:“相公,我要吃糖葫芦。” “好的,我这就去给你买。”熟悉的嗓音。 李相宜扭头看去,那个张玉贵正扶着一位看上去俏丽无比的女子在卖糖葫芦的面前,他正细心的替女子剥去糖葫芦上的一层柚子叶。 掌柜的看着点头赞许道:“这个张玉贵啊,虽然看上去油滑了些,但是还是很疼爱他自家娘子的,你看看,他这举动,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他长得其实也挺不错的。” “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李相宜笑了一笑,向张玉贵走去。 “张公子。”她冲张玉贵一笑。 “你认识我?”张玉贵好奇的着她,哪里来的一个美娇娘。 李相宜微微一笑:“我当然认识你了,这许州城里,有哪个不认识你呀。” 李相宜的一番话说得张玉贵心里舒坦无比,他两眼放光就要扑上来只差握李相宜的手了,但是看了看旁边的女子,故作镇定的忍了下去:“可是我们没见过呀。” 张玉贵只觉得李相宜面熟,却真想不起来。 李相宜也没多说,只是道:“既然张公子今日有娇妻在侧,奴家就先行一步,待到张公子有空的时候,再到这间茶居前来寻我,我在这儿等你。” 说完冲张玉贵媚眼一笑,飘飘然的离去了。 感觉到他的口水都掉了满地,这个男人,也太好勾/引了一些。 李相宜心里暗暗的鄙夷,感觉到他的目光还粘在身上。 冷不丁潘玉幽怨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娘子,你说心情不好出来转悠,原来就是勾/引他来了。” 潘玉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李相宜赶紧将潘玉拉到了一旁:“相公,你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能误会什么,你明明看上去和他很亲热的样子。”潘玉继续道。 “我跟你说呀。”李相宜拉着潘玉到一旁窃窃私语:“昨天夜里。” 正想说出她看的,却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安全。 想了想,李相宜还是决定回客栈了再说。 她拉着潘玉就往客栈走。 回到客栈关好了门以后,李相宜将昨晚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潘玉。 潘玉瞪大眼睛,半天没敢回过神来:“看不出来她是那样的人啊。”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你只看到她很漂亮嘛。”李相宜冷哼了一下,看着他道:“我跟你说啊,别被她的假象骗到了,不是有十天之期吗,在这十天里,我要在赏花吟诗大会之前把她的真面目给揭穿,这样才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我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娘子,咱们还是不好介入的吧。”潘玉道 “你怎么那么胆小,这几天白跟我学啦,我跟你说啊,你越是这样,她越是不会放手。”李相宜道:“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知道,我男人是不好惹的。” 李相宜说完以后,越想越觉得应该马上行动。 她告诉潘玉:“我去把那个张玉贵引出来,然后诱他说出他和赵莹莹之间的事情,到时候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娘子,还是不要这样吧。”潘玉还在犹豫。 李相宜道:“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难道是因为你觉得她值得人同情,所以才有些怜悯她的吗。” “才不是这样的。”潘玉立即反驳。 “既然不是你就要听我的。”李相宜不许他在反驳。 第二天李相宜便又到了茶居。 不如她的所料,张玉贵果真来了。 李相宜看着张玉贵换了一身绿色的衣赏,不由得有些欣赏他的着装品味。 上一次黄得像个香蕉一样,这一次绿得像什么啊,王八。哈哈。 李相宜心底暗笑着,嘴上却不敢笑出声。 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故意装做没有看到张玉贵,张玉贵走近了以后,故意很大声的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有没有上好的雅间,拿一间来。” 说完冲李相宜的方向咳嗽了两声。 李相宜故意装做没有听到。 张玉贵又重复了一次:“掌柜的,有吗?” “有有有,张公子,这边请。”掌柜的立即将张玉贵迎到了雅间的方向。 张玉贵走到李相宜身后的时候,故意装做将扇子掉到了地在:“劳烦这位小娘子,替我将折扇捡起来。” “张公子。”李相宜先是露出黯然的表情,接着又是一惊:“是你。” 她两眼顿时泪莹莹:“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李相宜觉得自己还是挺能演戏的,最起码能够骗到这个傻瓜。 张玉贵一见美人梨花带雨,立即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把李相宜拥入怀里,可是为了顾及他好相公的面子,他强忍着,过了许久才把李相宜的手轻抚了一下:“我在雅间等你。” “好的,张公子。”李相宜冲他抛了个媚眼。 张玉贵立即感觉魂儿都掉了。 李相宜却觉得恶心无比。 若不是为了潘玉,她才不会施展美人计,真不知道这个张玉贵,是不是脑残,怎么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他都相信啊。 李相宜待张玉贵的身影消失在了雅间门前的时候,就款款向前走去。 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进了雅间。 李相宜看到张玉贵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张公子,奴家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美人相邀,我怎么会不来呢。”张玉贵上前飞快的就要握她的双手。 李相宜微微一闪身,躲开:“张公子,你别这样嘛。” “怎么了,小美人。”张玉贵问道。 “那个,人家害羞嘛。”李相宜低头道。 “原来是这样,看不出来啊,哈哈,那天你骂莹莹的时候,可是很豪放的。”张玉贵说道。 “你说什么/”李相宜一惊,看向他。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更知道你为什么诱/惑我啊,不过,为了一亲你这位美人的芳泽,也为了让莹莹达成目的,我还是来赴你的约了,哈哈。”张玉贵冲李相宜色眯眯道。 说完他的嘴就要亲上去。 李相宜闪身躲开:“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为什么还要装成这副样子。” “他不是装出来的,他本就是色中饿鬼。”赵莹莹的声音冷不丁在雅间响起。 李相宜回头。 赵莹莹依旧蒙着一副面纱,还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她双眸含笑看着李相宜:“怎么,他看上去还可以吧,不如我把他给了你,你把相公让给你。” “做梦吧你。”李相宜狠狠的骂道。 “既然这样,我只能对不住了。”赵莹莹说完站起身走近:“真不知道你相公来了看到你和这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会是什么表情,还会不会要你,他一定会在伤心之下一气之下跳楼的,那时候我再做一个美人救公子的戏码。” “你死心吧,我相公不会上当。”李相宜道。 赵莹莹笑得放肆:“昨天在我屋顶上的人是你吧,该看到不该看到的你都看到了,你想我怎会不提高警惕,看上去你的轻功不错,所以为了防止你逃走或是伤人,我在这屋子里早就步下了迷香,这一次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可不是我要找你麻烦的。” “你太卑鄙了。”李相宜道。 “不卑鄙怎么能把你骗到手呢。”赵莹莹狂笑道。 接着对张玉贵道:“该我动手了。” “谢谢莹莹姐,不过你真的不会生气吗。”张玉贵小心翼翼的问。 “我能生什么气,你我不过是一种水鱼关系,我又不喜欢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赵莹莹道:“你尽管下手吧,这里就留给你了,趁这个时候,我得想个法儿去会会她的美相公,那个潘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美,我都想了他好几天了。” 说完赵莹莹就得意的笑着离去。 李相宜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她们的圈套,还以为张玉贵真的被自己的美人计给迷到,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局面,李相宜看着面前的张玉贵,感觉自己的身子慢慢的有些使不上力,张玉贵看上去笑得非常色,李相宜一看见他的笑脸就非常的恶心。 她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了了,简直有一种想吐的感觉。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办法逃走。 李相宜恨恨的想着,自己怎么就如此的大意,中了这两个贱人的圈套呢。 简直是该死。 李相宜这个时候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害怕潘玉上了赵莹莹的当,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李相宜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片烦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是这个时候又不能逃走,内功也不能使用,不知道他们点了什么香,让她浑身都失去了力量。 李相宜越想越觉得很烦躁。 她却不得不对张玉贵露出笑脸:“张公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了我吧,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你这样的女子,古灵精怪,我才不上你的当。”张玉贵嘿嘿的笑着。 他走上前来:“让我好好的摸一摸,你的肌肤看上去比赵莹莹的还要好。” 李相宜赶紧的后退;“张公子,你别这样。” “放心吧,小美人,你昨天不都看到了吗,我一定会让你比她还要舒服的。”张玉贵的脸眼看就要凑了上来。 李相宜急中生智;“哎呀,张公子,我今天不行,那个来了。” “什么来了?”张玉贵停下脚步。 “我的月事来了。”李相宜道。 “什么?”张玉贵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月事来了。”李相宜说着说着低下了头:“不信你可以解开来看。” “你当我有病啊,没事谁去看女人的那个。”张玉贵立即觉得晦气:“真倒霉。” “张公子,虽然今天不行,但是可以改天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相宜道:“只不过现在,你给我解药,让我好离开,日后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 张玉贵摇了摇头:“不行,放了你,莹莹姐不会饶了我的。” “你一个大男人,干嘛那么怕她啊。”李相宜挑拨道。 “就因为我是一个大男人,所以才怕她。”张玉贵道:“你不知道那妖妇疯起来的时候有多么的可怕,杀起人来眼睛也不眨,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总之,今天莹莹姐没来,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本打算乐呵一下的,看来只能制造一个假象了。” 说完他将李相宜的衣服解开。 里面穿了又一层。 又解开一层。 里面还有一层。 全是薄薄的夏装。 李相宜心想,你解吧,解到第八层,就什么兴趣也没有了。 她也怕会出意外,所以穿了很多层里衣。 张玉贵解到第五层的时候,果然不耐烦了,用力的撕,却撕不开,气恼的看着李相宜“你有病吧,春天又不冷,穿这么多干嘛。” “你懂什么,这是防狼服。”李相宜道。 “什么防狼服,赶紧自己脱了,我没兴趣了。”张玉贵坐在一旁挫败的倒了杯茶。 李相宜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笑,不答理他。 张玉贵也懒得去搭理她,所有的兴趣都被这个女人里面粗布衣赏给弄没了。 真糙他的手。 张玉贵坐在桌前百无聊奈的时候,窗外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趴的一声,张玉贵被什么东西击中,倒在了地面。 李相宜回眸一看,四周什么也没有。 她好奇的看着窗外,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帮她,会是秦霸吗,应该不会。 或者是艳无双。 应该也不会。 李相宜突然想起,这些天秦霸没见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如果有他在,应该不会落得这样的一个处境。 微微的叹息一声。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你太大意了。” 李相宜还未回神,身子被人一拎:“这里有迷/药,跟我走。” 说完已被人提到了半空中,踏窗而去。 ————今天由于时间的关系,只更新一章啦,明天继续更新两章,到了元月一日的时候,会更新十章的噢。感谢各位对丫头的支持,还是那句话,月票和花花,偶喜欢。 自贱 阳光金黄跳跃。舒萋鴀鴀 潘玉坐在屋子里等李相宜回来。 等来等去见不到李相宜的身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不是看李相宜刚才不高兴,他才不会答应李相宜做这样的事情。 人都不是好惹的,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滠。 潘玉一想心都揪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赶紧的冲下了楼:“不行,我要去找我家娘子。钧” “潘公子。”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焦急的呼喊响在潘玉耳边。 潘玉定睛一看。 面前跑来的一个女孩儿看上去有些眼熟,尖尖的瓜子脸,不由分说的就拽过了他:“潘公子,快去,我家小姐不行了。” “喂,等等,你是谁家的丫头,怎的拽着我就跑。”潘玉到底也懂男女授受不亲。 “潘公子,我是赵家的丫头,我家小姐为了你,受了重伤。”瓜子脸丫环说着说着就又上前拽住了潘玉往前跑。 “你家小姐是谁,我都不认识你,你一个大姑娘家,拉着我跑什么呀。”潘玉急忙甩开了她的手,四处看了一下,若是被娘子看到,一定又会大发脾气了吧,上次只为那个蒙面女子说了一句话,还没怎么面对面的交流,娘子都气得够呛。 “现在来不及多说啦,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瓜子脸丫环道。 “你不说清楚,我怎能跟你去。”潘玉一甩衣袖道。 “哎呀,真是个书呆子,你跟我去了就知道,去晚了,你家娘子就有事了。”瓜子脸丫环道。 “什么?”潘玉一听李相宜要出事,立即不再争辩了,还是没让瓜子脸丫环拉他的手,径直就往前跑去:“我娘子怎么了?” “你家娘子现在没事,去晚了就有事了。”瓜子脸丫环道。 “我娘子如果出事,我也不要活了。”潘玉说着说着就往前冲,将瓜子脸丫环抛下了老远。 瓜子脸丫环在身后急得大叫:“喂,不是那里,是在这边,真是一个呆瓜。” 她看着潘玉笨拙跑动的样子,除了脸长得好看一些,不知道哪点吸引人,让小姐如此的另眼相看,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裁剪得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衣料,追求小姐的贵公子哥儿那么多,如过江之鲫,小姐非得要勾这个傻书生。 瓜子脸丫环站在原地想着,潘玉已折转身跑到了跟前:“我娘子在哪?” “就在那里,看到了没有,那间小屋子里。”瓜子脸丫环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一条曲径幽幽的小道,那里的人烟似乎并不多,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行走,瓜子脸丫环将潘玉推到了屋前:“进去吧,我家小姐在里面等着。” “不是我娘子在里面吗,怎么又变成了你家小姐?”潘玉不解的问。 瓜子脸丫环不耐烦:“你进去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去吧。” 说完一把将潘玉推了进去,紧紧的关上了院门。 潘玉一进院门就觉得不对劲,屋子里静悄悄的,根本就没有李相宜的身影,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一双手臂从身后伸了来,紧紧的环在了他的腰上:“潘公子。” 潘玉吓了一大跳,这双手臂上有着兰花的香味,不是李相宜身上的清香。 潘玉赶紧推开了身后的人:“你放开我。” 转过头去。 顿时惊呆了。 只见那日被李相宜骂过的蒙面女子正立在他的身后,一双美目正泪水莹莹的看着他,里面满是委屈和可怜,见被潘玉推开,再一次的依偎到了他身前:“潘公子。” 潘玉一怔,紧接着飞快的推开了她:“你干什么,我不认识你。” “潘公子,我们在湖上见过的,那一次,你和你家娘子在游湖,不小心落入了水中,我跳入了湖里,正要去救公子你,结果被你家娘子给推开了,还有上一次,因仰慕公子的才华与为人,我不惜冒着被你家娘子辱骂的危险,躲在茶楼上偷偷的看你,结果被你家娘子发现了,带着你前来骂我,那一次,我是真心的想让公子替我作画,没有别的意思,结果……”说着说着她泪水涟涟,再一次的依进了潘玉的怀里。 “不是,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近我啊。”潘玉道:“你难道就是那个在茶楼上被我家娘子骂的女子吗?” “公子还记得我。”蒙纱女子看上去更委屈了。 潘玉伸手去推,奈何这女子依得太紧,怎么也推不开。 他急了。 没有经验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面前的女子。 赵莹莹见潘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眼里一丝得意一闪而过:“公子,我知道你家有娇妻,根本就看不上我,可是我真的很仰慕公子,希望能够与公子再见一面,今日让丫环小桃唤了公子前来,就是为了一诉衷肠。” “我家娘子不在这里?”潘玉美人在怀,心里想着的还是李相宜。 赵莹莹闻此言,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紧接着变成了一副哀怨无比的模样:“潘公子,难道我对你的绵绵情意还抵不过你家娘子在你心中的一分一毫吗?” “不是,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怎能与我娘子相提并论。” 潘玉闻着她发间传来的幽幽香味,觉得神色一驰,人有些晕晕的。 赵莹莹见状,知道自己抹在头发上的催情油有些效应了。 将头更近的贴近了潘玉的胸前。 潘玉觉得喉头一阵干渴,人被这阵香味迷得更晕了。 赶紧用尽全力推开了赵莹莹,拨腿就向院子外跑去,若是被娘子看到,他就死定了。 潘玉拉开了院门。 “公子。”一声凄厉的嘶叫从身后传来。 潘玉一惊,回头一看。 赵莹莹立在了院中的井边:“公子,若你此时从这里踏出去,那莹莹就再也没有脸见人了,我只能死在你的面前。” 说完她就要往井里跳。 潘玉几步上前想制止,却又害怕触到她的身体:“不是,你听我说,我已经有娘子了,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能喜欢你啊,因为我娘子她……” “你是因为你家娘子的关系才不敢喜欢我的吗?”赵莹莹眼中燃起了希望。 “不是,是因为我家娘子她不喜欢我替你说话。”潘玉越说越乱。 “你家娘子不喜欢,并不代表你不喜欢,潘公子,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赵莹莹愈发显得没脸没皮了。 潘玉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无力。 就在这个时候,赵莹莹解下了自己的面纱:“潘公子。” 一声轻言软语。 面纱滑落的瞬间。 潘玉微震了下。 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确实是相当的惊艳。 看上去绝美无比。 虽然她长得很美,但是潘玉只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因为在他的心里,李相宜就是最美的那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潘玉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她:“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自重。” 潘玉虽然有些萌,可也不是个傻的,他现在完全明白了,那天娘子骂得很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为了勾/引他,完全没有把李相宜放在眼里,趁李相宜不在的时候,让人把她引到了这里来,潘玉心底腾升起对赵莹莹的一丝反感,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有些不要脸。 但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那样有些伤人的自尊。 潘玉想了想,道:“我要回去了,我家娘子看不到我,又该着急了。” “潘公子。”赵莹莹见潘玉没有拜倒在自己的美艳之下,不由得有些惊讶,接着有些挫败。 眼底再次闪过了一丝阴毒:“你怎么忍心把奴家一个人扔在这里。” “真对不起,我还要找我家娘子呢,先行一步了。”潘玉不去看她梨花带雨的脸。 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李相宜。 不要被娘子看到,看到就惨了,千万不要被娘子看到。 “潘公子,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当真如此的不堪。”赵莹莹不甘的在身后喊道。 潘玉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犹豫了片刻道:“其实我觉得你那天的样子挺好的,看上去不问世事,波澜不惊,怎的如今看起来,就像一个市井之妇一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我是一个已有家室的男子,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咱们俩在这僻静的小院里私会本就已经不太好,还继续逗留下去,情何以堪。” “潘公子。”赵莹莹看着潘玉绝决的就要离去,不管不顾了。 这个男人的定力以及他对美色的抗拒力超乎了她的想象,看样子不能用色/诱这一招了,这一招诱/惑过很多男人,到了他这里就不管用。 赵莹莹由此心底也生出了一丝对潘玉的尊敬,以及更加想要将他追到手的强烈欲/望。 潘玉拉开了门,就要出去,赵莹莹再一次的抱了上来,这一次不管不顾,将唇直接贴向了潘玉的,她豁出去了,决定给他最强烈的刺激。 潘玉被赵莹莹的唇一触到,立刻像被电击了一下弹跳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手下留情,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她,将赵莹莹狠狠的摔向了地面。 “你干什么,你太不自重了。”潘玉生气的看着赵莹莹:“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于你,你怎的还是如此的不知羞,你太让人失望了。” “潘公子?”赵莹莹瞪大眼睛,忘了落泪,难以置信的看着潘玉。 这个男人竟然推开了她。 这天底下,只要见过她真面目,被她亲过的男人没有哪一个有力气推开她的。 许州城里,无数的男子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这个潘玉倒还真是另类一个。 尽管心里气恨无比,但她心里还是不肯罢手。 越是这样,她越要得到。 赵莹莹趴在地面,手不知在膝上用什么划了一下:“潘公子,我的腿。” 潘玉顺着她手捂的地方看去,只见赵莹莹膝上的裙子被血给染红了,似乎被他给摔伤了。 潘玉一惊,上前去扶起了赵莹莹:“你怎么了?我推你的时候地面没东西啊,怎么可能会摔破呢。” “潘公子,你好狠的心呐,奴家是娇弱女儿身,水做出来的一般,你下这般大的力气,就算是地面没什物件,仅仅只是撞一下,就会摔出伤口的,不信你看。” 赵莹莹说完掀起了长裙。 一条雪白修长的腿暴露在了空气里,映入了潘玉的眼中。 潘玉瞪大了眼睛,除了李相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其它女人的身体,看起来白皙无比,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像是一种虚幻。 潘玉看到那白皙的腿上有一道看不出深浅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 赵莹莹趁着潘玉扶她的时候,就势扑进了潘玉的怀里,眼泪如决了堤的往外流:“奴家有什么错,不过就是仰慕公子,想和公子做一日夫妻而已,我断不会破坏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也不会让你家那只母老虎知道,你为何还要如此的畏惧和厌弃我,难道说我赵莹莹在你眼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她泪眼汪汪看潘玉:“我从来不会在其它男子面前解下面纱,唯有潘公子你,是第一个见我真面目的人,因我天生生得美貌,所以从小就惹来很多麻烦,奴家今年十八有余,一直未嫁,就是为了遇到一个像潘公子这样的男子,可惜,你已娶妻,后来我又想,只要能与你做一日夫妻也成,奴家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了,奈何公子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她越说越委屈,到了最后简直是泣不成声:“难道我真的如此遭人嫌弃,若是如此,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去,公子,你若不肯要我,就杀了我吧,反正奴家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赵莹莹说着说着,取下了头上的玉钗:“公子,你就拿它,刺向我的脖颈,让我一了百了。” 满头青丝流泻而下,衬得赵莹莹小巧的鹅蛋脸皎白如玉,她高高昂起的头令脖子显得修长无比,还有那满脸的泪痕,任神仙看了也会心动不已,真正是当之无愧的***。 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这个姿势会让自己的美淋漓尽致。 潘玉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就从她的刻意引/诱中回过神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让我一个素未平生的男子来了结它,简直是大为不孝,古人有云,不孝……” “公子,你别说了,再说下去,莹莹就真的没脸活在这个世上。”赵莹莹说完,握紧玉钗就刺向了自己的咙喉,潘玉赶紧的伸手阻拦,她就势将手顺进了他的掌心:“公子,你的手真暖,让莹莹觉得好留念,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公子你这样对我说这么多大道理,我的爹爹很有权势,但他只知给我温饱,从来不会对我讲这些人生道理,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这样依在你的怀里,听你说……” “赵姑娘,你别这样。”潘玉紧紧的皱着眉头,心里七上八下。 娘子千万别这个时候出现才好,要不然,一定会误会的。 他该怎么劝说眼前的这个女子才好,他真的对她没有任何的感觉。 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露骨,潘玉急着满头大汗。 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赵姑娘,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潘公子,你就是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赵莹莹哭述道。 “像你这样的人,活着的确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算了。”就在这个时候,李相宜的声音冷不丁的在院墙之上响起,潘玉一个冷颤,惊得抬头望去,只见李相宜和秦霸站在院墙之上,表情各一的看着他们。 潘玉没顾得上看秦霸的表情,只看到李相宜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和他怀里的赵莹莹。 潘玉吓得一个激愣,赶紧的推开了赵莹莹,这下子再也不管她是死是活了。 快步向李相宜走去:“娘子。” “潘玉,我为了你,差点没让人给强/暴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搂着别的女人亲热。”李相宜愤恨的看着潘玉。 “不是的,娘子,你误会了,听我解释。”潘玉赶紧的往墙上爬,去拽李相宜的裙角。 “滚开啊。”李相宜狠狠的一脚踢向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来碰我,我觉得很恶心,你给我滚啊。” “娘子,你别这样,你真的误会了,是她说你有事,把我约到这里来的。”潘玉急急解释道。 “你是猪啊,她让你来你就来,她让你脱裤子你怎么不脱裤子。”李相宜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看着赵莹莹一双泪莹莹的美目中得意无比的神情,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腐都要爆开,心里的愤怒达到了极点,恨潘玉的愚蠢无知。 ——下一章潘玉和李相宜要吵架啦,都是那个贱/人引起的,不过误会很快会澄清,误会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噢,明天是元旦节,希望亲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谢谢各位,欢迎票票,撒花,丫头会加更的噢—— 赌气 门嘭的一声被重重关上。舒萋鴀鴀 潘玉的鼻子撞在了门上,撞得鼻尖生痛。 有热热的东西流了下来,伸手一擦,是鼻血。 潘玉顾不上去擦鼻子,将门赶紧打开,李相宜正站在窗前望着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潘玉小心翼翼的上前:“娘子。滠” “刚才人多,我不想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所以我给你面子,现在咱们关在屋子里,我不会对你客气的,潘玉,你觉得自己还像个男人吗,一点分辩能力都没有,随便让人哄一哄就跟人家走了,出了事,只知道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哭着唤娘子,除了这些,你还会干点什么?”李相宜已经停止了流泪,恨恨的看着潘玉。 潘玉看着她:“我知道是我没用,不应该轻信她的谎言,可是当时,我只要一想到娘子你可能会出事,心里就紧张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法分辩,她说的是真是假。” “那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了。”李相宜讥俏道峻。 “不是的,娘子,是我的错,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是喜欢游湖吗,不如我们再去游湖。”潘玉上前拽住了李相宜的衣袖。 “别碰我。”李相宜恨恼的甩开。 心里的那团闷气明明已经消失了的,不知怎的此刻又跑了上来,在她的心头窜来窜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李相宜懊恼自己被潘玉左右了情绪,又痛恨自己那天在湖上被他表白之后那么快的就陷入了情网。 这个呆书生,一开始她是看不上他的,凭什么可以左右她的情绪,凭什么。 “你滚啊,滚开。”李相宜恨恨的推开了他,拉开门就要就出去。 “娘子,你说会好好的和我谈的,别这样啊。”潘玉赶紧的拽住了李相宜。 “潘玉,其实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李相宜道:“那天在湖上,我是一时被冲昏了头所以才答应和你在一起,其实……” 李相宜看着他:“你并不适合我。”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现在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潘玉道:“好吧,娘子,你说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只要你别再说离开我。” “那你就闭嘴吧,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李相宜只觉得头痛欲裂,怎么也没料到,那个贱/妇还没有除掉,自己和潘玉就先吵了起来,她觉得整个人有些混乱,看着潘玉站在那里不说话,她也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将身子蜷进了被窝里面,闭上眼睛蒙头大睡。 可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潘玉看着李相宜翻来翻去的身影,很想问问她要不要吃饭,可是又怕被她责骂。 想了想,打开了房门,径直下了楼。 吩咐掌柜的做了一个糖醋鱼,另外做了一碟小菜,将饭菜一起端到了房内。 潘玉坐在桌子前,将糖醋鱼上的刺一根一根的剔了出来,将鱼肉全都放到了米饭里。 接着又夹了些小菜,端到了李相宜的床旁。 闻着鼻间传来的香味,李相宜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不肯起床来吃饭。 潘玉放下了碗搁到一旁,默默的退了出去。 待到他将门关上后,李相宜才翻身起来,看着色泽鲜艳的青菜以及诱人食欲的鱼肉。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潘玉站在门边,听到屋里的动静,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怎么办,娘子分明就是在和他赌气,到底要怎样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怨恨呢。 解铃还需系铃人。 潘玉想起赵莹莹。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但是他只能让她前来解释清楚,若不然娘子是不会原谅他的。 但是——潘玉转念一想,娘子若是知道他去找赵莹莹,会不会更生气。 不管什么原因,她终归是不喜欢赵莹莹的。 潘玉站在门前想办法,一阵风从走廊里吹来,他闻到了一股兰花的清香,立即汗毛都竖起来了,四处查看,没有其它女人,再仔细一嗅,味道是从他衣服上散发出来的,难怪娘子越来越生气,一定是因为他身上有其它女人的香味。 潘玉转来转去,在想不出其它办法之后,决定先去洗个澡。 洗掉了身上这一股别人的味道,也许李相宜的心情就会好一些。 潘玉去了澡堂子,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池里,看着四周全是白花花的光裸男人身体,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大家伙儿都是男人,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洗完澡了之后,潘玉回了客栈,却发现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李相宜不见了。 难道娘子趁他不在的时候走了,潘玉赶紧的冲下了楼四处去找寻。 却发现整个街道上都寂寂的没有李相宜的身影。 “娘子,你在哪里?”潘玉急得大喊,问掌柜的:“您看到我家娘子了吗?” “没看到你家娘子出去啊。”掌柜的道:“只看到你一个人下楼,你家娘子不是一直在楼上吗?” “我家娘子不见了。”潘玉赶紧的四处寻找。 客栈的角落都找遍了。 “书生啊,我看你家娘子往后院去了,会不会是去茅房了。”有店小二对潘玉道。 这些天他们夫妻俩总住店,都已经熟悉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我去茅房找一找。”潘玉赶紧跑向了茅房。 臭不可闻的气味飘入了潘玉鼻子里,他也顾不上掩鼻,一间一间的敲门:“娘子,你在里面吗?” “你有病啊,到茅房找人。”粗暴的男声。 “谁是你家娘子,本少爷又不是断袖。”愤怒的男声。 “相公啊,我在这里啊。”尖细的男声。 “娘子。”潘玉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别叫了,我在这里。”李相宜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最后一间茅厕传来。 “娘子,你没走,太好了,我找了你半天了。”潘玉高兴的蹲在了茅房门前。 “你干嘛。”李相宜透过竹门的缝隙看去,不由得又羞又急,刚才她吃了这傻瓜弄的饭菜,不知怎的就要拉肚子,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隔夜饭菜,真是痛死她了。 月事好像已经完了,她拉掉卫生棉,揉了揉蹲得有些发酸的双腿,潘玉还蹲在门边一动不动,见李相宜出来,赶紧的跟到了她身后:“娘子,你累不累?”“哈哈,真是个傻书生,哪有人问蹲茅厕累不累的。”那个嗓音尖细的男子提着裤子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潘玉和李相宜,嘿嘿的调笑:“你们还真会找地方***说爱,也不嫌臭,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情,下次我也要找我那相好的来试一试,我拉屎,她蹲守,哈哈。” 说完该男子就走出去了。 李相宜狠狠的瞪了潘玉一眼:“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说完气冲冲的往楼上而去。 前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不用说,一定是有人把潘玉蹲茅厕的事情当成笑话传开了。 李相宜将门再一次嘭的摔上,潘玉这一次停了一步,没摔到他脸上。 他紧跟着李相宜进了屋:“娘子,我不是担心你嘛,你不要生气,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我……”李相宜看着他,气恼得不行。 有的时候感觉他挺机灵的,有的时候又觉得他确实有些脑残,不会是有人格分裂吧,还是说人格分裂已经成了这里的人的一个通病。 李相宜捂着酸痛的肚子:“你别出声,我要睡觉了。” 此时窗外夕阳近黄昏。 潘玉觉得只要李相宜在眼前就安心了,半点意见也没有,坐在了桌子旁,看着李相宜钻进被窝,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只要娘子不离开,他就满心欢喜。 可是——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干净的清香,要不要告诉娘子,他已经洗了澡,换过衣服。 转念一想,还是不用了,不然李相宜一定又会生气的。 怪他搅了清梦。 许久。 屋子里再没有动静,听着被子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潘玉也觉得困了,他想上床搂着娘子睡觉,想了想,还是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去。 窗外最后一抹霞光西落。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整个小镇显得安详而宁静。 秦霸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屋子里的夫妻俩。 一个睡床上,一个趴桌上,想起他们白日里吵架的画面。 难道人世间的夫妻都是这样,在争吵中过完一辈子。 那之前,他以为吃饱穿暖就可以,是不是对那个死去的女子有些不公平。 秦霸拧眉,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景致,这样的月色,最适合回忆不过了…… 看到票票了,有动力,今天第一更,还有九更,加油———— 毒计 可是,真的是每个地方都是这样宁静详和的吗。舒萋鴀鴀 知州府。 后院。 “滚,全都给我滚,没用的东西。”压抑的愤怒的低吼从知州府的后院里传出。 “莹莹姐,你别发火呀,我这不也是没预料到吗?”张玉贵的声音自赵莹莹的房内传出:“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武林高手来,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晕了,你看,我后脑勺还有好大一个包呢。滠” 张玉贵说完往赵莹莹跟前凑,以期她能怜爱一番。 赵莹莹狠狠的将一杯热茶泼到了张玉贵的脸上:“计划失败了,你还好意思到我面前来邀功,我没把你赶出去就已经不错了。” “我知道,莹莹姐,你一向待我最好了。”张玉贵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峻。 话峰一转,又是委屈,又是不解道:“当年我想娶的人是你,为何你一定要让我娶你那个傻妹妹,如今根本就等于是在活守寡,我和她之间,没有半点为床第之欢可言。” “哼,我让你娶她,自有我的道理,像你这样的男人,也配做我的夫君。”赵莹莹冷哼一声不屑的看向张玉贵:“给我暖床我都嫌差了一点。” “再嫌差不照样弄得你哇哇乱叫吗?”张玉贵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赵莹莹柳眉一竖:“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莹莹姐。”张玉贵立马涎笑着上前:“我说你说的的确是事实,像你这样的妙人儿,那就是给皇帝做皇后也嫌可惜啊,能轮到我为你暖床提鞋,实在是我的福气啊,只是,如今我成了你的妹夫,不能与你朝夕相处,实在是一件憾事。” “哼。”赵莹莹道:“朝夕相处,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 “是是是,朝夕相处对莹莹姐来说,是一件不上台面的事情,我这张脸还有这身份背景,的确是满身的铜臭味儿,配不上莹莹姐你。”张玉贵见赵莹莹满腔的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赶紧的跑到了她的身后,轻重适度的揉捏起她的肩膀:“依我看啊,你也不用生气,不是那潘玉不识抬举,实是他还没尝到莹莹姐你的好滋味。” “说什么呢,尝什么滋味,你以为我是那青楼女子啊。”赵莹莹美目圆瞪。 张玉贵赶紧改口:“不是不是,我说错了,实是他还没领略到,莹莹姐你那天上有人间无的风情啊。” “哼。”赵莹莹这才不再发怒。 张玉贵小心查看她的脸色:“还有那个母老虎实是可恶,那天我本来得逞,竟跟我说什么来月事了,弄得我满心晦气,本想脱光她的衣服弄个假象好配合莹莹姐你,结果被她的同伙给算计。” 张玉贵面露阴险道:“依我看,那天偷看咱俩的人一定是她。” “哼,你太高估她了,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绝不可能不动声息的闯入知州府的,一定是她的同谋,发动你手上的势力,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赵莹莹微眯起凤眸道:“若不然,赏花吟诗大会那天一定会来捣乱的。” “知道了,莹莹姐。”张玉贵的手顺着肩膀往下:“你不生气了吧。” “今天我没心情。”赵莹莹狠狠的甩开了张玉贵的手,站起身,还是不解恨:“那个沈媚云,实在太可恶,这些天我让你替我查查她的底细,查得怎样了?” “说来也怪,探子回报,她不是怀山村的人,三年前才和潘玉成亲,身世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她的来胧去脉。”张玉贵道出心中的疑惑:“不过我可以断定,她决不是京城哪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相当的与村妇接近,除了那长相……” “我知道你对她有意思。”赵莹莹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放心吧,一直以来你与我之间不过如此,若我得了潘玉,就让她做你的小妾,保证你美人在怀,快活无边。” “哪敢啊,莹莹姐,我有你够了,随时供你召唤。”张玉贵讨巧道。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纵是再好吃的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想要吃点清淡小菜,放心吧,我才不会吃她的醋,因为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条狗。”赵莹莹讥道:“张玉贵,你别高估了自己,只要好好的替我办事,我会给你好处的,这种泼辣野蛮的,不正合你意吗。” “怎么会,我喜欢的是莹莹姐你这样风情无限的。”张玉贵道。 “算了吧。”赵莹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青楼那个相好的,就是这个味。” “莹莹姐,你当真是神通无比。”张玉贵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 “你的那点花花肠子,还不够在我的面前使,给我办好了这件事,我重重有赏。”赵莹莹眼里露出阴毒的光芒:“那个女人,不管她是什么来头,玩腻了就给我除掉。” “是,莹莹姐,气消了,可以干点别的了吧。”张玉贵温言软语,妙语生花。 奈何赵莹莹始终不展笑颜,原本想勾搭一番的他见今夜没戏,也懒得再磨下去了,见天色越来越晚,胡乱揉捏了两下,讪笑道:“那今晚……”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本姑娘今夜不用你伺侯。”赵莹莹骂道。 “是,只要莹莹姐高兴,小的这就滚。”张玉贵点头哈腰的出了房门。 赵莹莹一个人留在房内,狠狠的揪断了窗边的花茎:“沈媚云,实在可恶。” “依我看,那个男人不会上你的当。”窗外黑暗里一道声音道。 “不可能。”赵莹莹狠狠道:“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得过我的诱/惑。” “你太自负了。”那个声音叹息:“你只不过见过许州几个小儿,就妄称天下,你可知天下有多少像潘玉一样的男子,他们是心有所属的,尘世间,并非只有色/欲,而无其它。” “我知道,就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更要得到他。”赵莹莹道。 “孩子……”那个声音似有悲悯。“够了,少到我的面前来说教,你有何资格说我不对。”赵莹莹道。 “孩子,我是为了你好。”黑暗里的身影终于出现,是一个驼背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在裁剪月光下的花枝。 赵莹莹看着他,眼里露出愤恨的光芒:“不是说让你别再出现了吗,滚,给我滚,我的事不用你管,若你再来插手,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好,我走。”驼背老头摇头叹息着,弯腰走远。 “滚啊。”赵莹莹狠狠的将一盆花摔到了窗外走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小姐,怎么了?”瓜子脸丫环立即跑来问道。 “没我的召唤,谁让你出现的,说,你听到了些什么?”赵莹莹恶狠狠的看向她。 一双眼睛露出野兽一样凶猛的光芒,看得瓜子脸丫环心里毛毛的,她不禁后退了一步,哆嗦着结结巴巴道:“小,小姐,见你心情不好,我一直在廊下不远处守着,什么也没听见,就听到了这一声巨响,我以为……” “你以为我想不开撞柱自杀了吗?”赵莹莹冷魅道。 “是。”瓜子脸丫环退缩着道。 “好。”赵莹莹笑得更诡魅:“既然你如此关心我,那就到我跟前来,好好的伺待。” “小姐,我不敢。”这下瓜子脸丫环更害怕了。 “刚才不是说挺关心我的吗,现在又不敢了,我让你过来,快点过来。”赵莹莹露出了狰狞的本相,看上去那漂亮的容颜恐怖无比。 瓜子脸丫环吓得大叫:“不要,小姐,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听到。” “哎!”一声低沉的叹息。 刚才出现的驼背老头闪身到了瓜子脸丫环身后:“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做人丫环了,这辈子,就当你欠她的。” 话还未说完,瓜子脸丫环就倒了地。 背上插着一把剪刀,只见刀柄,长长的剪身没入了后背,刺穿胸部。 血流满地。 驼背老头拖着瓜子脸丫头走远:“造下的孽是要还的,你别再杀这么多人了。” “人都是你动手杀的,我怕什么,死老头,又多了一具花肥,岂不是便宜了你。”赵莹莹冷冷的看着驼背老头拖着瓜子脸丫环的尸体走远。 这些死丫头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没一个机灵的能替她办事的。 这丫头买进来不过一个月,除了讨巧卖乖,不会办一点事实。 那个圆脸的倒是老实些,让她走多远就走多远,从来不会擅作主张,这个丫头,每次让她做事她都自作聪明,留着也是祸害,不如除了去—— 突的,她脑中灵光一闪:“慢头,驼背,等等。” 驼背回头。 “先别急着埋了,我还有事。”赵莹莹冷声道:“你可有方法,让尸体保鲜七日。” “你又想干什么?”驼背无奈叹息道。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照办就事了。”赵莹莹道。 “那我先拖她去花房吧。”驼背一边拖着瓜子脸丫环走一边道:“别再害人啦,你害的人已经不少了,终有一天会造报应的。” “不用你管,死老头。”赵莹莹似对他有无限的恨意:“快滚,滚远点,就算是替我杀人,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你这种人,只配躲在黑暗里,永世不见天日。” “哎……”叹息声越来越远。 “哼。”赵莹莹冷哼一声,眼里露出阴毒的光芒。 证明 “娘子。舒萋鴀鴀” 第二日李相宜醒来的时候,只见面前已经倒好了洗脸水,潘玉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条已经绞好的锦帕:“洗脸吧,我刚打来的热水。”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醒来。”李相宜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见天气挺好的,昨日的气已经消去了一些,就没和他置气了,面相好看了一些。 接过毛巾将脸擦干净以后,潘玉才敢开口说话:“我醒得早,洗漱后一直守在娘子的身边,每次你翻身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醒了,就赶紧打来热水,这已经是第五盆了,你总算醒来。”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在你第一次打热水的时候就醒来,让您打了好几次水,委屈你了啊。”李相宜站起身穿鞋,昨天衣裳未脱,所以就没费那么多事去穿滠。 潘玉连连摇手;“不是的,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相宜冷眼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等娘子起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甘之如饴,不觉得苦。”潘玉道峻。 “哼。”李相宜冷哼一声,拉开门就向外走去。 潘玉赶紧跟了出去:“娘子,你干嘛去。” “当然是去吃早饭了,不然要干嘛。”李相宜道。 “噢。”潘玉应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李相宜白了他一眼,径直走下楼去。 今天她胃口似乎有些好,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几日吃老汉家的汤圆,似乎有些腻了。 “炸饺喽,一文钱十个,不好吃不要钱。”李相宜听到了卖炸饺的声音。 走到摊子前,指甲盖大的饺子在油锅里翻滚,冒出好看的油花儿。 黄澄澄的炸好的堆满了一盘,看上去分外的有食欲。 李相宜坐在了桌前:“老板,给我来一盘这个。” “好呐,姑娘你一个人吗?”老板娘问。 “两个人。”潘玉赶紧的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李相宜身边。 “你怎么来了?”她没好气的看着他。 “我来吃炸饺,我肚子也饿了,昨天没吃饭。”他憨憨的冲她笑。 李相宜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昨天的画面,觉得倒胃口。 站起身就要走。 潘玉连忙跳到了一旁:“算了,娘子,我不吃了,不影响你的心情。” 说完可怜兮兮的转过了身去:“我去吃汤圆。” “随便,只要不坐我跟前就行了。”李相宜埋头吃炸饺。 潘玉走到了不远处卖汤圆的摊子前,叫了一碗汤圆,满脸忧伤的盯着碗里浓白的热汤。 吧嗒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哎哟,潘相公,怎么了,又和你家娘子吵架啦。”卖汤圆的老汉一见,立马上来劝:“年轻的夫妻,吵架很正常,别伤了和气就行。” “我家娘子不理我了。”潘玉说着说着,泪水成串的往下掉。 卖汤圆的老妇也上前来:“不哭不哭,孩子,你们才多大啊,拌两句嘴再所难免,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她今天不理你,明天就好了啊。” “不是的,她是真的不理我了。”潘玉抽涕道:“昨天,昨天我被一个女的给抱住了,我推,没推开,正好被我家娘子给看见,她以为我和别人……” “啊!”老汉听明白了:“年轻人,你想纳妾?” “不是的,是那个女的撞进我怀里来,赖着不放的,我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念头。”潘玉一听急了:“我家娘子说什么也不肯听我解释,我跟她说了好多遍,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是不肯相信,我,我没办法了。” “噢。”老妇道:“我明白了,她这是吃醋了。” “吃醋?”潘玉睁着一双泪眼。 “是啊,只要是女人,都会吃醋的,吃得越厉害,就表示她越喜欢你。”老妇对潘玉道。 “真的?”潘玉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她越生气,就表示越喜欢我?” 潘玉不敢相信:“那我家娘子不会真的不要我,她只是心里有气,要发出来?” “当然了,若不然,她现在早就消失无影踪了。”老妇乐呵呵道:“年轻人,吃完了这碗汤圆就去好好的去跟她道个歉,不管她说什么,你都缠着她不放,寸步不离,也别怕她不高兴……” “是啊是啊。”老汉也凑了过来:“适时的时候再抱上一抱,说什么也不放手,再亲个小嘴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样也可以?”潘玉瞪着泪眼质疑。 “当然,前面的几招都是热身,最后一招才管用。”老汉将嘴巴凑到潘玉的耳边悄悄道:“这都是我的老经验了,今天传授给你,你好好的用上一用,保管你们明天高高兴兴的来我这里吃汤圆。” “那……我试一试。”潘玉还是有些犹豫。 前面的方法他昨天都已经用尽了,就最后一招亲小嘴儿没用。 李相宜的一盘炸饺很快就吃完了。 付了帐后她往回走。 潘玉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待她上了楼后,在楼下用茶水漱了口,这才慢腾腾上楼。 到底要不要亲? 如果不亲,他和娘子可能永远都这样了。 如果亲了,娘子会不会更不高兴。 到底行不行,这个方法以前没用过。 潘玉心里忐忑不安,将门轻轻的关上。 李相宜正在收拾行李。 潘玉一见,立即上前:“娘子,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搬出去。”李相宜道:“每天住客栈,再多的钱也不够花。” “那我和你一起搬。”潘玉也去收拾。 “不必了。”李相宜道:“我和秦霸住一起,你另外找地方吧。” “娘子。”潘玉一听又急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都好过你那样。”李相宜心里还有气。 “我都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了,那是误会。”潘玉道。 “我也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就算是误会,我也懒得再理会,我不想以后每天都看见这样的误会,因为那会很累,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李相宜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站住。”潘玉蓦的一声大喝。 李相宜吓了一跳,相识了这么久,她第一次听到潘玉如此大声的说话。她转过头,惊愕的看着他。 潘玉上前来:“你喜欢我。” “什么?”李相宜莫名其妙。 “你吃醋。”潘玉道:“你生气,你要走全是因为你喜欢我,你吃醋,见不得我抱别的女人,所以你心里很生气很生气,可是如果你走了,看不见我,也会很伤心很难过,所以,我不能真的让你离开,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李相宜的脸蓦的一下红了,又恼又怒。 “我说的全是事实,娘子,你的脸红了,表示被我说中了。”潘玉大叫道。 “你小声点,你在乱说什么?”李相宜赶紧的捂住了他的嘴。 “我没乱说,我可以证明我说的全是对的。”潘玉道。 “你怎么证明?”李相宜瞪眼看着他。 潘玉不说话。 蓦的俯下头来。 双唇紧紧的攫住了她的。 狠狠的吮/吸。 在她想要逃离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 一句话也不说。 吻得天昏地暗。 直到李相宜闯不过气来。 这个笨蛋加蠢祸。 李相宜在心里暗骂。 就算是要证明也不用这么大力,将她的骨头都要肋断了,唇贴得紧紧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相宜用力的挣扎,让自己能够呼吸。 潘玉的唇却片刻不依,非得要她窒息不可。 “唔。”李相宜狠命的摇头。 潘玉紧抱着不放。 “你放开。”终于。 李相宜狠狠的一脚踩去,潘玉一个不留神,脚上剧痛的时候,被李相宜推开了。 她狠狠的一巴掌甩过来:“你干嘛。”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这是潘玉第二次被李相宜打。 她看着自己发麻的手掌,掌心红红的,潘玉的脸上也有五个指印。 正瞪着眼睛看着她。 眼里全是迷惑委屈:“娘子,你干嘛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色狼,色胚子,混蛋。”李相宜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有你这么整人的吗,把人往死里亲,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我没有,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潘玉道:“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所以只能亲住你,亲得你没有力气了,就走不动了。” “蠢货。”李相宜骂起人来十分的难听。 “娘子,你骂吧,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带我一起走。”潘玉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一点尊严,我都已经不要你了。”李相宜叫道。 “我不要做男人,只要娘子你肯带着我,我做个女人也成,一辈子跟着你。”潘玉紧紧的上前抱住了李相宜,将头埋进了她的发间:“你别丢下我。” “你……”李相宜无语。 正气得不行。 窗外响起一道戏谑的嗓音:“喂,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为了你都肯做女人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慕容风。”李相宜怔惊,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会回来。 ————重头戏马上就要开始啦,由赵莹莹这个次要配角牵引出重要配角,今天第三更,还有七更———— 纤纤 “很惊讶吧。舒萋鴀鴀”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如初见时一样,闪着狡若星子的光芒。 李相宜扭过了头去:“不是说你掉下山崖,快死了吗?” “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告诉你的?”慕容风从一旁的窗枢上跳到了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就往嘴里直灌:“他们带着我进京,半路上好不容易才甩掉,渴死我了,先喝点水再说。” “看来你伤得也不重嘛。”李相宜讥俏道。 “那是那是,死不了。”慕容风道:“还没娶我家娘子过门呢,怎么会舍得死掉,不过这次惹了个麻烦上身,你帮我挡一挡。滠” “什么?”李相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下一秒,一道娇俏的嗓音响起,仿佛孩童般纯真的声音带着女儿家的娇媚:“风哥哥,你怎么跑那么快,若不是嗅着兰若的香味,我都追不上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粉红色的娇俏人影出现在李相宜眼前峻。 只觉得眼睛一亮。 好一个粉剔玉琢的女娃。 十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头上叮叮当当的不知挂满了什么东西,粉粉的闪人眼睛。 她的脸像苹果一样可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一双眼睛扑闪扑闪,李相宜看了忍不住喜欢,好一个可爱的女孩儿。 “姐姐,你一定把我当成了小屁孩吧,其实我不是,我今年已经十七岁啦。”粉衣女孩儿见李相宜一脸惊叹的模样,心知又把她当成小孩子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小孩了,她都见惯不怪了,可惜爹爹不这么想,非得逼她成亲,让她嫁给那个什么府尹大人的二公子,那个混世小霸王,她才不要列。 她笑眯眯的对李相宜伸出手去:“我叫聂纤纤,姐姐就叫我小纤好了,我是京中……” “够了。”慕容风赶紧往她嘴里塞进一个杯:“这是在许州,不是在京城,就不要提你那倒霉老爹的名字了,天底下喜欢他的人没几个,小心仇人寻上门。” “也对噢,我爹的确不受人欢迎。”她一怔,接着笑得更甜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相宜还来不及回答,慕容风又道:“好了,你也别问了,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名字的,直接说事儿就行了,说吧,你又追着我来干什么?” “我追着你来,当然是有要事的。”聂纤纤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皱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我爹这一次非得逼我嫁给那个林峰,我不肯,他就把我关在屋子里,后来听说你出了事,派了宫内的十大高手前来搭救,我就用我的独门迷/药迷晕了其中一位,女扮男装混入了他们中间出了城,你被那个女魔头打下山崖的时候,虽然没起多大的作用,但你脸上的伤可是我用药给治好的,若不然,落下了疤痕,才不会有女人肯嫁你。” “我的小祖宗。”慕容风一听头都大了:“跟你说过一百零八遍了,那个不是女魔头,是你未来的风嫂嫂,别让她听见,听到了非活剥了你不可。” “那么凶,还不是女魔头。”聂纤纤一听,不乐意了,立马嘟起了嘴巴。 不知怎的,李相宜对这个女孩儿充满了好感。 纯真不做作,真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好了,你们别争了,其实她也不坏,人挺好的。”李相宜替艳无双辩驳道。 “真的吗?姐姐。”聂纤纤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了,她还救过我几次,只不过……”李相宜看着慕容风道:“是你的风哥哥招惹了人家,让人家不痛快,才下此杀手的。” “我什么时候招她了?”慕容风觉得委屈。 “你每次一见人家就娘子娘子的叫个不停,当然会挨打了,像人家秦霸,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没挨过她的打。”李相宜戏谑道:“正所谓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这种人,走到哪儿都不会有好报,摔下山崖还算是轻的了。” “你嘴巴怎么那么毒,难怪会和你家相公吵架。”慕容风看着潘玉道:“喂,你们刚才在吵什么,说给我听听,我给你们评评理。” “没有没有。”潘玉连连摆手:“全都是我的错,我家娘子一点错也没有。” “潘玉啊潘玉。”慕容风摇头道:“我跟你说啊,这女人不能太宠她了,你越宠她她就越无法无天,宠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呢?”聂纤纤闪巴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懒得听你罗嗦。”李相宜拎着收拾好了的包袱就往门外走去。 “娘子,等等我。”潘玉赶紧的跟了上来。 李相宜这一次没有骂他。 快步向外走去。 到楼下结清了这几日的帐,与掌柜的道别后,就向城郊走去。 那里有一座偏僻的宅子,秦霸这些日子就是找宅子去了,租金很便宜,那边的风景也很好,很适合居住,李相宜决定在那里安顿下来,再做接下来的打算,事情一天一个变化,她现在已经无法预料明天的事情。 潘玉一步一步的紧跟着,慕容风也跟了上来。 他也没有去处了,上次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如今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逃出来,果然落魄,跟着他们,至少不会饿死吧。 这一次是真的要他们管吃管喝了。 “风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聂纤纤好奇的问道。 “别说话,想吃饭的就跟我来。”慕容风道。 “真的,好几天没吃到大米饭了,全是吃野味烤肉,嘴里全是油味儿,哪有米饭吃?”聂纤纤欢喜的看着慕容风道。 “跟紧她,吃喝少不了。”慕容风扬唇一笑,整个人一痞子样。 “嗯,她看上去是个好人。”聂纤纤欢喜道。 走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李相宜终于走到了租来的屋子前。 这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本来用不着这么大的地儿,李相宜想了想,租个宽敞点儿的,将来或许还能派上点儿别的用场,再上租金也不贵,一个月才几十文钱,也不知屋主是怎样想的,听隔壁的人说是因为屋子里经常闹鬼,她本来就是半个鬼,才不怕这些。 秦霸已经将屋子整理得差不多了,李相宜推门而入,只见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碧叶莹绿的老槐树在阳光底下闪闪的发光,初春的阳光透过清晨的空气稀薄的洒落,空气里有一种如梦似幻的尘埃飞扬,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件多余的物件也没有,只有一口老井,在树影幽幽的摇曳之下,散发着古朴的味道。 墙角散满了青草,里面点缀了不知名的野花儿,红黄蓝绿,煞是好看。 “哎呀,真漂亮。” 李相宜还没说话。 随行而来的聂纤纤已抢先一步跳进了院子,发出了一声感慨:“真是太美了。” 她笑眯眯的看向李相宜:“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屋子,姐姐,我可以住进来吗,这里到了晚上一定安静极了,极好入眠,太好了,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兀自的欢快着,也不管李相宜同没同意。 蹦跳了几下才想到主人还未发话,将兴奋起来的劲儿压了下去:“姐姐,可以吗?” 带着乞求的目光忽闪忽闪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一个心软,答应了:“好,没问题。” “太好了,我爱死你了。”聂纤纤跳起来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李相宜被她欢快的情绪感染,不由得也弯起了嘴角。 这孩子,还真喜欢傻乐呵,不知道在乐什么。 原以为她是喜欢慕容风才追来的,现在一看,不是,听她说要被逼嫁给林峰,不会吧,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嫁给那种人,岂不是糟踏了,一想起林峰在榕城对她的所作所为,李相宜就止不住的恶寒,千万别,就算是独身一辈子也比嫁给那个混世霸王强。 “真的呀,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儿吃饭,我已经好些天没吃到大米饭了,跟着他一路逃出来,我吃了一路的烤兔肉,嘴巴都腻歪了。”聂纤纤眨着眼睛委屈道,长长的羽睫忽闪忽闪的,眸光晶莹,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李相宜赶紧安慰道:“没事儿,随便吃,我这就给你弄米饭去。” “真的。”聂纤纤立即又上来在她脸上吧叽了一口:“姐姐,我太喜欢你了。” “我也是。”慕容风嘻皮笑脸道。 “和你没关系。”李相宜没好气:“还有你,潘玉。管她饭,没管你们饭。”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住进来就行。”潘玉赶紧道。 “出息。”慕容风白了他一眼:“不吃就不吃呗,赶了一夜路,困了,睡觉去了。” “别睡东屋,那是我的床。”李相宜见他闪身进了屋,赶紧跟上去吼了一嗓子。 “知道了,我睡西屋,和秦霸挤一块。”慕容风道。 “那我也睡西屋。”潘玉赶紧跟着慕容风闪了进去,唯恐李相宜改变主意赶他走。 “他们好可爱噢。”聂纤纤萌萌的道了一句:“姐姐,那我和你睡东屋,我先给你暖被窝去。” “去吧。”李相宜爱怜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暖暖的。 有个这样的妹妹,真好。 ——喜欢聂纤纤的有木有,哈哈,猜猜她是给谁准备的,猜对了有奖———— 无涯 知州府。 潘玉站在府门外,原本想上去询问,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 走向了偏门。 就在这时。 听到一声细细的惊呼:“你不是那个潘公子吗,怎么会到这里来?漭” 是圆圆脸的丫环。 潘玉定睛一看,正是常跟随在赵莹莹身边的那个。 她立在一顶软轿旁度。 此方一出,立即听到轿中传出一声惊喜的呼叫:“小竹,是柳树下摆字画摊的那个潘公子吗。” “正是,小姐。”圆脸丫环立刻答道。 “真的?”赵莹莹从轿中钻了出来。 潘玉一见,立即后退了两步。 赵莹莹却欢喜的迎了上来:“潘公子,我正要出府去寻你,你怎会找上门来,既来了,不如随我到府中一叙。” “不可,万万不可,我与你,成何体统。”潘玉连连摇手,赶紧退到了赵莹莹够不着的地方:“此番前来,还望姑娘能出面帮在下一个忙。”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潘公子有何需求,只管开口。”赵莹莹欣喜道。 “既如此,那潘某就如实说了。”潘玉道:“前些日与姑娘之间有所误会,令我家娘子至今心气纠结,长此以往恐对她身体不利,所以还请姑娘登门向我家娘子说明原由,并致以歉意,我知姑娘是知州千金,身份高贵,但确是你不对在先,所以还请姑娘务必还我一个清白,让我娘子再露笑颜。” 潘玉一袭话说完之后,赵莹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没料到潘玉来找她是因为这个,还以为潘玉改变主意了,终是敌不住她美貌和身份的诱/惑,此言尤如一记耳光响亮的扇在了她脸颊,赵莹莹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灰,脸上色彩纷呈。 潘玉看着她怨毒的样子,不由得一个冷颤。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可怕的眼神。 如此一副精致的皮囊,内里住着的莫不是一个魔鬼。 还是自家的娘子好,简简单单,虽然身份不明,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 他皱着眉头看地面久久未动的影子,赵莹莹许久不答话。 潘玉等不住了,再一次道:“不知赵姑娘是否有空?” “没空。”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潘玉抬头看去。 赵莹莹脸上的笑容却温婉无比:“真是不凑巧,莹莹今日约了手帕交前去山中踏青,所以不能如潘公子所愿,你是读书人,更知一诺千金,不如待莹莹归来……” “那,在下就等赵小姐归来。”潘玉礼貌而客气道。 “此一去便至黄昏,潘公子可是要在此处闲等。”赵莹莹道:“若如此,不如和我们一起前去踏青,听闻那山中……” “不必了,等会我还要回家伺待我家娘子吃饭。”潘玉道。 “你伺待她吃饭?”赵莹莹质疑。 “是啊。我家娘子特爱吃鱼,每次吃前都是我替她将鱼骨剔除。” 可以想象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坐在桌前剔鱼骨是一副怎样的神情,赵莹莹掩在水袖中的双手几乎快要将掌心掐烂,她强忍着心中的那种愤怒与满腔的妒意:“潘公子与你家娘子果然恩爱,只怪莹莹那日被酒劲冲昏了头。” “赵小姐那日喝了酒的?”潘玉质疑。 “是啊。”赵莹莹眸中垂怜:“那天是我娘的祭日,所以小饮了几杯,想起娘生前的凄凉与官宦之家人情的淡薄,不免在公子面前失了态,还望公子不要见笑,莹莹心知有错,今日也想与公子一同前往向你家娘子赔罪,奈何我确实有约,所以……” 赵莹莹眼角余光看向了圆脸丫环。 “是啊,潘公子,我家小姐确实约了人。”圆脸丫环结结巴巴道。 “那我就不多打搅了。”潘玉听赵莹莹又诉起了衷肠,感觉一阵头痛,不知怎的,他懒得去听她的事情,也没多大的兴趣,只是有些失望,今日怕是得不到娘子的欢颜了。 看着潘玉转身离去的身影,赵莹莹的目光变得阴冷了起来。 牢牢的盯着潘玉看,仿佛要用目光里的阴怒将他的身影化成灰烬。 潘玉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的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转过拐角的瞬间。 怔住。 李相宜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 眼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冰冷,有的只是淡漠的平静。 看着潘玉身后不远处的赵莹莹,李相宜扬唇笑了一下,转身而去。 娘子这是个什么表情。 潘玉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赶紧的追了上去:“娘子,你听我解释。” 虽然李相宜没有像上次一样的指责,凭直觉,潘玉感觉到她愤怒了。 李相宜走得飞快,转瞬消失在了潘玉的眼中。 “娘子,你去哪?”潘玉急得团团转。 “傻书生,别喊子,你娘子已经运用轻功走远了。”慕容风出现在他眼前。 “可是……”潘玉敛眉。 “放心好了,别急。”慕容风看了不远处上轿的赵莹莹一眼:“就是这个女人害你们夫妻俩感情不和的。” 潘玉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慕容风扬唇一笑:“不错嘛,你小子看上去呆呆傻傻,还挺有艳福的,这女人长得不错,比你家娘子好看多了。” “你说什么?我家娘子才是最美的。”潘玉不满道。 “知道你对你家娘子专情,好了,不逗你玩了。”慕容风单手托着下巴道:“需不需要我替你想个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 “你有办法?”潘玉眼中射出惊喜的光芒:“什么办法?” “撕下她的美人皮。”慕容风道。 “撕了她?”潘玉道:“不行。杀人的事情不能干,那样会替我家娘子惹麻烦的。” “不是真撕,意思就是揭穿她的真面目。”慕容风看着软轿远去,眼里露出一抹玩昧的光芒。 这个女人倒是聪明,知道巴着潘玉不放,许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这个许州的知府,看起来也不简单,能调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实在炯异于其它的大家闰秀。 ** 郊外的小酒肆,一间茅屋,几条长凳,春色盎然,清酒飘香。 桃花树下看桃花,摘了桃花换酒钱。李相宜手里端着一碗酒,闷头喝下,眯着眼打量着酒肆外的对联。 那字迹看上去苍劲有力,不像泛泛之辈所能写。 她喝完了一坛子酒,只觉得腹胀,并没有醉的感觉。 “老板,有没有烈一点的酒,给我拿一壶来。”李相宜掏出一串铜板道。 “姑娘,凡事想开点,何需如此自扰。”粗布麻衣,腰间一款长笛,面容俊朗如月的男子出现在李相宜面前,他眸光晶莹,带着几朵桃花在跳跃,眼神涓细如水,如一道温和而明朗的月光照亮了李相宜的眼睛。 她定定的向面前的男子看去。 他亦温柔的俯下身来,唇,只在咫尺之间。 两人眼睛和眼睛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寸。 他扬唇,莞尔的笑了,如花般温柔:“有何烦心事,可否对我述说。” “不必了。”李相宜一怔,摇了摇头,她怎么就愣神了呢,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天下间的女子,从来都只为一件事心烦,那就是情。”他的声音如玉珠落银盘一样好听:“姑娘倒是可以说说,你为的是什么样的情?” “情还分很多种吗?”李相宜扬头看着他。 “有私情,有暗恋之情,还有被不喜欢的人追逐的困扰之情。”他朗声道:“在下玉无涯,行走江湖,飘泊无根,走到哪里就是哪里,见这江南早春风光无限怡人,特在此设了酒肆,闲来无事与人谈谈天,说说地,日子倒也好打发,姑娘可切莫认为我是那轻薄无耻之徒。” “怎么会?”李相宜道:“你会看人,我也会看人,你眸光清朗,不含一丝杂色,说话坦坦荡荡,言行举止间自有一番风流潇洒,又岂会是那屑小之徒。” “姑娘好眼力。”他自怀里掏出李相宜刚才付的铜板,抛向了她:“今天这顿酒我请了。” “公子言重了。”李相宜将铜板抛回:“我从不受人无禄之食。” “好气魄。”玉无涯笑了。 “好胸襟。”李相宜也笑了。 刚才的烦闷之气在心里一扫而光,和玉无涯说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感觉轻松极了,没有任何的繁文绉节,江湖中人,果然坦荡。 李相宜拿起清酒,就坛而饮,感觉自己恢复了从前的豪迈与洒脱。 “来啊,喝。”李相宜渐渐的有些醉了。 玉无涯双目含笑的看着她:“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李相宜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玉无崖。” 他含笑不语,任她在酒肆里发起了酒疯,或笑或闹,那昂首扬眉间自有一番不同于其它女子的独特与洒脱,待她满身酒气的趴倒在了桌上,才走到她身前:“看来我得送你回去了。” ——丫头期待了许久的玉无崖终于出现了,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爱上相宜的配角———— 酒疯 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搁在她的额头…… 李相宜叮咛了一声,用力的将它甩开:“拿走。” “娘子,你醉了。”潘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李相宜睁开迷离的眼睛,只见潘玉正关切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谁准你进来的。”李相宜从床上起身,用力的推向潘玉:“滚啊,别让我看见你。漭” “娘子,你醉了。”潘玉心疼的看着她的醉颜,眉眼间几分疲惫。 这个时候他不想追问送她回来的那个白衣男子是谁,只希望她能快点醒酒。 “我没醉,就算醉了,也不用你管。”李相宜推开他:“你走啊。度” “娘子,你别这样,会着凉的。”潘玉看着衣着单薄的她光脚下地,眉头紧紧皱起。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说你和她之间是误会,今天为什么又去找她,还不是被那个风/***的女人给吸引了,你说,是不是?”李相宜质问:“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虚伪的男人,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混蛋。” 潘玉任由李相宜骂,心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心疼。 李相宜的泪水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什么狗屁爱情,说什么只喜欢我一个人,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现在不过出现了一个赵莹莹,你就如此,将来做了大官,不是有一屋子的女人等着你选,这样的爱情,我不要,早知道爱上一个古代人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三妻四妾的观念在你们思想里是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改变。” 李相宜道:“还以为你与众不同,不过是一骆之丘。” 说完伸手指向了潘玉:“你,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你,再也不会爱你了。” 她鼻涕眼泪一把下:“若我以后再对你好,就是我犯/贱,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她歪歪斜斜的倒在了床上:“不要你。” “对不起。”潘玉看着李相宜醉骂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以为李相宜不会跟着他出去的。 本来就误会了,现在更加误会。 他该怎么办? 似乎把所有的事情都弄糟了,越来越糟。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还有鼻涕,潘玉拿起自己的衣袖,替李相宜擦掉。 “走开啊。”李相宜伸手一推,反手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拉一扯之间,将潘玉拽向了自己的方向,两人双双倒在了床塌上。 潘玉很久没有和李相宜亲吻了。 他看着眼前鲜艳的红唇,还有她含泪的双眸,想忍下心头的冲动,却还是没忍住。 低头紧紧的攫住了她的唇。 “唔,不要。”李相宜拼命的抗拒。 潘玉用力的压制,不让她动弹半分,这些天以来一直担心受怕,就恐娘子要和他分开,现在人就在身下,潘玉不管不顾了,他不要再受这种折磨和煎熬,他爱她,就要让她知道。 “云儿,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心里没有别人了。”潘玉一边亲吻一边说道。 “你只会欺负我,你看我老实好欺负是不是,你就是一个混蛋。”李相宜哭喊道:“你别碰我,放开,你放开。” “秦霸,秦霸。”聂纤纤瞪大眼睛。 她本想去找李相宜问秦霸的喜好,却在窗外看到屋里的动静。 急得一张圆脸红通通。 手里拿着一个从街上买来未吃完的苹果,冲向了秦霸的房间。 秦霸将房门关得死死的。 他深深的敛着眉擦拭着手里的长刀,不理会聂纤纤的叫喊。 “秦霸,你开开门啊,要出人命了,那个呆书生在欺负媚云姐,你帮帮她啊。”聂纤纤嘭嘭嘭的一下接一下敲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秦霸,秦霸。”聂纤纤继续敲门。 门终于开了,但聂纤纤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紧接着面前空空如也,只剩几片落叶。 看着莹碧的树叶自空中慢慢翻旋到了她掌心,聂纤纤惊得忘了潘玉和李相宜的一档子事,露出惊奇的目光:“带起的气流也能把落叶给翻下来,还是碧绿的叶子,真神奇,这是什么功力啊。” 她赶紧的向秦霸消失的方向追去:“秦霸,你等等我,上次跟你说的,让你教我刀法你还没答应呢,到底考虑得怎样了,给个说法啊。” 屋子里的两人,完全没有听到屋外的动静。 李相宜拼命的抗拒,潘玉拼命的想要她接受。 两人就这样的纠缠争斗着。 终于。 李相宜敌不过潘玉的力气,瘫软在了他身下,任由他为所欲为。 以前真是瞎了眼睛,没看出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他现在所作所为完全和当初看到的那个呆萌傻书生是两个人,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理会他的死活,何苦还要几次三番救他来着。 李相宜想起在逍遥山庄时中了媚/药的画面,更觉得心痛如绞。 怎么会与他纠缠呢。 唇色一瞬间愈发变得苍白。 她死死的咬着唇,狠狠的盯着潘玉。 潘玉的吻一路向下,吻到了她的脖颈,感觉到身下的人停止了挣扎,先有一丝的欣喜,待察觉到不对劲时,李相宜已泪流满面,将唇咬出了血滴。 潘玉一惊,赶紧松开了她:“娘子,你怎么了?” “滚。”李相宜流着泪。 “对不起,我只是……”他手足无措看着被他欺负得衣衫凌乱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李相宜觉得寒冷无比,身子冷到了极点。 “我今天去找她,是为了让她出面澄清我和她之间的误会,让娘子你不要再伤心。”潘玉后退一步,哀伤道:“我没料到你会跟去,你看到我们的时候,我正在恳求她……” “如果这就是你做人做事的方法,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这种桃花劫。”李相宜从床上坐起,拉拢衣襟,合上被他撕开的外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也不赶你走了,你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不愿意,我也只能做到如此。” “为什么?”潘玉眼中哀伤更浓。 “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李相宜咬唇道。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潘玉道。 “你没有做错,只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和你之间,隔着的,不止是一个赵莹莹的距离。”李相宜突然有些怕了,她想要退缩了,不想再下去了。 现在只是有些爱,还未曾深爱,还可以忍痛放手。 若有一天,爱得深了,他再告诉她,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或者是与其它女人逢场作戏。 她除了心痛,还能奈何? “可是……”潘玉还想说什么,看着李相宜冰冷的神情。 “我知道了。”他的神色也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转过身。 一句话也不说。 出了院门。 这个时候,谁还能再替他作证,那个丫环,没错,就是那个带他前去的丫环。 潘玉向知州府的方向走去,打听那个瓜子脸丫环的去处。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潘玉蹲在知州府的门前等。 直到赵莹莹的软轿回来:“潘公子,你还在这?” 她惊讶的看着他。 “赵姑娘,请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向我家娘子说清楚,我和你之间……”潘玉道。 “潘公子。”看到他三番两次的来。 赵莹莹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其实你不必求我。” “为什么?”潘玉道。 “因为这一切……”赵莹莹顿道:“本是我故意的。” “故意的?”潘玉道:“原来你如娘子所言,所作一切是为了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那又如何,我喜欢你,有何不可。”赵莹莹道。 “我不会喜欢你的。”潘玉转过身去:“你既不肯帮忙就算了,数日后的赏花吟诗大会,我是不会来的。” “潘玉。”赵莹莹恼道:“为什么,我为你费尽了心机,难道你就一点不动心?” “我这辈子,只对我娘子动过心。”潘玉道:“你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吗?” 赵莹莹阴沉不语。 “是她为了救我,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脱下衣服,任他们侮辱的时候。”潘玉道:“那个时候我就发过誓,要一辈子对她好,不管她脾气有多么的坏,有多么的爱吃醋,我这一生,只要沈媚云这一个女人。” “你以为我会放弃吗?”赵莹莹道。 “赵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接近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别白费功夫了,我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你的,希望你好自为之。”潘玉说完走远。 赵莹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眼里的阴沉变成了歹毒。 潘玉,你实在太可恶,竟在我府门前说出这样的话来。 永远不会爱上我。 既然如此,得不到你的心,我就先得到你的人,让你永远逃不出我的纠缠。 赵莹莹冷凝道:“小竹,让吴嬷嬷去给我准备鸡血。” “小姐,你要这个干什么?”小竹结巴问。 “不该问的就别问。”赵莹莹冷道。 “是。”小竹赶紧听从她的吩咐往后巷而去。 “潘玉,我会让你后悔的,既然得不到你,我也要搅得你们鸡犬不宁。”赵莹莹咬碎了银牙。 摔伤 这些天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 原本一个劲跟在李相宜身后请求原谅的潘玉这些天沉默了。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的呆萌。 似乎是一夜之间成熟了。 眸光变得沉凝漭。 话语也变得沉默。 聂纤纤端着碗一边往嘴里扒大米饭一边看桌上的动静。 慕容风没事人一样吃他自己的饭,吃完了拈起桌上的米粒捏在手指尖上玩儿度。 秦霸端着碗,坐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相宜吃得很慢,将白菜丝一根根挑起,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聂纤纤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伸出筷子夹菜。 夹起了一筷子青椒肉丝:“秦霸,你多吃一些。” “哟,还知道心疼人了,怎么不给你风哥哥我夹一些。”慕容风打趣道。 秦霸微皱了下眉,端碗躲开了聂纤纤的筷子,继续吃自己的饭。 聂纤纤不高兴的鼓起了两腮气呼呼的看着慕容风:“风哥哥,你故意的。” “我可不敢。”慕容风笑道:“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小难缠。” “再说我可就生气了。”聂纤纤两腮鼓得更圆。 看上去就像个饱满的苹果,可爱诱人。 李相宜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潘玉的筷子停了一下,没有接话,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我也吃饱了,出去溜一溜,看能不能遇见我家的娘子。”慕容风剔着牙出了院门。 桌上只剩下潘玉,秦霸,还有她。 聂纤纤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啪的一下放下了竹筷:“秦霸,潘玉哥哥,你们可不可以说句话。” 两人沉默不语,继续吃饭。 聂纤纤受不了了:“你们别这样,陪我说说话嘛。” “我吃饱了。”秦霸放下了碗筷。 潘玉还在吃。 聂纤纤看了他一眼,也放下了碗筷,追上秦霸的步伐:“我也吃饱了,你带我出去遛遛。” 秦霸眉头一皱。 一、二、三、四—— 聂纤纤在心里默念出声。 四字还未完。 秦霸如以往躲避她一样,飞身就要离去。 “哈,终于让我给霸上了。”聂纤纤像一只纤巧的猴子一样趴到了秦霸的背上,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颈,双腿夹在他的腰上:“你每次都用这一招溜掉,我研究了一晚,发明了这一招猴子抱树。” “你干什么?” 秦霸一震。 除了从前的妻子小惜,他从来没有亲近过其它女子,除了李相宜。 聂纤纤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沉封了许久的身体突的被这阵清如水的香气唤醒。 全身的肌肉猛的一紧绷。 秦霸恼怒了起来:“放手。” “我不要。”聂纤纤道:“我只会猴子抱树,还没发明猴子下树。” “再不放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秦霸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偏身上的少女还没嗅到危险的气息,兀自高兴着:“才不要,好不容易才能霸住你。” “找死。”突然一阵疾劲的旋风。 强大的气流将身上的粉色身影高高的扬起,接着,狠狠的摔落到了地面。 身下是诺大的一块石头。 “啊!”聂纤纤发出一声哀号加惨叫。 她的腿传来一阵剧痛。 秦霸回头。 鲜血瞬间透出了她的粉裙。 他怔住了。 多年来只要有女人接近的时候他就会如此反应,忘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少女,功力不深。 聂纤纤先上瞪圆了眼睛,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了出来:“你摔我。” “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在原地,艰难的抉择,是选择上前,还是别管。 聂纤纤已从地上站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告诉你,没门。” 说完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这点小伤算什么,我自己会上药,等我好了,我还要缠着你。” 秦霸再次一震。 她…… 还来不及想太多,聂纤纤已进了屋:“臭冰块,大石头,我讨厌你,可是……我又喜欢你。” “喂,你这样可太过份了。”慕容风踏着树枝转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眼前的画面。 他挡住秦霸的去路:“纤纤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 “我和她,绝无可能。”秦霸冷冷的离去。 “真不知道她抽了什么疯,看上你。”慕容风拧眉。 “风哥哥,你别骂我,我已经没事了。”聂纤纤上好了药出来,看着秦霸离去的方向:“风哥哥,其实他只是一个受了伤的男人,你信不信,终有一天,他会爱上我。” “你发什么花痴呢。”慕容风用力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别这样,人家腿还伤着呢。”聂纤纤瞪着一双杏眼道。 “小丫头片子,这个男人太冷了,不适合你。”慕容风好心劝道:“恐怕还没等到他爱上你,你就已经碰得遍体鳞伤了,选他,还不如回去乖乖的嫁给林峰。” “才不要。”聂纤纤自信满满道:“我相信自己可以温暖他的,一定会让他变成一个温柔又多情的男人,这种男人不动情则已,一旦动情,就会是死心塌地,断不会三心二意。” “你怎么知道?”慕容风道。 “当然啦,你看越哥哥和冷姐姐,不就是……”聂纤纤的话还未说完。 慕容风捂住了她的嘴:“在这里千万不要提慕容越的名字,还有冷香雪。” “为什么啊?”聂纤纤不解,用力的拉开了他的手:“他们又不是朝廷的通缉犯。” “你最害怕什么?”慕容风道。 “老鼠啊。”聂纤纤道。 “除了老鼠,宫里的人,你最怕谁?”慕容风道。 “老妖婆。”聂纤纤的声音低了下去:“每次看见她,我都会觉得怪怪的,虽然她会对我笑,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可怕。” “那就对了,这里是老妖婆的天下,你小心点。”慕容风道。 “啊!”聂纤纤惊讶:“难怪,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冷姐姐了,那冷姐姐是不是也在许州。” “不知道,或许就在江南一带。”慕容风道:“很想你的冷姐姐了吧。” “当然想了,我每天都在想,若不是她,就没有今日的纤纤。”聂纤纤崇拜道:“她让我知道,一个女子原来还可以活得如此的自由,不必去再意那些繁文缛节,三从四德。” “所以不能随便提她的名字,小心让老妖婆的眼线听了去。”慕容风道。可是,真的很奇怪。”聂纤纤看了慕容风一眼:“你不是老妖婆生的吗?为何处处与她作对。” “人活着,不止是亲情,还要顾虑很多。”慕容风又敲了她一记脑袋:“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聂纤纤道:“不过我知道,秦霸最喜欢什么?” “噢。”慕容风挑眉。 “媚云姐姐告诉我的,我不告诉你。”聂纤纤忘了腿上的伤痛:“我现在要去集市给秦霸买礼物,他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玩玩就算了,当是解闷,别太当真,不然总有一天会后悔莫及的。”慕容风怎么都觉得秦霸配不上聂纤纤,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 “我才不像你,什么都玩玩算了。”聂纤纤教训慕容风:“你说的那个艳姑娘,如果真的喜欢,就娶了人家算了,朝中的王爷,哪个像你,到了这把年纪了,还不纳妃,一个子嗣也没有,难怪那些大家闰秀都不肯嫁你,传你子嗣无能。” “那是她们没这个福份,我要选的,自然是天下第一。”慕容风放荡不羁道。 “哼。”聂纤纤毫不赞同他的话。 一拐一拐的向集市走去。 她头上的小铃当叮当叮当的响着,粉色轻扬的背影快活无比。 哼着小曲儿,想着秦霸收到礼物时的神情,一张脸蛋兴奋得红扑扑的。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给男人买礼物,他一定会喜欢的。 没看到身后茶楼有一道人影,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露出淫/邪的光芒。 哪里来的一个小可爱,真是粉嫩可爱,小兔子一样的惹人邪念。 张玉贵嘴角都快流出口水来了。 他身旁的众男人见状:“张兄,什么时候你又换口味了,喜欢上这种小白兔。” “你们懂什么,男人嘛,活一世,就要阅遍天下女人。”张玉贵大言不惭。 “算了吧,谁不知道你把那个赵莹莹都摆不平。”四周的人耻笑。 “你们笑什么,终有一天,我会把她整得服服帖帖,不过现在我没心思去想她,这个小可爱儿,是哪冒出来的,不像咱们许州的人,这模样儿,这身段,倒像是京里来的。”张玉贵流着口水道。 “你怎知道。”其它人问。 “那一次替我爹押送青瓷进京,我去逛过那里的窑姐儿,就和这一个样。”张玉贵说完,放/荡的淫/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几人邪/肆的笑声传出了老远。 “怎么感觉怪怪的。”聂纤纤总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盯着她。 定睛去看却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了。 礼物 聂纤纤买好了礼物往回走的时候,兴奋得不得了。 将礼盒收藏在衣袖里,眉眼弯弯。 不知道他收到礼物的时候会不会对她温柔的笑呢。 真想看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一定好看极了漭。 “哟,小姑娘,这是去哪里啊,看你这脸蛋红扑扑的,真可爱。” 听了就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声音响在耳边,聂纤纤瞪眼向面前的少年看去,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听听,我说的没错吧,这声音听起来真***啊,让人受不了。”张玉贵搓手磨掌的上前:“小姑娘,你第一次来许州吧,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是这许州第一富商张玉贵是也,只要你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一样也少不了。度” “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聂纤纤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啊。” 她嘟起红唇:“我和你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吃你的,喝你的,还要跟着你。” “哈哈哈哈,张兄,你还当真遇到了一个小可爱。”其余围观的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张玉贵怀疑的看着聂纤纤。 聂纤纤摇了摇头,将怀里的礼物捧得紧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懂,那哥哥就跟你说明白。”张玉贵搓着手道:“我家中已有一妻三妾,若你愿意,嫁入我张府为妾,到时候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头上戴的这玩意儿,我可以帮你换成金玉镶成的,怎样?” 聂纤纤更困惑的拧起了眉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明白了。” “还有何不明白?” “我不缺吃,不缺穿,而且我也不喜欢金玉之类的东西,就喜欢这铁铃铛。”聂纤纤掰着指头数:“你说的什么做妾,我就更不感兴趣啦,做妾有什么好处,你说的那些都不吸引人。” “张兄,这丫头一定是偷跑出来的,你看她那迷糊样,还说什么呀,直接带回去办了得了。”有人给出主意。 “说得也对。”张玉贵点了点头,一挥手:“给我把她带走。” “带我去哪?”聂纤纤好奇道。 “当然是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张玉贵道。 “好玩的地方,有多好玩啊。”聂纤纤一听到有好玩的,立马来了兴致。 “很好玩很好玩,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张玉贵道。 “真的?”聂纤纤上前两步,又停住:“如果不好玩怎么办?” “任你处置。”张玉贵嘿嘿笑道。 “真的?”聂纤纤笑眼弯弯:“怎样处置都可以?” “当然。”张玉贵道。 “那好,我跟你去。”聂纤纤心想,秦霸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礼物等会再送也不迟。 这些天不是在屋子里呆着就是追着秦霸跑,出去玩一玩也不错。 她乐颠颠的跟在了张玉贵身后,来到了一座大宅子前。 宅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年月,虽然很气派也很沧桑,聂纤纤听到了里面有少女的哭声传来。 “是谁在哭啊。”聂纤纤好奇的问。 “你进去不就知道了。”张玉贵诱/哄道。 “噢。”聂纤纤随着打开的宅门踏进了院子。 宅门在身后重重的关拢,有铁锁落下的声音。 聂纤纤更不解:“他们把门锁起来干什么,青天白日的。” “当然是为了办事方便。”张玉贵道。 “办什么事?”看着四周男人的眼神,聂纤纤觉得他们的目光像是透过了她的衣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好玩。 她走到了门前:“让他们把门打开,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不玩了,我要回去。” “进来了还想出去吗?”张玉贵伸手一拦,将聂纤纤带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聂纤纤终于觉得张玉贵是坏蛋了。 她抓起一把药粉就往张玉贵身上洒:“我毒死你。” 药粉落身,张玉贵觉得身上奇痒无比,忍不住用双手抓挠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往我身上洒了什么。” “痒痒粉。”聂纤纤道:“给你们也弄一些吧。” 说完又一扬手,大片大片的白色如面粉一样落到了他们身上。 片刻之后,一顿鬼哭狼嚎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快给我们解药。”张玉贵挣扎道。 “才不要,你们是坏人,我就是要惩罚你们。”聂纤纤道。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张玉贵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许州第一大富户嘛,那又怎样?”她用手捂住鼻子:“哎呀,你们这里臭死了,我不要呆在这,我走了,你们慢慢玩吧。” 说完纵身飞越,上了城墙。 还好。 她虽然有些懒,有些贪吃,但是功力还没有全忘。 身轻如燕的飞出了院子,她才看清院中的情景,全是清一色的少女,穿很裸露的衣服。 太难看了。 聂纤纤捂住眼睛,哎呀,她们怎么如此不知羞呀。 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屋子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聂纤纤去了秦霸的房间,将礼盒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她有些困了,要去睡了。 这个礼物,秦霸一定会喜欢。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把漂亮的匕首。 睡到一半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到屋子里有人进来了。 头昏昏沉沉的:“媚云姐姐,是你吗?” 她问。 没有人回答。 睁开眼睛一看。 蒙面的黑衣人狰狞着一双眼睛。 “你干什么?”聂纤纤来不及尖叫,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昏迷。 再醒来的时候,身上一阵刺痛。 睁眼一看。 又回到了逃出来的宅子里。 张玉贵正狠狠的看着她:“臭丫头片子,我让你逃。” 他手中的鞭子狠狠的甩来:“逃啊,你有本事再逃啊。” “啊!”聂纤纤一声尖叫:“你干嘛打我。” “你说呢。”张玉贵扯开衣服:“你看看我手上的皮都溃烂了,全都拜你所赐。” “关我什么事。你说过,如果不好玩儿,任我处置的。”聂纤纤委屈道。 “哼,本大爷是什么人,任你处置,你想得倒美,我告诉你,别做白日梦了。”张玉贵恶道。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聂纤纤也恼了:“你自己说的,现在又不认帐,还把我绑了来,太可气了。”“可气又怎样,你能奈我何。”张玉贵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小毒物啊,满身藏着害人的毒药呢,还有什么,全都交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有。”聂纤纤道。 “你交不交。”张玉贵又一鞭子扬去。 “啊。”聂纤纤一声尖叫:“好痛啊。” “找死。”就在这个时候,门被重重的踢开了,门板断裂,木屑四溅。 慕容风满脸愤怒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在干什么?” “你是谁,这是张爷的地盘,识相的少管闲事。”有人上前来恶狠狠道。 “是吗?”慕容风怒中带笑,伸手将来人伸出的拳握住,一用力,将其捏得粉碎。 痛得其直哀号。 他看了一眼被打得满身是伤的聂纤纤,将她拦腰抱起,出了房门。 “媚云姐姐,你轻一点,好痛啊。”聂纤纤瞪着一双小白兔般的眼睛看李相宜。 李相宜拧着眉将手上的锦帕绞干净:“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去街上给秦霸买礼物,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们,说要带我去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我就跟了去了,结果我发现不好玩,就冲他们甩了痒痒粉,回到家里来睡觉,醒来后就被他们抓住了。”聂纤纤道:“媚云姐姐,他们真是太坏了,一定要把他们抓去见官。” “他是知州家的二女婿。”李相宜道。 “那又怎样?”聂纤纤道:“我看园子里还关了好多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儿,好可怜啊。” “会有人惩罚他的。”李相宜道。 “谁啊?”聂纤纤问。 “秦霸已经去救那些女孩出来了。”李相宜道:“其实这些天城中经常有少女失踪,早就已经引起了秦霸的注意,正好闲着没事,就查探了去,还好救到了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小纤啊,你以后碰到不认识的人,不要跟他们去。” “他们说要带我玩,我还以为是好人。”聂纤纤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我一定会躲远一些的,不会再跟他们走了。” “还有,别再一个人四处乱晃,在那些男人看来,你还算是个小美女。”慕容风在一旁道。 “会吗?”聂纤纤一听,立即高兴起来,笑眯眯道:“真的吗?” “当然了,我们的纤纤最美了。”李相宜笑道。 “那秦霸也觉得我美吗?”聂纤纤问。 李相宜笑得更灿烂:“会吧。”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潘玉哥哥,他干什么去了。”聂纤纤问道。 “不知道。”李相宜淡淡道。 计谋 “不知道并不代表不想知道吧。”慕容风笑嘻嘻道。 “好了,都已经清洗干净了,破了皮的地方我都擦上了药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再到处跑动,这些日子也别跟着秦霸瞎跑了,他有要事在办。”李相宜不接慕容风的话,将聂纤纤的伤口料理好后就往厨房走去。 慕容风跟在她身后:“你真不想知道潘玉这些天在干嘛?” “不想。”李相宜回头淡道:“他是他,我是我。” “你们以前怎么说都是夫妻一场,翻脸起来还真绝情,可惜啊,这个傻瓜今生就认定了你,为了你甘愿接受一切改变。”慕容风道:“明天还要麻烦你配合我们演一场戏,将你心里的那根刺彻底的拨去。漭” “我心底能有什么刺?”李相宜道。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慕容风道:“这个书呆子为了你,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这些日子没少练内功。” “练什么内功?”李相宜更不解度。 “等会你就知道了。”慕容风看上去很神秘。 “神经兮兮。”李相宜对慕容风一向没什么好感。 她去厨房切菜,和往常一样烧了青椒肉丝和清炒白菜丝,将饭盛了一份,菜备了一些,端去了聂纤纤的房里,转身要去吃饭的时候,一道身影挡在了身前。 日落的晚霞将天边的云层尽染,碧叶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璀璨,光芒跳跃闪烁在眼底,李相宜微眯了眼看去,一袭宝蓝色的衣装,扣着云纹盘龙状的领,袖口和领沿都镶了金色的丝线,往日里有些凌乱的发也一丝不苟的束起,戴了宝蓝的玉冠,发顶插着一根玉簪,正眸光沉邃的看着她,面容沉着俊朗。 她心口一跳,呼吸慢了半拍。 定定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沉默不语。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的双眸,仿佛一口幽沉的古井。 里面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一声鸟鸣从天空中划过。 李相宜从怔愣中回神。 擦肩而过。 他的手轻轻的拽住了她,身上随风吹来一阵好闻的清香:“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不需要证明什么?”李相宜低着头道。 “媚云。”他的嗓音低沉,不复往日的呆萌:“你看着我。” “我肚子饿了。”李相宜仍低头,就要从他身旁走过。 一个有力的牵扯,他将她拽回了身前:“你在逃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样的潘玉,让她有了压迫感。 仅仅只是感觉他的存在,就让她觉得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一个人真的可以有发此大的转变吗。 李相宜总感觉眼前的潘玉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样?我这些天教得不错吧。”慕容风从一旁闪身:“为了彻底拨掉你们夫妻间的一颗眼中钉,我可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当掉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一件锦袍,给他换了一身行头,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像未来的状元郎。” “和我有什么关系?”李相宜嘲弄一笑。 “你真的小心眼。”潘玉突然道。 李相宜一愣。 抬头看他:“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小心眼,到了现在还在吃醋,可知我心里由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潘玉笑得温柔,唇边泛着一丝宠溺:“过了今晚,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全都属实,半句虚言也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相宜挣脱他的手,往厨房走去。 潘玉道:“娘子,我就不吃饭了,待我回来的时候,再陪你一起吃。” “谁稀罕你陪。”李相宜道。 “刚才明明看得失了神,现在却又不承认,女人啊,比男人更虚伪。”慕容风在一旁道。 “闭嘴。”白菜帮子狠狠的向慕容风甩来。 他伸手接住:“好大的力气,用在这上面,太可惜了。” “要你管。”李相宜没好气。 “我当然管不着你,不过你这书呆子相公,也该好好显显男人威风,管教管教你了。”慕容风推了一把潘玉道:“你看见了没,刚才她看你的时候,眼神都变了,表示她还是挺害怕你这个模样的,不错,看上去挺像一个正常的男人,比穿那些白色要好看多了。” “真的耶。”聂纤纤也跑出来凑热闹。 她看到潘玉一袭宝蓝立于夕阳之下的场景。 恍惚间突然觉得,这个画面似在哪里见过。 漫天碧叶,苍穹无边。 这个男人,有气吞山河,势盖天下的气势。 他的眉眼细细,却泛着帝王之尊的光芒。 聂纤纤突的惊呼:“真的好像。” “像什么?”慕容风道。 “像当今皇……”聂纤纤就要脱口而出。 话还未说完,慕容风赶紧捂停了她的嘴巴:“你忘了自己最害怕什么了吗?” “嗯。”聂纤纤被他捂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慕容风这才放开。 聂纤纤道:“看上去,好像画中的美男子,真漂亮。” “当然,我一手打造的,总感觉还差了点什么?”慕容风围着潘玉打转:“到底差了什么?” “我也觉得差了点什么?”聂纤纤道:“哎呀,算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你们又不是去见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差不多就行了,秦霸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知道我受伤了吗?” “当然知道。”慕容风道:“我去救你的时候,他也在场。” “为什么不是他第一时间冲进来。”聂纤纤问。 “因为他不喜欢你。”慕容风说得直白。 “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的。”聂纤纤倔强的挺了挺俏鼻,一拐一拐的走进屋内去休息,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听着屋外的动静。 夜空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又过了许久。 似是秦霸回来的声音。 聂纤纤兴奋起来。 他会第一时间看那份礼物吗,会不会露出很欢喜的表情,真想看他收到礼物的样子。 思及此,聂纤纤蹑手蹑脚的下了地。 黑暗里秦霸的身影静立在窗前。 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静静的看着窗外。 没有去看那份礼物。 聂纤纤有些失望。 她趴在门缝边观望,静静的等着。 秦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也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月光将大地变成了一片银白,星星在参天大树顶眨着眼睛,这座小院泛着淡淡花香。 聂纤纤看得有些困了,不禁打了个呵欠。 “谁?”秦霸警觉,长刀飞来。 聂纤纤一愣,飞快的闪躲开,却因伤了的腿,重重的向后跌倒摔向了地面—— 没有预料中的痛感传来,她睁开紧紧闭上的眼睛,秦霸的脸近在眼前。 他揽着她飞速的旋转,将她扔回了屋前:“回去睡你的觉,不许再出现。” “嗯。”聂纤纤大脑一片空白,任由他呼喝。 满脑子里都是一个念头。 他搂她了。 他搂她了! 他的手环在了她的腰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余热。 原来他的掌心是温暖的,不是想象中的冰凉。 那他是不是其实是一个内心火热的人。 他没有任由她摔向地面,而是接住了她,是不是表示,这些天以来,她所做的一切感动了秦霸呢,可是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送了一份礼物而已,看来媚云姐姐说得对,追男人还得选对方法,明天,不对,后天,待伤好后,她还要再去选礼物,买到秦霸接受她为止。 聂纤纤躲在被窝里,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 李相宜睡意正浓,被她给搅醒,不明白这丫头傻乐呵什么。 不就是被秦霸碰了一下吗,至于如此高兴?爱情真是令人盲目,看来这话一点没错。 秦霸明明如此的不耐烦,希望这丫头能永远这么的乐观。 李相宜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聂纤纤彻底睡不着。 她跑到李相宜枕前:“媚云姐姐,你醒一醒。” “怎么了?”李相宜睁开迷离的眼。 “你说,秦霸是不是喜欢我了,若不然,为何待我如此与众不同。”聂纤纤笑眯眯道。 “我不知道,你去问他呀。”李相宜翻了个身,拉过被子蒙住头:“我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你身上有伤,别折腾了,也早点睡吧。”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聂纤纤兴奋道:“不如我现在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接住我。” 李相宜迷迷糊糊的听着,继续梦周公。 聂纤纤一个人自言自语:“到底是为什么呢,一定是因为喜欢上我了。” 想了好久,心里认定是这样的答案。 可是还是想听秦霸亲口说。 也许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用凶巴巴来掩饰。 一定是这样。 聂纤纤跳下了床,跑到秦霸的门前:“秦霸,秦霸,你醒醒,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天啊。”李相宜被她又一次从梦中弄醒,看到她固执的敲秦霸的门,而秦霸屋里漆黑一片,窗子关得紧紧,不曾亮灯,不见半点动静。 “傻丫头。”李相宜一声哀号,你睡吧,别太乐观了,他不会理你的。 可是她不忍打击聂纤纤的兴奋,最后,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强迫自己无视这吵闹,迷迷糊糊睡去。 赏花 喧闹的歌舞将李相宜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聂纤纤已经起床穿好了衣裳。 漫天飞舞的花瓣如一场离奇的梦幻。 李相宜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到江南的时候令眼睛震憾的场景。 无数姹紫嫣红的身影着彩衣舞着妖娆的躯体走过门前,有锣鼓声声闹到了这寂静的小巷。 聂纤纤的腿似乎没事了,只是胳膊上的伤还有点痛漭。 她似乎将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的阴影,跑出屋子看一圈后兴奋的对李相宜道:“媚云姐姐,别睡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今天好多人,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发生吗?” “今天知州府宴请天下学子举办赏花吟诗大会。”李相宜翻了个身:“我又不是文人雅士,不去。” “姐姐,别这样嘛,就当是陪我玩一玩,你也知道的,我一个人,很容易被人骗的。”聂纤纤上前抱住李相宜的胳膊,摇晃着身子撒娇道:“去嘛,纤纤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热闹的场面,陪我一起嘛。剀” “京中不是常有这样的宴会吗?”李相宜不想起床。 “京中的怎么能和这种民间的相比,那种宴会,经常都会有重兵把守,不让老百姓出入,可是这个就不同了,你看,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乞丐呢,他们看上去也高兴得不得了,我就喜欢看人多的场面,多喜庆啊。”聂纤纤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看起来可爱得不得了。 李相宜看着她连娇带嗔的样子:“说那么多,谁不知道你是为了接近秦霸才去的。” “这个都被你看穿啦。”聂纤纤道:“我看他们三人一早就出去了,个个穿得都挺漂亮的,尤其是潘玉哥哥,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宫中的太子微服出巡来了,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子,你不去看着,会被人抢走的。” “随便他。”李相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始终有一种闷气。 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但就是拉不下脸面来。 “这怎么能行?”聂纤纤立马不高兴了:“媚云姐姐,你这样是不对的,别说潘哥哥喜欢你,就算他不喜欢你,你也应该去好好的追求,就像我追秦霸一样,而不是躲在这里自艾自怜,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只不过心里还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但是你们是夫妻啊,为什么一定要如此争个输赢呢,谁对谁错很重要吗,原谅他真的很困难吗?” 聂纤纤睁着一双清水分明的大眼睛,不解道:“如果我是你,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呢,这样太不值得也太伤夫妻感情了,幸亏是潘玉哥哥,若换成了别人,只怕早就不理你了。” “我也不稀罕他理。”李相宜还在嘴硬。 “既然你不稀罕,那就由他被那个坏女人抢跑得了。”聂纤纤道。 李相宜将头蒙在被子里,任她说教。 “你真的不去?”聂纤纤见她不出声,问。 李相宜没有回应。 “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去。”聂纤纤生气的拍了一下被子:“真的不去?” “不去。”李相宜闷声道。 “姐姐,你太要强了,我爹爹说过,女孩子不可以太倔强,太强的女子,最终是得不到幸福的,不管那个男人有多爱她,最终都会留下遗憾。”聂纤纤继续劝道。 “你别说了,让我安静一下。”李相宜在被子里闷着声道。 “好吧。”聂纤纤垮下了小脸:“你不去,我只好自己去了。” 李相宜还是一动不动。 聂纤纤一声叹息:“哎。” “我走喽。”她将头发梳理整齐:“我真的走喽。” 叮叮当当的声音渐渐远去。 李相宜从被子里探出头,聂纤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她从床上坐起来,呼的一声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聂纤纤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关于潘玉抱赵莹莹的事情,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的严重,她也相信那只是一场误会,可就是接受不了,那么肮/脏的一个女人躺在潘玉怀里的事实。 李相宜愤恨的揪着被子,脏,真脏。 突的脑中一个激愣。 难道她有洁癖。 可是她对物品并没有太过于干净的要求。 心理洁癖。 李相宜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了。 怎么会有心理洁癖呢。 如果是这样,那对潘玉的确太不公平了,就像聂纤纤所说的,潘玉很无辜,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是她太过于执著而已,继续这样下去,真的会把他推进别人怀里吧。 李相宜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一阵剧痛。 如果潘玉真的不再喜欢她了,爱上别的女人,她会怎样? 突然。 一阵阵的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有无数双手在拉扯她的躯体。 李相宜的泪水一下子就滑出了眼眶;“潘玉。” 想起他这些天忧伤而绝望的眼神,心中的痛一层一层的像是要将她掩埋。 李相宜掀开被子,飞快的从床上起身:“相公。” 她想明白了。 她不要潘玉风华绝代的出现在别人眼前。 她不能自己把潘玉真的推到赵莹莹的怀里。 若有一天,潘玉真的变心了,不再爱她了,有了别的女人,她不要自己是做错的那一个,也不要自己是亏欠的那一个。因为当爱远离的时候,发现所有的结局都是自己一手造成,那种伤痛是无法用时间来弥补的,它将会是一辈子的殇伤,永远难平。 她要和潘玉一起参加赏花吟诗大会。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潘玉的娘子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子,不是赵莹莹可以比拟的。 她要告诉潘玉,她想明白了,不生气了,无所谓原不原谅。 李相宜四处去搜寻那件月牙白的长裙,那是和潘玉共用一块布裁出来的,上面有淡淡的月华光芒,阳光底下的时候仿佛有莹莹的水波在衣上流动。 李相宜打开衣柜,没有。 掀起被子,床上也没有。 那件衣服去哪了? 就在她找得着急的时候,一道白影飘忽在门前,正是那件月华裙。 聂纤纤精灵可爱的笑脸出现在李相宜眼前:“就知道你会着急的,这衣服有些脏了,我昨天就替你洗啦,还拿去成衣店熏过香的,你闻一闻。” 李相宜接过来,果然有一股子好闻的味道,说不出的淡雅怡人。 李相宜不好意思的笑了。 聂纤纤上前来挽起她的胳膊:“想通了吧,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嘛,赶紧换上衣服,咱们一起去参加赏花吟诗大会,别让自己的男人给那些坏女人抢跑了。” “嗯。”李相宜点了点头,被她的自信给感染:“你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这样子就已经很可爱了啦。”聂纤纤道。 “这个发型不行,我再替你重新弄一下,别把辫子绑得那么高,别人还以为你是府里的丫环。”李相宜将聂纤纤的头发放了下来,替她重新编了两条辫子,看上去清灵无比,少了几分小女孩的稚气,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与娇媚。 李相宜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秦霸会喜欢吗?”聂纤纤笑盈盈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当然会了,他一定会被你迷住的。”李相宜俯下身在她颊边耳语:“不过,光有美貌是不够的,追男人,还得靠智慧,他对你有没有情,一试便知。” “怎么试啊?”聂纤纤好奇的问道。 “你听我说……”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屋子里渐渐的低了下去。 窗外太阳升起,阳光正好,透过窗格洒落在她们的身上,一白一粉两道娇俏身影,影落了窗外摇曳的碧莹,绿叶哗哗,发出欢快的声响,两人收拾妥当,向知州府举办赏花吟诗大会的地方而去。 聂纤纤抑止不住心中的兴奋:“真的可行吗?” “当然了,那么多的才子,总有一个会让他有危机感的。”李相宜道。 “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呀。”聂纤纤皱着俏脸:“万一弄巧成拙,他以为我是那轻浮放浪的女子,岂不是功亏一贯。”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的。”李相宜拍着胸膊保证。 “真的吗?”聂纤纤半信半疑。 她说的方法也太大胆而妄为了,希望不要被秦霸误会才好,万一弄巧成拙,她就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两人各怀心思,很快就到了知州府举办赏花吟诗大会的园子。 李相宜抬头看去,雕刻了沁园两个字的牌匾在阳光下散发出一股古朴而沉香的味道。 而园子里,早已热闹非凡。 嫁祸 “放心好了,没事的。”聂纤纤拍了拍胸口:“你忘了,我会使毒。” “那我在这里看着你,快去快回。”李相宜道。 “不用不用,你去吃东西吧,早上起来还没吃呢,我不会有事的。”聂纤纤道:“没遇见你的时候,我还不是一个人东奔西跑的,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我绝对可以自保。” 聂纤纤所指的就是那些不同类型的小毒药。 李相宜只得让她离开漭。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林子里才转过身去。 亭子里传来的阵阵茶香和糕点香,还真勾起了人肚子里的馋虫。 拈起一块桂花糕,李相宜有些犹豫,想了想,赵莹莹要对付她,应该不敢在这糕点里下毒吧,若不然,毒倒了一大群的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她应不至如此愚蠢度。 可是—— 李相宜犹豫着,终是没有将糕点放入口中。 她看着四周并不熟悉的面孔,总感觉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就在这时,耳边听得一声惊呼,李相宜抬头,看向聂纤纤钻进的那片林子,参天古树挺立,无数的树叶层层叠叠的遮挡了明媚的阳光,那里幽暗一片,似有淡淡的香味自那传出,飘入亭子里,那种味道奇异而独特,似在哪里闻过,尖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李相宜快速上前,提起裙摆就往林子里冲。 潘玉的身影挡来。 他拦去了李相宜急匆匆的去步:“娘子,别急,慕容风已经过去。” “怎么回事?”李相宜抬头看着他。 潘玉剑眉飞扬,眉头紧敛:“那里有古怪。” “纤纤还在里面。”李相宜急道。 “放心吧,没事的,秦霸也在里面。”潘玉道。 李相宜抬头看着他:“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潘玉道:“这糕点里没毒,娘子你放心吃吧,我等会再来陪你。” 说完潘玉急步离开。 一个个全都神神秘秘的,他们到底在干嘛。 李相宜坐不住了。 待潘玉走远后,立即起身向林子里走去。 因惦记着聂纤纤的安危,步履凌乱,她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一道阴毒的目光向她射来,那里有一抹势在必得的冷厉。 李相宜一路走,一路打冷颤。 林子里的温度似乎比其它地方的都要低,树叶在晨风里微微的摇动,还有因树叶浓厚掩盖来不及散去的露珠滑落到她的额头,李相宜扒开层层树枝,向前走:“纤纤,你在哪?” 嘀嗒。 头顶有东西打落。 冰凉似露滴。 李相宜没有再意。 继续向前。 嘀嗒嘀嗒。 更多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身体。 脸上,手上,还有裙上,湿嗒嗒一片。 肌肤感到冰凉。 李相宜皱着眉头看去,鼻间刹那传来浓烈的血腥。 一把剪刀向她刺来,快得看不到人影。 李相宜觉得后背一麻,身子软软的倒地。 “啊!!!”一声刺耳的惊天惨叫引起了亭子里所有人的注意。 不是她在叫。 谁? 李相宜从地面爬起,发现自己手中捏了一把用来修剪花枝的剪刀。 而她的面前,躺着一个面目痛苦的死人。 凌乱的长发,胸口不断冒出的血,潺潺染红了地面。 李相宜睁大眼睛。 身上全是呈喷溅状的血滴。 握着剪刀的手上也全是。 那张脸双目圆瞪,死不瞑目,正空洞的瞪着她,已失去了焦距。 “啊!!!”一声尖叫。 李相宜飞快的丢掉了手中的剪刀。 “小桃。”就在这时,赵莹莹自人群里扑了出来,她看着地面丫环的身影,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颤抖着双眸看向李相宜:“潘家娘子,你怎么可以……” 双眸一闭,两行痛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就算你心里有再大的痛苦和怨恨,也不该对我的丫环下如此的毒手,饶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了你,害得你们夫妻不和,也不至于如此惨死啊,你太狠心了。” 赵莹莹此言一出,所有人立即看向李相宜:“我看到她手里拿着剪刀。” “对,我看到她把剪刀扔掉了。”人群中一道愤慷的嗓音:“杀人就要偿命,就算是扔了凶器,也不能抹去她杀人的事实。” “不是我。”李相宜心里一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画面。 但只是一瞬,就冷静了下来。 潘玉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交握的掌心,沾满小桃的鲜血。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光含笑:“娘子,别怕,我陪着你。” “你凑什么热闹,关你什么事。”李相宜想要推开他。 潘玉却纹丝不动:“发生这样的事,你总会有些害怕,我陪着你。” 潘玉此言一出,李相宜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潘玉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李相宜想起潘玉刚才再三的吩咐,后悔自己的冒失。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潘玉的手心传来阵阵温暖力量。 李相宜抬头,这才发觉这个男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哭着喊娘子的呆傻书生了。 虽然感觉他的沉稳是在慕容风的教导下刻意装出来的,却还是让人隐觉,有些东西正在慢慢的蜕变,李相宜站在他的身旁,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做安全的东西。 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看着他挡在她身前,面对众人。 掌心的温暖源源不断。 他笑着温润如玉道:“所有的一切都要讲证据,你们凭什么说我家娘子杀了人,就凭她身上的血和手里的剪刀吗。” “这些都不足以证明她杀了人,还有什么能证明。”人群里喊话的一直是同一个男子。 潘玉冲他微微颔首:“这位公子,还请出来说话,这样藏头露尾的躲着,如何说得清楚。” “出去,出去啊。”身旁的人立即将他推了出来。 喊话的男子着一袭青衣,眉目间尽是不正之气:“出来就出来,我还怕了不成。” “请公子明示,如何凭这些血和一把剪刀就能断定是我娘子杀的人。”潘玉含笑看着面前的人。 “这个……”青衣男子怔住,没料到潘玉会如此问。 “凭,凭她有杀人的动机。”赵莹莹身边的丫环小竹结结巴巴上前来:“那天我和小桃一起陪小姐游湖,正好遇见潘公子落入湖中,小姐舍身相救,却被潘家娘子误会,后来我家小姐真心仰慕潘公子的才华,想作画一张,却被潘家娘子指着鼻子辱骂,小桃心疼小姐,上前阻拦了两句,潘家娘子就扬言……要对小桃不客气。” 小竹说完,身子如打筛一般的颤抖,不敢看李相宜的眼睛。 潘玉面如冠玉,笑若春风,始终一言不发。 小竹继续说下去:“我没有撒谎,这件事情,很多人可以做证,茶楼的掌柜也知道。” “对,没错,就凭这个杀人的动机,她也逃不掉干系。”青衣男子见小竹如此一说,立刻又嚣张了起来。 “是吗?”潘玉笑。 “潘公子,我知你与你家娘子情意深厚,但我与小桃,亦情同姐妹,她如此惨死,总要有一个说法和交待,我实在没法纵容,还请公子见谅。”赵莹莹说完,似痛苦无奈的掩面而泣。 立刻有衙门的人上前来:“让开,让开,谁是沈媚云。” “来得真够快的。”潘玉笑道:“你们怎知要抓的人是沈媚云。” “我们接到举报。”衙差一愣,接着怒喝道:“不相干的人全都滚开,你挡在这里做什么?” “我和她一起发现尸体的。”潘玉温文道。 “那就一起带走。”为首的衙差一挥手,其它手持长刀的人立即围了上来。 “凭什么?”李相宜冷静下来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看着赵莹莹悲痛欲绝的样子,愈发觉得假。 一定是设计好的,她被人暗算了。 李相宜终于明白过来,怒不可竭:“在没找到证据之前,你们谁也不许动我。” “娘子,别和他们争辩。”潘玉捏了捏她的手,冲衙差道:“走吧,我们随你们去”。 “不可以。”李相宜看着潘玉道:“你将来是要考功名的,若进了衙门,有了污点,平步青云之路就要比一般人艰难得多,这件事完全是冲着我来的,没必要把你也牵涉进来。” 李相宜冷冷的看向赵莹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以为没人会揭穿你的真面目,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得好,老天爷一定会还小桃一个公道的。”赵莹莹泣不成声。 泪如雨下的那一瞬间,身子软软倒向一旁,似悲痛所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脸上的面纱滑落—— “啊!”四周立即传来一阵惊叹,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怒杀 正愤怒着,一道火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李相宜在黑暗之中被强烈的火光刺激了眼睛,用手微挡着看去。 只见面前的男人赤/裸着身体,满脸淫/笑的向她看来:“是个漂亮妞,大小姐这一次待我还真不薄,以前尽是一些上年纪的老女人,如今来了个嫩的,小娘子,算你运气好,哥哥我的功夫可比一般人要好很多,保证你不痛,只会欲/仙/欲/死。” “你想干什么?”李相宜警觉的从地面起身,缩向角落。 “别躲了,躲是没有用的。”他淫笑着,将粗大的木柱门落了锁:“进了这里,就别想再出去,谁让你得罪了咱们大小姐。漭” 门外有等侯的衙差道:“陈老三,别和她这么多废话,赶紧上,咱兄弟还等着呢。” “这么美的人儿,经得住咱哥们的折腾吗,若弄死了,岂不可惜。”陈老三婉惜道。 “得了大小姐的赏,你还怕没有女人。”门外的那一个道:“快点,弄完了我还要去逛青楼呢,我那相好的还在等着。妒” “这么美的娘们,不多弄几次怎么行,你还有力气寻相好。”陈老三边说边解开了裤带。 “你别乱来。”李相宜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 心底翻腾的愤怒再也忍不住。 好一个赵莹莹,实在太恶毒,将潘玉带出去,让这些男人来毁掉她的清白。 对古时的女子而言,贞操是最重要的,若是没了,就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可惜—— 她算计错了。 就算是被这些男人污辱,她也绝不会寻死,因为她不会让欺负她的人好过。 更何况—— 她不会被污辱。 这些男人,助纣为虐,简直是该死。 紧紧的闭上眼睛。 听到男子脱衣服的悉数声。 李相宜感觉到一阵翻旋的气流在周身凝聚。 待睁开眼睛的时候。 额头传来一阵剧痛。 仿佛有东西在那里扎根发芽。 李相宜抬手。 红色的蔓陀萝花纹已经隐现。 全都汇聚成了一道道红光凝向了她的眉心。 剧烈的疼痛一阵高过一阵。 李相宜看到面前的男子惊异的睁大了眼睛。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赤/裸着大腿,仅着亵裤站在李相宜面前:“这是什么?” 牢外的人也全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黑暗之中有红色的光影将面前的女子慢慢的包围,红色的印记在她的眉心隐现,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睛变得血红,她的长发漫天逆舞,一袭沾血白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更令人惊惧的,是那双仿佛从地狱里出来的鬼魅眼神,满是冰冷的血腥。 牢外的人恐慌了。 “陈老三,不好,她是妖怪。”守在门外的人本在脱衣服,见状全都提着裤子跑开。 跑到出口处,将铁门拍得啪啪响:“开门,快开门,那个女人不是人,快开门。” 铁门外的人哪能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感觉里面一阵嘈乱,许是正折腾得欢吧。 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淫/邪光芒。 待他们折腾够了,再轮换他俩。 两人强忍着腾升起来的***,无限想象牢内的画面,将身子挺得笔直,守在牢外。 陈老三一步步的后退,看着李相宜杀气腾腾的逼近:“别,别过来。” 话音刚落,李相宜的长发瞬间凌厉飞舞,发丝所及之处,木削铁断。 是那体内的流光击碎了面前的物体。 陈老三瞪大眼睛,身上全是血孔,胸已被李相宜的长发刺透。 他的血飞溅到墙上,扑嗵一声倒地。 李相宜打开了木柱门,向着衙役逃亡的地方走去,一步步,慢慢的—— “快开门,妖女杀人啦,快开门。”衙役们惊恐地缩成一团。 李相宜双手握拳,狠狠的眯眼,无数道看不见的气流带着墙上用来审问犯人的利器射向了他们,血光四溅之后,牢内平静了,十个衙役全部倒地。 李相宜木然的看着他们,一步步向台阶上走去。 她用力的拉住铁链,任它在手中慢慢变形,最后脱落到地。 牢门大开,强烈的阳光刺眼的射向了她。 李相宜蓦的感觉眼睛一阵剧痛,指狠狠的刺进了面前柔软的物体,看守在门外的两名衙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继续向前,双手所及之处,万物俱灭。 就在这时,一阵悠越的笛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好熟悉的笛声。 似有谁在呼唤她脑中沉睡的记忆。 一幕幕的画面闪过。 …… “媚云,你是我最疼爱的一个,你和她们不同,我待你如同亲生女儿,你一定要替我铲除异已。”黑暗里看不清身形的女人背对她而立。 “媚云谨遵主人吩咐。”跪拜于地面的身影皎白如雪。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人的时候,不必行此大礼,唤我干娘便可。”那黑影转过身来:“我与你爹爹,曾经两情相悦……” …… 李相宜就要看清她的面孔。 ……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将她从迷梦中唤醒。 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消失。 李相宜跪坐在地面,看着满地血腥,视线所及之处,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全碎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拎着篮子前来送饭的王婆子看着满身血腥的白衣女子,露出惊惧的眼神,扔下了手上的饭篮子,转身就逃。 李相宜闭上眼,没有追,任她逃去。 她好累。 这些人是她杀的吗? 她不知道。 身体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痛得酸楚难耐。 李相宜挣扎着从地面坐起,步履蹒珊的走向惊堂木巨响,衙差高喊威武的地方。 途经长廊。 “潘公子,只要你指认了她,从此这许州就是你的天下。”赵莹莹诱/惑的嗓音:“我爹是许州的知州,就算你不考取功名,也可给你一官半职,你看如何。” “赵姑娘,请自重。”潘玉冰冷的声音。 “潘公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赵莹莹不怒反笑:“你抱着你家娘子,将她压倒在船舱里,你的唇在她的耳畔游走,一路向下……你满脸温情脉脉的模样,让莹莹好生羡慕,当时就发过誓,要做你身下的女子,任你肆意,为你浅唱低吟。” “你……无耻。” 骂得好,李相宜心里暗赞。 她捂着受伤的肩膀,一步步走向出声的地方。 “潘公子,你又何需如此正经,我看你几次三番当众缠绵,也是个中高手。”赵莹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独自守空房,此时休堂,你若与我***一刻,保证放了你家娘子,且居于她之下,做一个贤德淑妾。” “潘玉此生从未想过纳妾,这辈子,只要我家娘子一人。” 李相宜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外。 “潘公子,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如此……难免痴情,不过,只要你与我共度良宵,一定会觉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子。”赵莹莹见潘玉不似从前好骗,索性挑开了说明。 “赵姑娘,是不是每一个被你看中的男子,都会有此遭遇。”潘玉嘲讽的声音。 “那也未必,有的人,不须我如此费神。”赵莹莹慵懒道。 “你这颗心,当真枉费了这一身好样貌。”潘玉婉惜的声音:“我家娘子胜过你百倍。” 何止百倍,简直千倍万倍,李相宜在心里一阵甜蜜蜜,这个呆子,总算不枉费她的一番苦心,懂得拒绝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 “哈哈,真是可笑,胜过我百倍,只可惜,过了这一刻,只怕她连最低贱的青楼女子都不如。”赵莹莹放肆的笑了出声。 “你把她怎么了?”潘玉一急,嗓音顿变。 “没怎么?只不过觉得她就那么死了太可惜,花了些银子,雇了十个衙役进去,让他们好好的疼爱疼爱你家娘子,在她临死之间,好生快活一番。”赵莹莹淫/邪道。 “你说什么?”这是潘玉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他眸光一凛,冰冷的看向赵莹莹:“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再过片刻,你家娘子就是名副其实的残花败柳,我不但安排了人去伺待她,更安排了邻街的那个快嘴王婆子去狱中给衙役送饭,到时候,她看到了什么,就会传出去什么……”赵莹莹冷笑道。 “无耻。”潘玉没料到赵莹莹会卑鄙至此。 他狠狠的推开了她:“滚。” 心如同坠入冰窖。 无法想象李相宜受辱的样子。 “别去了,看了只会更难受。”赵莹莹讥讽道。 “笨蛋,我在这,你要去哪?”疲弱而微愉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 “娘子。”潘玉定睛看去,正是李相宜。 决斗 “相公。”李相宜听了他刚才那一番话,心里的杀气已经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不知怎的,她看着潘玉一脸关切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她上前握住了潘玉的手,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依恋。 扬唇,微微一笑。 呵……终究,不管他怎样的改变,还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萌相公。 他眼里有着惊恐和害怕,面上虽然淡定如期,眼神却泄露了他所有的情绪漭。 李相宜将他的手放进了自己柔弱而温暖的掌心:“你忘了,我是一个如此野蛮和泼辣的人,怎会轻易的就被人欺辱呢,那些人已经死了,我看到有一道黑影窜离了大牢。” “不可能。”赵莹莹后退一步,看着安然无恙的李相宜:“那些人全都是顶尖的高手,你怎么能够逃出他们的掌控。” “赵小姐,你太高估你自己,也太低估我了。”李相宜道:“本来,你愿意做你的淫/妇,勾/引自己的妹夫,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不碍着我和我相公,也不失为一件很愉悦的事,但是,你为什么要那么犯贱,惹到我头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山里来的村妇,所以就好欺负一些。妒” 李相宜一步一步走近,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令赵莹莹升起一丝恐惧,她后退了两步。 李相宜嘴角轻扬,嘲讽:“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胆量,不过带着满身鲜血靠近你,就害怕了,那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抢男人。” “你别太得意,我告诉你,这整个许州都是我爹的,就等于是我的天下,只要我一声令下,召集所有的高手,你顷刻之间就会灰飞烟灭。”赵莹莹昂起头,再次后退一步道。 “可惜啊可惜。”李相宜见她如此模样,一声叹息。 赵莹莹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如此姣好的容貌,却偏偏生了一副毒蛇的心肠,可惜你贵为知州的女儿,却不懂得低调做人保全自己爹爹的官位,反而替他惹麻烦。”李相宜讥俏道。 “我爹深得当今太妃娘娘的喜爱,在朝中威望早就高过本身官职,有什么值得忌讳的地方。”赵莹莹看着李相宜冷冷道。 “是吗?”李相宜唇边更讥俏。 “来人。”赵莹莹突的一声喝。 门外静悄悄,没有人回应。 李相宜满脸嘲讽的看着赵莹莹。 她惊惑不定的看着李相宜,再一次喊道:“来人啊!” 门外还是没有回应。 李相宜扬唇一笑:“别喊了,人都已经死光了。” “怎么可能?是你杀了他们?”赵莹莹惊道。 “正如你所说,我何德何能有如此大的功力,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想要惩罚你,所以要杀掉你身边所有为虎作伥的人。”李相宜道:“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小桃是谁杀的,你心里有数,栽赃嫁祸到我头上,总会有报应的,赵莹莹,枉你逍遥了这几年,连与人为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也说了,是与人为善。”赵莹莹冷笑道:“你算是哪门子的人,你在我的眼中,不过就量只贱母狗。” “赵姑娘,你说话放尊重点。”李相宜还来不及开口,潘玉已听不下去,挡在了李相宜身前,看着赵莹莹道:“我知道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是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只爱我娘子一人,决不可能会喜欢你,请赵姑娘另觅良人,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和精力,还有,你若对我娘子不利,我必不会放过你。” “潘公子,你不必把话说得太早,若你知道,你家娘子是个杀人犯时,你还会喜欢她吗?”赵莹莹看着李相宜道:“我家的丫环小桃,就是她杀的。” “我娘子的为人我比你更清楚,她很善良,连一只鱼都狠不下心杀,怎么可能会杀害你的丫环,更何况,你那丫环身上的血迹有些古怪,似被药物凝结之后又解冻所至。”潘玉拈起李相宜一片衣角:“这血的颜色不像是刚死之人的,而且气味也很古怪,正常的血都是只有腥味,而这血中还有一股子的药味。 “你胡说什么?”赵莹莹脸色刷的白了一下,转瞬又恢复镇定。 “有没有胡说,请仵作一验便知。”潘玉道:“在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你是不能让人关押我和娘子的,既然我们都在这,就一起上公堂,让知州大人好好的判一判。” “好。”赵莹莹一听知州二字,瞬间得意了起来:“那就一起上公堂。” 她哼的一声甩袖先行出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潘玉,希望你不要后悔。” “潘玉得此佳妻,此生无悔。”他牵起了李相宜的手。 赵莹莹眸光一变,狠狠的摔门而去。 李相宜看了潘玉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潘玉低头吻向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连不连累的,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李相宜道:“现在还没听到升堂的声音,我们等会再去。” “再等下去,别人还以为你畏罪自尽了。”慕容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容公子。”潘玉看向慕容风的时候眸中有明显的欣喜。 “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慕容风眼中有李相宜看不懂的神情,他冲潘玉使了个眼色后,潘玉低下头温柔对他道:“娘子,我与慕容公子去去就来。” “你们去哪?”李相宜问。 “放心好了,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事的。”潘玉道:“这次多亏了慕容公子,才可以一次解决所有的事情,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你们到底去干什么?”李相宜拽住他的衣袖问。 “娘子,你相信我,我们不是去干坏事。”潘玉道。 “怎么不是坏事儿,暗地里去查人家的老底,还把老窝都给掀了,带了大队的官兵。”慕容风道:“不过这一次多亏了秦霸,若不是他领兵从邻州及时的赶回来,我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相宜越听越不明白。“你不用明白。”慕容风道:“你家男人现如今长大了,懂得保护你了,你就乖乖的躲在他的身后,做一个幸幸福福的小娘子吧。” “你们越说我越糊涂了。”李相宜感觉他们有事情瞒着她。 “现在先不用猜疑,等会儿公堂传来惨叫之后,你再出去看,保证大快人心。”慕容风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模样令李相宜觉得云开雾散。 看着慕容风旁边始终微笑如风的潘玉。 李相宜觉得她应该相信自己相公一回。 于是打了个呵欠:“如果真的不需要我去,那我就先睡了啊。” “睡吧,娘子,这里很安全,秦霸在外面守着。”潘玉道。 “对了,纤纤呢,我看到她进了林子。”李相宜突然想起了聂纤纤,所有的困意都消失了,那一瞬间她发现尸体的时候,还以为是小纤,吓得魂都没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转瞬即逝,发现是小桃时,疼痛淡去了一些,剩下的全是不安。 虽然同样都是人命,对小纤和对小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李相宜越想越惊疑不安,小桃死了,小纤也在林子里,她怎么了。 李相宜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回去,小纤一定也出事了。” “姐姐,你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我像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吗?”一道轻快略带娇嗔的声音在李相宜耳边响起,门外一阵叮当响,聂纤纤绑着辫子的可爱身影出现在李相宜眼前,还是早上的那身衣服,她笑意盈盈,美丽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李相宜惊喜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聂纤纤:“你没事,太好了。” “姐姐,你在担心我?”聂纤纤看着她问。 “我当然担心你了,你是我带出门的,不见了,我怎么跟你家人交待。”李相宜道。 “还以为你关心我呢,原来是怕我爹找你要人啊。”聂纤纤噘起嘴巴不高兴道。 “傻瓜,你沈姐姐不担心你,干嘛这么紧张。”慕容风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好了,别在这里碍事了,这件事儿,说起来还有你的一份呢,让你沈姐姐留在这,你与我们一起上公堂。” “上公堂。”聂纤纤眼中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好啊好啊,长这么大我还没上过公堂呢,威武威武的地方,听起来好好玩。” 雾散 “是。”赵莹莹看着赵知州:“可是我对爹爹的喜爱超过了娘亲,所以我从来没有介意,也没有听从这个疯子的,在您的饭食里下药。” 赵莹莹还在讨好道:“爹,念在我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请您饶了我。”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赵知州问:“十六具骸骨,全都是府上声称发卖的丫环。” “是……”赵莹莹突的瞪向了驼背:“是他,全是他杀的,那把剪刀,不信您看,所有的骸骨上都有被剪刀刺过的痕迹。” “是我杀的。”驼背一声叹息,老眼里泛起了泪:“与她无关。所有的人都是死在了我的剪刀之下,还请知州大人放了莹莹。漭” “你滚,你不配。”赵莹莹厉声尖叫了起来:“你凭什么替我求情,你有什么资格,你不配,你就是一个夺人妻子的淫/贼,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爹说话,你罪有应得,你该死。” 说罢,她猛的上前,抽过了一把衙役手中的刀,突的一下刺进了驼背的胸膛:“你去死吧,死了一了百了,干干净净,你不存在了,大家都干净了。” “大胆,公堂之上竟敢行凶。”赵知州一愣辛。 衙役赶紧上前阻拦。 赵莹莹的刀已狠狠的刺穿了驼背的胸膛。 她看着瞪大眼睛却唇角含笑的驼背慢慢的倒在了地面,手一松,刀哐当一声落地。 驼背微笑着看向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血流满地。 赵莹莹的手颤抖着,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 下一刻,全身哆嗦上前跪倒在赵知州面前:“爹,那个疯子胡说八道,我把他给杀了,您看,为了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胡言乱语,我把他给杀了,我还是您的女儿,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我们父女俩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太狠毒,你太狠毒了。”赵知州眼前露出阴狠而毒辣的目光:“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杀掉,我怎知,有一天,你不会对我下毒手。” 赵知州拿起桌上的令牌,飞快掷地:“罪女赵莹莹,毒杀亲父,毒害丫环,杀人无数,判,斩立决。” 潘玉眉头一皱。 慕容风微惊。 这个赵知州,看来也是个狠辣的。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虽然说赵莹莹的确是驼背的亲生女儿,但到底也是他一手养大的,说斩就斩,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风正凝思。 赵莹莹一听赵知州下此毒手,立即绝望了。 她冷冷的看着公堂之上自己喊了十几年爹的男人,唇角露出冷冷的笑:“爹,你也太狠了吧,为何如此迫不及待,我不过想与你达成同盟,共成大业,你如此的想要除我而去,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在书房听到了你……” “找死,我这就死全你。”赵莹莹的话还未说完,赵知州如同她刚才一般,蓦的步下公堂,拿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长刀,狠狠的刺向了她的心脏。 赵莹莹瞪大眼睛,看着赵知州。 她的血染红了刀身。 白色的身影软软的倒了下去。 赵知州这才装出恍然回神的样子:“怎么会,我一气之下,竟然杀了她。” “赵大人,节哀。”慕容风上前探了赵莹莹的鼻息,死了,死透了。 他拉起潘玉转身而去:“本想唱一出好戏的,可惜人家不配合,自己先在台上打起来,这里的场面不适合我们,咱们走吧。” “可惜。”潘玉看了赵莹莹一眼,也转身而去。 “怎么,你还惦着这个妖女呢,是不是被她搅得动心了。”慕容风戏谑道。 “怎么会,我只是可惜,她答应过我,要向娘子道歉的。”潘玉道。 “看不出来,你也太毒了吧,人都死了,还怎向你娘子道歉,难不成她的鬼魂前去。”慕容风说到这里,诡异一笑:“她那么喜欢你,没准她的鬼魂会跟着你噢,你和你家娘子在嘿咻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会不会上你娘子的身。” “闭嘴吧你。”李相宜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 她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苹果,狠狠的塞进了慕容风的嘴里:“狗嘴吐不出象牙。” “喂。”慕容风被呛了一下,指着李相宜道:“我替你除了一个大麻烦,你不感谢我反而来骂我。” “多谢慕容公子出手相助,让我夫妻俩得以清净。”李相宜探头看了一眼正堂的方向:“只不过我很奇怪,赵知州怎么会帮你们而不是帮他女儿,那个赵莹莹呢,现在哪?” 没听到她的声音,李相宜觉得很奇怪。 “你还惦着她呢。”慕容风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她死了。” “死了。”李相宜惊住:“怎么会死。” “死了就是死了,被她爹给杀的。”慕容风道。 “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李相宜惊道。 她想过无数种画面,甚至想过赵知州包庇赵莹莹,判自己斩立决的场面。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相宜道:“一定有古怪,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帮他清理了一下门户。”慕容风微微一笑,将苹果核扔向了屋顶:“中间的过程,你让你家相公慢慢说给你听,事情处理好了,我要去找我家娘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相宜追问潘玉。 “此事说来话长,娘子,为夫现在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回去,边吃边聊。”潘玉道。 “好啊。”李相宜在秦霸的屋了前停住,敲了敲门:“纤纤,我们回去了,你们也快点啊,案子已经审完了。” “这么快就完了。”聂纤纤哗的一下打开/房门。 “是啊,中间的过程好像很精彩。”李相宜道:“回去让你潘哥哥讲给你听。” “好啊。”聂纤纤兴高采烈道:“不过,我还要等一会,秦霸答应陪我逛街。” “什么?”李相宜和潘玉两人同时的瞪大眼睛。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秦霸出现在他们眼前,冷着一张冰块脸,径直离去。 “你刚才明明说过,只要我不偷看你换衣服,你就陪我去的。”聂纤纤道:“虽然你没答应,可是你一直没说话,那就是默认。” “纤纤,祝你好运。”李相宜俏皮的笑了,冲聂纤纤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这样的开心了,心里那种风过群山漫天花飞,内心明净而饱满的感觉,让人仿佛回到了重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日子。 她抬头笑盈盈的看了一眼潘玉,却发现他的目光痴痴的向她看来。 李相宜面上一热,脸色微红,低下了头去。 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情/欲她太明白了。 这家伙,刚刚才下公堂,满脑子在想什么呢。 不能让他继续想下去,不然一定会就地解决的。 李相宜赶紧分散注意力:“对了,相公,你们上公堂的时候,我其实躲在屏风后,隐约听到什么毒死娘亲之类的,难道赵莹莹的娘亲也是被她给……” “怎么会,那时她才多大一个孩童,如此小就会害人,那也太可怕了。”潘玉明白她的心思,也就不再动其它的念头:“其实她也是一个苦命人。” “什么意思?”李相宜立马不高兴了。 “娘子,你误会了,我说的是赵莹莹的娘亲。”潘玉道:“因夫君的三心二意而失去了第一个孩子,饱受冷落后爱上府中待卫,生下他的孩子,为保全孩子和心爱男人的性命,不惜服毒自尽以期掩盖真相,结果赵莹莹在得知真相后,变得如此下贱而自甘堕落,更可怕的是,她在公堂之上,知情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李相宜听完,不由得沉默了。 她看着潘玉:“相公,若有一天,你高中,会不会……” “娘子,你放心好了。”潘玉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的话,对天发誓:“若有一天,我高中状元,不论官拜几品,决不抛妻弃子,亦不纳妾娶平妻,此生此世,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与沈媚云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真的?”李相宜没料到潘玉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你若不放心,可以先将我收了去。”潘玉低下头,在她耳边坏坏道:“成亲三年了,我们还没洞过房呢。” “什么啊,尽想些乱七八糟的。”李相宜赶紧甩开他,快步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潘玉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看着李相宜明显有些慌乱的神情,唇角噙上一抹笑意。 算算日子,娘子的月事也该尽了,今晚…… ——赵莹莹的结局不知道有没有亲们猜到,关于她的身世,不知道亲们看懂了没有,她其实是一个苦命人,明白自己不是赵知州的亲生女儿,天天在害怕被人揭穿,所以变得冷厉而敏感,得知娘亲是被爹捉奸后给逼死的,更是痛苦得不能自己,所以变得疯狂,关于她杀驼背,其实她内心已经泯灭人性,所以死对她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之所以写她这么久,是因为,她是潘玉和李相宜增进感情,相互信任的催化剂—— 事端(5000字)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身后一道力量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既然都来了,何不进去看看。” “我家娘子在里面。”潘玉紧张的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家娘子为什么会去那里吗?”慕容风戏谑道。 “我们俩才刚刚合好,我不希望她再生误会。”潘玉拧眉漭。 “放心好了,决不会有误会的,这一次要倒霉的人不是你,是秦霸。”慕容风笑着看向潘玉,用力的将他往前拽:“走,咱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我不去了。”潘玉道:“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你就这么大一点胆量。”慕容风道:“你知道你家娘子今日待你为何与它日不同吗,就是因为你今日看起来比较有男子汉的气概,如果你再像以前一样缩头缩尾的,她就真的会讨厌你了。迂” “真的假的?”潘玉怀疑。 “我不会骗你的,当然是真的了。”慕容风说完已拽着他向前。 潘玉看着面前醉月楼三个大字,还是缺乏一点勇气。 慕容风已推着他进了门。 刚进大门,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招呼声:“哎哟,公子,你们两位又来了,咱们小红姑娘可等了好久了。” “我今天不是来找小红的。”慕容风道:“刚才可有两名女子进了楼。” “两名女子?”老鹁做出仔细思考的模样。 慕容风递过去一锭银子:“想起来了吗。” 老鹁见银子眼开,赶紧笑眯眯的将慕容风往楼上引:“见过见过,那两位姑娘说是来看看场子的,若是有她们中意的客人,愿意在我这儿卖艺不卖身。” “什么?”潘玉一听立即着急了。 他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李相宜想的一个笨办法罢了,聂纤纤非得闹着要进来寻秦霸,她们两名女子,若不如此,是不可能顺利进入大厅的,还有聂纤纤,一进门的时候就拉皱了自己的一袭衣裳,看上去有了几分妩媚的风情,这才骗过了老鹁。 潘玉就要往楼上冲,慕容风却将他拉住:“据我所知,秦霸就在花魅妖月的房间你,再等一会儿,咱们就能听到动静了。” “可是我娘子……”潘玉不放心。 “你娘子不会有事的,有秦霸在,有事的,恐怕是纤纤。” 慕容风劝潘玉道:“你就坐在这儿等好了,她们很快就会下来的。” “可是……”潘玉还是在犹豫。 “别可是了,难道你忘了,上次你一个人单独行动,被那些女人穷追猛舍的样子。”慕容风看着潘玉今日特地抹黑了的脸庞道:“今天这个样子,应该不会遇到上次的那种情况。” “你看看你脸上的泥土,太假了,等会儿你家娘子反而会起疑。”慕容风道。 “怎么会。”潘玉道。 “怎么不会。”慕容风道:“你家娘子是绝顶聪明的人,她一看你将脸上用灰抹黑了就知道你一定有古怪,若是你与我坐在此处饮茶还好,就说是前来寻她们的,若是你抹黑了脸,肯定是因为在这里有不想见到的人,或者是曾经想过,不想被人认出,以至于被她知道。” “我家娘子真会这样想。”潘玉道。 “你家娘子聪明绝顶,她一定会这么想的。”慕容风说着说着,突的听到楼上传来响动。 虽然整个大厅里很吵闹,但是聂纤纤的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 秦霸这下子吃不了兜着走了,慕容风恶作剧的想。 花魅妖月的房间,满屋子的香氛迷离。 秦霸坐在桌前喝茶,妖月隔着水晶帘弹曲给他听。 秦霸的面容始终冷冷的,一言不发。 聂纤纤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虽然两人没脱衣服,没在一起,没亲热,什么也没有。 但仅仅只是这种氛围就已经让她受不了。 聂纤纤抬头愤怒的看着秦霸:“秦霸,你不是说要办正事的吗,把我一个人甩在大街上,为的就是来这里找这个青楼女子。” “你来干什么?”他见到李相宜和聂纤纤的时候,似很不高兴。 聂纤纤气愤的上前,一把拍断了妖月的琴弦:“你弹什么弹,不许再弹。” “不许胡闹。”秦霸起身,飞快的将聂纤纤拽到了一旁:“你不在屋里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我愿意来啊,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危,我才不会出来找你,可是你呢,对得起我吗,明知道我喜欢你,躲我还躲瘟神一样,一转眼却跑到这种地方来,还和这样的女人单独呆在一起。”聂纤纤气愤的看着秦霸,眼圈都红了。 “我的事与你无关。”他冷冷的看着她。 “我喜欢你,你的每一件事都和我有关。”聂纤纤喊道。 “真是不可理喻。”秦霸冷道:“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我偏不走。”聂纤纤一急,眼泪从眼眶里掉了下来,那双往日里总是弯成了月牙儿的眼睛溢满悲伤的泪水:“为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你宁愿来找青楼女子都不愿意接受我。” “这世间有哪个女子像你,追男人追到这种地方来。”秦霸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他一言一出,李相宜在一旁不由得一愣,就算是再冷血的时候,他说话也不会如此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相宜疑惑的看着秦霸,再看看一直含笑不语的妖月,愈发觉得其中有古怪。 他似乎是在极力的赶她们走,为什么,难道这里会有什么事发生,还是会有什么不能让她们见到的人会来。 李相宜觉得秦霸应该不是那种半夜跑来找青楼女子的男人。 不由得劝聂纤纤道:“小纤,也许他有要事要办,我们先回去吧。” “他能有什么要事,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来找这个女人的,你看看,他什么时候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聂纤纤越想越觉得气愤,再次的冲到了妖月的面前,拿起她的琴就要往地上砸,妖月闪开了,唇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秦公子,看来今日的事我们不必继续下去了,这个姑娘,看上去很喜欢你,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吧。” “聂纤纤。”秦霸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凝,他眸光冰冷向她射去:“你走不走。” “我不走。”聂纤纤满脸泪痕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感觉,我们就像认识了千百万年一样,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就因为我主动追求你吗。”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样的问题。”秦霸道。 “那好,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聂纤纤道。 “没有。”秦霸回答得干脆果断。 “一丁点都没有。”聂纤纤又问。 “少废话,走。”秦霸冷得有些超乎寻常。 李相宜看着聂纤纤又要发作,赶紧拉了她就往门外走:“你秦大哥有要事在身,我们还是先回去。” “媚云姐姐,你放开我。”聂纤纤看起来柔弱纤细,这个时候力气却大得不得了,将李相宜一下子甩在了一旁,冲到秦霸的面前:“我再问一次,你有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没有。”秦霸转过身去。 “好。”聂纤纤道:“既然这样,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干涉。” 秦霸沉默。 聂纤纤猛的冲下了楼:“五个铜板,你们谁要。” “纤纤。”李相宜急了,就算是赌气,也不用这个样子。 更何况,纤纤有和秦霸赌气的必要吗,完全没有。秦霸看上去真的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这个傻丫头。 李相宜赶紧捂住了聂纤纤的嘴:“我朋友喝醉了,她胡说八道的,我们不是醉月楼的人,是来这里找人的。” “什么,你耍哥哥是不是。”形容猥琐的男子上前来:“她刚才叫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她说的醉话,怎能当真呢。”李相宜道。 “我没醉。”聂纤纤拉开了李相宜的手。 “纤纤。”李相宜生气了:“就算你再喜欢秦霸,也不能遭贱自己的身子啊,你这样不但不会让他喜欢你,反而会让他越来越看轻你的,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我看他和这个花魅根本就没有半点暖昧的关系,他们之间的眼神坦坦荡荡,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可是……”聂纤纤咬着嘴唇,委屈得不得了。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没日没夜的缠着他,花尽心思的对他好,送礼物,亲手做吃的,还给他缝了衣裳,可他就是不领情。 特别是刚才,聂纤纤看到妖月那种邪魅无比的样子,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可是了,难道你不知道,青楼之中的男子是不能惹的吗。”李相宜道:“他们既来了这里,那就和禽兽没有什么区别,快点和我一起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走可以,把这个小姑娘留下。”人群中另一个男子走了出来:“爷来这里就是来找开心的,什么样的女人都尝过了,就是没有试过这样纯的,今夜还非得试试她的滋味不可。” “我……”聂纤纤是个易冲动的人,高兴的时候全都写在脸上,不高兴的时候,头脑一热,做出来的事情都不计后果,看着面前的男子一个个凑近,她不由得害怕了,退到了李相宜的身后:“我错了,媚云姐姐。” “放心好了,有我在,没事的,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李相宜护住了聂纤纤。 立即有人不满了:“你干嘛,你们这些青楼女子,不就是让爷来找乐的吗,装什么纯。” “对不起,她真的喝多了,这里的姑娘多得是,还望您去找别人。”李相宜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谁也不要,就要这个粉粉嫩嫩的。”该男子道。 “真是对不住了,她今天我非带走不可。”李相宜嘴角含笑道。 “你找抽呢是吧。”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娘子。”人群之中,突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 李相宜一惊,潘玉。 她抬头看去,只见他从人群里奔来,将她和聂纤纤一起拽下了台:“我们回家。” “喂,等等,这里是青楼呢,你叫谁娘子。”刚才要买聂纤纤的男子道。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和我家娘子吵了几句嘴,她一气之下带着我妹妹到这里来,现在,我是来接她们俩的。”潘玉赶紧解释道。 “不是,我说,就算她们一个是你娘子,一个是你妹妹,戏弄了咱们,这算什么。”男子露出满口大黄牙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各位赔礼了。”潘玉低头道。 “谁要你赔礼,你娘子可以带走,把你妹妹留下来就行了。” 该男子露出了淫/邪的目光,看着躲在李相宜身后怕怕的聂纤纤,心里燃起了一团火。看过了大多妖媚的女子,全都是一个样,这个一身粉嫩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怯怯的大眼睛,是刚哭过吧,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想让人立即把她压在身下,继续哭个不停…… 想一想,心都要化了,软得不行。 身子却火热得要紧。 他身后一众喝了酒的男子全都是一样的心情。 他们一个个盯着聂纤纤,这个穿得可爱清纯无比,在青楼里算起来算是另类的女子。 不,不对,应该不算是女子,算是一个可爱的少女。 “哈哈哈。”有人醉着冲聂纤纤露出了恶心的笑。 聂纤纤后悔了:“媚云姐姐,他们好可怕。” “现在知道怕了吧。”李相宜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慕容风在下面,放心吧,没事的。” 李相宜看到慕容风不动声色的走近,路过的时候,那几个闹得厉害的男子立即软倒了下去,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就像喝醉了酒的模样。 其它人闹得就不那么凶了。 李相宜带着聂纤纤飞快的穿过人群,与潘玉他们一起向醉月楼外走去。 她带着聂纤纤跑得飞快,慕容风在身后戏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怎么敢孤身一人在台上叫嚣。” “风哥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干嘛还来取笑我。”聂纤纤看着慕容风,嘟着嘴唇气鼓鼓的,下一秒,眼泪哗啦一下就从眼眶里亮晶晶的流了出来。 慕容风见状,赶紧道歉:“别,我说错了,你可千万别哭。” “你明知道我被秦霸欺负成那样,不但不安慰我,反而来笑我。”聂纤纤哭得伤心。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道歉了,小祖宗,我一看到你哭就头大。”慕容风道:“你就不能像无双姐姐那样,从来不哭鼻子吗。” “你少说两句吧。”李相宜没好气道:“没看到她正伤心吗。” “娘子,你们怎么会去那里。”潘玉在一旁小声问。 “说来话长。”李相宜想起自己因为要躲开潘玉,结果弄得聂纤纤遭此事端,心底升起一股子内疚的感觉,既对潘玉也对聂纤纤。 她一声叹息道:“我与她开了个玩笑,说是秦霸半夜一定是在逛青楼,结果她非得闹着要来,还真在花魅妖月的房间里遇到了秦霸,我本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结果秦霸冷落了她几句,她就叫着要五个铜板卖自己,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危险了,你们以后不能这样。”潘玉道:“青楼那么多的男人,不适合你们来。” “我知道。”李相宜低下头道:“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娘子,我没怪你。”潘玉轻抚了她的脸颊一下。 “别这样,纤纤正伤心呢。”李相宜赶紧快步上前。 夜风有些凉,半夜三更的,这是在折腾得什么劲啊。 李相宜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些透逗了。 以后再也不会翩动聂纤纤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 潘玉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 李相宜不由得好奇:“对了,你不是在家吗,你怎么会来。” “我……”潘玉道:“我看到你们俩出了门,心想这么晚了会去哪,就一路跟来,结果遇到了慕容公子。” “我就知道。”李相宜回头看慕容风。 不务正业,只知道逛青楼。 “相公。”李相宜道:“以后不许和他来往,别让他把你给带坏了。” “知道了。”潘玉赶紧跟在李相宜身后。 看来今晚是什么事儿也办不成了,聂纤纤哭成那样,娘子一定会安慰她,他还是乖乖的回去睡觉好了。 “喂,潘玉,你怎么这样说话,前些日子是谁和我一起……”慕容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潘玉紧张的立即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往黑暗的角落里拖:“别让我娘子听到。” “听到什么?”李相宜冷不丁的站在了他们身后。 “没什么。”慕容风看着潘玉一脸乞求的模样,冲李相宜道:“看你挺无聊的,逗你玩一玩。” “有病。”李相宜骂了一句,转过身去。 四个一起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真的很抱歉,今天只更新了5000个字,丫头家里装房子,家具电器到场了,在做室内摆放清洁,从1月10日过后,每天十更,绝不断更,包括前些日子说要两天二十更的,还欠八章,我一起补上,我不是偷懒,是这两天有些忙,请大家谅解,体谅的,请在评论区留个言,让我欣慰一下,谢谢啦———— 风起 “天就要变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笑。”艳无双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黑暗里带着几分邪魅,李相宜看着她从天而降,缓缓落到她的面前。 “娘子,你总出现了,你可知我找了你好久。”慕容风上前道。 “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跟我来。”艳无双看着李相宜道。 “你要带她去哪?”潘玉连忙问。 “不关你们的事。”艳无双带着李相宜就飞往知州府的方向漭。 还未到知州府,李相宜就看到了漫天火花,似乎要燃烧整个天空一样,将许州的夜空布满,知州府四周的一片宅子都烧起来了,大火熊熊,让人震惊。 “为什么会这样?”李相宜不敢相信。 白日里都还巍峨雄美的知州府烧成了一片火海迂。 “问你自己。”艳无双冷道。 “关我什么事?”李相宜不解。 “这场火是因你而燃起来的。”艳无双定定的看着她。 “我根本就毫不知情。”李相宜道。 “可是有人为了你在杀人放火。”艳无双道:“赵莹莹死了,欺辱过你的人,全都死了。” “没有谁欺辱我啊,牢里的那几个衙差,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上。”李相宜道。 “你认识林逸。”艳无双道:“你和林逸是什么关系?” “我以前认识他,可是我与他之前并不熟悉。”李相宜道。 “但他为了你,已经犯下了第一场杀戒。”艳无双道。 “你是说这场火是林逸放的。”李相宜难以置信的看着在火海里挣扎慢慢倒下的人,面对着他们的死亡,她也无能为力,可是一听到这些人是林逸杀的,她心里就腾升起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但是—— “他来了。”顺着艳无双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李相宜看到林逸的身影正站立在离她们不远处,一片火海之上看着她。 他的脸上看不出来是怒还是笑,面容淡泊,平静无比。 李相宜不知怎的,心里腾升起了一股子愤怒。 她飞身而上到了林逸的身旁:“为什么要杀他们。” “如果我说为了你,你一定会骂我吧。”林逸扬唇一笑:“我是为了自己。” “他们与你无怨无仇。”李相宜道。 “我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你又知道多少。”林逸道:“这些人死了,你就可以在许州过平静的日子了。” “可是你——”李相宜愤恨的看着林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诡异的笛声在空气里响起,紧接着一阵熟悉的脂粉味飘来。 李相宜看到十来名女子着金色轻纱从天而降,为首的那一个正是在逍遥山庄逃走的媚舞。 她眸光凌厉直瞪林逸:“这一次,你坏了主子的大事。” “她是你的主子,又不是我的主子,我何须惧她。”林逸道。 “你不是说过,不管这些事吗?”媚舞道。 “说说而已,她还当真了。”林逸笑道。 “既如此,别怪我们不客气,今日你不死,便是我死。”说完媚舞看也不看李相宜一眼,飞身而起,手中不知使着什么利嚣,直朝林逸指去。 寒光闪过,李相宜只觉得眼前危险无比。 她向后退了一步。 林逸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冲媚舞道:“我们到天上去打。” “哼。”媚舞冷笑:“你以为你轻功了得就可以胜过我吗,好,我就和你到天上打。”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林逸冲李相宜道。 “可是——”李相宜不想离去,她看着林逸笑得有些古怪的容颜,总感觉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看了看一旁的艳无双,李相宜道:“你觉得,我应该装做不知道吗。” “沈媚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已经查出了你所有的底细,这些事全都是因你而起,如果你要护那个书生,就必须赶紧把东西毁掉,如果你的心还在你主子那边,那就不要再牵涉太多的无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李相宜道。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艳无双说完,飞身而上:“林逸不是媚舞的对手,我去帮他。” “喂,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喜欢帮人了。”李相宜喊道。 “我只是受人之托。”艳无双说完闪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我等了他一个晚上,没想到他会来这。”秦霸的声音蓦的在黑暗里响起。 李相宜看向他;“你不是在妖月的房间里吗?” “我在等林逸,久等不来,就知道会出事,本以为可以阻止,没想到还是发生了。”秦霸道:“这件事牵连了太多的无辜,看样子要尽快的结束。” 李相宜从秦霸烟火不食的脸上看到了对火中化为灰烬的人的叹息。 她的心也扯起了一丝疼痛:“他们都说和我有关,但我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天底下令人疯狂的,无非权与利。”秦霸道。 “但是我淡泊世事,从来不问这些。”李相宜道。 “可是——”秦霸犹豫:“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他也消失在了黑暗里,追去了艳无双的方向。 “喂,你们等等我,既然和我有关,我也要去。”李相宜赶紧追向了他们。 漫天飞舞的流莹划过了月光,惹醉了江南的夜色一片,现在是子夜时分,三更惊过,李相宜看到遥远的夜空被火光染透,而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城外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林子里有小溪流水哗啦啦的声音,她看到了前方已是一片萧杀。 桃花落了,漫天飞舞。 桃树倒了,溪水飞溅。 李相宜纵着轻功落地,看到媚舞一人对二,已经力不从心。 她狠狠的看向了飞来的李相宜:“你们三个打一个,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和你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言。”艳无双道:“林公子,我受人之托,还望你好生保重。” “你回去告诉商雪柔,我与她之间,从无任何瓜葛。”林逸似知道托者是谁。 “再怎样她都是你的妻子,有权力过问你的死生。”艳无双道。 “你认识商雪柔。”李相宜看向艳无双。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不能让她离开,若不然,会有更大的祸害。”艳无双说完拦住了媚舞的去路。媚舞身旁的众女子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正在这个时候,慕容风也出现了。 “你怎么会来,潘玉呢?”李相宜问。 “他和纤纤先回去了,我见情况不妙,来帮我家娘子的。”慕容风道。 “不要脸,谁要你帮。”艳无双冷凝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习惯我和你的关系,我们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娘子,你就认命吧,为何还是想不明白呢。”慕容风道。 “滚。”强劲的气流夹裹了漫天的桃花而来,艳无双的内力将桃花变成了杀器,直射向慕容风,还有些许,射向了媚舞。 慕容风闪身躲开,花瓣所及之处,树皮削裂。 他惊讶的看了一眼:“娘子,不错啊,你的功力大有长进,看来都是为夫的功劳。”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艳无双恼怒了。 “哎呀,我说慕容风,你要逗她能不能换个地方,现在我都被你们这些人给搞糊涂了。”李相宜道:“要打就赶紧打吧,打完了,你们全都不许走,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逸闻言,看了李相宜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柔软的光。 李相宜挪开了视线。 秦霸道:“不能让她离开。” “那就往死里整呗。”李相宜道。 “你们敢杀我,就不怕主子灭了你们吗。”媚舞看着他们道。 “你跟了你主子那么久,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简直是一种悲哀。”慕容风道。 “哼。”媚舞冷笑:“就算主子特别交待不许伤你分毫,但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我杀了你,只要能成就她的千秋伟业,又有何妨。” “你真这么想,那就没办法了。”慕容风道:“不过你所学的那点功夫,是我曾经想学而又没有学的,所以你跟我打,还差了一点。” 慕容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学吗?” “谁管你为什么,我先杀了你。”媚舞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 她腾空而上,到了桃花林的上空。 慕容风看着她,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你,那时你才八岁,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废话少说。”媚舞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李相宜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 这一切好像和她有关,但又好像不完全是冲着她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来越想知道了。 林逸似知道她所想,温柔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了,我也承诺过不会再纠缠你,但是,只要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的,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谁要你保护了。”李相宜不再理他。 云涌 “啊!!!”李相宜正说话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似痛苦又似很满足的样子。 这声尖叫让她从林逸身上回过神来。 只见黑夜之中媚舞的身影突然闪闪发光。 那阵红通通的光芒映得她脸庞格外的诡异。 便是她的身子突的腾升到了半空漭。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黑暗里支撑着她。 幽黑的长发瞬间飞舞。 媚舞的眼睛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迂。 李相宜一惊,后退了半步,只感觉心里隐隐的作痛。 媚舞的这个样子让她忆起了那几次自己变异的情形。 媚舞似乎有些不对劲—— 艳无双眼看着就要接近她,慕容风的面色瞬间沉凝,他上前飞身搂过了艳无双:“别去。” 话音刚落,两人身影飘移之间,媚舞四周散发出一股子邪魅的光芒。 光芒所及之处,花飞树断。 “幸亏闪得快。”慕容风庆幸。 艳无双袖边的一缕衣袍被光芒给灼焦。 她皱着眉头看自己的衣服。 慕容风也探过头去,安慰道:“娘子,没事儿,你看,就破了个小口子,补一补还能穿。” “谁是你娘子。”艳无双这才发现慕容风还搂着她的腰,飞快的一掌将他击开。 “几日不见,我感觉你丰腴了一些。”慕容风没个正形。 “等我杀了她,再来灭你。”艳无双被惹恼了。 李相宜白了慕容风一眼:“没看到现在正危险吗,你惹她干嘛,别让她分心,小心危险。” “本来就很危险,现在你们谁也别动。”慕容风道:“她服用了提升功力的九转丹,这种丹药一入喉,她将十年的功力全都汇聚在了这一瞬,就算是教调她的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什么?这么厉害?”李相宜道。 秦霸皱着眉,始终一言不发。 慕容风也不再接话。 而林逸,则看着李相宜,眼里似有所悟。 而艳无双,看着媚舞的样子,也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五个人就那样飞越到了树枝之上,看着满身红光的媚舞离他们越来越近。 “不好,她想将我们一起用内力焚烧,大家快闪开。”慕容风看出了端倪。 媚舞的身影带着疾劲飞疾而来,李相宜飞身闪开,大家伙儿全都向五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媚舞所及之处,桃花化为了灰烬。 她赤红着双眼,不停的尖叫着,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目标。 李相宜看得心惊,落到了小溪旁。 艳无双则飞身到了半空之中,随时做好还击的准备。 林逸李相宜没注意。 只看到秦霸飞往的那个方向,似乎被媚舞给盯上了。 她不知在空中划了个什么圈儿,秦霸身后一团火光出现。 李相宜赶紧飞身去挡:“秦霸,闪开。” “媚云。”林逸猛的将她拦腰抱起,两人的身影在空中滑翔,秦霸已飞身躲开,媚舞见一个人也没有攻击到,恼羞成怒,见艳无双在半空之中一副居高临的样子,将所有的邪气都向艳无双攻去。 慕容风见状,面色沉凝,眸光冰冷了下来。 似乎谁若敢伤害艳无双,就是要他的命。 李相宜从来没有见过慕容风这个样子,他难得有正形的时候。 看起来还是挺男人的。 李相宜这样想着,没留意自己腿上燃烧了起来。 待闻到焦味的时候,林逸已带着她飞往了溪水边,将她扔进了溪水里。 李相宜一个惊慌,未站稳,站好的时候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 火扑灭了,身上却传来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李相宜看着媚舞在空中与慕容风还有艳无双打斗的身影:“这是什么功力。” “媚云,看来你真的忘了从前。”林逸道:“我以前还在埋怨你,但是现在不怨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爷在惩罚我曾经的懦弱和没有勇气,所以让我最终失去你。” “啊?”李相宜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当初你和爹都劝我娶商雪柔的时候,我能再坚持一点,不介意你的身份,也许现在我们两个就会很幸福了。”林逸微笑着道。 “你别说得太肉麻了,我真的听不明白。”李相宜赶紧上了岸。 艳无双和媚舞打斗了一番,突然的不见了人影。 李相宜四处去看,只见媚舞的身影已化成了一道闪电般的火光。 她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药能把一个正常人变成这样,太玄乎了一些。 李相宜看着媚舞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叹息。 媚后向旁的金衣女子见她一个人娆勇而战,见李相宜和林逸站在林子里,看了眼不远处的秦霸,全都集体向她和林逸攻来。 李相宜赶紧从溪中飞身而上,水珠滴落到了半空:“她们干嘛总跟着我。” “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林逸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的身子似有些沉重,飞得不是很高。 李相宜挡开了他:“不必了,我可以保护自己。” “还是我来帮你吧。”林逸又挡在了她身前。 “说了不用你帮。”李相宜再一次将他推开。 两个人在半空之中差点争斗了起来。 就在这时,几道金光闪过,有金色的利箭向他们射来。 李相宜飞身躲开了。 林逸也躲开。 秦霸的长刀挡在了箭前,看着黑夜里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们似乎是来帮媚舞的。 李相宜看着如电视剧般的打斗场面:“好像越来越精彩了。” “媚云,这些都是大内高手,此地不适久留。”林逸掠过半空的一只长箭细看,脸色骤然一变。 “我朋友还在这里,我不会走的。”李相宜道:“她帮过我,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单打独斗。” 说完李相宜飞身而上,她看到艳无双已经支撑不下去了,似乎很费力,而慕容风也只是帮倒忙而已,有他的存在,艳无双根本无法尽全力,似极讨厌他的样子。 艳无双啊艳无双,就算不知道你前世是个什么情况,再讨厌男人也不用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吧。 李相宜一声叹息,猛的用力,凝神将内力全集中向了脑海。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中一片刺痛。 飞身挡在了艳无双身前,看向媚舞:“就让我和你一决高下吧。”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 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媚舞已经邪魅到认不出眼前的人,她只知道,挡她的人,全都得杀。 李相宜双手紧握成全,暗暗的用力。 她眼中的红光渐浓了起来,与媚舞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天色骤变。 原本黑中透着蔚蓝的天空黑得彻底。 有一阵难以捕捉的风不知从桃花林的哪个角落里袭来。 李相宜感觉身上一阵凉。 紧接着,黑暗里,乌云袭卷到了她们上空。 还有隆轰轰的雷声。 皎白如银的月光消失不见了。 李相宜一怔,看到媚舞已经带着疾劲的速度向她冲来,手里一团火光。 心神一凛,不再疑惑其它,双拳相握将眉力积蓄的力量全都射向了她。 媚舞手中的红光与李相宜眉心的红光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火光,紧接着,如同一场魔幻一样,两个人相撞的力量在空中碎成了片片,飞溅向了四周,如烟花般绚烂。 紧接着,乌云越来越浓。 李相宜感觉身子一震,嘴角有一丝腥咸。 而媚舞似也受到了重击,飞身退出了老远。 与李相宜如此一击过后,她不再狂乱相撞。 慕容风和艳无双落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媚舞道:“她的药力最多支撑半个时辰,已经剩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了,她支撑不了多久。” “可是,沈媚云也受伤了。”艳无双道。 “她似乎是为了保护你。”慕容风道:“真的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帮你。”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艳无双冷道:“就算她想帮我,也要看我领不领这个情,我艳无双,从来不需要别人出手相助。” 说完她飞身而上,与李相宜同样的飘越到了半空,两道身影,一白一黑,在夜空中与浓厚的乌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李相宜看着艳无双,只见夜风狂乱之中她的衣袂猎猎飞扬,那狂舞的长发与她眼中的凌厉形成了强烈的色彩。 李相宜听到她说:“我不欠你的情。” “可是我曾经欠过,一定要还你。”李相宜大声道。 “那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你。”艳无双道。 “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种幸福。”李相宜看着她,扬唇一笑,不再说话,凝神静气看向媚舞。 她的进攻为什么停止了,飘浮不定在半空,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她的身躯扭动着成不规则的形状,双手放在了耳边,似在极力的抗拒。 李相宜不由得震惊。 决世…… 笛声。 是那个笛声。 听过两次,却销声匿迹的笛声。 她的身子一震,猛的觅向发声处。 可是。 笛声悠悠,她根本就听不出来,它发自哪个方向。 东南西北。 好像都是。 又好像都不是。 雨落 那笛声仿佛穿越了千年而来,带着漫天的忧伤,带着绝世的痛苦,在这个夜空里,将桃花林里所有人心中的躁动给抚平,李相宜原本腾升而起的杀气在这笛声里化成了云烟消散。 雨。 漫天漫地的落下了。 媚舞原本嚣张的火焰在雨里慢慢的消失无影。 笛声越来越清扬漭。 雨水好像会跳舞一样在笛声里飞快的跳动。 李相宜看到媚舞越来越痛苦,在笛声里慢慢落了地,地面满是被雨水打湿铺满的桃花。 媚舞的身影在桃花里分外的痛楚,她难耐的扭动着,笛声越来越轻,渐渐的消失不闻愚。 随着笛声的停止,媚舞停止了挣扎。 艳无双落到了她的身前,探手看去:“死了。” “怎么会这样?”李相宜看着媚舞在花瓣堆里安祥的面容,觉得那笛声来得诡异。 慕容风望向夜空:“难道是她来了。” “谁?”李相宜道。 “冷香雪。”慕容风此言一出。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林逸、秦霸、艳无双三人脸上各有千秋。 而其它欲行刺的女子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听到冷香雪这三个字时,化为一道道光影消失在了空中。 “冷香雪。”慕容风喃喃的默念着这个名字。 想起了三年前,太子迎娶正妃冷如云那天,那道飘渺而去的身影。 皇宫之颠,她站在最巍峨的宫顶,容不得任何人的靠近。 她的长纱漫舞仿佛在跳舞一样,却带着一种隔世的忧伤,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凌乱。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站在皇宫之颠,对太子所说的话:“你既负之,我且求去,往日恩情,裂如此纱。” 然后是漫天漫地的白影飞舞,那是春天,却仿佛下了一场白色的雨。 她手中的长纱是关外的将军进献来的月华纱,将普通的白纱放在海水里浸泡三年,再置于最高的山顶上晒晾三年,由专人看守,吸取了月光所凝成的羽纱。而那羽纱在她的手里碎成了片片,那个女子的眼中,看不到一滴眼泪,白纱却仿佛代她将眼泪流干。 她飞身而去,留下了东宫之中,手执喜球,迎娶太子妃的那个男人。 从来没有见过他狂然决裂的神情。 当她的身影飞升时,红色的影子疯了一样的向她飞去,却奈何功力不及,被她打落在了莲花池里,初春冰冷的天,池里不见半朵莲花,只有半碧残叶,那个男人的喜袍淋湿了,浑身湿淋淋的在水里,一直浸泡到半夜。 太子妃冷如云催人来请,得到的却是一纸休书。 冷如云是臣相唯一的女儿,她的存在对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千秋伟业策划了十多年之久,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 有人说,太子成婚三日之后,有人看见冷香雪在一片火海里消失,那是林中的一场山火,大火被扑灭后,地上只剩下她与太子慕容越曾经定情的一双金蝴蝶,再也不见其它。 有人说她化为了灰烬,可是太子不相信,这三年来开始大江南北的找寻。 而冷香雪从来没有再出现过,除了那一次—— 雨声越来越大,媚舞的身子在雨里被冲刷得越来越干净。 李相宜看到桃花随着流水汇聚向了看不见的地方。 而她的心扑嗵扑嗵的跳动了起来。 有一种扑天盖地的熟悉在周围出现。 李相宜转头向四周看去。 雨似乎停了。 越来越多的湛蓝出现在了雨后初晴,即将破晓的天空里。 一道明亮的光束。 李相宜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祗。 所有人同她一样。 将眸光看向了半空之中。 漫天的桃花飞旋而来,一道身影在桃花里,花非花,影非影。 仿佛存在,又仿佛虚幻。 仿佛日落,又仿佛月初。 黑暗里她容颜圣洁得就像月光,脸上带着淡淡的怜悯,衣袖挥舞间,越来越多的花瓣将媚舞的身影掩埋了起来,她的嗓音清雅淡渺:“尘归尘,土归土,你自从哪来,便到哪里去。” 她的长发似要及地般飘渺的飞舞,身上的衣白如雪,与她们所穿的白都不一样,似吸取了天地日月的精华,白得有些虚幻,李相宜看到,她的容颜已不能用美和漂亮来形容,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绝色,独立于天地间,傲然于苍穹下,带着一种俯视苍天大地的孤傲,嘴角轻扬的那抹笑意是那么的悲悯而骄傲。 她吹奏起了长笛,是一首寄托哀思的曲子。 媚舞的身影在笛声里缓缓的飞起,随着落花与流水坠到了小溪,飘浮在溪水之上,流向了远方。 李相宜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怔怔的看着。 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半个字也发不出。 所有人都沉寂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惊。 而那道身影静立在溪水边许久看着媚舞飘远之后,一声低低的叹息,走向了他们。 隔着丛丛的桃花与黑夜的迷离。 李相宜心跳得飞快。 慕容风上前:“真的是你。” “是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淡渺如云:“九王爷,好久不见了。” “冷香雪。”慕容风的声音似有些激动。 “这个名字我已经好久没用了,只感觉自己是天边的一朵浮云,不存在于这个天地。”她莞尔一笑,清清淡淡的笑容惊艳了桃花,拂乱了夜风,李相宜呆呆的看着,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原本她想问,你是李相宁吗,会是我的姐姐吗。 可是这一刻,她不想问,害怕听到答案。 “他在找你。”慕容风道。 “我知道。”冷香雪伸出手去,接过飘落的一片桃花;“这世上有太多的苦难,人们经历的已经太多,何苦再制造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你回去告诉他,不用再寻我,就算寻到也是枉然,我已断情绝爱,这一辈子只为寻觅而活。” “你在找什么?”慕容风问。 “你不会懂的。”冷香雪笑了。 李相宜感觉这一瞬间,整个桃花林都被她的笑容点亮。 这个笑容让她有了想要发问的勇气,但是声音怎样也发不出来,为何会这样。 李相宜看到,不止是她,其它的人也都站在原地动弹不了分毫。 冷香雪的目光只落在慕容风一个人身上:“你知道,我本不会现身的,可是,许州这一场大火,实在伤及太多无辜的人,不要再让百姓受伤,让他回去吧,否则,宫里的那个人是不会停止杀戮的。” “你为何不自己对他说?”慕容风道。 “我与他,已无话可说。”冷香雪说完。 看了四周的人一眼:“他们不过都是局中的沙砂,似苦把大家都卷入苦海,这所有的一切,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召告天下,何必再惹这么多的血腥。” “他很固执,也很噬血,谁的劝都不会听,只要你回到他的身边。”慕容风道。 “那是不可能的,他身边已有了一个冷如云。”冷香雪道:“我与她虽非同胞姐妹,但是多年来的寄养之恩不能忘却,如今她既已成了太子妃,我断不会与她争宠夺恩。” “可是……”慕容风还想说什么。 冷香雪打断了他的话:“今日现身不过是再也看不下去,别再惹血腥了,不然,这个天下会彻底颠覆的。” “你既还关心他,为何又要如此漠然。”慕容风道:“或许你回去,一切都会改变。” “我是不会回去的。”冷香雪道:“我说过不会与她之间有过多的恩怨,但是这一次,我出手帮了你们,她一定会记恨我的,我想要的清静怕是难有了,不过,你若肯帮我一个忙,香雪不胜感激。” “什么忙?”慕容风道。 “替我把这忘情丹给他服下去。”冷香雪挥手于天地之间,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诺大的瓷瓶,瓶身画满了牡丹,一颗丹药自瓶内缓缓的升起,冷香雪一挥衣袖,丹药出现在了慕容风眼前。 他抻手接过,冷香雪道:“先谢过九王爷。” “可是——”慕容风皱着眉头:“他不会听我的。” “他会的,服过之后,忘却一切,他就不会再记恨谁了。”冷香雪道。 “但是——”慕容风犹豫着。 “桃花一现,世人必见,我要走了。”冷香雪看了一眼渐渐泛白的天。 冲慕容风璀然一笑,惊走了满天乌云,星光乍现。 她飘然起身就要离去。 一道璀璨的红光突然在桃花林的上空出现。 李相宜看到冷香雪淡渺如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讶然,接着,似要逃避,袭卷了铺天盖地的桃花,将自己的身影遮盖,就要飘越向远方。 “宁儿。”低醇如埋藏在地底千年般的老酒,带着微醺醉人的魔力。 李相宜浑身一怔,这世上还有如此好听的男声,似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 花开 接下来仿佛是一场高手与高手的对决。 冷香雪拼命的逃,而那道红光越来越浓烈,拼命的在追。 最后,两人都交汇在了他们的上空。 李相宜看到,冷香雪四周覆盖着的花瓣全都飘离到了半空,一朵一朵的在闪烁的星光之下悬浮,而红光渐渐汇聚出了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飘逸的长发漫天飞扬,及地到脚踝,仿佛要生长到大地苍天之上,与冷香雪的交汇。 李相宜可以明白的感觉到,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漭。 但是这两个人怎么可以将轻功修练到如此地步,如火纯青。 红色的身影终于骤现。 金色的光芒黑暗里璀璨耀眼愚。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李相宜总觉得那笑意有些眼熟,却看不出来是谁。 他的衣袍上落满了桃花,全是拂动的暗香,看着对面的冷香雪:“宁儿,你终于现身了,我就知道,这场大火必能将你引来。” “何苦呢,他们不过都是苦命人。”冷香雪看着面前的人,不喜不惊。 而面具下的双眼,却灿若星子,迸射出眩目的光芒:“只要你肯现身,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慕容越。”冷香雪一声叹息:“为何你还如此看不开,我们之间,已成过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红衣男子道:“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说过的话,但是,我也不会忘却我们曾经的情,我与你,注定纠缠一世,别再逃了,宁儿,回到我的身边吧,我已断了娶其它女人的念头。” “你曾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转瞬之间却可以迎娶别人,虽然你不会给她一分一毫一丝一厘的宠爱,但是,她的存在,已伤害了我。”冷香雪面容平静:“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亦不能再挽回,你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坐拥你的天下,而我,且容我在这苍天大地之间,寻求一丝容身之所,不要再扰我清宁。” “你何苦如此固执,我只不过犯了一个错,而这个错误还来不及酿成。”红衣男子道。 “看来我说再多你都不会明白,你走吧。”冷香雪说完,衣袖轻拂,飞身而去。 红色身影在身后掠去。 直到他们消失在眼中,李相宜才感觉,一直压迫着自己的那道力量消失了。 她可以开口说话,但是冷香雪却已经走远。 慕容风追上去。 艳无双则消失在了空气里。 只剩下秦霸一人,还有林逸。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林逸道:“其实很多时候,你和她一样,有着太多相似之处,你们都是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那么,让人心疼。” “秦霸,她到底在说什么?”李相宜从冷香雪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秦霸沉默着。 林逸明白李相宜不想接他的话,故意把话题绕开。 低下头去,看着地上一片泥泞,转身而去。 “我们也该走了。”李相宜向回城的路走去。 星光伴着黑夜,秦霸一直在她身后。 李相宜看向秦霸:“其实你和妖月在一起是因为要等人,那个人是林逸。” “嗯。”秦霸应允。 “你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所以想要阻止。”李相宜又问。 “我以为是他,可是不是。”秦霸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为何冷香雪也会现身,还有,这一切我总感觉和我有关,是因为我而引起的吗。”李相宜问。 “不是。”秦霸道。 “既然你不想再讨论这些话题,那我们就说些别的吧。”李相宜不知怎的想起了聂纤纤。 “纤纤是个好女孩,她是真心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让她伤心。”李相宜道。 秦霸沉默。 李相宜一声叹息。 真闷啊,和这么个闷闷的男人在一起,走路真无趣。 可是—— 她听到冷香雪说话的时候,如此强烈的感觉到熟悉,不论是从个性还是语气,都像极了李相宁。 难道那个自杀的姐姐也穿越到了这里来吗。 李相宜越来越觉得可疑。 刚才她就很想问,可惜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相宜感觉,这所有的一切越来越清晰,而且这一次的大火应该也和十几年前碧霞山庄的灭门惨案有关系。 越想头就越痛。 李相宜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就听得夜空里一声长啸。 紧接着有金色的光影汇聚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李相宜看着流星一样的金影:“是流星雨吗?” “不是。”秦霸道:“看来,她们走了。” “谁?”李相宜问。 蓦的一惊:“和媚舞一起的那些女子。” “还有更多。”秦霸道:“她们离开了也好,许州总算能恢复一片清明。” “我还是没明白,赵知州一家是谁灭的。”李相宜问。 “到了该明白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秦霸说了等于没说。 李相宜一路沉默着不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天边落下了无数的花瓣雨,桃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她的眼前开放了,半空之中,没有枝头,只有花瓣朵朵,而整个夜空,全都被这些桃花给点亮,这些花瓣飞越到了寻常百姓家,这个时候,多半的人都在沉睡。 李相宜看到打更的更夫惊喜的扔掉了更鼓:“落桃花雨喽,桃花仙降世了,百病俱除。” 李相宜惊奇的伸手拈过一片,闻到了花瓣上淡淡的药粉香。 秦霸也掠过,嗅了去,花瓣上传来一阵阵的异香:“是解药。” “什么解药?”李相宜好奇问。 “刚才那阵金色的光束,在空气里留下了毒药,日子久了会令人丧失心智,听命于下毒之人。”秦霸拧眉道:“可是这花瓣雨中,带有药粉,似有人刻意在解毒,但是,这么高明的下毒和解毒方法,不会西域忍术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么随意就可以下毒解毒,那百姓不是任其鱼肉。”李相宜道。 “当然不会。”秦霸道:“此番作为不管是下毒之人还是解毒之人都会耗尽心血,甚至有性命之忧,这桃花,我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和林子里看过的桃花不一样。” “冷香雪。”两人异口同声。 “是她。”秦霸道:“不好,一定有事发生,我要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李相宜紧跟在了他身后。 “娘子。”就在这时,潘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后跟着聂纤纤。 两人跑得有些急:“你们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我们还有事要办,相公,你先回去休息。”李相宜道。 “天都已经亮了,我不放心你,等了好久,娘子,你去哪儿,我陪着你。”潘玉道。 “不用了,我没事的。”李相宜道。 “可是我不放心你。”潘玉道:“娘子,让我跟着你吧。” “是啊,我也不放心秦霸。”聂纤纤道。 “聂纤纤。”秦霸终于主动对她说话:“其实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根本不合适。” “怎么会呢,你那么冷酷,我又那么可爱。”聂纤纤道:“我们两个个性互神,是绝配。” 聂纤纤眉眼弯弯笑道:“对了,你们刚才去哪,都遇到了谁?” “纤纤,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李相宜劝道:“你和潘玉一起回去。” “媚云姐姐,你干嘛老把自己的相公往我这里塞啊,小心他爱上我。”聂纤纤道。 李相宜看了潘玉一眼,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相宜道:“如果你真能让他爱上你,我还挺感谢你的。” “娘子。”潘玉不高兴了:“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好了,不闲扯了,你要去便去吧。”李相宜对秦霸道:“我们走。” 秦霸回头看了潘玉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李相宜没有细究:“你看清花瓣飘来的方向了吗?” “看清了。”秦霸道:“碧霞山庄。” “碧霞山庄。”李相宜震惊:“那里不是……” “那里有古怪,上次我们去得时间太短,没探清。”秦霸道。 “难道那里还有人。”李相宜道。 “或许吧。”秦霸道。 “可是现在,天还未亮,没有小船,如何到碧霞山庄。”李相宜看着遥远的湖水道。 “这一切既是安排好的,就必会有船只等着,或许,不止一只。”秦霸似胸有玄机。 李相宜半信半疑,几人到了湖边,果然,岸边两艘小船,似知有人前来。 秦霸跳上了船:“上来吧。” 聂纤纤抢先一步:“一艘小船好像只能坐一个人,我和你一起。” “娘子,我们共乘一艘。”潘玉拽着李相宜的手,将她细心的牵上了船。 秦霸用的是内力,潘玉用的是竹蒿,在水里划动着,水波一圈一圈的在夜色里荡漾了开来,渐渐的成了一圈圈朦胧的光影,船只在水面渐渐远去,而天空这个时候已破晓,红日将出。 承诺 破晓的晨光照耀着李相宜的脸庞,倒映着水面莹莹的波光,潘玉怔怔的看。舒嬲鴀澑 李相宜回头看了潘玉一眼,正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阳光微洒在他的脸庞,衬得他容颜如玉,也衬得他眸光清扬,而他眼里的那抹光,跳跃着的点点金芒,让她觉得心头一震,有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在她的心里漫延,令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颜。 潘玉看着李相宜冲他一笑,脑子一热,后退了两步:“娘子,我没惹你不高兴吧。” “没有。”李相宜上前,嗓音更温柔。 潘玉却再一次后退:“娘子。漭” 话音未落,扑嗵一声,他掉进了水里。 秦霸和聂纤纤听到声音回过头来。 李相宜已跳下了湖知。 她飞快的向潘玉游去,将他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拖着他往船上爬。 潘玉呛进了几口水,轻咳了几下。 李相宜拽着他上了船。 潘玉似乎越来越重了。 李相宜身上湿淋淋的躺在船舱上,看着泛红的天空:“相公,你现在越来越重了。” 身旁没有回应。 李相宜探头看去,潘玉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至于吧。 呛了几口水就呛晕了。 李相宜怀疑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脸颊:“相公。” 潘玉还是一动不动。 李相宜伸手去探鼻息,呼吸很正常,为什么会这样。 “相公。”再次拍了拍潘玉冰冷的脸颊,李相宜俯下身去,将唇贴近了他的。 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的亲吻,那个时候还不能算是接吻吧,只能是唇碰唇。 那一次她不明就里的救下了林逸,潘玉吃醋,赌气的跳下了湖让她人工呼吸,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吻了他,结果却电到了自己,而这一次,李相宜的唇变得温柔,触着他冰冷的唇瓣,湿淋淋的身子紧紧相贴的时候,依稀感觉,他的心跳蓦的加速起来,原本寂静只闻波声的水面有了沉重的呼吸声—— 定睛看去,潘玉的眼皮在微微的颤动。 李相宜心念一起,将舌尖探向了他的。 装晕啊,想骗人工呼吸,那就成全他,吻得他昏天暗地。 李相宜突的紧紧抱住了潘玉,吻过几次,动作早已娴熟,她将手搂在潘玉的脖颈,身子紧紧的贴向了他的,浑身湿透,却不觉得冷,反而一片火热。 船声微微的晃动。 潘玉猛的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小样,你就装吧,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娘子,你不生我气。”潘玉眨着湿淋淋的羽睫看着她道。 “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要亲近的,我怎么会生气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媚舞随流水而去的身影,李相宜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和媚舞一样随着流水而去,不知道会不会遗憾,活着的时候,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她看着潘玉,突然觉得自己有太多的亏欠。 从一开始到现在,与其说是她在付出,倒不如说,是她在享受潘玉的给予。 李相宜此言一出,潘玉高兴的看着她:“我可以亲你吗。” “你说呢。”她冲潘玉一笑。 潘玉的神情都变得激动了:“那我亲了啊。”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老实了。”李相宜戏谑道。 潘玉的吻突然窒息的袭来。 两人扑嗵一声倒在了船上。 潘玉亲了一会,抬头看李相宜:“你真的一点没生气。” “没有。”李相宜道。 “娘子,我觉得你今天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潘玉道。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李相宜道。 “看到了什么?”潘玉问。 “媚舞死了,逍遥山庄那一个,你还记得吗?”李相宜道。 “我记得啊。”潘玉道。 “她现在已经被冷香雪给杀了,随着流水一起去了远方,其实我想,有的时候人是不是不需要太执著,就好像我对你,从前我总是顾虑很多,不敢放手让自己去接受你,总是会想到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现在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相公,你觉得呢?”李相宜温柔道。 “娘子,我觉得你变了,就在一夕之间,变得温柔体贴。”潘玉顿了顿道:“也让人心疼。” 他看着她温柔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娘子有些陌生。 但是也让人心里觉得很舒服。 但是—— 他还是喜欢看到那个快快乐乐的娘子。 这个样子的李相宜,看上去太忧伤了一些,让人有些受不了。 她不像是多愁善感的人,为何会这样。 潘玉平息了心底所有的欲念,轻轻的拥着她道:“娘子,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的,就算这湖水干涸,我也不会变心。” “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得到,你现在喜欢我什么,你自己也不知道。”李相宜笑。 “怎么会,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潘玉道。 “那你说来听听?”李相宜依在他的怀里,看着船儿向碧霞山庄的方向而去。 这一刻天蓝蓝水清清,还有天边破晓的日光,好觉得心情很宁静。 潘玉抚着她的肩,在她额上印下轻轻一吻:“我喜欢你真心对我好。” “这个太假了。”李相宜道。 “是真的,娘子,从前的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若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一定会放你走的,可是现在,我舍不得,自从你摔下山崖后,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你,天真而不设防,不像从前的你,处处对我充满防备。”潘玉道。 “你不是有些傻吗,连人的真心和假意也分得出来。”李相宜笑道。 “我又不是真傻,当然分得出来。”潘玉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直想要离开我,但是因为你放不下,所以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我的身边,你总是说,怕我一个人无法生存下去,其实娘子,有件事我偷偷的告诉你,你不要生气,有些事情我隐瞒了你。” “什么事?”李相宜从他怀里坐起,看着他。 “那就是……”潘玉正要说出口,船身突然一震。 李相宜看到前方秦霸和聂纤纤的小船已经坠了湖,两人正相携着往岸上游。 李相宜一惊,低头看船底,有无数个气泡从湖底冒出来。 水下有人。 李相宜赶紧将潘玉的手腕握住:“相公,有人想暗算我,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娘子,其实……”潘玉苦笑了一下,正要说完未完的话。 李相宜捂住他的唇:“你什么也不要说了,等我们先安全上岸再说。” 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相公,呆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会游泳,落入了水里一定会没命,我决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让你受牵连的。” “娘子。”潘玉欲言又止。 船身一阵猛烈的晃动,紧接着,炸裂了开来。 李相宜手心一阵灼热,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火红。 她眉心迸射出了烈焰的光芒。 内力提升。 潘玉被李相宜带着往岸上而去。 “娘子,我不害怕。”潘玉在李相宜掠过水面的时候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李相宜道。 “我说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潘玉大声喊。 “噢。”李相宜笑道:“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身后有追杀的人,我们还是先安全了再谈情说爱。” “好的,娘子。”潘玉望着李相宜,傻傻的笑了。 李相宜看着潘玉,心里划过一阵阵的暖流,突然觉得内力大增,带着他飞快的向前。 两人很快到了岸边。 而秦霸和聂纤纤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相宜将潘玉带上岸后看到水里紧追着他们的人不见了。 她松了一口气,若这些人追上来,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去对付,没追上来挺好的。 她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带着潘玉一起掠水还真的很累。 潘玉也和她一起躺在草地上,两人相视对望一眼,傻傻的笑。 李相宜道:“你刚才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害怕?” “没有。”潘玉道:“跟着你我什么也不怕。” “真的?”李相宜笑盈盈。 “真的。”潘玉道。 “那我们上去吧,碧霞山庄里面听说有鬼怪。”李相宜道。 “你怎么知道的。”潘玉道。 “我曾经来过,当然知道啦。”李相宜道:“别废话了,咱们上去吧。” 两人休息了一会,顺着前些日子辟出来的小路往碧霞山庄而去。 邪障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和昨晚一样,天空漫过了金黄色的流光。舒嬲鴀澑 紧接着有难闻的味道传入了李相宜的鼻子里,就像是死人被烧焦以后的味道。 李相宜和潘玉赶紧捂住鼻子,气味顺着上山的路,越来越浓烈。 李相宜心里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似乎和上次不一样,有太多的凶险在前方。 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退却漭。 潘玉却握紧了她的手:“娘子,既然来了,我们就上去吧。” “你不害怕吗?”李相宜道。 “有什么好怕的,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是遇到妖魔鬼怪,死也死在一起啊。”潘玉道知。 “那好吧。” 两人继续向前,用手捂着鼻子,气味越来越浓烈。 当李相宜终于到达了碧霞山庄的门前时,忍不住惊呆了。 只见上一次见过的场景全都变了样,这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那些断壁残垣,而是一座座的孤坟,每一座孤坟都有它们的名字,李相宜看到其中有它所熟悉的,小奴,还有那一次逍遥山庄被杀的那些女子们,孤坟之中不知什么东西冒着莹莹的光芒,难闻的气味正是从那些孤坟里面发出的,李相宜后退了一步,看着一座座的石碑似要裂开一样,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梦幻游戏之中,眼前恐怖的场景让她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但是。 这一切不是梦。 李相宜感到脸上一阵疼痛。 那些金粉所溅之处肌肤有了创伤。 这是什么药粉。 她飞快的后退。 拉着潘玉一起转身就逃。 一阵非男非女似老似少的声音自身后得意的传来:“哈哈,进了我的孤坟阵,就别想再逃出去,你们这些个背叛主子的小妖妇们,一个个都别想逃。” “你是谁,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李相宜道。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就是专门来控制你们的巫师。”一道黑影出现在李相宜身前。 黑色的雾气飘荡着,似真似幻,只看到两只血红的眼睛:“你逃不掉啦。” 紧接着那些坟墓开始移动,李相宜看到了自己的墓碑,上面写着沈媚云之墓。 碑口缓缓的裂开了,出现了一人宽的缝,里面还有一口棺材。 一道邪恶的力量袭向了李相宜:“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相公,快跑。”李相宜赶紧推了潘玉一把。 身后尖细的嗓音愈发变得诡异:“想逃,没那么容易。”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艳无双的声音突的出现。 李相宜看到艳无双在她面前从天而降,和以往每一次不同,她浑身上下泛着红色的光芒,额头上的火凤印记艳丽无比,一袭黑衣在狂风里猎猎飞扬,李相宜看到她脸上带着萧杀的冷凝,手里不知凝起了什么样的光,狠狠的击向了黑影飘忽的地方。 黑色的身影瞬移闪过:“什么?烈焰火凤,你是艳云天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儿,艳家当年的灭门惨案,你也有份吧,今天,我就要替我爹娘报仇,拿命来。”艳无双说完,掌心再一次的凝聚起了一团火光,狠狠的击向了黑影。 “哈哈,虽然你有火凤之身,却终究只传其皮毛,你还未掌握火凤真正的内力,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也好,这些年我什么也不怕,最担心的就是艳云天的后人修炼成了火凤之身来向我复仇,如今你出现,正好,让我除去心头大患。”说完黑影猛的击向了艳无双。 李相宜看到艳无双飞快的后退。 黑影穷追不舍。 李相宜但见艳无双飞越到了半空之中,似厌烦了这样的追逐,双手紧握成全,将一团红色的火焰凝聚在了自己的周身,紧接着,化成了手中烈焰光影,狠狠的击向了黑影。 这一次光团的面积扩大,击到了黑影的一角。 一声哀号之后,得意的笑声再次响起,响彻整个天空:“哈哈,烈焰火凤,早已失去了当年的威力,我不过牛刀小试,就让你施展出了自己全部的功力,我相信现在是你全部的内力了,看来艳云天的女儿也不过如此,我还有何好顾忌的。” 黑色的身影说完以后幻化出了完整的人形。 “西域忍术。”潘玉在一旁惊道。 “你怎么会知道。”李相宜看了他一眼。 潘玉道:“听慕容风说的,有一种人可以虚幻而化为实,可以迷惑人的眼睛,就是西域忍术。” 李相宜不屑斥了一声:“他倒是什么都知道,现在关键时刻,却跑得踪影全无,再过一会,他的未来娘子就该被人给打得形神俱灭了。” “我不过刚去蹲了个茅厕,谁在这里说我的坏话。”白影一闪而过。 李相宜看到慕容风出现在眼前。 他看着幻化出来的人形,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太丑了,还以为有多帅,装神弄鬼,果然是因为丑得不能见人所以才变成这个鬼样子的。” “你是谁,大胆,在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黑影似怒了。 慕容风嘻哈一笑:“我说的是事实,你别这么小气嘛,从来没听说过,因为被人骂丑陋,就要杀人的,这样做,也未免显得你太小气了一些。” “废话少说,我从来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黑影道。 “在下正好无名,无名可报。”慕容风戏弄道。 “找死。”黑影真的怒了。 一团黑色的障气射向了慕容风。 却被他拂袖一挥,轻轻的挡开,消失在了空气里。 李相宜紧紧握着潘玉的手,看着慕容风神奇般的化危险为无物,不由得一声赞叹:“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功力。”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不需要你知道。”慕容风看了看立在一旁面容冷冽正调整内息的艳无双一眼:“只要我家娘子知道我的好就知道了。” “不要脸。”艳无双骂道。 “打是亲骂是爱,就冲你的这一声骂,为夫就替你杀了他。”慕容风道。 “谁稀罕你帮忙。”艳无双冷道。 “我不管,总之,我若能杀得了他,替你报了灭门之仇,你就得嫁给我。”慕容风嘻笑道。 “简直是无稽之谈。”艳无双冷冷看着他。 “你们两个,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别以为躲过了我一击,就可以杀得了我。”黑影似乎有些恼了,他袭卷起了极大的黑浪,一层一层的黑气弥漫遮住了李相宜的目光,只看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让人感觉末日就要降临。 黑影狂妄的声音消在半空里:“你们太让我生气了,原本还想,十几年没遇到生人,好好的逗弄一番再杀了你们,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现在就要你们死,化为灰烬。” 一阵浓烈的臭味传入了鼻子里。 李相宜嗅到尸体的味道。 令人作呕,也令人窒息。 黑色的身影哈哈的大笑:“你们闻到了吗,这些就是用我所杀的人炼制出来的尸粉,只要闻上一闻,就会神志混乱,就算我不杀你们,你们也会自相残杀的。” “你做梦。”李相宜紧握着潘玉的手:“相公,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努力的让自己体内释放出红色的光芒,驱散四周浓浓的黑暗。 可惜她体内的光和眼前的黑暗比起来太微弱了,根本就达不到那样的效果。 只能照亮她四周的方寸之地,隐约看到潘玉模糊的影子。 她紧紧的将潘玉搂进了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身上,紧紧的:“相公,抱着我,屏住呼吸。” “娘子,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潘玉道。 “你们两个太肉麻了,就这点雕虫小计,还不至于。”慕容风道。 “这还算是雕虫小计,我都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李相宜感觉黑暗的力量将空气里所有的氧气都已经吸走了,这东西释放出来的根本就是二氧化碳,只不过味道比二氧化碳还要难闻。 李相宜紧紧的捂住鼻子,还是不能阻止它的入侵。 慕容风道:“你怕什么,奇迹很快就会出现。” “什么奇迹。”李相宜道。 “你自己看,天。”慕容风说完四处搜寻艳无双的身影,看到了黑暗里的红光:“娘子,你没事,太好了。” “滚开,别碰我。”艳无双的情形比李相宜好不到哪里去。 这算什么呀,就算是打架比武功招术,至少还打了。 现在那个人整个就把她们放入了一片黑暗,根本就不现身了。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怎么看都是她们占了下风。 换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舒嬲鴀澑 她用力的摇头,任一颗一颗的冰珠飘浮向了水面。 她瞪大眼睛,用力的踢腾,却挣不开半分。 泪水不停的滑落,她无声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她看到潘玉的面容越来越苍白,紧接着有白霜般的东西慢慢的将他的面容覆盖漭。 潘玉的脸好像结了冰一样,有了薄薄的薄冰。 他的面容始终在微笑着,似乎在告诉她,眼前的寒冷并不可怕,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没事的。 可是—直— 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开始变得僵硬,就像是冰雪雕成的一样。 李相宜再也忍不住。 拼命的释放着自己体内的内力,哪怕每释放一次她的心疼得就像是要碎裂一样。 潘玉,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这个傻瓜,我不许你出事,你知道吗。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我们还没洞房,你不是想洞房吗。 她的眼神他读懂了,似想起了那人间最美妙的事情。 微微的笑了一下,嘴角的冰纹裂开。 李相宜惊喜的游动着身体,拼命的将往湖底不停坠的他托起,用力的抱在了怀里。 用眼神告诉着他,你动啊,你坚持下去啊,只要你没事,我们现在就洞房。 潘玉的眼皮动了,用力的眨了一下,冰纹裂开了,紧接着,他僵硬的手臂上的冰也裂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魔法。 就在这个时候,李相宜嘴角的笑突然僵住。 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疼痛。 她眉头一拧,紧接着,万分痛苦的哀叫了出来。 可是湖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连串的气泡冒过了将他们封住的莹光,不停的往湖面飘去。 李相宜扭动着身子,挣扎着看向自己身后,方才扎向潘玉的那一根根银针,同样密密麻麻的刺入了她的身体,噬心之痛。 李相宜用力的扭动,不要。 她无声的呐喊。 却看到潘玉带笑的鼓励的眼神,似在说,娘子,没事的,别怕,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李相宜摇了摇头,用力的扭动着身子。 她受不了了,原来这样的痛,痛得她不想再换血了。 她不停的挣扎,看到了潘玉眼中的心疼,他游过来,紧紧的将她抱在了怀里。 泪水一颗一颗的滑落,凝成了同样的冰珠,飘浮在了李相宜的眼里。 她抬起头去,潘玉不停的流泪,眼里满是怜惜,他摇着头,紧紧的抱着她,眼里闪动着颤抖的光芒,他的手紧紧的将她的手腕握住,似要将她握进自己的身体里。 李相宜看着潘玉温柔的眼神,感觉一阵暖意突的袭上了身体,包裹住了全身。 她突的停止了挣扎。 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因为越来越痛,可是,她不想让潘玉流泪了。 这个傻书生,为她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一直以来他是那样的疼爱着她,纵容她,这一切她都知道的,不管她有着怎样的过去,他是如此的宽容。 李相宜想起自己每一次的无理取闹,想起自己和他赌气闹别扭,想起自己对他的种种恶行。 不由得悔上心头。 她有什么好的地方,值得潘玉如此的付出。 这种疼痛,让人难以承受。 简直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李相宜用力的摇着头,感觉着身体的痛楚。 潘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唇轻轻的袭来。 隔着湖水,两人在冰水里相拥。 极寒极冷。 让人冻得快要死去,也痛得快要死去,李相宜感觉到鲜血在自己体内不停的流失,在与潘玉的做交换,而潘玉的嘴唇越来越冰凉,李相宜睁开的眸光看到他的脸庞越来越苍白,几近透明,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有了一阵温暖的回暖,她感觉到潘玉的血流入了自己的体内,顺着那根银针,如此神奇的手术,是冷香雪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李相宜这个时候没空去思考这些,她看着潘玉,承受了她的噬心之痛。 唇色变得苍白而发紫起来。 李相宜心疼的搂过潘玉,将他的头埋进了自己的胸前,看着他后背上的银针,忍不住的再一次流泪满面,虽然知道眼泪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可是这个时候,她就是心痛得想哭,两个人在这个冰冷的水底,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李相宜感觉,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和潘玉贴得如此近。 潘玉抬起头来,挣扎着游上去,将李相宜反抱。 他定定的看着她。 唇色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似在对李相宜说,看,我已经不痛了。 李相宜看着他,露出欣喜的眼泪,又一粒冰珠浮上了湖面。 冷香雪看着越来越多浮上水面的冰珠,还有那渐渐停止了颤动的银针,知道收线的时候快到了,那种稚心刺骨之痛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的,曾经她也替一对夫妻做过,结果到了中途的时候,那个女人想要逃离,结果造成了两个人的死亡,这湖底,冤魂无数,没有人能挺过最痛的时刻,希望他们能熬过来。 李相宜看着潘玉慢慢的低下头来,似要亲吻她。 李相宜昂起头,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就那样的落到了她的唇上。 两个人。 如一双鱼。 在湖底拥吻。 冰清玉洁的面容。 俊美无双的容颜。 李相宜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幸福溢满了她的心房。 潘玉的舌尖探入了她的唇里,李相宜感觉到潘玉的唇是那样强劲而有力,和以往每一次的亲吻都不一样,这一刻,他倾尽全力。 李相宜紧紧的回抱住了他,这个时候,她是爱他的。 她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就在他傻傻的跟在身后唤她娘子的时候,她的心其实就已经被拨动了吧。 这么多天来一直狠不下心来离开,说什么要等到他高中,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的借口。 其实是因为她自己不舍,所以才未曾离开。 而后一直闹这样那样的别扭,也是因为她自己在犹豫纠结之中。 可是。 过了今天,她不会再犹豫了,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潘玉,她爱他,会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一辈子,两个人再也不分开。 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的忽冷忽热,忽好忽坏,她会倾尽一世的温柔,要对他好。 只要他愿意。 李相宜含着泪,她用力的咬向了潘玉的唇,看到有血珠从他嘴上溢出。 唇边却露出幸福的笑。 她说。傻瓜,我爱上你了,终于爱上你了,怎么办,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他懂。我会的,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与你分开。 是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她分开。 若说从前的他心里还有很多的顾虑,可是在逍遥山庄的那几日,他知道她其实是真心真意在的对待他,这世上,人有这样那样的贪恋,有几个人能付出真心对别人好,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是冰冷的,心底最深沉的角落,有别人看不见的冰封,那里封印的,是别人不懂的东西,可是,她就像是那一缕阳光,照进了他心底最深处,最幽暗的角落。 他喜欢那种冰雪融化的感觉,也喜欢看她野蛮无比,甜甜可爱的样子。 虽然她在很多人眼里很俗,会为了每天多挣几两银子兴奋无比,但是他就是喜欢那样真实的一个沈媚云。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摔下了山崖,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在一个月前他的计划之中就已经结束了,可是一直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她真的变了。 而他,也就在那短短一个月,彻底的变了。 想起她初醒后的样子,为了能养家糊口,到河边捕鱼弄得满身湿,还有在他为她中了蛇毒以后替他吸毒的样子,他下不了那样的决定,直到在逍遥山庄,短暂的侵入她的身体,看着她娇蛮慌乱羞若处子的模样,终于明白,那种感觉,就是他一直所不懂的难以捕捉的她所说的爱。 他定定的看着她。 沈媚云,你终于说出你爱我了,那就不可以再变,你若变了,我亦会变的。 她似看懂了他的眼神,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永生不变。 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全身的骨肉都像是被分开剥离了一样。 李相宜这才明白,最痛的这一刻在这里。 痛到亲吻都无法继续。 她紧紧的将头埋进了潘玉的怀里,顶不住,狠狠的咬向了他的胸肌。 潘玉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的疼和前胸的疼加在一起,却被她温柔的爱给化解。 在剧烈的疼痛中,终于,他脑中一片空白,最后一瞬,身子如紧绷的弦断开,眼前一片黑暗。 疗伤 “相公,你醒醒。舒嬲鴀澑”感觉到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 潘玉睁开眼睛。 李相宜正满眼是泪的看着他,见他醒来,露出欣喜的神情,飞快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相公,你醒了,我好怕,好怕会失去你。” “媚云。”他温柔的看着她。 “相公,我还以为你会死掉,吓死我了。”李相宜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刻的心情漭。 ** 当她看到潘玉支撑不住的昏迷在了湖水里,而四周的莹光渐渐的消失,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慢慢飘离出她的视线时,她疯了一样的想要挣断后背的那些银色束线往上游,可是身体却被人控制住了一般,根本就游不动。 她在水里挣扎,拼命的抗拒,直到身体能动的时候,飞快的往他的方向游去直。 李相宜看着潘玉唇角含笑的躺在水面一动不动,她的泪水一下子滑下了眼眶。 李相宜感觉到湖水终于不再是冰冷一片了,而是变得有些淡淡的温暖。 她从湖底一下子的冒出了头,将潘玉往湖边上拽,拽上了岸后,哭道:“相公,你醒一醒,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潘玉,你别这样。” 这种肉麻的话换成是从前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的,可是现在,她的心真的很痛,如果没有了潘玉,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活下去,也许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微妙,仅仅只是普通的生死相依或许还不足以令她如此,但是经历了湖底换血的经历之后,她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的,若是他忍不住疼痛,拉断了线,会怎样。 他任由血往外流,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是怕会伤害到她吧。 李相宜的泪水不停的滑落,可是潘玉脸色苍白始终没有醒来。 直到冷香雪的手帕递到了她脸颊:“放心吧,他死不了。” “可是——”李相宜哭着正要发问。 但见冷香雪轻轻的拂了拂袖袍,转瞬之间,他们又回到了进来的古庙里。 井还是那口井,泛着白色的雾气。 树还是那些树,在院子里幽幽的摇曳。 花还是那些花。 潘玉躺在碧树底下,一片繁花之中,与方才的幽映所不同的是,有驳斑的光影从叶隙间洒落,落到了他的身体,李相宜看到冷香雪蹲在潘玉身前,用手覆上了他的脸庞:“他没事,只是太痛了,痛晕过去而已,待到醒来之后,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 冷香雪欲言又止,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没事的,你放心吧。” “可是,他是不是会和我一样,每当月底的时候,心就会痛得无法自已。”李相宜道。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也许噬心丸在你体内,你会痛,但是在他体内,或许不会。”冷香雪道:“只要不是有特别伤心动容的事情,他会没事的,你的毒算是如此解了。” “谢谢。”李相宜哽咽着道。 “好了,既然没事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冷香雪一挥衣袖,将李相宜转瞬便带到了庙门外。 她对李相宜道:“这座庙门一般人是找不到的,雪山天池也只容有缘之人,你们俩也算是有它有缘,所以才能轻易的进了来,若换成其它人,必会被冰封的。” “我知道,你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来过这里。”李相宜道。 “如此堪好。”冷香雪说完,飞身而去。 李相宜看到一道红影在她飞升之后,随着她的方向一起去了远方。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情,用力的背着潘玉,一个劲的往前走,拼命的想要去忘却脑海里的疼痛,冷香雪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感觉到潘玉身体的冰冷,李相宜脚步越来越快,终于到了山脚下,回到了小镇。 她将潘玉带回了屋子,聂纤纤正怔怔的站在门外发呆。 李相宜将用力的拽到了床上,替他脱去湿透了的衣裳,看到他胸上有她凌乱的牙印。 她将他全身擦洗干净,抱来全部的棉被捂上。 李相宜做完一切后,才发现聂纤纤站在门边呆呆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眸光有些呆滞。 “纤纤,你怎么了?”李相宜强忍着身体的疲弱问。 “没什么?”她扯开唇角笑了一下,转过身回屋。 李相宜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潘玉,容不下其它的人其它的事情。 若是她知道,纤纤会因此而出事,是绝不会如此的。 李相宜守着潘玉,一直到潘玉醒来。 ** “娘子,你守了我几日了?”潘玉道。 “四天四夜了,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李相宜说完,趴在床前一动不动了。 “娘子,你怎么了?”他伸手探去。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原来是睡着了。 潘玉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却听到了窗外的异动。 他眸光一凛,看向发声处:“谁?” “是我。”慕容风定定的站在门外:“跟了你这么久,你终于御下伪装了。” “我从来不曾装过,何来伪装,只不过,我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在别人面前,则换了另一个样子而已。”潘玉从床上坐起。 “秦霸现在不能死,我知道,你手里有救他的良药。”慕容风道:“纤纤那个丫头已经陷得太深,秦霸若死了,她决不会独活。” “所以呢?”潘玉怜惜的抚了抚李相宜的脸庞,将她自床旁抱起放到被子里。 细心的替她盖好了棉被,这才回头继续与慕容风说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替你永远的保守秘密,你交出救秦霸的补药。”慕容风道。 “我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潘玉道:“我也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惹了这么多的风波,一路跟来我只为护你,从来不曾害你,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慕容风看着潘玉道。 “我没有解药。”潘玉扬唇一笑:“但或许,有个人可以帮你。” “谁?” “慕容越。” “秦霸,我该怎么办,我一直以为,媚云姐姐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她现在都垮了,我还能找谁来帮你。”聂纤纤趴在秦霸的床头哭得好不伤心,大夫说,他失血过多,除非找到如仙丹一般的生血灵药,否则绝无醒来的可能。 看着秦霸俊逸的面容,聂纤纤用力的抽搐着,心痛如绞。 就当是前世的注定好了,她真的,不想看着他死去。 只要能救他,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她该怎么办。 聂纤纤受不了了,她飞快的跑出了屋子,一口气跑到了湖远,放声的大喊:“老爷天,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要失去他,我不要,只要你能让他醒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我什么都愿意,求求你,救救他。” “你真的想救他吗?”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从半空中传来。 聂纤纤一怔,想看向发声处,却觅不到声音究竟从何来。 只看到一粒药丸从天而降:“这个是第一粒解药,一共十粒,才可救得了他,你先拿去给他服下,不出三日便能转醒,到时候,我自会提出我的要求,你若能办到,我便给第二粒。” “你是谁,会不会是在骗我?”聂纤纤接过了药丸,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真的不想被人骗,你不会给我毒药吧。” “哈哈,小姑娘,你也太可爱了一些,放心吧,我有事相求,自不会害你。”那个声音听起来充满愉悦:“待你帮我办到了第一件事情,我自会现身。” “你到底是谁?”聂纤纤问。 湖面的空气寂静,没有人回应。 聂纤纤呆呆的看着湖面,不再发一言。 许久。 她咬唇。 将药丸握在手里。 飞快的转身跑回去。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李相宜那屋静悄悄的。 她回了屋子。 给秦霸喂下了半空得来的药丸。 紧紧的盯着他。 没有任何的反应。 悬着的心放下了肚里。 她含泪微笑着在他身旁躺下。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那么任性非要跟着他,就不会害得他如此重伤。 希望那个神秘人真的是一个好人。 希望秦霸快点醒来。 只要他能醒来,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包括,不再纠缠他。 五更了,再有十五章,丫头的这一章何事秋风悲画扇就要完结啦,很快就会写到等闲识得故人心,在第三卷开始的时候,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谢谢了,丫头今天的更新结束,零后过后,继续更新———— 温存 李相宜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天边的云如薄雾一样淡淡映在眼底时,窗外的花开得正好,春季已到了浓时,李相宜起床伸了个懒腰,穿上鞋走到门外。舒嬲鴀澑 厨房里传来了阵阵炊烟。 她走到了厨房外,潘玉正用勺子搅动着汤里的锅粥。 李相宜上前去,看着满锅新鲜的白粥,惊奇道:“相公,你什么时候学会熬粥了。” “当然是跟你学的。”潘玉回头望了她一眼,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了,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漭” “被子里太凉了,我睡不着。”自那一次的换血过后,李相宜感觉自己和潘玉之间没有了任何的芥蒂,她撒娇般的将头靠在他的怀里:“相公,我不要喝粥,我想让你陪我回房休息。” 听不懂这句话的男人,那就真成了傻子。 李相宜挽着潘玉的手,有些紧张直。 她是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已经爱上了,早晚都会变成他的女人,还不如今夜就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但是在开始之前,她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来酝酿一下自己的心情。 还是有些紧张的。 她想和潘玉躺在床上,聊聊天,聊得累了,再睡个午觉什么的,那是最好不过。 李相宜看着他,潘玉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就算是再累,也得吃饱肚子。” 真没听懂? 李相宜怀疑的看着潘玉。 却没有看到潘玉转身盛粥的时候唇角扬起的一抹苦笑。 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到底身子有没有什么大碍,不想再影响李相宜的身体。 “相公。”李相宜转到了他的身前:“我不要喝粥,我要喝你。” 这句话就是纯粹的赤/裸/裸的挑/逗了。 潘玉转过身去。 蓦的一下将李相宜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唇舌激烈的撞碰。 李相宜赶紧的推开了他:“这里是在厨房。” “房里离秦霸的太近,纤纤在那里。”潘玉说完,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扒落到了地面,抱起李相宜,狠狠的压了上去。 这一次,可是她先招惹的。 潘玉的唇激烈的在她的舌间游走,李相宜感觉到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温柔。 这个样子的潘玉,似换了一个人,但是,她喜欢。 紧紧的回抱着他,李相宜激烈的回应。 两个人之间,似乎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 她的衣哗的一声被扯下,露出了雪白的肩。 李相宜拱起身子,任由他的吻一路下滑…… “太好了,醒了,醒了。” 就在这时,屋里一阵惊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正在激情中的两人。 潘玉抬眼看去。 聂纤纤已向他们的方向奔了来;“媚云姐姐,太好了,秦霸醒了。” 李相宜赶紧从灶台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聂纤纤红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媚云姐姐,我给秦霸吃了药丸,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睁开眼睛,会说话了。” “真的。”李相宜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 虽然她与秦霸的关系是从打斗开始的,但是秦霸这些天一直护着他们夫妻俩,可是这两天,秦霸受了伤,全是纤纤在照顾,她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没有过多的照顾。 “他说他肚子饿了,想吃东西。”聂纤纤高兴道:“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任何的要求,今天是第一次,我好高兴,我要为他熬粥。” 聂纤纤说完探头看了锅内一眼:“这是谁熬的粥,熬好了。” “潘哥哥熬的,你拿去给秦霸喝吧。”李相宜道。 “好啊。”聂纤纤飞快的盛了一碗,端起就走。 啊的一声惊叫过后,粥落到了地面,摔得满地都是。 聂纤纤捂着烫伤了的手;“好烫。” “不用这样急,要慢慢来。”李相宜又替她盛了一碗,吹得微凉了些,才让她伸手去碰。 聂纤纤这一次不再猴急,小心翼翼的端起了粥,小心翼翼的走。 李相宜感觉身后一道力量,潘玉将她搂进了怀里,将下颔抵在她的头顶:“去看看他吧。” “可是……”李相宜道:“你不会生气吗?”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潘玉笑道。 “相公,我感觉你变了。”李相宜道。 “娘子,你也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潘玉轻抚了一下李相宜的额头:“我们两人都变了,是不是因为对方而改变了。” “或许吧。”李相宜道:“那我去看看秦霸,伤势有没有好转。” “去吧,怎么说他也曾救过我们。”潘玉道:“粥熬好了,我再做些小菜。” “相公,原来你一直深藏不露啊。”李相宜冲他一笑,转身去了西厢房。 潘玉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浓,眼里的温柔更堪。 西厢房。 聂纤纤正小心翼翼的喂秦霸喝粥。 “小心点,会很烫啊。” 秦霸皱着眉头,看聂纤纤笨手笨脚的喂他。 谁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的确是饿到不能再忍。 挨饿的滋味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是如此饿的感觉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粥的味道很淡,但是很香甜。 有一丝粥水从他的嘴角滑过。 聂纤纤拿起手帕擦了一下,继续喂:“秦霸,你有没有感觉,我和你这个样子,就好像夫妻俩一样,你是相公,我受了伤,我在照顾你,就像潘哥哥和媚云姐姐。” “是啊,是挺像的。”李相宜走到门前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她上前去,接过了聂纤纤手中的碗:“不过就你这么喂,他恐怕得饿死了。” 李相宜看了秦霸一眼:“是不是饿极了,想喝得快一点。” 秦霸眉得拧得更深。 “那就是了。”李相宜道:“纤纤,你把粥吹凉一些,一口气给他灌下去。” “那怎么能行。”聂纤纤惊道:“会呛到他的。” “不会。”秦霸终于开口。 “真的要这样喝吗?”聂纤纤皱着一张小脸:“可是我觉得不太好。” “给我。”秦霸伸出手去。 “喂,你别动啊,好了好了,我给你就是了。”聂纤纤将粥吹凉了些,微扶起了他,递到他嘴边,秦霸张嘴一口气喝完:“还有吗?” “还有,我去给你盛。”聂纤纤高兴道。 “还是让我去吧,你替他擦一下嘴。”李相宜接过碗转过了身。 聂纤纤拿起锦帕替秦霸擦嘴,秦霸微微偏了下头,似有些不满。 聂纤纤一怔,手顿在了半空,睁着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秦霸。 他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聂纤纤看着他嘴角的残留米粒,停下头去,伸手擦掉,这一次,秦霸没有再躲开。 她心里微微一喜,看着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微汗珠,转过身去打了一盆热水,拧干净了毛巾将他的额上汗珠擦去,秦霸还是一动不动,聂纤纤欣喜的擦着,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推开她。 擦着擦着,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看着秦霸紧闭着双眼的俊颜,转过身去,咬着唇,泪水滚然而下…… 今天混在粥里给他喂下的,是第二粒解药。 那个人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让她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聂纤纤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怪人,听声音似是一个年轻男子,身份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有何好隐瞒的,她很爽快的做到了,可是对方的第二个要求,却是命她在秦霸伤好之后,回京去嫁给林峰。 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可是,如果不答应他,就没有第三颗和接下来的解药。 那个人说,秦霸服下去的药是慢性的,只能维持几天而已。 她原本不相信,可是第一粒下去后,秦霸的眼皮微颤了下,有了呼吸,面色红润了些,却并没有醒来,第二粒下去了以后,才醒来,会说话,要喝粥。 第三粒,会更好。 等到第十粒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再好一些呢。 聂纤纤想起自己在林中偷看到秦霸练刀的场景,那个样子的秦霸,才最是令她着迷。 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爹爹。 聂纤纤看着李相宜端着一碗粥走来,飞快的擦干了眼泪。 “纤纤,怎么又哭了。”李相宜问。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聂纤纤道。 “粥盛好了,你去喂吧。”李相宜看得出她想和秦霸单独相处,将粥递给她后,转身而去。 聂纤纤看着也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她很想让李相宜帮她分析一下。 可是—— 看着李相宜和潘玉站在一起的身影。 他们两人也历经了磨难,似乎不该再去麻烦别人。 衷肠 时间过得飞快,当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李相宜的心扑嗵扑嗵的直跳。舒嬲鴀澑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她没有做好决定的时候,尚且会有一丝犹豫,但是一旦做好了决定,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她决定了,义无反顾的去爱,不管最后要承受什么样的结果。 潘玉是一个好男人,应该不会带给她痛和泪。 李相宜将自己泡在澡桶里美美的洗了一个澡。 想着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不由得扑嗵跳起来漭。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一阵响动,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谁在那里。” 没有人回话。 李相宜赶紧穿好了衣服都进了院子里,却看到那里站了一个人直。 朦胧的光影之中,那个人的面容看起来很熟悉。 待走近了,李相宜才心里一惧,是林峰。 他来干什么。 “林峰。”李相宜想起了离开的时候,他亲吻她的画面,用力的捏紧了衣襟,后退一步:“你来干什么?” “我大哥是不是在你这?”林峰道。 “他不在我这里。”李相宜后退一步。 “潘玉呢?”林峰道。 “你想干什么?”李相宜戒备的看着他。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要告诉你,不要被人给骗了。”林峰道。 “谁会骗我?”李相宜冷冷的看着他:“只要你不来找我的麻烦就行了。” “他真的在屋里吗?”林峰似笑非笑。 “你来这里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林逸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相宜看着他们兄弟俩,转身进了屋,狠狠的将门摔上。 这两个人有毛病还是怎的,眼看着天就黑了,不睡觉跑来这里找她干嘛。 “你觉得这样瞒着她有意思吗?”林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明明已经查清楚了一切,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她。” “他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两人似在她的门外争执了起来。 李相宜看到屋内静静的,原本潘玉应该在房内沐浴的,可是他去哪儿了。 嘭的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房门一下被撞开了。 李相宜看到林峰正冷笑着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拽过她:“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李相宜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林峰说完不容她抗拒的就要带她走。 “住手。”林逸出手阻拦。 就在他们快要打斗起来的时候,潘玉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李相宜喜欢吃的烧鸡,看着院子里打斗的林峰和林逸,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潘玉,你也太会伪装了吧,今天我就要揭开你的真面目。”林峰说完,伸手一掌劈向了潘玉的面颊,潘玉后退一步,手中的烧鸡落了地,躲在李相宜的身后:“娘子,救我。” “林峰,你闹够了吧。”李相宜道:“上一次你轻薄我也就罢了,如今一路跟到这里来,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林峰冷冷的看着李相宜。 他的话音刚落,林逸已带着他远走,似在告诫什么。 这两人也太奇怪了吧。 李相宜看着地面脏了的烧鸡:“太可惜了,不能吃了。” “娘子。”潘玉看着林峰远去后,眼神奇怪的看向李相宜。 他一改往日的欢快与萌动,眸光沉邃了下来,看着李相宜,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无从开口的模样。 李相宜已将烧鸡拎进了厨房:“洗一洗还能吃的。” “娘子,算了吧,我再去买一只。”潘玉道。 “别……”李相宜赶紧放下了烧鸡,伸手拽住了他:“天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姐已经做好了献身给你的心理准备,你不会拒绝吧。 看你丫的以前猴急猴急的。 这一次还不美死你。 “娘子……”潘玉脸上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欣喜若狂的样子。 反而有了一丝丝的担忧和沉郁,以及一种她看不懂的神情。 这个家伙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换血后,好像有了心事似的。 李相宜立即明白了:“你是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所以不敢和我在一起。” 她伸手抱住了潘玉的脖子:“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以后你变成怎样,就算是带毒之身,我也不介意。” “你真的,打算和我过一辈子。”潘玉道:“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当然了。”李相宜甜蜜道:“其实自我摔下山崖醒来之后,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看起来是那样的没有安全感又不像一个男人,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就算你还和以前一样,有些傻傻的,呆呆的,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但是我有武功啊,虽然我已经忘了我自己的功力从哪里来,但是,不管今后你多么的让我生气,我都不会用它去伤害你,我只会用它去保护你。” “娘子。”潘玉的眼里似有泪光;“你真的,决定了。” “潘玉。”李相宜恼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你想要的时候,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可是现在我愿意,你又婆婆妈妈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些日子看多了江南的美人,看不上我这个乡野村姑了,那就罢了。” “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潘玉道:“我是……我只是太紧张了。” “傻瓜,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我没生气,我吓你的。”李相宜说完,将脸昂起,冲着他甜甜的笑了,小女儿的憨态一览无途。 潘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相宜,不由得心头一热,一阵***自下腹升起。 可是—— 他拧紧了眉,俊美的容颜似有艰巨:“娘子,你不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以身相许的吧。” “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李相宜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笑意,认真无比的看着他:“你放心好了,如果仅仅只是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以身相许的,我只会赚银子给你,但是,我是在那一天,那一刻,才明白,我知道是喜欢你的。” 她眸光幽沉:“那一刻,我看着你飘向水面,心痛得,快要死去一样,我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你了。” 她轻道:“其实和你一样,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爱上你的,从我最初醒来的时候我就想过,总有一天要离开你,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男人,我想要的男人,他一定要有担当,有魄力,要专情,要只对我一个人好,而你哭哭啼啼的,总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像个女人一样……” 李相宜陷入了最初的思绪:“所以我想,等你高中了状元,有了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我就离开,可是,在一路护送你上京的路上,我却慢慢的觉得,自己对你,有些割舍不下,所以我恐慌,选择离开,就是那一次,我和秦霸一起去碧霞山庄,我弄不明白自己的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底只有茫然,没有快乐。” 她抬头,温柔的看着他:“还有后来,我回来,你不让我走,我们别别扭扭的相处,我还冲你发了脾气,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困惑,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直到我们一起沉入湖底的那一刻才懂,原来这是因为爱。” 李相宜道:“你知道吗,因为自己未知的过去,我很恐慌,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能不能和你在一起,若我是一个坏人,和你在一起了,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令你痛苦,如果是那样,还不如趁爱得不深的时候,彻底的断绝了关系。” 李相宜道:“所以我尝试着离开你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离不开你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说完,有泪滑下眼眶。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真的爱上一个人,幸福到流泪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有一阵风轻轻的吹过心底,漫山遍野的花在那里开放,而温暖的春风就在四周,空气里有一种安稳与沉醉的气息传来。 她的眼中,满满的全是潘玉的影子。 而他的眸光,由忧郁变得豁然开朗,漫布的阴云散去。 他看着她,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你说得对,也许是我的顾虑太多,只要这一刻我们能在一起,就一定会一辈子走下去。” “嗯。”李相宜将头靠进他的怀里。 潘玉的手温柔的环来。 两人拥抱着进了房间。 李相宜轻咬着下唇,看着屋子里摇曳的灯火,映着窗外朦胧的树影,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夜里的风透着春的气息,暖暖的,全是暖昧。 她坐在床上,双手抓紧了棉被,有些紧张。 潘玉看出了她的紧张,走到她面前,笑,温柔的在嘴边扩散。 洞房(实质啦) 好吧。舒嬲鴀澑 如果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 不管今后会有怎样的结局。 他都会一力承担。 *漭* 感觉到他指间的温柔,李相宜抬头,看到了他眼中一样的坚决。 脸上的紧迫不由得褪去了,换上了和他一样温柔的笑意。 潘玉的吻轻轻的俯来,落在了她的额上:“娘子,不管今后怎样,我一定会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还有,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决不负你。直” “相公。”李相宜眼角有泪滑落,感觉到他的唇顺着向下,吻去了她眼角的泪。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 “媚云。”他在她的耳边低喃。 身子被放倒在了柔软的床铺。 李相宜的心蓦的一跳,紧接着传来阵阵刺痛。 不想听,他嘴里唤别人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透过黑密的羽睫,去看那张天下无双的脸:“可不可以,唤我相宜。” “为什么?”他温柔的看着她,抚过她的眉。 “淡妆浓抹总相宜,我想忘了属于沈媚云的过去。”李相宜道:“赵钱孙李,相公,从这一刻开始,可不可以唤我李相宜,我不想再听到那个有太多过往的名字,好吗?” “相宜。”潘玉道:“好一个淡妆浓抹总相宜,好。” 他的手覆在了她小巧而精致的脸庞。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这张脸了。 从前一直觉得,这张脸不过就是一张看上去精致而清淡,倔强而有些冷傲的脸。 可是此刻看来,她的眼里散发着黑珍珠一样柔和的光彩,所有的温柔都凝聚在了她的眼中,化成了一道又一道柔软的光束,将他的心层层叠叠的包围。 他的心头一热,有一阵阵暖流从四肢划过。 心里所有的急迫都退去了。 既然想要在一起了,有那么多的时间,长夜漫漫。 她似乎很紧张。 他又何必急。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掌自她的胸前挪到了发间,指一丝丝一缕缕的温柔从她头顶抚过,将发黑如绸缎的长发抚平,缠绕到他的指间,温柔的嗅过,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与她十指相缠。 李相宜感觉他刻意的温柔,为她放慢的动作。 心里的感动慢慢袭来。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真正的妻,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一体,不论是生是死是快乐还是忧伤都在一起。 时间是如此的神奇,不过短短两个月,就改变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为这个她最初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的男人动心。 看着他幽黑的眸光,似和她一样,有思绪在心头千百回转。 到最后。 都化成了相视一笑。 笑意朦胧间,有泪从两人的眼角滑落。 他的指游离了她的发间。 黑色如瀑的长发衬着白皙如玉的身子。 她的衣在他的指间一件件的剥落。 不同于上一次的狂热与媚惑。 两个人都静静的。 没有火热,没有冲动,只有温柔即将来袭的那种平静与温馨。 李相宜才觉得冷。 夜风轻拂来的一瞬间,他已欺上了她的身,剥落了身上的衣。 肌肤与肤肌温柔的纠缠。 他在她的身上给予温暖。 而她在他的身下眸光渐渐迷乱。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额头,一路向下…… 在她的耳后,温柔的流连,滑向脖颈。 她在他的亲吻中,渐渐,身体里有了潮热的温暖。 有一种声音在体内无声的呐喊。 她伸出手,不再僵硬,温柔的紧紧环抱住了他。 如果穿越时空,不知与原来的世界相隔了多少光年,为的就是遇上这么一个让她由厌到爱,由怒到喜的男人,她认了。 就算将来会有忧伤…… 不知怎的,她的心一痛,有一种伤感的情绪扑天盖地的袭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明明应该喜悦的,却是如此的伤感。 就算此刻如此真实的拥抱着他,却仿佛下一秒就是失去。 到底是谁在心里作崇。 她的脑海中越来越多的迷乱,有从前与林逸在一起模糊的画面闪过。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林逸那个男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子一颤,潘玉的吻已由脖颈滑到了胸上,他的唇湿湿的在她粉红的蓓蕾旁打转,一下又一下,握在她腰肢的手,缓缓下游,停在了那片芬芳的地方。 温柔的颤悚让她止不住的颤抖,一阵阵的快意从身体的每个角落里袭来。 李相宜大脑终于一片空白。 她再也无力去想其它。 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燃起一簇簇的火焰,将她最后的理智吞灭。 “啊!”当低低的呻吟愉悦的从她嘴里发出时,李相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潘玉抬起头来,眸光和她一样,迷蒙中泛着幽深。 似很满意她这样的叫唤,手缓缓的自腿间探了进去—— “啊!”这一次却是轻微的疼。 他的指似触到了什么。 潘玉俊美如画般的容颜被汗水浸湿,两道浓浓的剑眉如被晕染的水墨画般向两旁飞扬开去,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李相宜微皱起的柳眉,身子已紧绷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忍下去。 缓缓的分开了她的双腿,潘玉俯下身,唇温柔的来到了她的耳旁:“相宜。” “潘玉。”她听到了他的轻唤,从迷蒙中抬起眼来,眼里有了朦胧的水雾在泛溢。 他轻轻的握紧了她的腰肢,紧抿着双唇,些许,唇角微微的上扬,眸光由沉邃瞬间变得清透,如一块宁静的湖泊,倒映出来的,满满都是她的影子,带着淡淡的怜惜,和隐藏的郁。 他用力,蓦的,刺穿了她的柔软—— “啊!”李相宜蓦的叫出了声。 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后背,滑腻的肌肤,全是汗水,而她的指尖,在他后背划下一道道痕迹。 她的头紧紧的贴近了他的,身子与身子的紧密嵌合,让她痛出了声:“痛。” “相宜。”他的动作微停,汗水颗颗滑落打湿了她的额头,顺着肌肤滑下,胸前,一片湿腻的风光,粘湿的黑发贴在白皙的肌肤,如此的妖娆艳丽,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清纯无比的小女人,在他身下,绽放成了一朵国色芳华的牡丹,层层迸放。 待到她的痛楚慢慢的散去,紧皱的柳眉开始舒展时,他才轻轻的动作。身下的人儿咬牙,溢出了些许的低吟。 他眸中所有的光芒全都化成了怜惜,将她层层包裹。 而那种令人窒息的愉悦,亦让他再也控制不住,加快了身下的动作。 “啊!” 终于。 当一波一波的快感向她袭来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低叫出声。 不管此时身在何方,也忘了西厢房里的聂纤纤和秦霸。 原来和爱人在一起做这样的事情是如此的快乐。 他的双臂坚实有力的环着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带上云端一样,而两个人紧密的贴合,从来没有过的充实与浪漫。 仿佛有无数朵烟花绽放在她的眼前,漫天烟火中,是他无比温柔的笑颜。 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就在这一刻,她对自己,许下了对他永生不弃的诺言。 心,彻底的沦陷。 而他的眸中,亦有了从未有过的坚决。 ** 幸福好像就在这个时刻悄悄的降临,温柔与缠绵之中,两个人融为了一体…… ** 夜色渐渐的深沉。 窗外亦有被屋内的风景黯淡了的星光。 一阵又一阵的娇喘吟娥,伴随着间或的男子低低的吼声,传出夜空…… 传得老远…… 似朦胧,似虚幻,又似真实。 屋子里的灯亮了,又灭了,摇曳的屋烛倒映出并蒂花开的交织图案。 ** 不远处的地方,一道忧伤的目光,静静的看着屋子里交缠的身影。 尽管他离他们很远很远,看不到那旖旎的风光,但是不难想象,那是怎样的光景。 别人的洞房花烛之夜,是他期待了许久的时光…… 可是,过去,一去不复返。 他的唇紧紧的咬着,沁出了艳红的鲜血。 他的指掐进了掌心,任由泪水弥漫眼眶。 媚云,如果这就是你要的幸福,我成全你,而那个男人,如果他能骗,最好是一辈子,让你永远沉浸在幸福中不要醒来……若不然,梦醒的那一天,就是你心碎的那一天,虽然让你伤透了,才可能会回到我的身边,但是,我还是幸福,你永如此刻,幸福! 温馨 记不清到底欢腾了多少次,不知道这张床为何能经得起他们的折腾,李相宜只记得最后她在他狂野的律动之中彻底失去了呼吸的节奏,最后所有的感觉都由他控制,一次又一次,让她在淡淡的欢愉与痛楚之中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让她一夜之间明白了,何为衣带渐宽终不悔。舒嬲鴀澑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飘满了白粥的味道。 李相宜睁开眼睛,潘玉端着一碟小菜站在她面前:“饿了吧。”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李相宜记得昨晚他和她一起沉沉入睡的漭。 两个人光着身子,像婴儿一样,紧紧拥抱着,温暖而满足。 想起昨晚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脸颊一热,两朵红霞飞上耳畔。 潘玉看着她低头娇羞的模样,低下头,亲吻了她的额头:“相宜,我喜欢你的温柔。直” “别闹,纤纤在门外。”李相宜看到聂纤纤似乎静立了很久。 她看上去一改往日的欢快与俏皮,面带忧伤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李相宜和潘玉,似有话要说,过了许久,终是转身离去。 李相宜看了聂纤纤一眼,真的很奇怪,她似乎也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许是因为秦霸的受伤让她一夕之间长大了吧。 任性总是会付出代价的。 李相宜无声叹息。 潘玉将粥端到了她的嘴边:“来,我喂你。” “不用了,我自己吃。”李相宜伸手就要接潘玉手中的碗。 却见他俯首含了一口热粥,俯身袭来。 容不得她拒绝,将温热的粥全喂进了她的嘴里,接着,又是另外一口,根本没有拒绝和缓气的机会,他将一碗粥全都喂到了她的嘴里,接着,温柔的将她嘴边的残渍舔干净。 李相宜有些受不了了,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将门窗已紧闭。 身上一热,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相公,现在是白天,纤纤似乎有事找我……” 话还没有说完,已被他尽数吞进了嘴里。 他的吻一改昨日的温柔,热烈缠绵的袭来,仿佛要将她融为一滩春水似的。 李相宜原本就只着了里衣的身子被他轻而易举的就剥光。 记不清是谁跟她说过,男人,只要一尝了鲜,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潘玉以前,绝对的处。 李相宜脑子里这样想着,身子已被他飞快的入侵。 这一次没有了昨晚温柔的前戏,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拼命的亲吻着她,将她压制在了自己身下,李相宜渐渐的无法喘息,而他在她体内,也狂野得一改昨日温文。 “潘玉。”她急喘着唤他的名。 脑海里渐渐的再次一片空白。 这家伙一大早的,是不是要把她拆散架了才罢休。 “相宜。”潘玉的声音低喘中带着急吼。 李相宜身子一颤,他已尽数释放在了她体内,就那样紧紧的搂着她,没有退出。 不过瞬间,李相宜感觉,他的那里再次坚/挺了起来,在她温暖的湿处流连。 李相宜一惊,就算是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她用力的想推开他:“相公,不要。” “再让我抱一次,好不好。”似哄似诱。 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迷。 李相宜这一刻才惊觉。 她从来没有好好的去了解过身上的这个男人。 只觉得他很萌,长得很美,比女人还美。 可是—— 他的声音其实很浑厚,比谁都要男人,比那个红衣男子的还要好听。 他的胸膛其实很结实,只不过从前她从未曾想过要依靠。 他的双臂也坚实有力,搂着她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被他揉进了怀里,让人安心无比。 他的眸光,他的长发,他的眼睛,他的笑容,他的忧伤…… 为什么会有忧伤。 和她一样。 莫名的忧伤凝聚在他的眼底。 她伸出手去,抚平他微皱的眉:“相公,怎么了,你也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他紧紧的看着她的眼睛。 “害怕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李相宜道。 “我不怕,我只是……”潘玉道:“娘子,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不管我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如果有一天……” “我说过,只要不是欺骗,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李相宜温柔的指划过了他的脸庞:“我此生最恨的,就是有人骗我,相公就算你做了错事,只要你告诉我,我也会原谅的。” “什么样的错事是你能原谅的。”潘玉问道。 “比如说,你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其实心动了,却告诉我说,并没有心动。”李相宜道:“那样我是会生气的,因为我不要施舍来的感情,若有一天,你变了心,坦诚的告诉我,我一定不会生气的,只会默默的离去。” “娘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变心。”潘玉看着她,眸光温柔道:“在我眼中,这天底下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及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谁也无法取代。” “好肉麻。”她娇嗔,指滑向了他的胸膛。 那里有硬硬的肌肉,很有紧绷感。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潘玉道:“不信我可以发誓,若我对你有半点异心,不得好死。” “我相信你。”李相宜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昨天夜里才洞房,今日也不说些好听的。” “娘子……”潘玉与她笑闹一番后,回归正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和你现在看到的我有些不一样,会不会责怪。” “现在的你的确和以前不一样啊。”李相宜不以为然笑道。 “我是说,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傻,其实我很聪明。”潘玉道:“你会生气吗?” “不会啊。”李相宜看着他紧张的眸光,笑了:“如果你变得比以前聪明,我只会更高兴,怎么会生气呢,你变聪明了,才可以高中状元,才可以懂人情世故,才可以带给我更多的保护,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不会有任何的坏处。” “真的。”他道:“那如果……” “好了,相公,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洞过房之后,和以前看起来就大不一样了吗,难怪人家说男人只有成了亲才会长大,原来是真的。”李相宜一个翻身,将潘玉压在了身下,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将头枕头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觉得幸福满足无比:“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既然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了,未来的一切就让我们共同面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夫妻。” “娘子。”潘玉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看着李相宜乖巧温顺俯身在他胸膛的模样。 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 只有一种感动在心底漫延。 但是。 心中的感动有多少。 不安就有多少。 幸福有多少。 忧伤就有多少。 为何—— 看着她幸福的神情,他的心会觉得痛,而且一层一层的在剥落。 有些事情,其实他没有跟她说清楚,之前他是想告诉她的,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但是现在,会不会太迟了,在他们洞房花烛之后。 也罢,何必想那么多,只要这一刻是幸福的,就好。 他紧紧的拥着她:“娘子,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李相宜问:“粥是你熬的?” “嗯。”他应道。 “很好喝,我饱了,就是有些困,想睡觉。”李相宜道。 “我们一起。”他也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李相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一夜未眠。 在她睡去后不久,潘玉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睁开眼睛,她在他的怀里,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白兔般,无声的叹息在心底漫延……他会给她幸福的,一定会。 不会让她受伤。 为此。 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惜。 所有的过往。 以及。 拥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摔下山崖后醒来的她,就不会有如今的一切,但是,他愿意。 他喜欢。 如此真实而可爱的她。 这个纷攘而迷乱的尘世,贪欲早已经迷了人的眼睛,但是,她是唯一的,让他心欢。 睡吧。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拥着她,一起睡去。 未曾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闪而过的人影,还有渐渐覆盖的乌云,将晴空遮掩。 ** ——潘玉基本上就要向腹黑转型啦,后面的故事可能没有前面的这么单纯,两个人之间的对手戏会多起来,不再是李相宜一个人唱独角戏啦,本文很慢热,到现在才实质了几次,不过后面,两人之间的亲密片段会越来越多的,其它的都一笔代过,铺垫了太久,入正题啦———— 雨街 哗啦哗啦,雨打芭蕉的声响,朦胧的水雾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葱碧而洁净时,李相宜撑着油纸伞和潘玉走在江南宁静的街道上,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大多的小摊小贩都推着车往家急赶去,一路有飞溅的水花,亦有匆忙的人群。舒嬲鴀澑 拐过了几条街,走过白玉桥,踏上寂静而安宁了仿佛千百万年的青石板巷时,李相宜才将紧紧挽着的手从潘玉的臂弯里抽出来,抬头问:“为何要选雨夜出来逛街呢?” “因为雨声可以让人觉得心情宁静。”潘玉道:“其实我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念头,在离开江南的时候,我就想,若有一天,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定要在雨夜带着她前来踏青,撑着油纸伞,路边再没有其它的行人,就只有我们俩,苍茫的大雨会迷蒙视线,却如同帘子一样遮挡住了所有的尘烟,只有这水雾,清心冰洁。” “相公,我以前从来不曾觉得,你是这样的博学多才,可是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从前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你。”李相宜将头轻轻的靠了他的肩膀,伸出手去,指间接过了一滴透明的雨滴:“这样的你,让我觉得既惊又怕。” “为何?”他放慢了脚步,让她伸手轻摸雨水的清新漭。 “因为这个样子的你会更吸引女人的目光,以前饶是如此痴傻的模样,亦惹得那么多的桃花。”李相宜道:“其实我以前看得出来,兰香姐对你是有一些好感的,不过因着我之前并没有太把情感放在心上,所以没有过多的去想,如今想来,其实我该吃醋的。” “为此我还郁闷了好一阵子。”潘玉扬唇笑了。 爽朗的笑声穿透了天地之间茫茫的雨雾直。 李相宜抬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眉眼之间,有帝王风范。 他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中式的立领将他修长的脖颈和如玉的容颜衬得光洁无比,亦衬出了他安定的面容之中那一种俯视天下从容不迫的冷傲。 李相宜一怔,脚步停了一下,雨水淋湿了她的长裙。 潘玉赶紧后退:“娘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瞬间恍然,失了神。”李相宜回过神来,不由得嘲笑自己,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夜和他在一起了,所以变得这个男人变了很多,变得不再是从前那一个痴痴傻傻的呆书生,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呆萌之气,全是一派的清明与俊朗,让人感觉……好陌生。 李相宜摇了摇头,低下头去数溅在脚边的水花,暗自的嘲笑自己。 早上才说过要相信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猜疑的,现在就又起了疑心了,真是不该。 她脚上的绣花鞋湿透了,裙摆在水里拖曳,也有了雨水的味道。 玉兰花的香味传来,脚边是一个小巧的提篮,顺着一双白皙的小手往上,被雨淋湿了的女孩年约七八岁,扎着两条可爱的辫子,雨水顺着那小巧的脸庞和五官顺流而下,她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却仍坐在街头,借着低矮的屋檐,叫卖她的玉兰花。 “玉兰花喽,刚开的花。” 见李相宜投来好奇的目光,女孩脸上绽开一朵甜甜的笑;“姐姐,买一朵花吧。” “是玉兰花吗?”李相宜蹲下身去,潘玉紧跟着撑过了油纸伞。 “是玉兰花,刚盛开的,你闻一闻,味道清清淡淡的,一看姐姐的模样就不喜欢太艳丽的花,这玉兰花儿无论是戴在你的头上还是拿在你的手里,都好看。”说完小女孩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花;“姐姐,你拿去吧,无论你买不买,这些花我都送你。” “相公。”李相宜抬头,微笑着看向潘玉。 潘玉自怀里掏出了银子,递给小女孩:“来,哥哥全买了。” “谢谢大姐姐,谢谢大哥哥。”小女孩接过了银子,欢快的跳了起来:“我娘治病的银子有着落了,你们是好人,谢谢你们。” 说完连篮子也不要了,拿着银子在雨里撒着欢儿的跑开。 李相宜看着她,原本想叫住她拿回篮子,想了想,却蹲下身,提起满篮子的花:“相公,走吧。” “娘子,这玉花兰的确很美,就像你一样。”潘玉停住脚步,一只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拿起了一朵花,插向了李相宜的发间:“我替你戴上。” “好。”她低下头,看着脚尖,不去看他。 却发现,脚与脚的距离隔得如此近,他们的步伐亦是如此合拍。 轻微的走动,在漫天风雨里,亦不曾乱半拍。 她扬唇,莞尔一笑,抬头的瞬间,惊艳了他的眸光。 黑色的长发飘荡在脸旁,有几缕打湿在了耳畔,玉兰花散发着雨水般清新的味道,衬出了她黑瞿石一般的眼睛里绽放出的华彩光芒,她看着他,盈盈一笑,脉脉不语间,已幻出了人间的万种风情,在这漫天漫地的大雨里,如隔世绝尘的花,兀自摇曳。 他的手一顿,停在了她的发间,就那样凝望着她。 与她交织了视线…… 李相宜感觉天与地都宁静了。 整个世界仿佛不复存在。 油纸伞,自他的指间滑落。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她。 那唇瓣,有花儿一样的清新。 他紧紧的环绕着她。 倾刻。 她紧紧的回抱了他。 两个人。 不顾偶尔路过行人的目光。 拥吻在雨中。 绘满了早春三月江南风光图案的油纸伞静静的躺在他们的脚边,随着哗啦哗啦的雨声,欢快的吟唱,玉兰花坠地,篮子倾覆出了满地芬芳,雨水溅上了白色的花瓣,点点晶莹在蕊间滑过,一如李相宜头上的风光,白兰如玉,发如墨迹,她的容颜在雨水里迸射出了万丈光芒,惊碎了一地的珠光。 他的眼,紧紧的合上,索尽齿间的芬芳…… 不敢睁眼去看。 她此刻惊艳的时光。 唇齿相依的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渐渐的褪远。 三月的江南,早已风光。 四月的暖春,华灯初上。 一盏盏的红灯笼在雨夜里亮起,有匆匆忙忙的行人归去,有踉踉跄跄的孤汉无依,亦有如刚才那个小女孩一般,拎着花篮沿檐叫卖的小姑娘。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的时光,他们停留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天昏地暗。 ** “你后悔了吗?”一路跟随而来的身影,白色的,落寞的,带着寂寥的。 他在问自己。 看着眼前拥吻在一起不顾一切的两人。 似乎真的很浓很香。 “媚云,希望你是幸福的。”他转过身去,喃喃自语:“如果有一天,你记起了我,希望你只记得我们的现在,而不是曾经,若不然,你又会痛了,是不是。” 其实。 这样的雨夜。 这样的街景。 他们也曾有过。 只不过。 她身边的男人换成了其它人。 媚云。 其实你从来不曾知道,我说要放弃,却只是放弃我自己。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从脸上滑落,仰首望天,似乎很可笑。 他希望雨水可以冲刷干净他心里的疯狂妒忌,让他接受她爱上了别人的事实。 这样心里的伤会少一点,痛会少一点,过往少忆一点,现在就会快乐一点。 但是。 自从她明确的告诉他,爱上了潘玉之后,他的快乐似乎就已经死了,死在了逍遥山庄那场漫天的大火里,再也无踪可寻。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 为何这样丢不开。 是因为那无数个雨夜,还是因为,他不甘心,她就那样,成为了别人的女人。 而那个男人,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冷厉,他会带给她幸福吗,会吗。 或许,只有他,才可以把她从那血杀的深渊里带出来,走出一片光明与温暖吧。 他转身,离去。 希望有一天,当所有的真相明了,此刻相拥的两人不会相互猜忌,相互迷离,若不然,他会心痛的,因为,他是真的已经,爱到,只希望爱着的人能幸福,其它的一切痛苦,就由他来承担吧,媚云,你一定要幸福,一定。 ** 雨声继续哗啦哗啦。 依旧是雨打芭蕉的声响。 街道干净得仿佛被雨水洗过一样。 所有的繁华与迷乱都远去。 只剩下一把油纸伞,以及漫天风雨中拥吻的两人。 时光抚纡了感伤。 流年忘返。 ————所有的男主男配都开始着重笔墨啦,呵呵,前面的主要是一些江湖恩怨和身世之类的,后半部开始谈情说爱,主要是言情的多一些,言事的少一些,不过有了前面的铺垫,亲们应该能看懂后面一些偶尔跳突性的章节哈,呵呵,丫头还是那句话,只要有票票,只要有荷包,只要有鲜花,只要有留言,只要有咖啡,丫头就有动力,希望各位给力给力,给我加油,今天五更完毕,十更成泡影,明天继续—— 幸福 “相公,这是你的本意吗?”李相宜反问。舒嬲鴀澑 “娘子,其实我觉得,你直率的个性并不适合京里的生活,到了那里,每天都要应酬很多的官场夫人,你一定不会习惯的,与其让你过得不自在,倒不如就在这里,我们依山傍水,挣些钱买一所房子,住下来,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生活岂不是更好。”潘玉道。 “可是你本应有更好的前程,为了我而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李相宜道:“不是我贪慕虚荣,而是害怕有一天,你会因此而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娘子,你相信我。”潘玉道。 “你真的不会后悔。”李相宜追问漩。 “我潘玉发誓,此生绝不后悔。”潘玉道:“为了你,我愿意。” “好。”李相宜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里留下来吧,定居在此,不受任何世俗的纷攘。” “娘子。”潘玉拥她入怀烀。 ** 或许是因为有了潘玉的细心照顾,也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李相宜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天再服了一次药以后,她的身子就好起来了。 而秦霸在聂纤纤的照顾下,也变得好多了。 ** 这天阳光明媚,李相宜和潘玉坐在湖边,看着飘来飘去的小舟儿傻傻的笑。 她唇边的笑容看起来清朗可爱。 潘玉将她拥在怀里,笑问:“娘子,你可有想过,要和我生多少个孩子。” “我们才刚圆房呢,你怎么问这个。”李相宜道。 “我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潘玉道。 “哪这么快。”李相宜笑道。 “是啊,所以我们得继续努力啊。”潘玉话中若有所指:“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 李相宜想起自从病好后,他连日来不知节制的索取,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是用什么做成的,他好像精力特别旺盛,在床上的时候,根本就完全不似一个文弱书生,一改以前文文弱弱的样子,让人感觉,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若不是他偶尔露出来的笑容,她真的以为,眼前的潘玉被人给调包了。 “相公,别闹啊,现在是白天,纤纤还在屋子里呢。”李相宜道:“眼看着就要进入五月了,日子过得可真快,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还是初春呢,天气冷得不得了,家里没有吃的,我一个人进山去捕鱼,被水淋湿了衣裳,在林子里,冻得不得了。” “是啊,我也还记得。”潘玉道:“那一次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带着李大叔去找你,结果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后来,看见小溪旁的火光,才把你给找着了。” “相公,你一提李大叔,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欠下的银子,不知道兰香替我们还了没有。” “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应该还了吧,娘子,你别担心。”潘玉抚着她的肩头道。 闻着空气里微醉的花香,李相宜笑得格外灿烂:“或许吧,虽然只过了短短的一两个月,但我感觉仿佛有一两年之久了,在你身边,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娘子,你若是怀念,我们回怀山村去看看。”潘玉道。 “不了。”李相宜道:“我们现在手里没剩下多少银子了,再过下去,买米买油的钱都没有了,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吧。” “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主意。”潘玉道:“娘子你的手艺那么好,我愿意跟你学拉面,学会了以后咱们在这里开一家拉面馆,就以这个为生。”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学拉面,不是吧。”李相宜道。 “你别不信,我真的可以学。”潘玉道。 “我还真不信。”李相宜道。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潘玉站起身:“走,咱们这就买面粉去,买完了回去拉面。” “真的假的?”李相宜看着他。 “别这么多废话了,走吧。”潘玉道。 “好吧。”李相宜站起身,牵起潘玉的手,两人向卖面粉的地方走去。 买到了东西两个人回到了租住的房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不见半个人影。 聂纤纤去哪儿了。 李相宜探头一看,秦霸也不在。 这些日子秦霸能下地走路了,许是见天气好,和聂纤纤一起外出踏青去了吧。 前些日子她还觉得,秦霸和聂纤纤之间不可能,如今看来,其实也不一定。 秦霸经过这几天聂纤纤的悉心照顾以后,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她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真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李相宜希望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幸福。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冷香雪。 末了,摇了摇头,也罢,不管冷香雪是不是李相宁穿越来的,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而她也有了潘玉。 将面粉倒进了盆子里,开始和面。 李相宜一样一样手把手的教潘玉:“相公你看,水和面的比例一定要协调。” “什么是比例。”潘玉问。 “就是水放多少,面放多少,这个都是有讲究的,不可以多放,也不可以少放,放多了,面会和不了,放少了,面粉是散开的。”李相宜示范给潘玉看。 “是这样吗?”潘玉很快学会了,做给李相宜看。 李相宜点了点头,满意道:“孺子可教也。” “还多亏了娘子这个师傅教导有方。”潘玉笑着作躬道。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呢。”李相宜俏皮的问。 “感谢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我最想的,还是这个……”说完,潘玉不顾满手的面粉,蓦的搂了过来,将李相宜紧紧的带进了怀里:“娘子,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和你在一起。” 说完,他的唇低低的俯向了她的。 “你干什么呢,不是说了,现在是白日吗。”李相宜推开他。 “放心好了,纤纤和秦霸都不在,屋子里没有人。”潘玉说完,再次的俯了来。 树影摇曳,阳光正好。 屋子里先是有小小的抗拒,接着变成了低低的惊呼,再后来,变成了轻吟…… 碧叶哗啦啦的响,这间寂静而幽雅的小屋里,落满了一地春光。 鸟儿在枝头成双成对的叫唤,屋子里的人锦被翻浪,缱绻,幸福无比…… 而湖畔,聂纤纤和秦霸站在柳树下,看着远处的风景。 聂纤纤看着游湖的才子佳人,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秦霸,有阳光从叶隙洒落到他脸庞,衬得那张脸更丰神俊朗。 今天已经是第十颗药丸了,那个人自第一次提出要求后,就什么也没有说了。 但是,越是如此,她心里的不安越是强烈。 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等着她。 但是—— 看着秦霸一天天的好起来,似乎恢复了从前的那种神气。 她心里很高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媚云姐姐说得对,我没有必要活得这么不开心,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聂纤纤对着湖水大声的喊,脸上所有的阴郁一扫而光,再一次笑出了眉眼弯弯。 她看着秦霸:“秦大哥,不如我们去游湖吧。” 秦霸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怎样的,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长大了,明白了很多,上一次的任性是我不对,害得你受了伤,可是现在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不会再麻烦你啦。”聂纤纤道:“我就想和你游一次湖,没有其它的要求,我保证不会有过份的要求,好不好。” 看着她眼底乞求的目光,秦霸没有出声。 聂纤纤笑道:“那我当你答应了,船家,把船划过来,我们要租船。” 秦霸站在柳树下一动不动。 直到船儿靠了岸。 聂纤纤眉开眼笑道:“上船吧,秦大哥。” 秦霸还是一动不动。 聂纤纤兴高采烈:“你不去,这么好的风光,太可惜了,那我一个人去了。” 说罢她踏上了船,因动作太大,船声轻微的晃动了下。 聂纤纤站立不稳,就要向湖中栽去。 秦霸飞身而过,稳稳立在船头,接过了她,沉声道:“船家,开船吧。”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熨贴在肌肤,聂纤纤抬头,心一颤,紧接着,飞快的离开了他的身侧:“呵呵,还是秦大哥的功力好,若是风哥哥,我一定落入水里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聂纤纤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啊,好清新的空气,我喜欢。” “我喜欢。”她放声的大喊。 冲着天空,还有远处的山水。 背对着他,泪水漫出眼眶。 将头用力的昂起,不让它滑落,生生的逼了回去。 心里的涩化成了脸上甜甜的笑。 她转过身来:“秦大哥,这些日子,你一定困扰了吧。” 放弃 【打针,挂水,吃药神马的最叫人痛苦了,有木有,有木有?开始动稿,争取9000+,把昨天欠着的3000+一起还了,各位亲接着看文吧!】 “主子,仓库门被封锁的死死的,周围的窗户也被铁栏杆封住,我们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进去,只能够等您过来了。舒嬲鴀澑”阴冥手下在接到阴冥帝的命令后,立即起身前往他所说的地点。 那地方虽然不算偏僻,但是却也是人烟稀少,破旧的仓库没有人会在意到里头发生着什么事情。 阴冥手下下了车,绕着仓库走了一圈,巡视,便发现这仓库的正门被人从里头关上,而窗户也是高高的,而且很小,上头还用着铁栏杆围住,防止人进入,所以以他们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马上进去救人。 见没有法子,于是便给綦修墨打了通电话,解释漩。 “我知道了,你们尽量用最短的办法将窗户上的铁栏杆取下,然后再见机行事。”綦修墨听到对方无奈的话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对他们吩咐。 “是,我们知道了。”阴冥手下严格的遵守着一点,凡是阴冥帝说的话都是对的,凡是阴冥帝的指示都要正确执行。 “那好,你们继续,我过一会儿就到。”綦修墨将方向盘打了个弯,之间车子以着飞快的速度在马路弯处切换路道,帅气的动作,却叫人感觉惊险烀。 “是的。”收回电话,潘邵阳朝着身旁的一群阴冥手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想办法将高强上的铁栏杆用最短的时间卸掉。而自己也在思索着用怎样的办法进去解救人质是最好的办法。 綦修墨那翠绿色的眼眸,散发着犀利的光芒,翠色的翡翠中间好像闪烁着一丝的怒火。 玫芳笑着笑着,退到花轩祺和綦珏逸兄弟两人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可真像啊……”嘴角洋溢着诡异的笑容,扭曲的面容恐怖的叫人心寒,她弯下身,伸出白皙的手指,好像抚摸着宝贝似的抚摸上綦珏逸的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小脸,怪异的说道,“可真像啊……一样的脸庞,一样的翠色瞳孔,一样的肌肤……真是可惜了,肿成这样,肯定很疼吧……” “不怕,不怕,咱不疼了,我给你揉揉……咱揉揉就不疼了……king……” 玫芳从那双一样的翠色双眸中看到了自己,那里头的怎么可能是她?那样的恐怖,好像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吃了一样。 玫芳吓得坐在了地上,望着身前的兄弟俩人,罪恶的说道:“恶魔,恶魔,你跟他长得那么的像,你们都是恶魔,都是疯子……”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正常的,你们都病了……都病了……哈哈哈……” “对,你们都被恶魔附上了身,我要将他除了,这样你就会回来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对不对?约翰逊?” 玫芳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不顾地上脏不脏,撑起手,连忙站起身,然后笑意的走到花轩祺和綦珏逸的面前,看着他们,她病态的说道,这话却不像是对兄弟两人说,而是透过他们两人对綦修墨说道。 那样的疯狂,疯狂的堕落,遗失掉最后一丝的冷静。 綦珏逸看着玫芳绝望的崩溃,她在他面前忽而笑意十足,忽而悲哀不已,忽而恨意重重,她不再是她本人了,此刻的她不过是一个被魔鬼附上身的病人。 可看着这样的病人,綦珏逸看的心神不宁,毛骨悚然。他不停的向哥哥靠近,想要多一分的安全感,被这怪物摸上脸颊,叫他恶心,恐惧,却又不敢发出声响,就怕她一时间彻底被鬼魔附上身,将他们除去。 花轩祺看着弟弟一脸明明很是害怕却得故作镇定的样子,很是难受。不过他何尝不是如此,内心早已恐惧到了极点,却得忍受,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花轩祺用臂膀碰了碰綦珏逸。 不要害怕,爹地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敢吭一声,他们便以着眼神来交流,孪生兄弟间或许总有着莫名的联系,一个人想要说些什么,另一个人总会猜对对方的想法。 綦珏逸朝着哥哥眨眨眼,点点头,告诉他,他相信他,他们的爹地一定会找到他们,救出他们的。 好像有了哥哥的安慰,綦珏逸的害怕减少了许些。 看着眼前莫名举动的玫芳,心却又提了上来。 “约翰逊,你看,这光芒美吗?”玫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打火机拿在手上,不是的打着火花。她美美的看着一闪而逝的火光,傻傻的自言自语道,“美。你也感觉美?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因为我也感觉它很美呢!” “就让它一直这么的亮着,约翰逊你说好不好?”她看到约翰逊在对他笑,他的笑不同于别的男人奸险,淫|意的笑,他的笑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却叫她好生舒坦,他对她没有鄙视的看法,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在怜惜着,在深深的爱着她…… “你也说好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接我的提议的,你对我真好……” 玫芳不停的打着打火机,呲燃的响声虽然不大却叫人听的烦躁不安,她却沉陷其中,那里头有她编织出来的约翰逊,有她爱怜的他…… “约翰逊,我们就一起呆着,一起呆在这儿,有着这么美丽的火花做伴,一定很美的,是不是?”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 玫芳透过红艳的火光,看到落魄的坐在地上的兄弟俩,忽然间,心里的恨意被挑起,她手握着打火机,龇牙咧嘴的低头看着他们。 “要不是你们这两个小孽种,约翰逊也不会逼着我分手。”玫芳狠狠的抓着他们的头发,将他们的后脑勺往身后的墙上撞去,越想越不甘心的,用脚死命的踹着他们两人。 嘴里头还不时的念叨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去死吧……” 两人不停的挣扎,却抵不过成年人的力气,更何况他们的双手还被绑在身后,除了毫无意义的挣扎,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后脑勺的强烈撞击,叫他们两眼昏花,疼痛难忍,小小的身子还要承受着玫芳的踢打。 綦珏逸忍着疼痛,努力的挣扎,看准了时机,朝着玫芳的手臂狠狠的咬住不放。 手臂上忽然间传来一阵疼痛,玫芳用劲的想要甩开他,却不想他越要越深,她感觉自己的肉都快要被咬下,另一只抓着花轩祺头发的手连忙甩开他,死死的抓住綦珏逸的头发,狠狠的往后扯,想要他放开她的手臂。 连扯了几下,即使疼痛的感觉头发要被扯下来,綦珏逸也不愿意松口,他很这个疯女人,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方能够解决心头之恨。 见拉扯他的头发不管用,玫芳只能拼命的扇他的脸颊,花轩祺看着弟弟被打,横过身子,挡在他的面前,想要制止玫芳的暴行,却不想玫芳直接抓过他的衣服,朝一旁用劲的甩过去。 只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火辣辣,嘴里头也早流出了血,綦珏逸再也不能承受着暴行,只能恨恨的松开了口,然后朝着一旁的空地上吐了口血水,双眸发亮的骂道:“我呸,老妖婆。” 玫芳见手臂被松开,连忙将手臂收了回来,她不停的揉拭着,脚上还不忘给两兄弟来上一脚。 “我叫你们得意,过会儿,你们就下地狱向阎王爷哭吧!”玫芳虐笑着。 “死老妖婆,你别得意,爹地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綦珏逸不甘心的抬头向玫芳挑衅道,圆溜溜的眸子,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蓄满了泪水,却隐忍着不叫它流下来。 “爹地……”玫芳用脚重重的踩上綦珏逸的小腿,弓着身子,微眯着双眼,死咬着唇瓣,怒骂道,“你们两个小杂种叫的还真亲热,我叫你再叫,叫啊,你给我叫啊……”说着,玫芳加重脚上的力气,死命的在他的小腿上做原地的踩踏,恨不得将他的小腿给踩烂了。 啊…… 綦珏逸不过八岁的小孩子,她的践踏,叫他撕心裂肺的哭着、叫着…… 玫芳却看着高兴的大笑,嘴里头不停的嘲讽着:“给我叫,再给我叫……真好听啊!给我叫大声点,听到没有?” 见他的哭喊声低了下去,玫芳用手掐住他肿成包子的脸颊,死命的挤弄。 他叫的越是大声,她就越是欢喜。 潘邵阳看着阴冥手下利用勾绳慢慢的爬向窗户,然后缓慢的利用工具想将上头的铁栏杆给弄开。 车子的声音从远处传近。 于是也猜到了是阴冥帝来了,潘邵阳走上前,等候着他。 一辆跑车在离仓库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一双黑色的皮鞋先着了地,一个清俊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老大。”潘邵阳甚是有纪律性的朝着綦修墨点了点头。 “事情怎么样了?”綦修墨只是朝着他点点头,然后询问对方,他现在满心挂念的只是两个儿子。 “事情有些棘手,可能还要过些时间才能好。”潘邵阳镇定的告诉他。他很是奇怪,因为他从来都不曾见过商场帝国的君主,堂堂的阴冥帝,竟然会着急,那叫他很是好奇。 “究竟还要多久?”綦修墨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平静下来,他总感觉儿子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不希望是那样的。 “这……”潘邵阳也不确定,于是转身问了问其他人,然后走进綦修墨,很是抱歉的告诉他,“老大,最少还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他等不了那么久。 綦修墨吩咐潘邵阳,撬窗的人继续,而剩余的人撞开仓库大门,他要进去。 潘邵阳很是惊讶他的吩咐,究竟什么事情连这么一点的时间都等不了,不过他并没有问,只是遵从他的吩咐,集合多余的人,大家一起用力将门撞开。 綦修墨在一旁冷眼观望,心中如烈火在煎熬。 玫芳疯狂的笑着,耳朵听着兄弟两人的哭喊声,不要提她有多么的兴奋。 忽然一阵阵撞击的声音传来,叫她停住了脚上的动作,收回踩着他们身上的脚,玫芳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有人在撞门。 她意识到肯定是被人发现了,难不成是约翰逊找来饿了? 玫芳想也不想的就将兄弟两人拉起身,然后将他们拉到不远处的一根粗柱子上,从角落里找到一根绳子,于是将他们捆绑在柱子上。 慌忙的看着仓库里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 耳边连续不断的传来撞门声,玫芳知道这门再过一会儿就会被撞开了,她不停的在废品堆里头查找着东西。 看到能够点燃的报纸,纸箱什么的,她都一扫而过,将它们堆在兄弟两人的脚下,然后继续翻着。 不知道是她好运,还是什么,她竟然找到一桶被废弃的汽油。 玫芳满足的拎起汽油桶子,走到兄弟两人身旁,残笑着:“你看,多好的东西……” 打开桶盖,玫芳凑过鼻子闻了闻。 平日里最讨厌汽油味儿的她,此刻竟然觉得它是那样的香醇,那样的诱人。 “嘭!”的一声,仓库的大门终于在几人齐心合力的协作下被打开。 潘邵阳先行进入,綦修墨跟在他后面也进了仓库。 看到一群人进来,玫芳连忙抱起汽油桶,紧紧的靠着兄弟俩,她伸手举过打火机,示意他们不要接近。 “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就点燃它。”玫芳朝着来人的方向将打火机点燃,警告他们不要过来。 潘邵阳退到一旁,綦修墨看到玫芳疯狂无度的样子,甚是厌恶,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儿子。 之间他的两个儿子被她绑在柱子上,不能动弹。儿子的小脸已经被虐打的不像样子,嘴上还有着鲜血。 他不能够想象他的儿子究竟被这个残忍的女人毒打成什么样子。 “爹地。”綦珏逸看到綦修墨,终于放下心,终于再也忍不住倔强,放声大哭。 听着儿子哇哇大哭,綦修墨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撕裂了,他的儿子怎么能够被人那样残忍的对待,怒火的赤眼望向玫芳。“约翰逊,你来了。”玫芳看到綦修墨,微笑着面对他,不时的身后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她现在是不是很丑,她应该要用最完美的姿态站在她的约翰逊面前的。 “玫芳。”綦修墨不疾不徐的叫着玫芳的名字,赤眼想要将她看透了,看死了,“你伤了我儿子,就要有死的觉悟。” “儿子……”玫芳低下了头,慢慢的咀嚼这这两个字的含义,忽然间抬起了眼,恨意不减的朝着綦修墨问道,“儿子,还是儿子,你心里只有你儿子吗?那我呢?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的心连一丝一毫都没有留给我。” 见到了綦修墨,玫芳死了的心又复燃,她最后一次问道他。 “你到现在还没有死心吗?”綦修墨冷淡的询问她,缓慢的语气好像没有一丝的着急,就像是在谈论着公事一样。 “死心?”玫芳好像不解他的意思,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询问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死心,你爱我的不是吗?我为什么要死心,我的金钱,我的地位,我的权势,唾手可得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死心?”想通了的玫芳朝着綦修墨大喊,质问他。 “你要是还有一丝的觉悟,就放了我儿子。”綦修墨对她没有任何的同情心,看着她如魔鬼般的张狂神态,有的只是轻蔑。 “儿子……”玫芳收回打火机,用它在綦珏逸的脸上缓缓滑过,变态的笑着,“你看,他长得跟你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真漂亮!” 綦珏逸不敢想象这个疯女人究竟要做些什么,感受着冰冷无比的打火机从他的脸上滑过,他只能紧闭双眼,不去看她。 “玫芳。”綦修墨着急的叫了一声她,真是疯了。 “约翰逊,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然后我就放了他,怎样?”玫芳好像恢复了心态,见她双眼渐渐回神,跟綦修墨谈起条件。 “说吧,你的选择。”綦修墨定神的看着玫芳,薄唇轻启。 “这选择嘛……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他。”玫芳伸手摸了綦珏逸,然后再摸了一下花轩祺,侧过头告诉綦修墨她的选择项,然后笑着问他,“可不知你准备选择哪一个。” 綦修墨好像被这个问题为难住了,他侧过头,却是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潘邵阳事情怎样了。 潘邵阳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他一声令下。 看着眼前的情景,潘邵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他在英国伦敦忙着工作,所以并没有同綦修墨还有明子澈等人一同来中国,而对于綦修墨有儿子,并且和儿子的妈咪结婚了的事情都是在和明子澈聊天时,从他口中得知的。 本以为綦修墨这么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应该对于他的儿子也不会有着特别的关心才是,现在看来,这两个小孩子是他最大的包袱。 “你究竟准备选择哪一个?”见綦修墨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的反应,玫芳不耐烦了,她急促的询问他,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 “你好像很想知道我的答案?”綦修墨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着急的心态,他倒是看的很满足。在他看来,一个连心都不能够稳住,而叫人轻易察觉情绪的人,是最大的失败者,这样的人,他无须在意。 “你究竟选谁?快说。”玫芳看着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却是反感,她将汽油靠近綦珏逸两人,打火机也靠着上头,“你要是再不选择,我就将他们两个都烧死在这。” “我选……”綦修墨视线可及之处看到了阴冥手下从玫芳身后的窗户上借着长绳缓缓的下滑,这才慢慢的说道。 “究竟选谁?”玫芳听着他慢吞吞的话,着急的询问他。 “我自然是两个都选。”话是对玫芳说的,但是眼神却是在向她身后的几人示意。 玫芳看到了綦修墨的眼神,那眼神绝对不是在对她示意什么,玫芳迅速的转过身子,便看到几个男人朝着她走来。 她慌张了,不停的点燃手中的打火机,朝他们威胁:“不要再动,不然我立马点燃这汽油。” 但是这几人却不为所动,依旧踏步上前。 玫芳没了办法,退向綦珏逸和花轩祺,一手举着打火机,以后将汽油倒在她和兄弟两人的面前,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要是再敢动一步,我就和这两个孽种玉石俱焚。” 这疯狂的举动才逼得几人停下步伐。 “玫芳,不要再继续下去,或许我还能饶过你。”綦修墨向前卖出一步,警告她。 “你不要再动,你再敢动一步,我立马就点燃这些。”玫芳紧紧的握着打火机,将它推近綦珏逸身前。 綦修墨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就地停住。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玫芳苦笑着,“你绝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你现在立即放了我儿子,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追究你对他们两人造成的伤害。”綦修墨向她承诺,想要叫她投降,不要再做无意义的挣扎。 “你当我是笨蛋?”玫芳咬牙切齿,她怎么会不知道綦修墨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比任何人都要残忍,任何得罪他的人,他都会十倍乃至百倍千倍的“回报”给他们。 她所需要的金钱,她所追求的地位,她所向往的权势,终于是离她越来越远了。 玫芳苦笑着,这么些年,她这么的糟蹋自己,到头来她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 到头来,什么都成了落花流水,终究还是一场空! 她不在乎了,再也不在乎了。 “约翰逊,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最宝贵的珍物。”玫芳平静的微笑着朝綦修墨说着,好像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完,玫芳就点起打火机。她要看着这妖媚的火光吞噬他最在乎的宝贝,约翰逊,既然我要的注定了得不到,那就拿你最在乎的珍物来替我陪葬吧! 玫芳望着手中的火光,仿佛看到了约翰逊痛不欲生的情景,她就是要他后悔,要他一生都痛。 “嘭咚!”一声。 打火机被綦修墨手中的枪精准的打落在地上,只见打火机掉落地上的一瞬间燃烧起来。 离玫芳最近的几人见状立即跑向綦珏逸和花轩祺,见玫芳拼命的挡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救人,于是其中一人,伸手迅速的向她的脖颈处劈去。 玫芳软下身子,躺在了地上。 火势碰到汽油,一下子燃烧的更加的旺盛。 几人快速的解开绑在綦珏逸和花轩祺身上的绳子,掩护他们两人逃出火场。 “爹地……”綦珏逸一把抱住弯下身子的綦修墨,被他一把抱在怀中,忍不住的躲在他怀中哭泣。 綦修墨只是抱着他,手中的力气无意之中加重了些,他的儿子,终于没事了。 他伸手在儿子的背后轻轻的拍打,好让他舒服些。 “祺儿……”綦修墨伸手摸了摸在自己腿旁的大儿子,牵着他的手,同众人一同出了这叫他痛恨的仓库。 他并没有派人将昏迷的玫芳救起。 因为,杀人的人必须要有死亡的觉悟。 既然她想死,那他就成全她。 一行众人上了车,离开了仓库,向远方行驶。 火,愈演愈烈。烧的染红了半边天。 一道高瘦的人影在一行人离开后走进了燃烧中的仓库。 看着被火光围绕的玫芳,清冷的声音蔑视的说道:“果真是蠢女人,连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要不是看在你对我还有用处,死在这儿都算便宜了你。” 男人用早已备好的湿衣服包裹住自己,快速的将玫芳从火里拉了出来。但见她原本艳丽的面庞被火舌吞噬,一道道崭新的伤疤滑过原本漂亮的脸颊;身上的衣服也早被烧的焦黑,再也没有了白皙的皮肤。 男人厌恶的看着被烧的不像样的玫芳,随即用脚踢了踢没有反应的她,见她哼哧了一声,他皱着眉,朝着地上的她鄙视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玫芳。放心,我会给你换一张迥异的脸庞,叫你用崭新的姿态重新进入到那个男人的世界。” 男人褪下身上那件湿漉漉的衣裳,用它裹上玫芳,然后伸手抱起她,将她扛在肩头,朝外头走去。 走出仓库,转身望着被大火渐渐吞噬的仓库,男人虽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但是也没有遗憾的意思。 若鬼魅般的火光,照耀着男人的面庞,那是一张不同于綦修墨的清秀脸庞。红艳的光线下,清晰可辨,他是前一阵子在那场宴会上同綦修墨相碰面的男人。 他,名叫——杨凡枫。 身后的火光直冲上天,而他,仿佛是从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魔。 走到车旁,打开后座,杨凡枫没有一丝怜惜的将玫芳扔在后座,然后自己坐上驾驶位,驱车向一私家医院行驶。 要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其实他也不想做些什么,不过是见这女人可怜,脸都被毁成这样了,还怎么见人。他不过是好心救他一把,替她换张脸而已,至于以后的她想做些什么,那就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不是吗? 透视镜内,只见,他清俊的脸庞尽是一道道的算计。 【这一章也就这么多了,于是然,今天只补了2000+,所以剩余的1000+,明天继续补上。各位亲,看完文也早些休息哦!阿梵好累,就先睡了,晚安!】 伤痛 “媚云姐姐,我走了,祝你和潘哥哥幸福。舒豦穬剧” 日落的黄昏,聂纤纤的身影单薄削瘦,李相宜看着,再一次落下了泪。 “驾!”马蹄飞扬,踏起了一路尘烟。 李相宜依在潘玉的怀里:“相公,有一天,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如此伤痛。” “不会的。”潘玉紧紧拥着李相宜漩。 “纤纤。”秦霸拎着喜服,看着那道踏尘而去的身影,他手中的物件落了地,眸光变得冰冷:“她去哪?” “她走了。”李相宜道:“秦霸,你别追了,她是不会回头的。” 聂纤纤其实和他一样,骨子里是那样倔强的人,就算是再喜欢,可是李相宜知道,他们绝不可能了,更重要的是,秦霸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对待一个女孩儿的第一次,想起聂纤纤身上的那些撞击淤痕,李相宜怜悯的看了秦霸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熠。 第一次见秦霸的时候,其实就感觉,他是一个好男人。 聂纤纤也是一个好女孩,两个人,错就错在,在时间的差距上,如此不合拍。 “是吗?”李相宜从秦霸眼中看到了噬血的光芒:“她想回京嫁给林峰?” “她还是爱你的,但是……”李相宜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吁!”秦霸食指与拇指交握,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哨响。 黑色的骏马踏空而来,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李相宜和潘玉面前。 “你别追了。”李相宜惊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秦霸快马扬鞭,很快追了上去。 ** 风呼啸着在耳畔流连。 身上是如此的冷。 泪水不停的滑落,打湿了漫天的晚霞。 她一刻也不想停留,拍打着马的屁股,快速的前进。 身后似乎有风的啸响,亦有马蹄的飞扬,还有掠过的冷风。 是谁和她一样,在这个落日绚美的黄昏里逃亡般的匆忙在路上。 聂纤纤回头。 马背上的人影,绝世苍狂。 他闪电的像她掠来,风一般,带过了马背上的她,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打马回转。 “秦霸,你放开,你要带我去哪。”聂纤纤一惊,用力挣扎。 “成亲。”他冷着一张俊脸,再也不说半句话。 “我不要。”聂纤纤挣扎得更厉害。 “别动。”秦霸点住她的穴道,直接带回了屋。 李相宜和潘玉还站在门外,没有进去,望着天边西沉的落日出神。 但见一骑尘烟扬鞭而来,秦霸已带着聂纤纤进屋:“沈姑娘,还请帮我布置喜堂。” “啊。”李相宜愣了:“这么快。” “那些繁琐的就免了,只将这些红布结上去就行了。”秦霸说完便抱着聂纤纤进屋。 “但是……”李相宜还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前些日子都还冷得像冰似的,怎么对聂纤纤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皱着眉头看了秦霸的背影一眼,忍不住道:“你若只是因酒后失德,大可不必这样,其实纤纤她……”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秦霸回头看了李相宜一眼。 冷嗖嗖的风一下子袭来。 李相宜感觉后背发凉。 潘玉自身后走来:“算了,就照他说得办吧,我看,他自己也很困惑,不过目前这样做,也算是对纤纤负责任了。” “可是纤纤似乎不愿意。”李相宜道。 “你怎知她是真的不愿,还是有其它的原因。”潘玉道。 “算了,不让我管,我还懒得管。”她将手中的红布扔到了地面:“让他自己布置去吧。” ** “秦霸,你干什么,你放我出去。”聂纤纤落了地,被解开穴道后,立即往门外冲。 房门紧闭,不知道用什么落了锁,她根本打不开。 看着沉默在屋内一言不发的秦霸,她咬着唇:“你到底想干嘛。” “你想干什么?”秦霸蓦的回头,看着她冷道。 “我,我想回家。”聂纤纤鼻子一抽,委屈得泪水再次落下脸庞:“我离家太久了,想我爹爹,我想回去。” “你不是要嫁给林峰吗?”秦霸冷道。 “谁说的。”聂纤纤一怔,忘了落泪,呆呆的看着秦霸。 她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过他了。 似乎在船上,说过很多话,醉了以后说过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你自己说的。”他面色冷竣。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那是气话,我醉了,胡说八道。”聂纤纤道:“我就是在外面呆得太久了,到处都是坏人,回京安全一些。” “好。”秦霸道:“等我们成了亲,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说什么?”聂纤纤看向他:“谁要和你成亲了。” “今晚。”秦霸拿出方才买好的喜服:“穿上。” “我不穿,我不能嫁给你的。”聂纤纤看着那红色的喜服,期盼了许久的喜服,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刺目。 “因为你对那个人的承诺吗?”秦霸道:“好,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会把他找出来,既然你此刻不开心,那就改日吧。” 说完,他浑身冰冷的转身出了屋。 倾刻。 却又折转了回来。 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了聂纤纤面前:“拿着。” “这是什么?”聂纤纤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涂在你的伤口上,会好一些。”秦霸脸色微红,低下头,转身走了出去。 说话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一些。 聂纤纤一怔,只看到他背直挺立的背影。 他要去那找个人吗,连她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如何能找得到,如果他能收回她许下的承诺,也许她就可以嫁给秦霸了,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看着手中的药瓶,一想到他之前的种种行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种撕裂般的痛,犹在体内。 喜欢秦霸,难道错了吗。 她不由觉得双腿一阵发麻。 感到身子一阵疲软。 还真的累了。 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 “相公,你说,纤纤真的适合秦霸吗。他这样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李相宜始终想不明白,以秦霸那样的个性,不可能和聂纤纤这么快就成亲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潘玉搂着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了,我们早点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该熄灯了。” “好的。”李相宜一声叹息。 虽然和聂纤纤相处的时间不是太长,但还是希望这个女孩儿能一直快乐下去。 熄了灯,正要上床,却听到夜空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啸声。 似是鸟的鸣叫,又不太像。 “相公,你听,是什么声音。”李相宜从床上坐起。 不知为何,这样的声音她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是怎样都想不起来。 她起床想要看个究竟。 潘玉拦住了她:“或许是哪只迷了路的鸟儿,不会有事的,夜已深,春夜露寒,我们还是早些睡下吧。” “不是的,这声音我觉得耳熟,似在哪里听过,我要出去看看。”李相宜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些事情,越发觉得心里不安起来,这啸声搅得她心里发麻,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她不顾潘玉的阻拦,穿上鞋就出了屋。 漆黑的夜空宁静一片,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娘子,我都说过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潘玉笑道。 “不对,夜空里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李相宜道。 “娘子,你别说了,让我心里发麻了。”潘玉道。 “相公,你别怕,我出去看看,我总觉得不放心,秦霸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纤纤的房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李相宜道。 “那你去看看。”潘玉道。 “嗯。”李相宜道:“相公,我觉得这些日子我的确忽略了纤纤,如果秦霸没有回来,我想陪着她,这丫头,心地太单纯,禁不住一点事儿,我怕她会心里难受想不开。” “好吧。”潘玉露出一个失望的神情:“我还准备,今晚让你陪我一起生孩子呢。” “相公,你怎么没个正形,枉为读书人。”李相宜笑骂了一句,转身出了屋,去敲聂纤纤的房门:“纤纤,你在吗?” “媚云姐姐。”聂纤纤从睡梦中被惊醒。 “你没事吧。”李相宜道:“要不要我陪你。” 床事 “不用了。舒豦穬剧”聂纤纤看着她道:“以前我会觉得很害怕,可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我觉得没有什么能令我害怕的了,媚云姐,为什么我以前一看到他就觉得很喜欢,但是现在,我看到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既有欢喜,又有害怕,还有伤痛,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底,难道真的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真的很复杂吗,到了最后,都会变成这样。” “纤纤。”李相宜看着站在门前身影单薄的她,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好了,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心里很痛,不过……” 她叹息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他,不如就这样嫁给他好了。” “但他不是真心想娶我的,他只是酒后乱性想要对我负责任,我不要这样的爱。”聂纤纤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是感觉,现在看到他,没了从前的那种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李相宜道漩。 “很安全,觉得他会像爹爹一样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聂纤纤道。 恋父情结?所以才会看中秦霸。 这可就复杂了锊。 李相宜道:“你娘亲过世得很早吗?” “嗯。”聂纤纤点了点头:“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听那些下人说是因为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伤了元气,在我不到三岁的时候,因身子虚弱感染了风寒,引发旧疾,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当时,爹爹找遍了天下的名医,用尽了名贵药材,还是无法挽回娘亲的性命。爹爹为此悔恨了一生。直到现在,十几年了,他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你娘亲因生你的时候难产而令身体虚弱,与你爹爹有何关系。”李相宜道。 “我爹当时因为一时酒后,与府上的一位歌伎发生了关系。”聂纤纤道:“爹爹娶娘亲的时候,曾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个歌伎和舞伎,全都是别人送给爹爹的,但他一概没要,因是上司所送,也不敢退回去,全都养在后院里,那个歌伎,不知怎的,在我娘亲怀孕的时候,爬上了爹爹的床,虽只一夜,娘亲仍伤心不已,后来爹爹虽将那个歌伎送出了府,仍难令娘亲开怀,以至情绪郁郁,生我的时候差点难产。” “原来是这样。”李相宜道。 难道聂纤纤会有这样的恐慌。 她将聂纤纤带进了屋子,关上门道:“那你现在是在害怕秦霸以后也会像你爹一样,酒后乱性,还是在害怕其它的什么。” “媚云姐姐,你说的我都担心。”聂纤纤道:“我第一眼看到秦霸的时候,觉得他一定不会是那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因为他对女人的冷淡,所以我才更加的喜欢,但是不过喝了几杯而已,他明明很讨厌我,却还是要了我,我不后悔把自己给了他,但是我害怕,将来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我与他成亲后,有很多女人因此找上门。”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李相宜终于明白了。 聂纤纤,到底是小孩子的心性。 其实。 从秦霸昨日的紧张看来,他应该是喜欢聂纤纤的,秦霸不可能会是那种酒后乱性的人。 但是这样的事情,她要怎么对聂纤纤说出口呢。 李相宜道:“如果是这样,你完全不用担心,秦霸其实不是这样的人。” “媚云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还是害怕。”想起昨夜秦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将她紧紧的压制在身下强取豪夺的样子,她心仍有余悸。 “纤纤。”李相宜道:“媚云姐姐这些日子只顾着自己,对你的关心太少了,我心里也有愧疚,如果我能经常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是因为对于床事的恐惧所以才想要拼命的逃离,那就太可惜了。” “为什么?”聂纤纤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道:“难道这还不可怕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不可以只谈谈心,非得要这样吗?”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当然可以只谈谈心,但是没有床事也是不行的。”李相宜皆啼非笑。 “为什么?”聂纤纤越发不明白。 “纤纤,你已经经历过了,难道还不懂吗?”李相宜道。 “但是很痛,难道男人不痛吗?”聂纤纤道。 “他们怎么会痛呢,他们只会觉得很快乐。”李相宜道。 “可是我见秦霸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聂纤纤道:“是因为我的生涩,所以不能带给他快乐吗,我觉得,我和他真的不合适。” “如果你非得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李相宜抚了抚她的头发:“傻丫头,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如果你娘亲还在世的话,她会跟你讲得很明白,但媚云姐姐只能告诉你,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床事是必不可少的,女孩子的第一次会很痛,也会流血,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会太痛了。” “我不相信。”聂纤纤摇头:“第一次会痛,第二次当然也会痛。” “纤纤。”李相宜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了。 “媚云姐姐,你放我走好不好。”聂纤纤道:“秦霸去找那个人了,可是就算找到,取消那个承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不是不喜欢他了,只不过,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我想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我们的将来。” “可是,秦霸是一个比你还要执著的人,若他不喜欢便罢,现如今他似乎很喜欢你,不会放手的。”李相宜道。 “可是我一丁点也感觉不出来他喜欢我。”聂纤纤委屈道:“他喜欢我,又怎会让我如此痛,若真的喜欢,就不会那么冷漠了,就连抱着我的时候,也没有半句温言软语,我爹爹也是习武之人,也是冷情男人,但是听府中的老人们说,爹爹当今在外威风八面,到了家里,在娘亲的面前,却是道不尽的温言软语。” “秦霸他不是这样的人,若让他对一个女人说甜言蜜语,只怕他这辈子也不会。”李相宜道:“但是昨天他急着出去买来红布和喜服,就表示他是喜欢你的。” “可是奔则为妾聘为妻,他若真心爱我,就会向我爹爹提亲,而不是像这样没名没份的。”聂纤纤委屈得眼泪再次往下掉。 “纤纤,初见你也是一个性情豪爽的女孩儿,怎也如此拘小节了,秦霸是江湖中人,当然不理会这些世俗的规矩,但若是你要,他也一定会肯的。”李相宜道:“你真的希望他上门去提亲吗?” “我爹爹不会答应的。”聂纤纤抽泣道。 “为何?”李相宜道。 “因为我爹爹非得让我嫁给林峰不可。”聂纤纤道。 “那又是为什么?”李相宜问。 林峰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人,聂将军那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果然。 “我和林峰的亲事是皇上亲赐的。”聂纤纤道。 “原来如此,是皇上希望林聂两家结亲吗?”李相宜道。 “是的。”聂纤纤点了点头:“那天爹爹看上去也很不开心,但也只是一声叹息,他也希望我能得到幸福,但爹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忠孝两全的人,皇上下的圣旨,他不会不从。” “既是圣旨,为何你还敢逃出来?”李相宜道。 “爹爹是皇上的臣子,他得敬他重他忠他,但我不是,所以我要逃。”聂纤纤道:“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嫁给林峰的,但是……” 聂纤纤说不出来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她原本就打定和秦霸漂泊一生的,偶尔回去看看爹爹。 但现在—— 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被酒后乱性给弄乱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无力招架。 此时此刻,除了离开,她根本没有别的念头。 “好了,别想太多,纤纤,时侯不早了,早点睡,媚云姐姐陪着你。”李相宜道。 “我睡不着,其实我一直没睡着。”聂纤纤道:“媚云姐姐,我好羡慕你和潘哥哥,你们两个那么简单,那么幸福。” “傻瓜,你也会幸福的,只不过,你现在还没想明白而已,等你想开了,就会比我还要幸福。”李相宜道:“秦霸虽然不会哄女人,也不知道怎样疼女人,但他绝对会是一个好夫君。” “真的吗?但是,我还是不要嫁给他。”聂纤纤想起腿间的疼痛,就一阵恐慌。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先睡吧。”李相宜与聂纤纤躺在一张床上,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哄小孩一样。 聂纤纤躺在她的怀里,先是半睁着眼睛,到了后来,慢慢的睡了去。 姻缘 烟雾袅绕的湖畔。舒豦穬剧 秦霸握刀而立,遥远的夜空,繁星闪烁。 他眸光寒凉。 聂纤纤说的应该就是这里。 没有人的声音可以隔空传来,除非抑制了内力,如果顺着声音大概传来的方向,那个人应该就在—漩— 秦霸的目光顺着湖边的两棵柳树滑向了一旁的客栈。 这是一间看上去很不打眼的客栈。 因为远离闹市区,所以看起来有些萧条熠。 客栈里此时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半点声响。 他刀光闪过,将眸光眯向了靠近东边的那一棵柳树。 枝干很整齐,有被人修剪过后的痕迹。 一般人,没事是不会修剪柳枝的。 他唇角轻扬,一抹冷笑,长刀嗖的一声飞向了那间屋子。 刀光闪过,窗户劈裂。 只见一道人影蓦的从窗子里飞快的飞落到了地面,难以置信的看向秦霸;“你还真狠。” “原来是你,聂安。”秦霸看着面前相貌平平,却轻功了得的人:“是他让你来救我的吗。” “没错。”来人嘻皮笑脸道:“知道你身受重伤,所以特地前来相助。” “既如此,为何不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装神弄鬼,算什么。”秦霸冷道。 “你也知道,这一切没那么简单,当初你也是在宫里当差的人,这宫内宫外的事儿,只要和皇储之争扯上关系,哪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只能偷偷摸摸。”聂安摸了摸鼻子道。 “为何又把她牵扯进去。”秦霸说的是聂纤纤。 “她是我家小姐,又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挂心的人,当然要试一试你对她的态度喽。”聂安道。 “他是刻意为之?”秦霸冷眼道。 “算是吧,不过,你与他之间的前尘旧怨,我家小姐可是半点不知情,她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个傻丫头,还真以为自己轻功了得,易容术超凡,其实若不是将军有意放她离京,她怎会走得这么容易。”聂安一声叹息道:“将军也知道林峰不是什么好鸟,所以才放心的把女儿给了你啊。” “滚。”秦霸长刀闪过:“谁稀罕他的好意。” “你这可就不对了,人你都已经收了,哪有不说谢的道理。”聂安道。 “他为了抵消我对他的仇恨,不惜赔上自己女儿,还真是卑鄙。”秦霸道。 “喂,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当初你与他也是要好的兄弟,那聂小惜虽是聂将军的妹妹,但她与别人私通可不关我们将军的事,当初事发的时候,我们将军正从关外回来,半点不知情。”聂安道:“小姐与你在一起,我也是十日前才知,八日前才快马加鞭送了书信回京。” 秦霸深吸口气,眉头深敛。 若换成从前,有人在他面前提聂小惜这个名字,他一定爆怒不已,这是他做为一个男人一生的耻辱,但是,此刻,不知怎的,脑子里全是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那个如精灵一样可爱的少女,他心里泛起了点点疼痛,却半点也无关过去,只心疼聂纤纤。 聂小惜曾经也算是他看得顺眼的女人,但好像,从来不曾为她疼过伤过。 或许是因为不爱吧。 就好像聂惊风曾多次对他说过,你娶了我的妹妹就要好好爱她,若没有爱,有半点疼惜也是好的,但可惜,从最初一直到聂小惜自尽,他从来没有半分这样的爱与疼给她,有的只是冷漠以及对她无止尽的忽略。 秦霸握刀的手慢慢松了下去:“他什么意思?” “他想让你好好照顾她女儿,说是他妹妹已经毁在你手上了,你一定要给她女儿幸福。”聂安道。 “算是补偿吗。”秦霸道。 当年若不是为了他,又怎会造成后来的妻亡。 但为什么,他心底竟然会有一丝的庆幸,若小惜不亡,或许,他根本就遇上聂纤纤。 他的心,待小惜,怎会如此薄情。 秦霸眉头深敛。 聂安赶紧道:“当然不是,他是看中你的人品,说是他妹妹无福消受,主要是性子与你不合,但是他女儿,却是这天上的太阳一般的女子,定能将你这冰雪融化。” “还有呢?”秦霸道。 “希望你能抗拒得了东宫的力量,保他女儿的周全,他不愿向太妃娘娘妥协,将女儿做为拉拢林家的棋子。”聂安道:“听说皇后娘娘马上就要找到当年被调包的太子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定会金戈铁马,血染山河,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战乱,你是最能置身事外的人,带着他女儿到安静的地方躲起来,待储君定下后,再与他联系。” “就这些?”秦霸问。 “就这些,没别的了。”聂安道。 “好。”秦霸转身而去。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告诉纤纤,取消她的承诺,不必回京嫁给林峰。” “那是自然,我现在就去。”聂安哈哈大笑了起来。 秦霸飞身而去。 聂安追问:“秦霸,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喜欢上他女儿的。” 嗖的一声,冷风划过,一片落叶利如刀片一样划断了聂安的一缕黑发。 他后背一阵发凉。 这么些年不见,暗器的功夫好像又长进了不少。 “秦霸,你们成亲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我等着喝你的喜酒。”聂安叫道。 这一次,不再是冷叶嗖来,换成了一颗石子。 聂安闪身躲开:“你小子,还和以前一样,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如果不是我在这里装神弄鬼,怎会促成你与我家小姐的姻缘。” “你也算是个奴才?天底下像你这样直呼主子称谓的奴才还真少见。”秦霸的声音隔空传来。 “我这不是客串的奴才嘛,哈哈。”聂安笑着飞身而上,也消失在了夜空。 他还有要事要去办呢,这个时候该去告诉聂纤纤,可以不用兑现她的承诺了。 ** 李相宜睡熟之后,聂纤纤从床上坐起来,悄悄的穿好了鞋,拿起自己的包袱,打开门,借着夜色走了出去,这一次她没有骑马,害怕再一次的被秦霸追上来,如果走路的话,可以躲在密林里,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聂纤纤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想起她在这里度过的快乐的时光,不由得瘪了瘪嘴,一种想哭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咬了咬唇,慢慢退出了院子,将院门拢闭。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转身而去:“秦霸,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别怪我。” 到底是她先招惹他的,弃他而去的人也是她。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没有办法再面对他。 转身的瞬间,娇小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与那道摇曳的影子交织在一起的,还有一片高大的身影,聂纤纤抬头,秦霸站在她面前,沉邃的眸光看向她,一言不发。 “秦,秦大哥,你怎会在这,你不是去找,找那个人了吗?”不知怎的,看着他这种深沉的眼神,她没由来的紧张了起来,后退了一步:“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上前一步,拽过她的手腕:“进屋。” “我不进去。”聂纤纤用力的挣脱他的手掌:“我,我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他看着她。 “就许你天天夜里有事,我就不能有事啊。”聂纤纤道:“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我不要你管,你自己进去吧,媚云姐姐还在屋内,你别一进去就睡床上,把她叫醒了送潘哥哥屋里去。” 说完转身就走。 “跟我进去。” 一道强劲的力量自身后袭来,他不由分说拽着她就往屋内走。 力气之大根本不容她拒绝,嘭的一声踢上了院门。 巨大的声响惊得李相宜从睡梦中醒来,一看,聂纤纤不见了。 赶紧开门,正好秦霸拽着纤纤一阵风一样的掠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李相宜道。 “媚云姐,救我,他又要欺负我。”聂纤纤急得又要哭了。 “你先出去。”秦霸看着李相宜道。 “纤纤,你们别闹了,早点休息。”李相宜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媚云姐,你别走,我不要和他在一起。”聂纤纤惊呼道。 嘭的一声,秦霸已将门牢牢的落了栓。 李相宜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还真是冤家,当初秦霸不理她的时候,天天粘着秦霸,现在秦霸好像对她很有意思了,却又想着离开,真是小孩子脾气。 李相宜走向自己的屋子,潘玉一个人睡一定很不习惯,纤纤现在有了秦霸陪,她也要去陪自己的傻相公去了。 “睡吧。”秦霸扯开了棉被,将枕头往内挪用挪,解开身上的外袍。 “我不要。”聂纤纤赶紧缩到了角落,将自己抱得紧紧。 秦霸皱了皱眉:“过来。” “我不过去。”聂纤纤道:“我一过去你又会欺负我。” “我不会动你的。”秦霸走近,将聂纤纤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惊呼,扑嗵一声扔到了床上。 聂纤纤鞋也未脱,赶紧缩进了棉被里,将自己裹得紧紧:“你不许再碰我。” 秦霸沉默,一言不发。 在聂纤纤身旁躺下,闭上双眼,不一会,便响起了轻微的呼吸声。 聂纤纤睡不着,紧张的看着秦霸,直到确定他已经睡了,不会再动自己后,才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却不敢睡,直到夜过三更,打更的声音传来后,才偷偷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惊变 “等等。舒豦穬剧”秦霸突的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夜空之中遥远的地方还有类似鸟啸的声音传来。 “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回。”秦霸的面色变得冷凝。 似听到了这世上最令人惊惧的声音。 李相宜赶紧跟到他身后:“我跟你一起去。漩” “我也要去。”聂纤纤上前。 “你留在这。”秦霸一声冷喝。 聂纤纤泪水一下子又流出眼眶,看着他:“为什么?锩” “很危险,你的武功不及媚云姐姐,不能去。”秦霸道。 “你瞧不起我,刚才还说对我好的。”聂纤纤咬着唇,委屈无比。 “纤纤,别闹了,秦霸也是为了你好,你没看到他听到鸟啸面色都变了吗,此去一定凶险,再说了,这屋里也需要有个人打理,做好饭菜,等我们回来,岂不更好。”李相宜劝道:“你忘了,上一次因为你的任性,害得秦霸受伤了吗,现在他伤才刚好,你又要任性了吗。” “可是……”聂纤纤不再坚持了:“那好,我把自己的夫君交给了你,你一定要安全把他带回来。” “放心吧,我会的。”李相宜道。 秦霸皱起眉头,看着聂纤纤一眼,似在做坚难的决择:“纤纤,若是天亮之后我们还未回来,你便乘船前往碧霞山庄,慕容风和艳无双在那里,料理庄上后事,你和他们在一起,总是安全一些,我也能放心。” “好,我全听你的,但是你一定要安全回来。”聂纤纤道。 “嗯。”秦霸转身出门:“我们走吧。” “秦霸。”聂纤纤突然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秦霸;“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 “放心吧,他们伤不了我,我只是担心,你做千金大小姐做惯了,不会做饭,别把厨房给烧了,在碧霞山庄,还有饭吃。”秦霸的嘴里说出这么幽默的话,聂纤纤愣住了,过了一会,破啼为笑:“好,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做到,我听你的,去碧霞山庄蹭饭吃。” “嗯,这才乖。”秦霸像在哄自己的女儿一样。 看着聂纤纤在秦霸的安抚中变得乖巧,李相宜没有去发表感叹的心情。 她心急如焚,唯恐潘玉现在遭遇到什么不测。 舞媚死了,那股暗中的势力似乎也悄悄远离,究竟是谁还会来与他们夫妻过不去。 李相宜与秦霸一起追向了鸟啸发出的地方。 就在他们与那声音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却蓦然发现,眼前的风景变了样。 原本只是很普通的一片林子,在他们走近以后,变成了八卦阵的模样。 秦霸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面色骤变:“是图洛人的阵。” “图洛人是什么?”李相宜道。 “图洛是一支不同于我们云夏的种族,他们常年久居在深山里,以研究树林八卦阵和草药为生,这本是一支与世无争的民族,长居遥远的北方,属于他们的一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秦霸眉头越拧越紧:“他们的毒药很厉害,看来我们不能继续往前硬闯了,只能智取。” “那怎么行?”李相宜一听,立即变脸了:“我有感觉,我家相公就在这八卦图阵之后,只要我能闯进去,就可以见到他。” “他不会有事的。”秦霸道:“我们目前首先要弄清楚的是,那些图洛人为什么要抓潘玉。” “等到你弄清楚以后,我家相公就没命了,秦霸,你现在心有牵挂,凡事警慎我可以谅解,但是我心系我家相公,你也不能阻拦。”李相宜说完就要往里冲,眼看着的空地却变成了一个泥潭,有树木在她眼前移形换影。 “没用的,你根本闯不进去。”秦霸道:“我们只有借助飞天绫的力量才可以进去。” “飞天绫在哪?” “飞天绫在冷香雪手中,她手上的那一根白色绫带,便是。”秦霸道。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替我去找她。”李相宜道。 “我与她并无交情,她曾救过你与潘玉一命,或许你去求她还有用。”秦霸道。 “那她现在在哪,我该怎么找她?”李相宜急道。 “先不要急,她现在应该还在江南,或许,就在碧霞山庄。”秦霸道。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碧霞山庄。”李相宜说完,转身就往碧霞山庄的方向走,她此刻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救出潘玉。 潘玉不能有事,以前不能出事,现在更不能出事。 只要一想到,潘玉可能会被他们非人的虐待,李相宜的心就像被无数双手拉扯,疼得撕心裂肺。 秦霸说那些人惯常使毒,他们会不会拿他来试药。 潘玉那样文弱的身体,怎能吃得消。 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他。 “相公,你一定要没事,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李相宜顺着满山的荆棘往捷径而去,尽管有尖锐的刺不停的划破她的衣服,将肌肤扎出了血,可她还是分毫畏惧也没有,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潘玉,如果她能快一些救出他,他就能少受一些苦。 “相公。”泪如雨下,她心疼他在那些人手里会受到的折磨。 疯狂的扒开两旁的灌木和长满了刺的青藤,如果她记得没错,从这山坡跳下去就可以乘船去往碧霞山庄,省了重回江南小镇湖边的一往一返,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看着大约十来米高的山坡,李相宜咬牙,秦霸明白她的意图时,已来不及阻止。 只见她娇小的身影犹如一只展翅飞扬的孤鹰,张开了双臂,毫不犹豫的跳下。 待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个翻旋,脸上已被那些藤刺拉破。 美貌的容颜不复存在,看来要修养一段日子才会好了。 秦霸拧着眉,犹豫着要不要跟她一起跳下去时,李相宜已高喊道:“秦霸,你留在上面,原路返回,带着纤纤一起,我们去碧霞山庄汇合。” 说完,她上了不知谁备在那里的一叶孤舟。 强行提升内力,将舟驶向碧霞山庄的方向。 而她离去后不久,原本变来幻去的树林恢复如常。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立在那里,绝美的容颜倾世如画。 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紧紧盯着李相宜的背影,艳若牡丹的唇,扬起一抹冷冷的愤恨与不屑,女子的穿衣打扮与江南女子有所不同,她满头的青丝扎成了无数条细小的辫子,更衬得那张脸倾国倾城,用红色的丝带相缠,更显得眼中的妒意如火,狠狠的瞪向了李相宜远去的身影。 “塔娜,别看了,她已经走远了。”另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绿衫清秀的女子出现在红衣女子身旁:“其实,族长能有这样一个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妻子,也不失为一种福份,走吧,我们回去。” “我不,我偏不。”塔娜道:“这样的女子,尽做愚蠢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配得上我们族长。” “塔娜,你别再执著了,族长若喜欢你,早就已经娶你了,哪会一直等到现在还对你如此冷淡。”绿衫女子劝道。 “就算他对我冷淡,我也可以容忍,至少,他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给我们说说外面的事情,给我们大家信心去面对未来的生活,但是,自从有了这个女人之后,族长就很少回来了,每次回来,都是忧心仲仲的样子,现在竟然说要退出图洛一族,让我们选拨新的族长,我不同意,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塔娜恨恨的看着李相宜渐渐远去化成了一道模糊黑点的身影,眸中露出彻骨的冰冷:“吉坦莎,你不是一直也偷偷喜欢族长么,咱们英俊伟岸的族长怎么能被这样的女人夺走,我一定要杀了她,让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说完,她盯着李相宜消失在了河弯处的身影,自手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塔娜,你要干什么,不可以这样。”绿衫少女惊慌失措:“这可是咱们族里最烈的毒药,它会引来毒蛇的,长老把它交给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以及你死去父亲的敬重,你怎可以拿这个东西来毒杀无辜的人,这样做,不止长老对你失望,族长也会杀了你的。” “不会。”塔娜流着泪,咬牙切齿道:“族长之前是喜欢我的,他和我有过五年之约,说是若五年之内遇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就会娶我为妻,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姻缘。” 说完就要扬手将药毒给洒出去。 绿衫少女无奈的一掌劈向了她:“塔娜,你不能这样,我不想伤你,但是,你这么做,会害了我们全族人的性命的,她是有背景的人,咱们不能动她。” 说完,只见红衣少女软软的倒了下去,绿衫少女伸手接过,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向了李相宜消失的方向,很普通的一个女子,与图洛族里的任何一个少女比起来,都无过人之处,但是,族长为何会如此的喜欢她呢,还愿意为了她,甘心接受烈火的洗礼,洗去图洛族的图腾,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云夏人,不再做她们的一族之长。 ——潘玉的身份很快就要揭晓了,他和李相宜之间的伤痛也要开始了,不喜欢虐的亲们,可以跳过,不要订阅———— 遇伏 李相宜抵达碧霞山庄的时候,只看到原本一片废墟的碧霞山庄在霞光的笼罩之中,看上如同仙境一样,萧败的景象在短短几日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万丈霞光之中袅袅而立的正是一袭白纱飞舞的冷香雪。舒蝤鴵裻 李相宜不由得心头一松,鼻子一酸,赶紧的向她走了过去。 “冷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李相宜道。 “你是要求我去帮你飞越八卦林阵,前往图洛一族吗?”冷香雪似知道她的来意。 “只有你的飞天绫才可以帮我。”李相宜道漩。 “好,我帮你可以,但是你真的可以接受你到了图洛之后看到的一切吗?”冷香雪话里若有所指。 李相宜点了点头:“不管我要面对什么样的场景,我都可以接受,放心好了,我不会害怕的,我绝对不会退缩。” “好,既如此,这飞天绫你拿去吧。”冷香雪挥手,将白色的绫带向李相宜缠绕而来疝。 “给我。”李相宜道:“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用。” “这飞天绫是有灵性的,你让它往哪儿它就能往哪。”说完,冷香雪飘然而立。 只留下一根飞天绫在李相宜的面前飘来飘去,李相宜伸手,动了动意念,想让它飞到自己的袖子里,飞天绫立即向她飞了过来,飞入了她的袖中。 李相宜惊喜,顾不上和冷香雪道谢,转身就要下山。 正在这时,烟雾中走出几道人影,正是艳无双,慕容风,秦霸,聂纤纤。 他们四人看着李相宜,欲言又止:“你是否记起了从前?” “没有。”李相宜道:“我想,或许我一辈子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最好不要去图洛族,就让我们来帮你吧。” 林峰和林逸也出现了。 聂纤纤看到林峰,后退了一步,退到秦霸身后。 秦霸冷眼看了林峰一眼。 林峰扬唇,讥俏道:“不必躲了,我已经向皇上奏请,取消你和我之间的婚约,我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何须如此自作恐慌,你这种姿色,我还看不上。” “林峰,请你放尊重一点。”秦霸冷道。 “哼,我已经够尊重的了。”林峰道。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忙,我一个人就行了,人去得越多,所而会越乱,你们留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李相宜说完转身就要走。 “愚蠢的女人。”林峰的话语更讥俏:“你以为你一个人真的可以把潘玉救出来吗,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与你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吗?” “林峰,我与你一直素无交情,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李相宜现在没心情和他吵架。 她握紧飞天绫就要往前冲,林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唇边的笑容冰冷而嘲讽:“你最好不要去,去了以后,我保证你会看到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你去过图洛族,他们把他怎么了?”李相宜紧张看向他。 “图洛族我没去过,但是,我大哥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潘玉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林峰说完看向了林逸。 林逸皱眉,眼神中带着一种不忍看向李相宜。 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相宜发现,慕容风还有艳无双,全都用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似充满担忧。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要去救他而已,我有飞天绫,不会有事的。”李相宜道。 “飞天绫。”林峰扬唇:“飞天绫能治得了心里的伤吗,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去吧,不过你去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你休想在这里花言巧语,拖延我救我家相公的时间,我现在就走,没空和你聊。”李相宜说完,转身而去。 林峰再一次狠狠的拽过她:“蠢货,我阻拦你是为了你好。” “你才是蠢货,你放开。”李相宜挣扎。 “我不放。”林峰拧眉道。 “你再不放,别怪我不客气。”李相宜冷道。 “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林峰道。 啪的一声,狠狠的一巴掌甩向了林峰。 林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竟然又甩了他一耳光。 他恼怒,咬牙切齿。 林逸在一旁轻道:“够了,别闹了,既然她一定要去,那就去吧,早晚要知道的。”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眼里的担忧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担心她的安全而已。 尤其是艳无双,那双冷烈如火的眸子里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怜悯。 他们到底怎么了。 李相宜心底隐隐腾起不安的感觉,随即,却用力的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转身往图洛山的方向而去。 艳无双沉声道:“我们还是跟着一起去吧,我怕她承受不住。” “禁宫第一杀手沈媚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事情。”林峰扬唇道。 “她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崩溃的。”慕容风道:“这么些天,我一直设法跟在他们夫妻俩身旁,刚开始也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失忆,但事到如今,我发现她是真的忘了从前,我不知道之前她有没有发现潘玉的另一重身份,如果没有,现如今,他们已有夫妻之实,只怕会……” “碧霞山庄黑雾刚散,你们还是留在这里,我去吧。”林逸道。 “林逸,就算你屡次向我们示好,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你,怎么可能放心的把她交给你,尤其是在她受伤之后。”艳无双对慕容风道:“你和秦霸还有纤纤留在碧霞山庄,我和林峰他们一起去。” “娘子,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更不放心,我怕他们会对你图谋不轨,你这么漂亮的美人,人间难得几回看。”慕容风故作忧伤道。 “油腔滑调。”艳无双瞪了他一眼:“你若不愿意,就滚出碧霞山庄。” “好好好,我听你的,替你看家,行了吧。”慕容风道:“我保证在你带着沈媚云回来的时候,把你家里那一百多口人的牌位摆得顺顺当当。” “我们走吧。”艳无双自林家兄弟身旁走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追着李相宜的身影而去。 不知怎的,她总感觉,李相宜似乎特别能牵动她的心,两个人就像血脉相连一样,一想到等会儿她看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可能会承受的痛,心里就有些隐隐作痛,既然同是穿越来的,希望她能坚强,不会那么的脆弱到不堪一击。 ** 参天古树巍峨崇立。 群山峻岭之间的山峰此起伏彼。 李相宜在群山之间行走,咬牙,刚才那片树林似乎变了样,究竟是谁在和她作对。 走着走着,又没有路了,眼看着天色从清晨变成了午时,太阳烈得毒眼。 她不想再兜圈子。 飞天绫出袖。 白色的长纱带着她飞越到了丛林之上。 李相宜暗暗的提升内力,希望能将底下的情形看得更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奇怪的啸响,是昨天晚上潘玉失踪的时候听到的啸声。 她眸光一凛,飞快看向发声处。 只见一道红影闪过。 李相宜心头一紧,只感觉毛骨悚然,只见红影消失之处,无数条吐着信子的长蛇从密林的深处钻了出来,一条又一条的缠绕在了树上,快速的向她掠来。 李相宜一惊,长绫收回,纵身飞越,到了密林之上。 毒蛇第一轮密集的攻击没有攻到,毒液喷溅向了尺来高的地方,所沾之处,白烟滋滋,原本青葱一片的碧叶千疮百孔。 “怎么会这样?”李相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切。 这不是幻觉,这么多的蛇,似受人的操控一样,在树林里跳跃着仿佛起了舞。 李相宜不敢落地,靠内力强撑着,希望毒蛇攻击不到她可以退去。 但是—— 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更多的蛇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树杆搭起了长梯。 李相宜后背一阵冷汗冒出。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蛇。 眼前的这些蛇一定是有人在暗处控制。 若不然不会如此。 她该怎么办才能灭去这些毒蛇。 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 她不能光靠着内力悬浮在半空中和这些毒蛇耗下去,若不然,只怕还没有闯进图洛族,就已经丧生在了蛇口。 可是她的手中没有任何的武器。 光靠这些白纱,可以将毒蛇绞杀吗。 看着树顶莹光闪闪的碧叶,李相宜眉头一皱,只能试一试了。 她摘过一把树叶,注入了内力,用力的向那些毒蛇射去——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毒蛇纷纷落地的场景,树叶刚发出的时候的确凌厉,到了一半,就减缓了速度,到蛇身的时候,柔软无力的仿佛被风吹般飘落而下,再也无半点攻击力。 怎么办? 蛇王 像你这样,是不行的,你的内力已经全都用在了悬浮之上,而且如今你亦非处子之身,根本不可能完全的将气息平衡。舒蝤鴵裻”黑影烈烈飞来,扬起的金边闪耀划过了李相宜的眼睛,只见艳无双手中无数根银针射出,原本缠绕在树上的毒蛇全都纷纷应声而落。 再嗖嗖的几十声闷响,越来越多的毒蛇尸体在树下堆成了小山的模样。 李相宜看到一根根的银针钉在了毒蛇的七寸。 她感激的看向艳无双:“谢谢你。” 两人双双落地漩。 艳无双道:“你我何须言谢,我不过是还你密室疗伤之恩。” “我知道。”李相宜扬唇一笑,有了一个帮手,感觉轻松了不少。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别样的啸响,剩下的毒蛇全都退了去悫。 两团火球如烈焰一样带着滚滚热浪袭来,直击李相宜的面颊。 李相宜伸手一击,闪身挡过。 艳无双拽着她,双双飞起。 只见漫天的青葱碧绿之中,一袭火红的娇影闪身而现:“拿命来。” 似乎是异族的女子,说着异族的语言。 但是李相宜看出,她的眸光不善,寒冷如利箭一样的向她射来。 李相宜一怔,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孩。 为何要对她如此仇视,招招毙命,难道是沈媚云以前结下的仇人吗。 “你不必再如此费心机了,族长是不会见你的。”红衣少女见她轻功了得,而自己伤不了李相宜分毫,恼恨的踏于树枝之上,看上悬浮于半空高她两米的李相宜和艳无双:“滚回你们云夏王朝去,我们图洛一族与你们素无仇怨,今日,我就饶你们一命,你们就死了带走族长的心吧。” “可笑,谁稀罕你的什么族长。”李相宜道:“你们抓了我的相公,我是来救我家相公的,只要你把我家相公交出来,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往里闯。” “想带走族长,休想。”红衣少女见李相宜不肯离去,眼中杀气再起。 艳无双敛眉:“潘玉在哪,你让他出来。” “这里没有潘玉,只有塔洛图。”红衣少女道。 “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那天夜里,你们抓走了我相公,我听到了那声鸟啸,就和刚才的一模一样。”李相宜道:“你们别想抵赖了。” “他已经陪了你这么些年,也足够了,现如今他玩够了,是不会再跟你回去的。”红衣少女道:“既然你们不肯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有两下子就可以击攻我的毒蛇阵,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你们就好好享受吧。” 说完,白色的药粉漫天漫地洒下。 若说刚才的毒蛇可以用密集来形容,此刻,从地底平空钻出来的蛇,就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了,一条紧挨着一条,条条的身子都比刚才的还长数倍,而且体积也要太很多,更怪异的是,这一次出现的毒蛇明显的可以看到,它嘴里的毒牙。 红色的信子伸得老长,一个个弓起了身子对准了李相宜和艳无双的方向。 “不好。”艳无双飞快的拽过了李相宜袖中的飞天绫:“这是飞天蛇。” 她带着李相宜飞身而退:“我们走。” “蛇怎么会飞天呢。”李相宜道:“我不信。” 李相宜看着密林之后浓浓的一片白雾:“过了这个雾障,一定可以看见我家相公,我不走,我要救我家相公。” “吁!”一声长啸,长蛇漫天飞舞而来。 李相宜看到,蛇身借着树干和自身的柔软力量,如弹簧一样跳向了半空,射出一米两高的毒液。 李相宜一惊,飞快后退,毒液沾了衣赏,将衣服烤出缕缕白烟。 散发出如硫酸毁物之后一般的味道。 “好可怕。”李相宜瞪大眼睛道。 “我们先退。”艳无双没料到图洛人竟然会驱使蛇中之王,而且不止一条。 “我不退,要退你退,我一定要救我家相公。”李相宜心急如焚,这个女孩使蛇这么毒,潘玉还不定在里面受什么样的折磨呢。 “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红衣少女自腰中掏出了一款短笛。 银色的笛声看起来分外耀眼,上面刻满了蛇形图案。 笛声就要响起。 就在这时,一声悠扬而清越的乐声传来。 绿纱少女缓缓而降,手里拿着一片绿叶,在嘴边吹出了悠扬的音符。 蛇在听到了她的乐声之后,全都退了下去,如来时一般的迅速。 “吉坦莎,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救她们。”被唤吉坦莎的绿衫少女挥手漫天一扬,粉红色的药粉洒落到了半空中,去除掉了那白色药粉留下的味道。 红衣少女恼怒的看向绿衫少女:“你也要和我作对。” “塔娜,别再执迷不悔了,长老让我们解开雾障和林障,放她们进去。”吉坦莎道。 “这是族长的意思吗?”塔娜道:“昨日族长都还说过,不要放她进来的。” “那是因为族长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秘密,但是现在,既然她如此的执著,族长不想再骗下去了,你让开,让我驱除雾障,放她们进山。”吉坦莎说完,挥了一挥衣袖,双手在空中划出了奇怪的图案。 “不可以。”塔娜担在了吉坦莎面前,阻止她解开雾障:“不能让这个女人进山,她就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刽子手,怎么配进如此圣洁的地方,就算是族长同意也不行,有我塔娜在,这两个女人,谁也别想踏进一步。” “塔娜,你又何需如此执著呢。”吉坦莎摇头。 “吉坦莎,你爱族长,你也爱族长,但是,你可以爱到为了他无原则的去做一切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我不同,我不喜欢这个女人,她配不上我们族长,现如今,她还大言不惭,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不相信,我和族长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比不上这个女人短短三年的结发之恩。”塔娜蓦的将一张银色的网从天洒下,将吉坦莎罩在了里面。 银网将吉坦莎捆得结结实实,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着急道:“塔娜,你别伤她,族长会杀了你的。”“我不信,我今天偏要杀了她,族长哥哥是不会杀我的。”塔娜咬牙切齿,绝世倾城的面容扭曲,冷冷的看向李相宜。 听了半天,李相宜满头雾水越来越浓。 越来越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了。 她们的族长和她有何关系。 反倒是艳无双,在李相宜身旁,冷静的看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一个为爱冲昏了头脑的小女孩,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女孩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任何想打族长哥哥主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塔娜恨道:“我们图洛人的轻功不及你们云夏人厉害,但是,我绝不会输给你的。” “我与你们族长素不相识,根本不屑打他的主意。”李相宜冷道:“除了会使毒,你还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吧。” “好苍狂,不自量力。”塔娜吹响了手里的短笛。 笛声响起了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原本预料中的毒蛇并没有出现。 李相宜疑惑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 红衣少女嘴边露出越来越冷冽的笑。 艳无双后背一凉,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袭来,一种冷意在周遭的空气里漫延。 风静树息。 似毫无动静。 李相宜和艳无双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 似乎危险就在身后—— “小心。”被困在银网中的吉坦莎蓦的张大眼睛:“蛇王。” 李相宜身子一软,蛇王这两个字令她头皮发麻,蓦的闪身回头看去,艳无双已飞越到了离地面五丈开外的地方。 只见一条树干般粗大的花斑毒蛇吐着深红色的长信子出现在她眼前。 “啊!什么怪东西。”李相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蛇,曾在动物园里看过眼镜蛇王,但是也没有如此怪异的,别人都说蛇的眼睛只是摆设,但是这条蛇,它的眼睛似乎并不只是一种摆设,而是探照灯一样,带着一种噬血的光芒向她看来。 李相宜一惊,塔娜已将一把绿色的药粉洒到了她身上:“这是蛇王最喜欢的佐料,你说,如果它一口把你吞下去,你会不会感觉到痛。” “你太恶毒了。”李相宜难以置信。 似嗅到了她身上奇异的香味,蛇王果然敏锐的移动向她的方向掠来。 闪电般的速度,迅速而敏捷。 “躲开。”艳无双叫道。 “怎么躲啊。”李相宜慌了神,她向来悚蛇,飞身而越之后,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飞天绫,上树顶,三丈之上。”艳无双喊道。 “好。”李相宜被艳无双一语惊醒,回过神来,借助飞天绫的力量,上了树顶。 蛇王顺势而上。 “脱掉衣服。”艳无双又喊道:“它是闻到了你身上药粉的味道,将衣服扔向地面。” “脱衣服?”李相宜道:“全脱光吗?” “把沾有药粉的衣服脱掉就行了,你又不是没穿过背心短裤,害什么羞。”艳无双道。 李相宜一咬牙,飞快的将身上的衣帛全部撕裂,片片飞落到了地面,有一片,飞向了塔娜的方向,塔娜一惊,蛇王已下了树,飞快的向她掠来—— 进谷 千均一发之际,吉坦莎在银网中吹响了碧叶,这悠扬的曲子似乎可以发出细微的声波,将蛇王的速度减缓了,它的身子在半空中扭动了一下,腾挪几下之后,变成了怪异的形状。舒蝤鴵裻 “你还愣着干什么,飞天绫出绡,勒它的七寸。”艳无双在一旁道。 “好。”李相宜将袖中的长绫飞向了蛇王的七寸处勒去。 白绫一下子就缠在了它的七寸。 李相宜在白绫上注入了内力,动用了自己的意念,将白绫越勒越紧漩。 “看杖。”就在这时,一根玄色的拐杖从天而降,落到了李相宜的白绫上,巨大的力量与白绫相撞,白绫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手上的内力弹回,李相宜在半空之中后退了几步,气息有些不稳,看着突然出现的拐杖将蛇王给救下。 “你这个孽畜,不自量力,还不快快回你的洞中去。”白衣老者出现在了李相宜面前,他向她深深的作了一躬,蛇王在他的喝斥下灰溜溜的闪入丛林不见。 白衣老者袖中射出一股长绳将红衣少女给束缚住,紧接着,解开了绿衫少女身上的银网,将拐杖拿回了自己手中,双手轻挥间,一道咒符划向了雾障和林障,只见原本看上去高深莫测的林子突然间在李相宜面前豁然开朗锩。 一条峡谷出现了,峡谷两旁是奇怪的图腾,似鹰非鹰,似凤非凤。 李相宜从空中滑落到了地面,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奇景。 原来大雾弥漫之后的林子全都是假象,这才是真实的。 长老见李相宜站在原地不动,冲她再次深深的鞠了一躬:“有请族长夫人。” “你认错人了吧。”李相宜后退一步道:“我是来找我相公的,可不是来找你们族长的。” “哈哈,老朽活了八十几年,从来不曾骗过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随我进谷一看便知道了。”长老掳须哈哈大笑起来。 李相宜看着他,怎么也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艳无双上前道:“他有没有骗人,去看了便知,或许,潘玉就是他们的族长也有可能。” “不会的。”李相宜道:“我相公什么也不会,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傻呆呆的还要靠我保护呢,怎么会是这里的什么族长,一定有陷井,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就在这里等他们把我家相公送出来,若不然……” “若不然你当如何?”艳无双道:“事到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不然你以为,这个少女是你以前结下的仇怨吗,她分明对你写满了妒恨,也许,有很多的事情你不知道,或许你曾经知道,只不过这一两个月忘了而已。” “不会的。”李相宜道:“我相公说过,他不会骗我的。” “是不是骗人,一去便知,走吧。”艳无双拽着李相宜,走进了峡谷。 “我不要进去。”李相宜甩开她的手:“我要在这里,等我家相公出来。” 不知怎的,就在这一刻,她脑海中如放电影一样回放过了与潘玉在一起的所有画面,他不会做饭,生火烧了厨房;进山寻吃食时,他为了救她被蛇咬,她替他吸毒一起晕迷;他不会打架,她出头替他赶走了恶霸;他被秦帮的人给抓走了,打得遍体鳞伤晕迷不醒人事,是她不顾自己的名节救下了他,又拉下脸面,受尽了商雪瑶的奚落去找林峰借的银子替他治伤,还有后来,从怀山村一路到榕城,再到江南,他所有的一切都表示,他根本就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傻相公,呆呆萌萌的,无用而又让人丢不开。他替她做自制的自来水澡盆,替她买下心爱的娃娃,还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你们休想离间我与我家相公的感情,他是不可能会骗我的。”李相宜突然心中充满了力量,想起种种的一切,还有潘玉几次险些丧命在水中的情形,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无比尊荣的族长。 她扬唇一笑,冷冷看向红衣少女:“一定是你贪我家相公的美貌,想把他强留在你们这个图洛族中,所以编出这样的故事。” “哼,真是愚蠢至极,真不知道族长怎么会看中你这样的女人,就凭你,也配做禁宫第一杀手。”塔娜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我的过去,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再提起。”李相宜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家相公是你们图洛一族的族长,我就与你们前去,看个究竟。” “等等。”艳无双拽住了她:“不论等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大开杀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相宜甩开她的手。 愚蠢至极。 艳无双心里也在暗暗的想。 同样是穿越来的,怎么两个人的想法就差那么多呢。 她艳无双从来不相信任何男人,哪怕慕容风曾为了她差点付出性命,她仍不信,一个男人会抛下一切的对一个女人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但是李相宜,与潘玉不过相处两个多月,为何就爱得这样盲目。 陷得越深,伤得越深,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 艳无双闭了闭眼睛。 塔娜走在她身旁:“哼,你倒是一个聪明的,比她聪明多了。” “她不是愚蠢,只是善良而已。”艳无双道。 “善良和愚蠢有什么区别。”塔娜道:“我看她不过就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若不然怎会设计勾/引我们族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想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屹今为止,她根本不知道你们族长塔洛图就是她的相公潘玉。”艳无双道。 “荒谬,我才不信,她一定是装出来的。”塔娜冷冷的别过了脸去。 艳无双也懒得再理她,这个少女,对所有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不知道走了多久,幽深的峡谷仿佛要将她们带到天涯海角一样,就在李相宜累得快要走不动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风景,只见一道石门静静的立在她们眼前,就好像大话西游里的芝麻开门一样,两旁仿佛有生命一样的青藤垂在石门的两端,上面写着李相宜看不懂的两个异族大字。 “到了,这就是通往我们图洛一族的大门。”长老拿出拐杖,在地面抖了三抖。 只见大地震动了,紧接着,扑天盖地的碎石漫天砸来。 果然有埋伏,李相宜暗骂自己的大意,赶紧运用功力飞快的起身。 却被长老给制止:“族长夫人不必如此惊慌,这一切不过都是幻觉,你若不怕,它自不伤人。” 李相宜停住,下一秒惊怔,只见原本应该砸得她头破血流的石头在落到她身上后,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莹光碎片,漫漫的飞舞在峡谷中,就像莹火中和雪花一样,让人的眼睛一片迷幻,好像进入了阿凡达里的电影场景。 李相宜呆呆的看着时,巨大的石门,轰的一声,从小至上的升起,图洛大门,打开了—— 没有李相宜想象中的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两个小女孩蹲在城墙边,正在抓石子儿玩,见李相宜进来后,先是一惊,飞快的退到了巨大的石柱后,待看清与李相宜一起进来的长老以及红绿衫少女后,一改刚才的惊惶,欢快的跑了出来:“塔娜,吉坦莎姐姐,你们回来啦。” “长老爷爷,您去接族长夫人了,谁是族长夫人啊。”其中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李相宜和艳无双身上打量道。 “玛雅,你看看,哪一位像族长夫人。”老夫乐呵呵的抱起了其中一位小女孩。 “我看,这一位更像。”玛雅伸手指向了李相宜。 “是啊,没错,就是她。”长老笑嘻嘻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一句也听不明白,潘玉在哪,你们把我相公还给我。”李相宜深吸口气道。 “好吧,跟我来。”长老放下了小女孩,带着李相宜继续向前。 沿途不停的有人冲李相宜和艳无双打量,她们的衣服和发饰看起来与这些人如此不同。 待走到街道的尽头,长老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院子前:“族长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族长,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妖女,置我们于不顾。”似很愤怒的年轻声音从门内传出。 “巴斯慕,我本非你族人,我走了,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你有这样的才干,可以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些日子,我不在,你不也将族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吗?” 这个声音—— 是潘玉!!! 李相宜原本推门的手一怔,如被雷击一样震在了原地。 虽然说着异族的语言,但是潘玉的声音她是不会忘的,尽管族一改温润,变得冷硬而强势,但李相宜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潘玉,他怎么会异族的语言。 锥心 她停在门前不敢进去了。舒蝤鴵裻 看着身后艳无双眼里露出来的淡淡怜悯。 看着塔娜还的吉坦莎跟在她身后,一个等着看好戏,一个等着安慰她的情形。 李相宜推门的手缩了回来,她转过身:“我家相公不在里面,那不是我相公。” “哼,都已经到这里了,何必惺惺作态,什么不敢相信不敢面对,我看你根本就是在故作姿态好惹人的怜爱,你们云夏的女子总是这般的虚伪不如我们坦率。”塔娜上前一步,猛的一下子推开了紧闭的大门:“我让你看个清楚,族长到底是谁?潺” 潘玉原本与巴斯慕在说着话,交待他走后的一些事情。 门重重的被推开。 红色身影立在门边,不悦的看着门内的他和巴斯慕:“族长,你的好夫人我们可是给你接回来了,你看看,她根本就什么都知道,在故作震惊而已。抬” 说完,塔娜看着仍背转着身极力压抑着颤抖的身体不敢回眸的李相宜:“你转过来啊。” “那个人不是我相公。”李相宜拨腿就跑。 塔娜蓦的将她拽住:“你还在装什么装,想让我们族长大人亲自追你不成。” 说完,她猛的一用力,将李相宜生生的扯了回来。 一个踉跄着转身,李相宜站稳身子,低着头,喘着气儿,只看到地面一双陌生的朝靴。 藏蓝色的,上面绣了精致的花纹。 不是她所熟悉的。 不是潘玉的鞋。 她慢慢的抬头,看到同样色系的锦袍上镶了细密的金线,面前的男子,腿长腰阔。 一袭白色的狐裘沿着他胸口的径沿镶嵌,显得该男子身形伟岸无比。 李相宜看到他宝蓝色的腰带上绣了进谷时似鹰非鹰,似凤非凤的图案,还有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弯刀别在脸间,手上戴了黑色的护腕,也镶着一对火红的宝石。 他的指在黑色护腕的映衬下,苍劲有力。 不是潘玉的装扮与造型。 李相宜终于,将头抬起,昂首望向这个满头青丝毫无束缚,与衣袂迎风而舞,眼神幽沉,留了青色胡茬的男子。 下一秒,震惊。 一模一样的脸,与潘玉所差无异。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模样。 不是那个一袭月牙白的翩翩美公子。 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异族的男子而已。 李相宜看着他。 他亦看着她。 眸光一动,有温柔的火花在眼底跳跃。 他上前来。 李相宜一惊,后退了半步:“你是谁?” “娘子。”他的声音低哑沉邃。 “不是的。”李相宜道:“你不是我相公。” 她一步步的后退:“你到底是谁?怎么会与我家相公长得如此相似,我家相公不是你这个样子的,他看上去比你温柔多了,你们休想骗我,你一定是易了容对不对,你会易容术,你们这样骗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相宜说完,一步步的后退,转身就要离去。 “娘子。”潘玉的声音再次传来,接着是衣帛撕裂的声音。 李相宜看到,藏蓝色的碎片从她眼前飞落,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声一声,在她身后站定:“你回过头来。” 他似在乞求,似在命令:“你回头看看,我是潘玉。” “不是的,我家相公不是你这样的。”李相宜不肯回头,拨腿就跑—— 身后一道有力的牵扯,潘玉紧紧的拽过了她,蓦的将她抱进了怀里:“是我,这身衣服还是你为我缝制的,难道你忘了吗?” 脸上是温柔的丝滑感,这是她买的唯一的一块绸缎,李相宜没有抬头,只看到,熟悉的月牙白,领上绣了盘云纹的图案。 凌发的发丝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净的束起。 她抬头,是潘玉,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唯有青色胡茬还在。 她看着他:“你怎么会被他们抓来的,你刚才,怎么穿成那个样子,我都认不出来。” 她紧紧的抱着他:“相公,是她们逼你这样做的,对不对,她们是不是和我有仇怨,所以故意为了让我伤心,才让你穿成这个样子的。” 泪水一颗一颗的打落到潘玉肩头,他的眼,紧紧的闭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没有错做什么。”李相宜赶紧放开了他:“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娘子……”潘玉看着李相宜这个样子,心底蓦的一阵撕裂般的痛。 有泪盈盈润了眼眶,他再次紧紧的闭上眼,不敢看李相宜自欺欺人的模样。 “够了,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在装傻。”塔娜上前来,狠狠的将李相宜从潘玉的怀里拽离:“族长哥哥,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你是如何成为图洛一族的首领的,也省得她在这里继续作戏。” 李相宜全身力气早就在看到潘玉一身异族装扮的时候被抽干,被塔娜这样狠狠的一拽,再一摔,身子重重的跌倒在了地面,掌心传来钻心的疼,抬掌一看,是地上的石子碎片划破了手掌,有鲜血慢慢的沁出。 “娘子,你怎么了。”潘玉蹲下身去,赶紧的抓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惊慌从眼中一闪而过,他冲屋内吼道:“巴斯慕,拿药来。” “是。”被唤巴斯慕的年轻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潘玉急急将它打开,将白色的药粉往李相宜伤口处倒。 “你走开。”李相宜猛的推开了他,踉跄着站起了身:“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是他们的族长,真的不是被他们强迫的,真的没有其它的原因吗?” “娘子。”潘玉看着她,眸光中露出不忍,原本见到李相宜的欣喜全都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丝丝的内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够了,我只问一句,你是,或不是。” “我……”潘玉犹豫。 “塔洛图族长,你告诉她,你是。”巴斯慕站在一旁看着李相宜伤心欲绝的样子,和塔娜一样,对她充满了厌恶,图洛族的女孩子,很少流眼泪,她们是强者的象征,这云夏的女子,眼泪太不值钱了,以为掉几滴泪就可以打动族长了吗。 “是。”终于,潘玉闭了闭眼,又蓦的将眼睛睁开:“但是,我已经……” 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重重的一记耳光,带着血腥。 李相宜受了伤的手掌,狠狠的向他扇去:“骗人。” 潘玉震惊。 下一秒,却释然。 这一巴掌,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相宜上前一步,定定的看着他,含泪哽咽:“你骗人的,你为什么要和她们一起合伙来骗我,是不是她们喂你吃了什么毒药,还是你在这里惹了不该惹的桃花债,没关系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你告诉我,是他们逼你的,你是潘玉,是那个什么也不会的文弱书生。” “哼,真是可怜,看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见状,塔娜在一旁讥俏:“我们族长文武双全,六岁就会沉湖捕鱼,七岁就能上山摘桃,如今更是精通各族文化。” “闭嘴。”李相宜狠狠道,与潘玉异口同声响起。 “巴斯慕,带塔娜下去。”潘玉看向红衣少女时,眸光不再温柔,变得冷冽。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要看着这个女人被你赶走。”塔娜赖在原地不动。 “塔娜,你别让族长为难。”巴斯慕似不敢动她,好言劝道。 “巴斯慕,你也不希望族长离开的吧,这个女人,她会把咱们的族长带走的,从此以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她是坏人,和十年前那个杀了我父,意图灭我图洛一族的坏女人是一伙的。” “够了!”潘玉蓦的一声喝。 在场的人都一怔。 尤其是李相宜。 她从来没有见过潘玉发火的样子,两眼狠狠的瞪向塔娜,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 塔娜一怔,接着哭了:“塔洛图,你骂我,长这么大,你从来没有凶过我,虽然对我很冷淡,但我以为那不过是你的个性,咱们图洛的男人应当如此,但是你,为了这个异族的女子凶我,她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她就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啊!” 塔娜的话还未完,只看到弯刀出鞘,潘玉的刀光已划破了塔娜的脸颊,留下轻微伤痕。 一束长辫坠地。 塔娜难以置信的看着潘玉:“你为了她,想要杀我。” “任何辱骂她的人,都得死。”潘玉道:“念在你我一同长大,你走吧。” “族长,你疯了。”巴斯慕似很喜欢塔娜,见塔娜受伤,急了:“这弯刀是塔娜的父亲传给你的,你怎可用它伤前任族长的女儿。” 噬骨 “巴斯慕,别说了,他现在分明就是被这个妖女迷了眼,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只有我们杀了这个妖女,他才会回到我们身边。舒蝤鴵裻”塔娜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相宜:“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巴斯慕。”潘玉一声喝:“你带她下去,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吗?” “是。”巴斯慕最终还是强行拖着塔娜下去了。 吉坦莎在一旁轻轻的行了个礼:“族长,吉坦莎也下去了。” “嗯。”潘玉淡淡道漩。 只有艳无双和他们两人在场了。 “屋内有茶水吗?”艳无双道。 “有。”潘玉道:“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又渴又饿吧,我让他们做些好吃的,这山里的兔肉非常的美味,还有野蜂蜜茶,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喝。钺” “走吧,站在这里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艳无双看了李相宜一眼,走进了屋。 “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 李相宜低喃。 抬头望向了潘玉。 泪,凝在眼眶。 眼里迸射出冰冷的笑意。 她扬唇,嘲弄无比。 他的愧疚在她的满目寒意里无所遁形。 她唇角的笑慢慢的放大。 这一刻,终于相信,潘玉就是塔洛图。 这个她交付了身心,打算和他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男人……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事情,她担心他的安危,不顾满身的伤,义无反顾的闯进了这个危险的地方,只为带他走,害怕他被人欺负,没想到,自作聪明的人是她,所有的担心受怕,所有的柔情牵挂,都化成了锥心刺骨的伤。 她觉得冷。 全身的血液如同被零下三十六度的冷空气凝结。 转身。 不知道要去哪。 或许,离开这个地方,就会好一些。 她的腿颤抖着,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软软的就要瘫倒在地。 潘玉的手从身后扶来:“娘子。” “放开。”她推开了他的手。 “娘子,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骗你。”潘玉看着她单薄而削瘦的身影,掩映在轻纱水袖里的双手,有一道道轻微而细小的划痕:“你受伤了。” “不关你的事。”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谁伤了你。”潘玉着急道。 “不关你的事。”李相宜再一次冷凝道:“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各不相干。” 她忍着仿佛快要死去的痛楚,将眼紧紧的闭上。 泪,瞬如泉涌。 “我不是存心要瞒你的。”看着她娇弱的身影就要远去,潘玉心里突然腾升起一股无比酸涩的刺痛,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吼道:“娘子,你原谅我。” “如果换成是我,哪会听你这么多废话,直接一刀杀了你,一了百了。”艳无双从屋里走出。 看着潘玉悔痛不已的模样,冷道:“她不止手上有伤,身上也全是,为了救你,没命的在荆棘里穿行,你倒好,躲在这个地方,不顾她的担惊受怕,我早说过,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偏不信,才短短两个月就上了你的贼床。” “娘子。”潘玉再也听不下去,飞越凌空,挡住了李相宜的去路。 她看着他,再一次的震惊:“你还会武功?” 说完嘲弄的笑了:“我差点忘了,那个红衣少女说过,你文武双全,文,我的确看到了,武,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轻功真的很好,不在我之下。” 说完,她绕过了他,径直前行。 泪,滴落在了他脚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但是……” 他不要让她走,不能让她走。 他突的自身后紧紧的将她抱住,用力的回转过她的脸。 却看到,她,泪流满面。 仿佛决了堤的泪水打湿了整个脸庞。 她朦胧的泪眼在阳光里写满了伤心绝望。 看过精灵古怪,野蛮任性的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伤心欲绝的她。 他的心,蓦的痛了,似被利箭狠狠的刺了一下,又像被无数把刀割着。 痛得无法自以。 她的泪好像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的心上,在那里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伤。 看着他,责怪的话一句也没有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我不怪你。” 他的心轰的一下,似有什么倒塌了,原本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化成了一片废墟,而她眼里原本所有的柔情,在这片废墟里,渐渐化成烟雾远去。 “娘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知道,心痛得,将他全身的经筋揪紧。 就算是将他一手带大的奶娘去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的痛过。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要。”他的泪,瞬间弥漫出了眼眶。 再也受不了,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只要不放手,就能永远的拥有,但是,怀里的人,身子由原本的颤抖,慢慢的变得僵硬,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温软。 他的心慌了,乱成一片:“你罚我,怎样惩罚都可以。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说过的,要陪我一生一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分开。” “是。”她终于,开口了,泪雨磅砣:“我是说过,但是,我也说过,不能骗我。” “我知道,是我错了”潘玉牢牢的握着她的手,那娇弱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冷得仿佛一团冰雪:“我不该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的身份,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什么都别说了,没有意义了。”她看着他,泪意里有了绝决:“让我离开,好不好。” 最后一句,带了绝望的乞求。 他颤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却发现,她眼里逐渐失去的暖意,他根本握不住。 指,一根一根的被掰开。 她的手抽离了他的掌心:“都是我的错。” 她一字一句,锥痛他心:“不该奢望,会有什么坦诚相待。” “别这样,我不会再骗你了,真的不会了。” 掌心一片冰冷,空空的空气触在他的手心,一片空荡。 习惯了她欢天喜地的模样,不忍看这样的心碎欲绝。他的泪顺着眼角滑落,看着她转身。 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样。 她的心痛得犹如刀割。 为什么要骗她。 她对他说过那么多次,有什么秘密,只要说出来,她一定会接受的。 为什么到最后,这个惊天的谎言,是由别人来揭穿的,他什么都不会,原来全都是装出来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的虚伪,想起他之前一声声的在她面前唤娘子,那种呆萌可爱的样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傻傻的,让人心生怜意,不忍抛却,却原来,他的力量强大到她根本无法估量。 谎言,全都是谎言,她竟然相信。 她恨。 却抵不过心里的痛。 泪水割裂所有幸福。 她失声痛哭。 漫天的悲伤如同冬日里最凉的雪花一样将她的全身包裹。 痛哭着,颤抖着,步步前行。 一下又一下,如钝物狠狠撞击他的心。 终于。 他飞身上前,挡在了她的身前:“别怪我。” 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 他一掌劈向了她:“对不起。” 宁可让她恨他,也不会让她就这样的离开,因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他做不到。 看着她昏迷在怀中,泪水模糊的脸,他心中的痛一阵高过一阵。 抱着李相宜进屋。 艳无双伸手拦住:“这样做根本没有必要,她会恨你的。” “我宁可她恨,也不要失去她。”潘玉看着艳无双道。 “但是你已经失去她了,就在你承认骗她的那一瞬,她不会再相信你。”艳无双道:“把她交给我,你们需要冷静一下。” “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的,艳姑娘,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潘玉眸光冷冽的看向艳无双:“你若愿意留下来继续做客,我很欢迎,若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现在就离开。” “哼。”艳无双一声冷哼:“我对你们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再意的,只是她的安危,留在这里,你真的保证其它人不会伤害她。” “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全她。”潘玉道。 “但是她的过去毕竟不光彩,似乎和喜欢你的那个小丫头有杀父之仇。”艳无双冷道。 “放心好了,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带她离开。”潘玉也冷冷道。 “希望你说到做好。”艳无双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经不起伤害,别再骗她。” “不需艳姑娘多言。”潘玉抱着李相宜阔步而去。 第二卷:何事秋风悲画扇就此完结,接下来第三卷:等闲识得故人心。 决裂 令她丢不掉的,心疼的,怜惜的,情愿舍了名节也要去保全的他,原来心机如此的深沉,让人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而她,又是多么的无知。舒蝤鴵裻 难怪艳无双会那样的看着她,眼光里有怜悯也有不屑,难怪冷香雪那个时候会对她说那样的话,还有秦霸,慕容风,林逸,林峰,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潘玉的身份吧,都知道他对她隐藏起来的那一面,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看着她眼睁睁的跳进他织下的情网。 是因为,她的过往,真的不值得这些人真心的把她当朋友吗? 他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装出又萌又傻的样子,是因为知道她真的失忆了,所以想要通过这些举动来放松她的警惕,获得她的好感,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谓的东西吧,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媚舞想要,小奴也想要,还有逍遥山庄的庄主也想要,似乎关乎着他们所认为的天大的事,难道,真的有什么惊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她身上,或是在她手中吗。 李相宜缓缓的看向潘玉漩。 他的眸光就那样向她看了来:“对不起。”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说那么多的对不起。”李相宜道:“现在我也觉得,你真的,挺对不起我的。” “你这个妖女,你在胡说什么。”塔娜蓦的上前来,狠狠的一掌击向了她,李相宜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缓缓的溢出嘴角,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下手却挺狠钺。 她抬头,看着塔娜,扬唇一笑:“你的功夫,还真不错,也是你的族长哥哥教你的吧。” “没错。”塔娜见她受了伤,没有要逃的意思,也不急于追击她,继续往她伤口上洒盐:“族长哥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你们很般配,青梅竹马。”这一句,几乎是从胸腔里飘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浮上了云端,又似坠下了地狱,飘浮不定间,起起落落。 灵魂飘离的,仿佛已不在躯体,唯有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痛,告诉她眼前一切是真实。 潘玉飞快的上前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飞快的闪身躲开。 李相宜看着潘玉:“既然一切已经说明了,接下来,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后来那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是不是全都是你的设计?” “娘子,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后来的一切,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心的,我没有任何的算计,那一次,你被赵莹莹陷害得入了狱,我比谁都要担心。”潘玉的心比她还要痛,噙着泪,恨自己最初的那一丝佼幸。 “我相信,那一次你的确是真的担心,但是,恐怕也另有隐情吧。”李相宜用力的调整了内息,将体内的那一股子伤给压了下去,看着潘玉,一字一句道:“我醒来后,到溪边去捕鱼,你带人进山去寻我,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想寻找你要的东西,和媚舞她们想要的一样,是我从你手中拿走了什么吗?” “不是的。”潘玉摇头。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担心,但的确又有别的隐情,却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后来,我让你生火做饭,你烧了厨房,是想借那一场大火一把烧了我吗,结果却被李大叔他们给救下来了。” “不是的。”她的误会怎么可以这样深。 “好,就算这两次不是,我问你,那一次,我们进山去寻吃食,遇到了毒蛇,那蛇来得蹊跷,你为了救我被蛇咬了,而我替你吸毒也中了毒,那一次是故意的?想要打动我,也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以此达到你最后的目的,是不是。”李相宜压制住又一口上涌的鲜血,将它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潘玉摇头:“不是。” “是。”塔娜道:“没错,那毒蛇就是我放的,但是族长哥哥事先不知情,你以为那种七寸毒真的可以随便用药就能解吗,是我后来给族长哥哥解的毒,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根本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李相宜道。 她的泪,再也流不出。 “因为我恨你,因为那个时候,族长哥哥就开始怜惜你了。”塔娜道:“不就是因为你失忆了吗,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一下子单纯无辜的像个孩子,是个男人都会怜惜,但是,我偏不相信,那个蛇,如果你躲开了,表示你根本就是假装的,但是你没有躲开,却也没有受伤,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的失忆。” 塔娜说得咬牙切齿,李相宜看上去云淡风轻。 潘玉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那后来,我们去了榕城……”李相宜将自己心头的伤疤揭开:“我让你去买碗,你遇到了恶霸,一个打五个,你站在那里任由我面对危险,躲在我身后吓得直发抖,也是装出来的。” “是。”这一次,潘玉终于不再否认:“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 “你只是想看看,我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使用从前的招术,你还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失忆,对不对。” “是。”潘玉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眼底死灰般的绝望,令他的心,被漫天漫地的悔恨给淹没。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坦白一切的,可是—— “还有,我再问你,那一次,你被秦帮的人抓走,打得遍体是伤,我去救你,任由他们侮辱……”李相宜突然咬牙,变得悲愤无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脱掉自己的衣服,眼看着就要毁在他们手中,你昏睡在地面,其实那个时候,你是醒着的,你是有能力可以还击的,你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你还在试探我,对不对。” “对不起。”听着她一声声的诉说,他的心痛得仿佛被刀扎一样。 “后来所有的种种,一切的一切,你对我没有半点真心。”李相宜道。 这一刻,所有的泪终于全都冻结在了心里,变成了一道道冰封的墙,将她的心层层包裹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说过,让伤痛治愈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冷血而麻木,这样才可以忽视所有的伤……冰冻了,心就不会再流血了吧。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再问了,再问下去,只会让她的心变得更冷更疼。 她握紧了双拳,用力的将十指捏紧,原主体内潜藏的暴戾就要迸发而出。 可是——看了看四周欢快的孩子和女人们,她们是无辜的。 尽管潘玉骗了她,利用了她,但是,她不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把自己重新变成一个恶魔的,尽管那是属于原主的过去。 就此了断吧。 眼角的余光瞟向了塔娜腰侧的弯刀。 嘴角一扬,冷锋过侵。 李相宜长刀挥起猛的向自己脖颈划去。 “不要,娘子。”潘玉惊呼。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死吗,潘玉,不对,应该是塔洛图族长,你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李相宜话音落下,刀光斩断的缕缕发丝随着长刀一起落地,咣的一声响,仿佛落在了潘玉的心上,他定定的看着李相宜原本温情的眸子变得寒光冷冽,唇边扬起一抹嘲弄狠狠的看向了他:“既然你我之间从来都不过是一场你追我逐的试探,那我今日就做个了断。” “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我的确不是真心,但是后来……”潘玉慌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没有后来了。”李相宜冷笑:“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从此各不相干。” “可是我们……”潘玉痛道。 李相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你和我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吗?” “什么?”塔娜在一旁惊叫道:“族长哥哥,你不是说,不会碰她的吗,一切不过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你怎么可以……” “塔娜,族长是真心喜欢媚云姑娘的。”吉坦莎看到这样的场面,为潘玉揪起了心。 “吉坦莎,你也很喜欢他吧。”李相宜冷冷的扬唇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就重新属于你们了,我和他之间,就当是一场游戏。” 她的心,生生的被撕裂:“或者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该结束了。” “绝不。”潘玉紧紧的拧起了眉,亦用力的握紧了双拳。 一切,终于挑明了。 他害怕了很久的事情,全都让她知道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如何开口,不用再内疚对她的隐瞒。 这是一场暴风雨。 他要和她重新开始。 “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李相宜道。 悲伤逆流,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在这种悲伤里再也找不到再爱下去的力量。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前,没有人阻拦她的去路,潘玉就要上前,却被她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你若跟来,我便自断经筋。” 她步履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却有更多的鲜血闷在了胸口,喷涌着,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示弱的。 她是所向无敌的李相宜。 她不该动情的。 不该草草的交付了身心。 但是——她不悔。 只恨,自己的幼稚,以及在他的伪装里失去的判断能力。 她不甘心,却不得不死心。 她问:“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会水吗?” “会。”他的声音几若不闻。 “好。” 她知道了,可笑,多么的可笑,她自以为是的过去…… 一步一步,远离了他们的视线,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胸中的鲜血再也抑止不住,一口血气上涌,她哇的一声,带着黑块的血吐满了地,眼前一片黑暗,昏迷… 弃情 你是一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你就是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简直无法形容的女人。舒蝤鴵裻 你看看你,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看你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女人。 你活该变成一场笑话,活该被人欺骗至此漩。 …… “够了,你们别再说了,我不是,不是。”李相宜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又感觉自己热得发烫,一下子从昏迷中惊醒。她看到慕容风、林逸、林霸、聂纤纤、艳无双,还有冷香雪,塔娜,商雪瑶,包括死去的赵莹莹,小奴,他们一个个站在她的面前,围着她,露出可怕的笑容,狰狞的指责着她的愚蠢。 “我不是愚蠢的女人,不是。”李相宜痛苦的摇头,忍不住的哀号铖。 “我知道。”林逸的声音平静传来。 李相宜抬头,他眼中一抹痛惜:“别害怕,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图洛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是哪?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李相宜戒备的看着林逸。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更不会骗你的,我不是他,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林逸道。 “你出去,你滚。”李相宜恶狠狠指向门外:“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少摆出一副很怜惜我的样子,潘玉他虽然骗了我,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在榕城的时候,将我骗到湖边的树林里侵犯我的样子,还有在密室中,你屡次的想要伤害我,这一切,我是不会忘记的。” “媚云。”林逸痛苦道:“你别这样说,我心会很痛的,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因为被妒忌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那样做的。” “够了,别再说了,你们每一个人都很自私,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李相宜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四周静谧一片的景色,层层白纱幔舞:“这是哪儿?” “是我在江南的别苑。”林逸道。 “我要出去。”李相宜刚一下地,便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你受了伤,不可以下地。”林逸上前就要扶起她。 “滚开啊。”李相宜狠狠的推开了他:“你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因为情绪太激动,李相宜一口腥咸涌上心头,鲜血再一次吐了出来。 “好,你别急,我不过来,你慢慢站起来,回到床上去。”林逸道。 “哼。”李相宜冷冷的看着他:“没必要,我还死不了。” “算我求你了,你别再折磨自己。”林逸恳求道。 “走开。”李相宜支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滚一边去。” 走了两步,扑嗵一声,再次跪倒在了地面,头昏得厉害。 没想到塔娜那一掌,还真的伤及了她的心脉,心口很难受,似被巨石压着一般,呼吸都有些无法顺畅,李相宜皱起了眉,捂住胸,掩饰自己的痛楚。 林逸看得满脸紧张。 冷不丁一道人影进来:“大哥,她的命既然还值钱,留着也有用,何必让她如此自残。” 说完上前来抱起了李相宜。 “林峰,你放开我。”李相宜用力的挣扎。 林峰将她扔回了床上,虽然看上去很粗暴,但是动作亦有小心翼翼:“你放心好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我半点兴趣也无,上次不过是因为喝醉了酒,所以才误亲了你,眼下看着你这副苦大愁深的嘴脸,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哼,没兴趣最好,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小屁孩一个,自以为是。”李相宜冷冷的瞪向林峰。 “哈哈,看来你伤得并不如大夫所说的那么重嘛。”林峰朗声道:“和以前一样,还有力气骂我,只不过,我是个小屁孩,你又算是什么,黄毛丫头?” “滚。”李相宜心底的焦躁和疼痛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暴怒。 她恶狠狠的骂林峰道:“你们姓林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滚远一点。” “姓林的不是好东西,那姓潘的就是好东西?”林峰蓦的凑近,似很恼怒她说的这句话,一改刚才的爽声而笑,变得冷厉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我自不会忘,用不着你提醒,但是,我也不会忘记,你们曾经对我的伤害。”李相宜道。 “我可没有伤害你,至于我大哥,好像是你伤他比较深吧。”林峰道:“你的确是活该,应有此劫,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东折腾西折腾,还对那个男人死心塌地义无反顾,你简直 就是自找的。” 林峰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刺进了她的心里,李相宜咬牙:“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就算是我被他骗了,伤得体无完肤,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当然和我没关,但是,我所关心的是,你失忆之前,到底把东西藏到哪了,太子殿下现在虽然没有追究,但是太妃是不会放过你的。”林峰道:“只要你这段时间乖乖的留在这里,好好的想清楚,你到底把东西藏在了哪里,我自会不再干涉你的自由。” “我再说一次,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是什么东西,还有,凭你,也想软禁我,做梦。”李相宜说完,狠狠的握紧双拳,内息提升,就再她想要发掌的时候,却一股逆流的气息乱在了胸口,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林峰,够了,不许再伤她。”林逸上前着急道。 看着李相宜硬撑的样子,心疼无比。 “大哥,你怜惜她,她可没有半点柔情分给你。”林峰上前,邪恶的看着李相宜道:“就算是被人给骗得团团转,她心里依旧只有那个姓潘的,我听说,她昏迷了之后,你带她出来,那个姓潘的拦都没有拦一下,在她面前却装出一往情深的样子,我看她摔下山崖之后,还真是把脑子给摔坏了,坏得不轻啊。” “够了,别再刺激她了。”林逸吼道。“住嘴。”李相宜打断林逸:“你让他说下去。” “你还敢听?心不痛吗?”林峰挑畔道。 “当然痛,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不会痛。”李相宜讥俏:“但是心痛又怎样,你如此言语不过是为了让我疯狂而已,我偏不,就算是心痛得快要死去,也不过是春泥护花之后的轮徊,我怕什么,负心的人是他,不是我,我不曾亏欠谁,我坦坦荡荡,不惹感情的债。” “好一个不惹感情的债,那你对我大哥的绝情又怎么说?”林峰冷笑。 “我与林逸之间,早就击掌断情,何来绝情之说。”李相宜冷道。 “说得轻松,当初是谁在惊鸿一撇之后总是半夜流连在林府外勾/引林家大公子,又是谁屡屡的飞檐走壁只为看我大哥一眼,你们在后花园里拥吻了不止一次,不过从前的你,可比现在吸引人多了,不止是长相,那神情就比现在要有杀气。”林峰冷嘲道:“第一次在榕城见到你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他们弄错了,你就是一个与沈媚云长得相似的村姑而已,没想到三年前宫中传来你失手被杀的消息,原来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偷偷的跑到这穷乡僻壤来,潜伏在了潘玉的身边。” “你说够了没有。”李相宜将牙咬得咯咯响。 听完林峰一席话,她慢慢冷静了下来。 怪潘玉,她有何资格怪潘玉。 若她只是李相宜,她可以怨他的欺骗他的无情,但是,她的身体属于沈媚云,出现在潘玉的身边本就心怀不轨,为了窃取一份她不知道的重要东西才假装夫妻的,潘玉的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想到此,她突然觉得,真的很可笑。 潘玉没有立即揭穿她,也没有将她碎尸万段,就已经算是仁义了吧。 错就错在,她李相宜不该穿越来,不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盲目的爱上。 若是真正的沈媚云没有死,一定不会是现今的局面。 只怕此刻的刀光剑影会更璀璨一些吧,不会有浓烈的情伤成份在里面。 而潘玉,又怎么会爱上呢。 根本不可能是真爱。 是因为聪明的他发现了她真的失忆,所以借着她如孩子一样单纯天真的性子来捉弄她,或是骗取她的信任,得到想要的东西。 而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绝爱 “你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告诉我?”李相宜看着林峰,冷冷道。舒蝤鴵裻 “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说出来的。”林峰道。 “你若不说,我又怎会知道。”李相宜道:“我失去记忆完全不假,现如今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所说的东西是何物,若是你不肯明说,我一辈子也不会记起来,而你们,在我有生之年,也别想再找到那样东西。” “这东西,只有太妃娘娘知道,当年她亲传口谕,只吩咐给你一人。”林峰道:“我们如何能得知,沈媚云,我大哥说你失忆了以后变得更加令人怜惜,不知怎的,我倒觉得,你失忆了以后更加的比以前狡猾,你根本就是在故意的回避,不想交出东西。” “哼,真是可笑,我有何回避的理由,这件东西至今为止给我带来了数不清的杀机和麻烦,我若知道它的所在,为何要把它留在手中,不让自己安宁。”李相宜冷道漩。 “你当然有理由。”林峰道:“禁宫第一杀手,沈媚云,天性噬杀,见血封喉,你的剑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只要见过你真面目的人,全都死在了你的剑下,人人都说你是血杀恶魔,但是我记得,三年前你在御花园和我大哥缠绵的时候,对他说过,其实你想要的,是天下的那一方净土,可以任你渔舟晚唱,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答太妃娘娘当年的救命以及养育之恩。” “太妃娘娘?”李相宜蓦的一下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林峰:“你所说的太妃娘娘,就是媚舞她们口中的主子,我为她效命,受她之命潜伏在潘玉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好大的口气,敢直呼太妃娘娘的命讳,不过,你能记得起她,说明你的失忆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至少经过这段日子在别苑的调养,应该是能治好的。”林峰道:“失忆多半是因为伤了脑子,颅内有淤血,我特意请了名医,直到把你看好为止,在你想起那东西放在哪之前,你只能留在这里,哪也不能去。铖” “你以为自己关得住我吗?”李相宜冷笑林峰的自不量力。 虽然她自身的武功并不高,只会一些简单的功夫,但是这些天,她感觉属于沈媚云的内力在她体内开始舒醒,尤其是与潘玉之间决裂之后,她心底的悲愤仿佛冲开了体内原本闭塞住的七筋八脉,一股灵气直通人的大脑,让她感觉气血翻涌不息,整个人舒畅无比。 不知道这是不是内力大增的感觉。 “你的功力受了刺激后是大增了没错,但是,我这里有天罗地网,只要你想逃,所布下的林阵就足够让你丧命于此,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打逃的主意,还是乖乖的让大夫替你把失忆症看好,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了。”林峰说完,一击掌,冲纱幔外不知何时静立的一道身影道:“你可以出来了。” “草民在此。”一袭白衣,玉笛莹碧。 李相宜看到这个缓步走来的男子,眉眼如画,眸光温柔似水,嗓音温润如玉:“见过两位林公子,见过沈姑娘。” “是你。”待他走近,距她只有一米远的距离时,李相宜脑海里一下子映出了那天在城外的小酒肆里的场景,他的温柔如风,丰神俊逸,她的豁然开朗,心若玉石。 李相宜脱口而出:“玉无涯。” “看来沈姑娘还没有忘记在下。”玉无涯双手一躬冲李相宜道:“能与姑娘再次相见,实属三生有幸。” “我本身是一个不幸之人,何来三生有幸。”李相宜见他与林峰他们是一伙的,原本再见的淡淡喜悦褪了下去,那一次的相遇,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安排好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也是因为那个东西才接近她的吧。 看着李相宜眼中一下子升起的戒备和淡淡疏离,玉无涯笑而不语,静静的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言。 林峰道:“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再好不过,玉无涯,你说过的,一个月之内,包她的失忆症可以完全治好,若治不好,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在下既有这个把握,就一定可以将沈姑娘治好。”玉无涯冲林峰承诺道。 “好,我看你也不像是那诳语之人,你若治好了她,黄金白银任你挑。”林峰眉头一挑道。 “尹府公子给下的承诺,玉某自当深信不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在此期间,不管我带她去哪里,做了些什么,不容其它人来干涉。”玉无涯淡淡笑道。 “那怎么能行?”林逸跳出来反对。 “既如此,那在下就没有十成的把握了。”玉无涯道。 “只要不出许州的地盘,到哪都可以。”林峰横眉冷扬道。 “放心好了,何需出许州,只在这别苑十里之内便可。”玉无涯笑道。 “好。”林峰道:“那这一个月,我就把她交给你,到时候我来要人的时候,她必须要记起之前所有的事情。” “玉无涯,我劝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能不能记起曾经,我自己比谁都清楚。”李相宜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冷笑了一下,不屑的对玉无涯道。 “姑娘不必为在下担心,在下自有分寸。”玉无涯微微一笑,冲李相宜眨了一下眼睛,调皮的样子灿若春风,李相宜恍神一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玉无涯,似在对她暗示一些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听他们此时的对话,他与林峰又似不是一伙的,若他与林峰他们是初识,为何又会出现在此。 “你要替我治病也可以,我想知道,这世上有什么药,可以令人弃情绝爱。”李相宜道。 “弃情绝爱?”玉无涯似一点也不吃惊李相宜说出这样的话。 他爽朗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浪漫的笑话,昂首扬唇间,天地一片清朗。 白衣飘袂,让李相宜又生了错觉。 这个男人不像是凡间的人,仿佛天上了的神祗,扬眉俯首间,自有一番洒脱与逍遥。 听着他并不让人讨厌的笑声,李相宜皱起了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你不是已经弃情绝爱了吗?”玉无涯哈哈一笑,接着飘逸如仙的转过了身:“林公子,按照我们的约定,待她的内伤调养三日后,我再来与她治失忆症,这三日,我还要去一些地方,配齐一些草药,咱们稍后再会。” “真是一个怪人,不过,越是古怪的人反而越不可怕。”林峰冲林逸道:“大哥,我知道你心中还念着和她的旧情,但是,咱们林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全掌握在那个老女人的手中,只有照她的吩咐去做,才可以保全爹的官位和娘亲妹妹们的性命,所以这个女人不能放,你若要放她离开之前,还请三思。” 说完林峰转身而去。 只剩下林逸与李相宜留在屋子里。 李相宜看着林逸站在原地不知在沉思什么的模样。 不由得扬唇,轻笑出了声,一下,又一下,接连笑了几下之后。 林逸不解向她看来:“媚云,你在笑什么?” “哈哈。”李相宜昂首道:“我在笑,天下间可笑的一切。” “你走吧,我不会拦着你。”林逸道。 “你弟弟很聪明,知道利用我的自尊来击溃我,既然他把林家三百多口人命都算到我头上了,我如何还能安然的在你的庇护下离去,更何况,我们之间已断得干干净净,我根本就不会承你的情,所以,这一刻,我是不会离开的。”李相宜看着林逸道:“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逃走,只不过,不会在你的视线里离开,因为我不想再欠你的,我们之间,早在逍遥山庄的时候,就已经扯平了。” “那好吧。”林逸看着李相宜,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拐角处,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躺回了床上。 这一刻,满脑子里都是转身离开的时候,潘玉的眼神…… 他看上去似乎很痛苦,很绝望,也很哀伤。 不过逢场作戏,何必要把戏做得那么真。 是她的承受能力太差,还是潘玉的演技太好。 李相宜冷冷的,看着头顶的青纱帐,绣了并蒂荷花团族的图样。 突的。 心蓦的刺痛。 想起了那一个晚上。 她和他鱼水之欢,锦被上的图案也是如此的喜庆,只不过多了一对成双成对的鸳鸯。 他在她的耳边低喃,说生生世世至此不渝,唤她相宜。 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假。 “啊!”她痛苦的紧紧咬住了棉被,仿佛要将被子咬烂一样,用力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心明明已经一片冰天雪地,为何还会有泪水流出。 “我恨你。”尽管她没有资格去恨,但是,这具身体里,情窦初开的李相宜,这一刻,恨潘玉入骨,恨这个世道的虚伪,还有身边所有人的争名夺利…… 她才刚刚觉得幸福,转瞬间,却被推入了地狱。 撕心 无边无际的黑夜转瞬之间将群山笼罩,李相宜觉得冷,窗外的风不停的吹进来,吹得屋内的纱幔摇动,月光被隐在了云层里,李相宜看到那一望无际的黑仿佛一场看不到未来的路,接下来不知该何去何从。舒蝤鴵裻 躺在床上,身上的冷意始终挥之不去。 她看着那抹稀薄的夜色,起了身,下了床,走到了屋外。 这才发现,原来她所居住的这间屋子竟然是建立在群山之上的,这么高的距离,离山脚大概有一千多米,依稀可以看见山下莹莹流动的河泊如玉带般缠绕在群山之间,而她两旁,是很少见的珍奇异树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山花,夜风里送来了微微的香,看着一望无迹的苍穹,广阔的天空,李相宜昂首,向那星光隐退的地方望去。 可以感觉到隔了无数丈高的九天之上,有不同于尘世的风吹来,让她原本纷乱的思绪此刻变得更加纷乱,纷纷扬扬,犹如山中腰的一棵桃树一下,花瓣纷飞漫天,旋旋的落向了峡谷濉。 看着那些飞舞着的花瓣在夜空里独自的美丽,李相宜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 感觉风吹起了她的轻纱长裙,还有她凌乱的发在脸颊两旁轻舞。 心中所有的纷乱有忧伤还有绝望就在这一刻如同树上坠了地的花瓣再一次被风纠结一般,凌凌洒洒的纷飞在了脑海钞。 夜色如墨,星光如水。 她听到有不知名的鸟叫声从遥远的山谷里传来,在耳边遥远的回荡。 所有的一切,仿佛与她隔绝了一个尘世,在这远离了地面的山顶上被尘世纷乱。 李相宜不想睁开眼,她害怕看到那一片广阔的天空。 那无边无际的黑,让她想起了潘玉的眼睛,是那样的深邃。 仿佛她曾经看到过的夜间的大海,在黑暗里,闪烁着让人一见便难以忘却的暗芒。 扬唇,微笑,流泪,后退。 她假装自己是一阵风,随着这夜和花瓣吹落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化作自己的一片安宁。 她希望自己是天上的那一片云,可以隐没在夜色里,再也不用去计较谁的目光。 眼泪打湿了唇角,她以为自己不会哭,不会再流泪…… 但是。 这种撕心裂肺的疼,怎能用时间来治愈。 有人说,当你对一段感情寄予了期望,或者是把它当成了自己梦幻中的那种想象,到最后,若它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就会很伤心很伤心,甚至会为了一段根本就不可能去承受的感情付出自己的性命。 而此刻,她就真的很想,就这样跳下去。 和这些纷飞的花瓣一起,凌乱在这个尘世间。 但是——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一个局。 她是李相宜,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她是沈媚云。 那个欺骗了潘玉心怀不轨留在他身边的沈媚云,当初潘玉是怎会答应与她成亲的,是不是因为沈媚云之前的个性令他动了心,所以才会拜堂而未洞房,潘玉之前是喜欢沈媚云的吗?没有洞房而有所保留是因为发觉了她的身份吗,还是真的只是将计就计娶了她,想要找到慕后一些千丝万缕的东西。 头,突然剧烈的痛。 她看到脑海中有陌生的画面闪过。 …… 黑纱裹面的女子将一封密函递给了她:“媚云,我养了你十五年,如今,终于到了你可以向我报恩的时候了,这一次,你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就会把你身世的秘密告诉你。” “媚云不问过去,只求自由之身,还望完成此次任务后,主子能放我离开。” “好。” …… 是一场交易吗。 李相宜觉得,那个黑纱裹面的女子看起来如此的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一时之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起之前的几次她曾见过的一些虚虚实实的画面。 为什么属于沈媚云的记忆全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是因为大脑自动储存信息的原因吗。 她使劲的回忆,想要知道她穿越来之前,沈媚云和潘玉之间的关系究竟怎样。 却从脑海里搜不到有关他们两人过去的一点一滴。 头一阵剧烈的痛。 “啊!”痛苦的哀号,她蹲坐到了地面,用力的喘息。 为什么头会如此的痛,像是有人故意洗去了她脑海里关于两人的记忆一样。 头痛过后,心也开始剧烈的疼痛了。 李相宜用手捂住胸口,那样的疼她经历了两次,噬心噬骨,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难道噬心丸的毒又发作了吗? 她蹲坐在地,冷汗漓淋,但那一阵又一阵的疼却并未牵扯太久,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便消失了。 她喘着气儿,突然想起,噬心丸的毒已经不存在了,潘玉已经替她解了。 那一次两人沉入了湖底,换了血。 所有的疼痛被这个突然的想起给慢慢的抹平了。 李相宜想起了在冰湖之底的时候,潘玉为了救她,不惜忍着那样的痛苦,就算是快要死去也不肯放弃,那种疼她也经历过,若换成是她,不知是否能做得到,但是潘玉却从头到尾的替她承受了那一切的痛,两个人换了血。 泪水再一次的从眼角滚落。 若是潘玉不爱她,为何又会冒着性命之忧来救她。 她疼。他着急。 她流泪。他陪着一起哭。 她难过的时候。他比她更难过。 他好像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干,仿佛生来就只为关注她的喜怒哀乐。 李相宜一惊,伸手抚向了自己的腰侧,那里有她随身携带的小布偶,那一次去逛街潘玉给她买回来的,为那个布偶她还莫名其妙的发了脾气。 腰带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掉了。 她转身,飞快的进了屋子,慌乱的去找寻。 将床铺翻了个遍,又把屋内的角角落落都找记了,还是没有。 真的掉了。 李相宜呆立在原地,轻咬着下唇,想起那一次,她骂潘玉的情景,不由得,再次的泪流满面。 李相宜觉得自己很痛苦。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很恨潘玉,但是,却又想看到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 身上的冷,因忆起体内流着的是他的血,慢慢的回暖了些。 但一想起她和他从此以后,天涯陌路。 心就不可抑制的疼痛了起来。 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潘玉。”她喃喃,泪水汹涌成河。 纱幔外,林逸静立在那里,看着她悲痛欲绝的神情,很想上前安慰。 许久。 终是转过了身去,一步一步的离去。 李相宜的泪止也止不住,她猛的趴到了床沿,再也控制不住,由默默的流泪变成了号啕大哭,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释放在了眼泪里,她的头很痛,很乱,很想静一静,她很想知道,和潘玉还有没有明天。 她不想见任何人,她想想清楚所有的事情。 可是—— 头痛得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问题,只能用力的抱着头,恨不得一头撞昏在床沿。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那是一首宁静得仿佛月光般的曲子。 她狂躁的思绪在这笛声里慢慢平复了下来。 顺着笛声走出了屋子,向山的远处看去,一袭白影静立在那里,是玉无涯。 他眸光含笑,望着遥远的夜空,没有回头看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落花潺潺在他的四周。 一曲终了。 他回眸一笑:“夜深了,沈姑娘怎么还没有安歇?” “你不也一样吗?”她与他隔着山头对望。 “我不睡是因为我习惯了每当无月的夜晚,我就会坐在山上吹曲子。”他笑道。 “为什么?”李相宜问。 “因为我的这只笛子,名唤碧海潮生笛,它在每逢乌云遮月的夜里,吹奏出来的曲子就格外的动听,仿佛浸了水一样的灵透。”他笑道。 “不过一只笛子而已。”李相宜道。 “说得也对,不过一只笛子而已,让沈姑娘见笑了。”玉无涯说完,纵身飞越,落到了李相宜面前:“长夜漫漫,我看沈姑娘今晚大概是也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对奕一盘如何?” “你是说下棋吗?”李相宜道。 “正是此意。”玉无涯轻笑。 “可是我的棋艺很差。”李相宜道:“还是算了吧,以免扫玉公子的兴。” “此言差矣,扫不扫兴,和棋艺无关,就算你棋艺差,只要专心和我下,我亦会感到高兴。”玉无涯道。 “那就更不能下了,此时此刻,我怎能专心。”李相宜说完,转身进屋:“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方才有些头痛,此刻感觉好了些,我还是去睡了。” “那好,沈姑娘,三日后再见。”玉无涯说完,抱拳一躬,含笑注视着李相宜进屋才转身离去。 裂肺 你如此不过是因为被潘玉给骗了,根本不是因为你爱着他。舒蝤鴵裻”林峰突的出现。 李相宜不想和他说话,每次见到林峰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 林峰也不恼怒,走到她面前:“知道吗,那个男人当真是薄情寡性,你与他分开不过是今日之事,据林三探来的可靠消息,他并没有因你的离开而受任何影响,挑明了以后反而轻松了,他今日就与前任族长之女塔娜定亲了。” “你觉得,我很惹人厌,所以不停的往我伤口上洒盐,想要让我痛苦,你才开心是吗?”李相宜道:“其实你不必骗这样的谎言,你仅仅只需说一句,他根本不爱你,就足以令我撕心裂肺了,我能承受的,也仅仅只是这些,其它的人和事,我根本不想听。” “那这又算什么?”林峰的指突的从她腮边滑过,拈起一滴泪濉。 那滴泪水莹莹欲坠在他指尖,映着他唇边的一抹讥俏几许嘲弄。 李相宜愤由心生:“林峰,你干什么?” 她用力的去擦拭被他碰触过的脸颊:“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钞” “很脏吗?”他不以为然的冷笑,突的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沈媚云,你现在算什么,不过是一只被别人穿过了的破鞋,你以为我大哥还会像从前一样再乎你吗,我们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因为想要拿到我你手上的东西,只要东西一到手,谁会去管你的死活。” “我当然知道,这个我比你更清楚,不需要你说出来,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变态这两个字。”李相宜道:“一个变态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性,没人性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关心它人的死活,他们眼中,一向只有自己的利益。” “找死。”林峰眼里冒出噬血的光,他恨恨的看向李相宜:“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李相宜用力的挣开自己的脸:“也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让你知道。”林峰再一次捏紧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我在后悔,那几次在榕城没有杀了你,以至于现在不得不留着你。”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既想杀了我,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为何现在又要留着我。”李相宜道: “我们之间并无什么交情,不要告诉你,日子久了,你爱上了我。”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林峰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喝醉酒以后碰过你的唇,一想起这个就令我觉得恶心。” “林峰,你是亏心事做太多了所以睡不着吧。”李相宜道:“半夜三更的跑到我这里来只为说这些,好像没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是因为我成了潘玉的人,所以妒忌没有先下手为强,还是你曾经为我动过心,现在又觉得不值得。” 李相宜冷笑:“综上所述,我觉得你是一个既纠结又有些变态,有双重人格的人。” 李相宜道:“和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蓦的挥掌向林峰击去。 林峰闪身躲开,眸光里迸射出寒冷的杀气。 怎么了,他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跑来对她冷嘲热讽。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雪姐姐的画像随身携带,最初的时候,他能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雪姐姐的影子,可是现在,一丝一毫的何曾相识都不见了,这个女人恢复到了一如当初的样子,越来越像曾经的沈媚云。 一缕发丝在颊边飘落。 她的掌风很凌厉,似刀光一样令他眸光一寒。 两人敌对着,眼看就要打起来。 林峰双拳紧握,就要控制不住的出手。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感觉很焦躁,很狂怒,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半夜的时候他睡不着,胸中有一股闷气,只想来冲她发泄。 原本并不是要来说这些的,是想狠狠的骂她一顿愚蠢。 但是到了这里之后看着她与玉无涯相视而笑,止不住的冷嘲热讽。 他深吸一口气:“我看你和潘玉,都没有付出真心,怨不得别人。” “滚。”李相宜彻底失去了耐心。 她原本纷乱的心情好不容易平息,现在被林峰一下子又弄乱了,怒从心起:“再不滚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对着玉无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还是说,你只喜欢那种飘逸如风的男子,我看他与潘玉倒有几分相似,难怪能令你另眼相待。”林峰道。 “林峰,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半夜三更跑到我这里来胡搅蛮缠,再不离开,小心我真的对你不客气。”李相宜道。 “好吧。”林峰道:“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我就依你这一回。” 看着她真的被惹怒,他心底腾升起一阵快感。 唇角微扬,他转身而去。 李相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明白,有些人,原来真的很变态。 看着林峰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他说的话却一字一句飘到了耳边。 潘玉和前任族长之女定亲了。 是塔娜吧。 李相宜只感觉自己麻木的心痛到已经不能再痛了。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飘移出了身体,随着夜色摇摆不定。 她静静的看着夜空,泪也没有了。 或许,林峰是骗她的,不过逗她而已。 或许,他说的是真话,但是那又怎样,真真假假。 她这一转身,一离开,和他之间就好像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不是没有看到了他的绝望与悲伤,只不过,在那样的场景下,她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一样的难堪,根本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不想去探究了,或许林峰说得很对,她有什么资格再去计较潘玉的态度,她已经选择了离开。 离开就意味着,她选择了放弃与潘玉之间这一段短暂的感情。 放弃……原来不过一个转身。 很容易的。 但为什么—— 李相宜用力的捂住腹部。 胃痛了。 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李相宜想起自己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胃痛,最后一次痛,好像是在姐姐死了之后。 她咬牙,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身上不一会儿也被汗湿了。 俯在床上,用力的咬着牙,任由胃里的痛一阵高过一阵。 她有间隙性的胃痛,会因心情而发作。 但是,那个跟身体有关,跟灵魂好像无关,为什么沈媚云的这副身体也会跟着痛。 是因为她痛得太彻底了,所以才会如此吗。 李相宜将自己紧紧的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床上,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这就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她不会逃避。 就让痛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心前都经历过了,还怕胃痛和其它的什么痛吗。 李相宜嘲弄的想着。 看着屋外漫漫的一片黑夜,没有人看守在外,可是她知道,只要她一离开,就会处处都是陷井。 她的身体好痛,心好乱…… 痛到极至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潘玉那张关切的脸庞。 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担忧那么真。 她还记得,醒来后,潘玉熬了粥,她一口气全喝光了,结果他却生生的给饿晕了,倒在了她面前,若不是那碗鱼汤,没准他就给饿死了。 可是—— 李相宜转念一眼,他明明是可以凭借图洛一族吃饱饭的,为何要在她面前装。 为了博取她的好感,为了以后的一切能照着他预料的发展吗。 可是,尽管如此。 如果这个时候,潘玉在身边。 虚情也好,假义也好,他一定会关心的问,娘子,你怎么了,为什么痛成这样。 夜风无声,落花无情。 没有谁来过问她是不是很难受。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这原本应该沈媚云承受的痛楚全落到了她的心里。 或许,真的沈媚云还活着,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一切了。 如此的狠厉,如此的杀人如麻,她一定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怎会爱上潘玉? 而她初穿时空时也是坚定的想要离开他的,后来却慢慢的变了样…… 原来曾经姐姐说的真的没错,这事间最难料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前一刻可以恨得要死,下一瞬却能爱得要命。 领悟 “你上来。舒蝤鴵裻”林峰吼道。 “我要离开这里。”李相宜道。 “山上有路。”林峰道。 “路上有埋伏,沿途全是你的人,这虽然危险,但是至少可以摆脱你。”李相宜道。 两人对持着,谁也不肯相让半分濉。 “让她走吧。”林逸突的在崖顶出现,他望向李相宜的面容静静的,带了风雨潇潇的寂寥。 他冲林峰道:“真的死了,我们也得不偿失,让她离开,她或许有要事要办。” “大哥,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禁不住这个女人的自虐。”林峰狠道:“三年前她要离开你的时候,也是如此站在悬崖边,若你不放手便要跳下去,说什么三年之后,两人再会,她定当做你的女人,不论妻妾,均无异义,可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她却成了别人的女人,不但对你无情无义,而且将当年的约定与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这样的女人还值得你珍惜吗?衬” 林峰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李相宜听到。 原来林逸和沈媚云的过去不仅仅只是曾经年少轻狂那么简单。 但是她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能动什么真感情。 就算是动了,也只不过是青春的萌动,为何还能绵延至今。 李相宜觉得自己有越来越多的事情看不明白了,在这个远古长空,人们的思维和对感情的认真都和她那个世界所认知的不一样,单凭林逸的痴情,李相宜就觉得,他待沈媚云,的确是真心无二的,甚至不惜丢下商雪柔那样温柔娴淑的女子追到了怀山村来。 若沈媚云还活着,她应该已离开了潘玉和林逸在一起了吧。 李相宜突的想起了那个画面时,沈媚云向黑衣女人索要自由之身,大概就是为了和林逸在一起吧,他们两个人,都如此真挚的爱着,而为爱坚守着。她不肯和潘玉同房,找了各种借口和理由,一直拖了两年多,也是因为对林逸的忠贞吧。既如此,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她用自己的幸福来交换。 沈媚云一定不仅仅只是禁宫杀手那么简单,她眼中的坚毅与隐忍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偶尔闪过的片段里,画面中的她,比三十岁的女人还要淡定。她的心里,一定有她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让她在与林逸之间感情之间两难,摇摆不定。 沈媚云,你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你到底还有怎样的身世。为何把我带入了一个困局。或许,只有解开了你身上所有的秘密,我才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才能代替你,在这个远古长空继续走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李相宜突然觉得,只有化开了沈媚云身上所有的迷才可以扒开迷雾找到出路,如果玉无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可以令她想起属于沈媚云的曾经,或许值得一试。 李相宜感觉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将她从痛苦与迷惘中给惊醒。 躲在任何一个地方自艾自怜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只有勇敢的面对不属于她的过去,才可以重新赢得一个属于她的未来,才可以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李相宜感觉手上一松,紧揪着的蔓藤浸了雨后变得有些滑润。 随着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令她迷蒙得睁不开眼睛。 脚下的石块一松,李相宜一个跌咧,差点从峭壁上摔下去。 她纵身飞越用脚缠住了另一根蔓藤,整个人被青藤吊着悬在了半空。 林逸心中一惊,再也顾不得和林峰争辩,飞身而下。 李相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林逸为了救她跳下了山崖,他准确向她掠来,轻功之深不在她之下。 双手搂过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托起,直往崖顶而去:“等会我会和二弟打斗,你趁我们纠缠的时候,拿着这块令牌逃出去,不会有人拦你,因是太妃娘娘下的令,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说完,他的声音蓦的变得轻柔而沉痛:“媚云,与你对立,非我所愿,请不要怨我。我虽是林家的人,但对你的真心从未变过,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路,我都会保护你。” 说完,重力的一托举,李相宜借力上了崖顶。 林峰站在两丈开外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 林逸也飞身上来:“二弟,让她走。” “大哥,你疯了不成,这个女人当年莫不是给你种了什么蛊,令你如此死心塌地。”林峰亮出了手中的长剑,指向李相宜:“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杀我,也要看你的本事。”李相宜纵身飞越,凌空而上,一脚踢向了林峰。 林峰闪身躲开,刀光闪过,剑气直指李相宜。 “够了。”林逸从中周/旋,食指和中指将林峰的剑身紧紧夹住,冲李相宜道:“走。” “你若放她离开,我林家人的性命就会不保。”林峰咬牙道。 “放心吧,我只不过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李相宜看着林逸为她出头的样子,心中一痛,为他和沈媚云永远也不可能找回的过去而感到心痛,林逸,如果你知道这副身体里早就已经换了一个人,还会不会如此的痴情。 “你骗谁。”林峰不相信她的话。 “林峰,你给我听好了,我沈媚云此次离开,是为了前去图洛,第一,是为了证实你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第二,是为了还潘玉的救命之恩。”李相宜冷道:“谁都知道,禁宫之内的杀手,没有一个能逃过噬心丸的摧残,我也不例外,行事不利,早被主子所弃,若不是潘玉将他全身的血液换给了我,恐怕此刻我早已毒发身亡,每逢雨天,他必奇痒奇痛无比,唯有饮下我体内原本属于他的鲜血,给可以缓解,你若不信,可以在图洛族外等着我,我一出来,便与你回崖。” “花言巧语,骗得了我大哥,骗不了我。”林峰眸光寒凉。 “如果你曾经爱过,你就会明白,伤痛过后,是不可能再好好相处的。”李相宜嘲弄道:“如果你所言是真,他身边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塔娜,我也不会久留。若不是信不过你,我定会将鲜血放出让你带去给他饮,但你这种冷血之人,一定不会帮我。” “你说得没错,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林峰冷道:“若能因此而死去,更省了我们的麻烦。“你们想杀他?”李相宜道:“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你记忆舒醒之后自然会知,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放你走。”林峰道。 “林峰,念在你曾经屡次帮我的份上,我不想和你动手。”李相宜道:“但是,你别逼我。” “逼你又怎样?”林峰话音未落,林逸一掌袭去,李相宜一惊,退开了数步,只见他们兄弟俩打斗了起来。 林峰怒不可揭:“大哥,你疯了。” “我说过,我会保护她一辈子,谁想伤她,我便伤谁。”林逸道:“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好,既然你如此执著,那我也不客气了。”林峰道:“爹早就已经对你失望透顶。” “如果爹对儿子的赞许是用弃情绝爱来衡量的,这种嘉奖不要也罢。”林逸道。 “你在胡说什么?”林峰剑光指向林逸。 “你别忘了,小雪是怎么死的?”林逸此言一出,林峰的剑光一偏,划向了别处。 剑光所及之处,有黑影倒地。 林峰一声怒吼:“全都给我滚,离此百里之外。” 待一阵整齐而俐落的响声过后。 林峰剑锋指向林逸,眸光变得冰冷而沉邃,似有一丝伤痛在里面:“你知道雪姐姐死去的真相?” “真相就在爹的手中,你回去问他吧。”林逸静静道。 “你胡说。”林峰道:“爹从小就教我,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还几次三番对我说,待年满十四之后,便替我下聘,娶雪姐姐为妻。” “爹也说过,让我和媚云在一起。”林逸眸光沉痛看向了李相宜:“但最后,给太妃娘娘出主意,让媚云潜伏到潘玉身边的,也是他。” “那是因为爹觉得她满手血腥配不上你,入了我们林家会沾污了列祖列宗的名声。”林峰吼道:“爹对我说过,他真心疼爱你,所以才替你聘了大嫂进门,她和大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如果,小雪还活着,爹让你弃了他而娶商雪瑶为妻,你肯吗?”林逸淡淡问道。 林峰的手一抖,紧接着,长剑落地。 他记得,爹总是慈爱的对他说,很喜欢雪姐姐,很想让她做儿媳妇。但每一次,他总是会将商雪瑶接回府中小住,雪姐姐还活着的时候,没少被商雪瑶欺负。想起她每一次被商雪瑶鞭打后伤痕累累却温柔的微笑着,从不介意的样子,他的心如被针扎般的刺痛。 割脉 苍茫的大雨无边无际,一下子淋湿了林峰的思绪,原本还翻腾在心里的杀气因想起了雪姐姐而变得苍白无力,所有的暴戾都因记忆里那张温柔微笑着的脸而褪去。舒蝤鴵裻 林峰看着面前的李相宜,大雨冲湿了她的长发,她站在漫天的大雨中,不顾身上的衣赏已经湿透,漆黑的双眸迸射出坚毅的执著与勇敢,狠狠的向他瞪来,不甘示弱。 那缕从湿透的黑发间荡出的璀璨光芒令他突然间觉得自惭形秽,很久不曾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脑子里所有的杀气都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变样的情绪如同在怀山村的时候一样,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雨水潘沱着下个不停,雨声哗啦哗啦,三个人相互对望着,沉默着不再说话。 许久,林峰拾起长剑,直指林逸:“你的意思是,害死雪姐姐的凶手,是爹爹。濉” “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他亲手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林逸道。 “你胡说八道,爹为了栽培我们,付出了毕生的心血。”林峰道。 “随你怎么想。”林逸道持。 “如果你不打算再阻拦我,那我现在就走。”李相宜见林峰眼中的杀气消退,静静的转过了身去,冷着声音道:“不过你放心,我走了以后,一定会回来。” “我陪你一起。”林逸道。 “不需要。”李相宜冷冷道:“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漫天的雨还在继续的苍狂着,李相宜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茫茫的大雨中,只剩下林峰和林逸两兄弟站在崖顶,看着她的身影远去。 “你觉得她会回来吗?”林峰扬唇,冷冷一笑:“林三。” 林三如魅影一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 林峰道:“你跟着她。” “若她不回来呢?”林三道:“杀了她?” “不必。”林峰道:“我们还需要她帮忙找寻太妃娘娘想要的东西,你暂时留着她的性命。” 林逸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而去。 林峰叫住他:“刚才有她在,我不方便问,我再问你一次,爹是不是和雪姐姐的死有关。” “有关也好,无关也罢,就算一切真是他做的,那个人始终是我们最亲的人,我们动不了他分毫,他选择了为太妃娘娘卖命,就势必会牺牲掉很多人,就算是亲生的儿子又怎样,我们不过是他通往权力路上的两块踏脚石。”林逸嘲讽道。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爹,你可还记得,有一次你生病了,他抱着你找遍了京中的名医,那个时候是冬日,雪下得很大……”林峰道。 “我当然记得。”林逸悲凉一笑,打断他的话:“若不是因为记得,我怎会在他和媚云之前,选择了前者,曾经我本可以带媚云一起远走高飞,但最终我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选择了和商雪柔成亲,而媚云也在那个时候与潘玉拜了堂,做了夫妻。” 林逸定定的看着黑色的天空,苍茫的雨幕:“那个时候,若我的信念坚定一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事情,潜伏在潘玉身边的,就会换成其它人。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事实,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那一日,其实我应该直接逃婚,去找媚云,带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凡的生活,也许现在大家都不会这么痛苦,是我给了她爱上别人的机会,所以我从来不怨,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重新记起我,愿意回到我们的曾经。” “大哥,你别傻了。”林峰嘲弄道。 “你没有真正的深爱过,所以你不会懂的。”林逸道:“你对雪姐姐不过是一种依恋,等你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会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爹说过,这世间最无聊的便是情爱,那是只有女人才相信的东西,没有也好,我不稀罕。”林峰道:“我只要心里有雪姐姐就行了。” “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林逸说完转身去了李相宜住过的屋子。 林峰看着林逸的背影,静静的看了许久,眼里一抹幽暗,许久,才转身离开。 而这个时候的江南别苑,早已经被李相宜扔在了百里之外,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所以提升了内力施展了轻功,她要飞去救潘玉,顺着上一次记忆里去往图洛一族的路,李相宜到了图洛一族的门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进不去,就在她发愁的时候,巨大的石门自己开了,缓缓的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李相宜惊呆了—— 这一次的图洛没有上一次看到详和的景象。 一样都变了样。 街上的行人很少,看到的人脸上都没有笑容,仿佛天都塌下来了。 李相宜怕被人认出,所以脸上蒙了面纱,她去了上一次潘玉居住的屋子,飞身而跃上了墙院,才刚刚落到树下隐身藏好,就听到两道脚步声,一道很重很急,还有一道很轻很柔,却一样的步履凌乱,似乎行色匆匆,有什么要事要办。 李相宜透过叶隙探头看去,是塔娜和吉坦莎。 塔娜看上去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的,满脸委屈的样子:“什么嘛,我不过是去给他送吃的,就被他骂成那样,吉坦莎,你说说,我有什么错,那天我骂那个妖女,你也看到了,她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调头就走了,那还不是心虚,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她不管承不承认,都不能改变,她根本不配做我的族长夫人。” “塔娜,其实,有的时候不是配不配的问题,你也看到了,族长是真心爱她的,她离开了这一日,族长大人已经连着骂跑了好几位前来替他治伤的大夫,说是要留着身上的痛,才可以令他不忘却曾经的情,这样的痴情,天下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吉坦莎也叹息了一声道:“族长什么也不肯说,大夫根本没办法给他治病,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一个时辰前都还没有红点,现在不但起了红点,有些地方都开始溃烂了。” 什么? 李相宜一急,手折断了掌心的一根树枝。 塔娜瞪眼向发声处看来:“谁?” 说完她手中一道暗器射了过来。 李相宜身手敏捷的躲开,见藏不住了,飞身跃上了墙头,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 塔娜紧追不舍:“是何方的妖女,竟敢闯入我图洛一族,看你身影,不是我图洛族中之人。” 说完她对吉坦莎道:“可能是宫中的奸细闯进来了,我一定要把她给抓住。” “塔娜,别追了,会很危险的。”吉坦莎劝道。 “不会的,放心好了,我能应付。”塔娜说完追上了李相宜的身影。 李相宜提功运气,身轻如云的向密林飞去。 塔娜见她就要躲进林子里,蓦的一声长啸,四面八方不知从哪冒出了无数鸟儿,飞向了李相宜,挠乱了她的气流,阻住了她的去路。 李相宜一惊,已从空中落到了地面。 飞鸟盘旋在她头顶。 塔娜已揭下了她脸上的面纱:“是你?” 接着继而一怒:“你还有脸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你把族长哥哥害惨了。” 她愤怒道:“他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好好的,没有这种怪病,自从你那一日离去,他的身上就长满了红疹子,你说,是不是你在他身上下了蛊,一天也不能离开你,否则便会得这种名医都看不好的病。” 塔娜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相宜已懒得和她废话。 她来这里是要救人的,不是来打架的,更不是为了讨回公道。 更何况,公道似乎还真不在她这一边。 李相宜拿起刀就割开了自己的脉,用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水壶开始接血。 “喂,你干什么,这是什么招术?”塔娜一惊,紧接着怔愣,她看着李相宜的血不停的往壶口里滴,而她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反而如释重负的样子,莫非这血有什么剧毒,可以用来做为她的武器,塔娜一下子戒备心起,飞身而越,准备用暗器击掉李相宜手中的血壶。 李相宜闪身躲开,也不与塔娜明说,口子很大,血流得很快。 血壶快装满的时候,李相宜才轻轻皱了一下眉,将血壶递给塔娜:“这是解药。” 塔娜又要击暗器的手停在了半空:“什么?” “如果你不想你的族长哥哥全身溃烂而死,就把这个拿回去给他喝掉。”李相宜皱眉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的血是不是有毒,会不会又在里面下了什么毒药。”塔娜不屑的看着李相宜道:“放了这么多的血,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我才不上你的当。肯下血本,非奸即盗。” 喂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而且每逢雨天必饮,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也许把我全身的血饮光了,他就会药到病除了吧。舒蝤鴵裻”李相宜缓缓扬唇,嘲弄一笑,将血壶再次递到塔娜面前:“如果你执意不肯,那我就去把它交给吉坦莎,也许她会相信。” “休想,骗我不成,你还想骗吉坦莎。”塔娜恼道。 “塔娜,你知道潘玉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李相宜突道。 “你胡说。”塔娜恼羞成怒:“族长哥哥之前是喜欢我的,自从你出现后,他就变了。” “不是我的出现他才会变,而是他的心一直从未有过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李相宜道:“一个女人若要赢得男人的真心,就必须要先付出,只要你肯为他牺牲你所有的一切,他才会被你感动。濉” 李相宜嘲弄道:“你知道你的族长哥哥为什么会爱上我吗?” 她忆起最不堪的曾经:“因为我曾为了他,差点牺牲自己的名节,衣服都已经脱光了,只剩下被人轮番侮辱。” 李相宜说得轻描淡写,塔娜却听得惊心魂魄:“你还有脸说此事,若是我,早就自尽了。持” “自尽后又待怎样?任他被那些人继续拳打脚踢吗。”李相宜道:“死或许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知道对女人而言,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是名节,若一个女人肯为了一个男人牺牲自己的名节,那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而你,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你太刚烈,不够温柔似水,而且你也太武断,且自负,不肯相信任何人,这样的女孩,不讨喜。” “讨不讨喜自有人评判,轮不到你来说。”塔娜又怒了。 “还有,一个女孩子,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总是生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是会让男人没兴趣的,就好像你此刻一样。”李相宜嘲讽的看着塔娜:“如果有一天潘玉真的忘了我,非得要在族中娶一个女子不可,那一定是吉坦莎,而不是你。” “你正好说错了,潘玉哥哥已经和我定亲,答应娶我了。”塔娜得意洋洋道。 “是吗?”李相宜道:“不过是定亲而已,我和他早已拜堂,前些日子又有了夫妻之实,最后怎样,现在如何,你不是看到了吗?有的时候,就算是在一起了也未必能长久,只不过定了亲,你以为,真的那么有保障吗?”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许你再胡说八道。”塔娜说完,一掌向李相宜击去。 李相宜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将血壶抛向半空。 塔娜一惊,发出的掌收回,将血壶牢牢的接住:“你干什么,疯了不成。” “既然你不肯拿去,留着何用,我自然要毁了它。”李相宜道。 “可是……”塔娜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就信你这一回,不过,你不许离开,我要你在这里等着我,若血里有毒,我一定会放蛇把你给咬成碎片。” “我是不会在这里等着的。”李相宜冷道。 “因为你心虚?”塔娜惊疑看向了血壶。 “不是。”李相宜道:“是因为我不相信你,害怕你会把它倒掉,同一天,我可放不出相同的血来,我会跟着你,一直到你喂潘玉喝下它为止。” “你休想。”塔娜急道:“我是不会让你再见族长哥哥的。” “我没有说过要见他。”李相宜道:“我只是想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饮下我的血,看到他安然无恙,我才会放心的离去。”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塔娜冷哼道。 “真也好,假也罢,如今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李相宜道:“你们不是也找遍了名医吗,根本就治不好他,更何况,我与他有过夫妻之实,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还没有恶毒到如此的地步,若真是一个如此心肠歹毒的人,你们族长哥哥也不会爱上我,他与你朝夕相处那么多年,难道他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你怀疑我,就等于怀疑他。” “塔娜,她说得一点没错,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吉坦莎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看了塔娜一眼,走到李相宜身前,微微一躬:“沈姑娘,谢谢你肯救我们族长。” “不必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李相宜道:“因为我现在放出的血本就是他身体里的。” “什么?”塔娜这下终于明白潘玉为何如此了,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族长哥哥和你进行过换血移魂大法。” “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换血而已。”李相宜道。 “塔娜,别再这里争辩下去了,族长的病不能等,我们赶紧把血给他送去。”吉坦莎比塔娜成熟理智多了,劝塔娜道:“图洛是我们的地盘,族长的屋子里还有很多族中高手在护着,她想冲进去见族长一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沈姑娘也不是无情无心之人,你何必做得太过份。” “吉坦莎,你怎么总帮着这个妖女说话。”塔娜气愤道。 “我不是帮她,我只是说出事情的……”吉坦莎道。 “好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现在就去给族长哥哥喂血,你把这个女人拦在这里,若他喝了没有好转,我一定回来杀了她。”塔娜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她们眼前。 李相宜微微皱眉。 吉坦莎温柔的笑了:“沈姑娘,你若不放心,可以跟去一看。” “她不是让你困着我吗?”李相宜道。 “她只是说说而已,若她真想困着你,就会用毒蛇来围住你啦。”吉坦莎道:“塔娜其实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就是嘴巴不讨人喜欢,你心好了,她就算在族长屋外看到你,也不会再对你怎样的,只不过说狠话而已。” “放心吧,我不会让潘玉发现我的,我只躲在远处看。”李相宜道。 “就算你进去,也未尝不可,族长他毕竟……”吉坦莎轻轻拧起了眉。 “吉坦莎,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在我找回真正的自己之前,我是不会见他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能为他带来一些什么,若是只有苦难而没有幸福,我想,我和他倒不如相忘于江湖,尽管心里还爱着,但是,却希望他能过得比现在更好。”李相宜在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时候,一路上她都在想她和潘玉之间的关系,直到这一刻才完全想明白,或许,两个人最后能够在一起,但一定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有太多的事情要梳理,如果原主真正的身份已经确定是禁宫杀手沈媚云,那她只有先找回过去,才能掌握曾经,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沈姑娘,我突然有些明白,族长为什么会爱你了。”吉坦莎羡慕道:“你是一个活得比我还要通透的人,一直以来,我自以为我是天底下最淡然的人,其实不是,你才是。” “我也是最近才明白,吉坦莎,其实你比我更合适潘玉,或许……”李相宜心底涌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能接受你,会比接受我更幸福。” “吉坦莎从来不敢做这种奢望。”她道:“若族长真的会选择我,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选择了,他喜欢的,是你这样的女子,随性洒脱,可以为了自己而活,不受任何人的牵绊,尽管你有那样的身份,但是,你不也是为了他,遭到了别人的遗弃吗,这样的人,才最是至情至性。” “你说得没错,只可惜,我如今,自身都难保了。”李相宜嘲弄道:“所以,我不可能在和潘玉在一起,我只有先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才有资格去谈爱情。” “我越来越羡慕你了。”吉坦莎道:“为什么这些别人需要几十年才可以参悟的人生经历,你一下子就把它点透了,难怪族长对你念念不忘。” 吉坦莎似有些低落:“沈姑娘,我们别说这些了,还是一起去看看,塔娜有没有把血带给族长,他喝了药以后,应该会好很多吧,至少不用再因疼痒而忍得满身是汗了。” 李相宜与吉坦莎一起离开了树林,去往了潘玉的屋子,还未走近,塔娜的声音已在屋内传来:“太好了,塔洛图,你身上的红点已经消失了,这些蛇血真管用。” 李相宜一怔,与吉坦莎对视一眼,随即了然一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还以为会说什么其它的动物,竟然把她比喻成了蛇,看来真的是恨她入骨啊。 绝情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委屈自己的。舒蝤鴵裻”吉坦莎看着窗门紧闭的屋子道:“若是族长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许吧。”李相宜道:“但是我不会进去的,现在既然知道他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吉坦莎,接下来拜托你照顾他,塔娜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虽然对潘玉很好,但我不放心。”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自己照顾他不是更好。”吉坦莎见李相宜真的要走,着急的对她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可以了。” “吉坦莎,你不会明白的,请尊重我的选择,好吗。”李相宜说道。 吉坦莎看着李相宜的样子很坚决,不像是客套虚伪,也不再劝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屋内的塔娜一声惊呼:“族长哥哥,你干什么,弄痛我了。濉” “这些血到底是谁的?”潘玉的声音。 “我都已经说过了,这些全都是蛇血,你为什么不相信。”塔娜道。 “蛇毒不可能是这样的味道,这种血的味道很熟悉,是不是她来了。”潘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紧接着听到破窗而出的声响,李相宜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还来不及和吉坦莎道别,提升内力闪电如风的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只听到潘玉的一声呼喊:“娘子,是你吗。蠢” 李相宜没有回头,他的这一声唤令她的脚步顿了顿,差点停下来。 但是一想起她自己已决定的事情,还是不要和他见面的好。 李相宜拼命的逃,不知道逃了多久,进入了一片树林里面,潘玉跟在身后紧紧的追了来,李相宜皱了皱眉,看到不远处一座离地有百丈余高的山崖,她咬了咬牙,不顾刚刚放血过后身子的虚弱,一下子的纵身飞越到了山崖之上,看到潘玉的身影身轻如燕追来。 他停在了密林里,焦急的四处探望:“娘子,是你吗?” “族长哥哥,别追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娘子。”塔娜追来道。 “走开,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潘玉冷冷的看着塔娜,继续四处找寻:“娘子,你出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出来啊。” “族长哥哥,真的不是她,你看错人了。”塔娜继续劝。 “够了,别再多嘴,否则,我会杀了你。”潘玉杀气腾腾的样子令塔娜闭了嘴。 她不甘心的用力跺了跺脚,吉坦莎也追了上来:“族长大人,也许真的弄错了,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的好,身上肌肤溃烂的地方虽在愈合,但不能经太大的风寒,这山里的湿气太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吉坦莎,你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她?”潘玉看着吉坦莎问道。 李相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也看不太清楚她们的表情,只有一种预感,吉坦莎一定会把她来过的事实说出来的,还是先走为妙,可是这个地方,怎么离开呢,她现在已经把自己困到了一个孤崖之上,如果要飞身离去的话,她已经体力不支,若是下了崖再离去,会造成很大的动静,潘玉一定会发现的。 就在李相宜焦急的时候,一道人影静静的立在了她身后:“走吧,我知道你不想留在这。” 李相宜回头一看,玉无涯,他正含笑看着她,对她伸出长笛;“握住我的笛子,我带你离开。” “你带得动吗?”李相宜怀疑的看着他。 玉无涯见她有所怀疑,扬唇莞尔一笑,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多有得罪了。” 李相宜一惊,还来不及反应,玉无涯已带着她飞离了地面,双双越向了高空之上。 李相宜看到潘玉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的化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玉无涯在她耳边道:“想去哪儿?” “回崖顶。”李相宜道:“我答应过林峰,会回去的。” “好。”玉无涯什么也不问,带着她往江南别苑的地方而去。 而此时的潘玉,还在树林里四处的搜寻,他找遍了每个角落,却找不到李相宜的踪迹,将视线望向了高中之上的崖顶,百丈余高,她能上得去吗,潘玉一咬牙,还是纵身飞越而上,越到了崖上,却失望的看到,除了几块大石头和一些花草树木,什么也没有。 他转过身,就要飞下去,却突然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顺着血腥味传来的地方看去,有一滴几若不见的血滴在了上面。 他蹲下身,用手拈了一些,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眸光一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没错,刚才他饮下的那些治病的血就是这个味道,潘玉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一块厚密的草地之上有一个很熟悉的脚印,看上去似乎就是李相宜的。 她真的来过这儿,是躲起来了吗。 “娘子。”潘玉站在崖顶放声的呼喊,回声在山谷里回荡,却不见李相宜踪影。 吉坦莎看着崖上的人,眸光里有一丝失落,以及以淡淡的欣慰,不管怎样,族长的怪病总算是看好了,塔娜看着吉坦莎嘴角露出的那一抹柔意,不由得嘲讽道;“吉坦莎,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我不是说过了,让你把那个女人看在林子里,不让她出去吗,你为何还要让她去了族长哥哥的屋子,现在又故意躲起来,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塔娜,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坏,她不是那样的人。”吉坦莎道。 “我看她就是那样的人,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的女人。”塔娜道:“若你再替她说话,我们这十几年的姐妹情份就到此为止,你别再说了啊,我现在要上去,把族长哥哥带下来。” “塔娜,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和族长大人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吉坦莎道。 “可不可能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说。”塔娜冷冷的看着吉坦莎:“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还有,我是前任族长的女儿,我有资格和权力吩咐你去做任何事,若是你不肯听我的劝,以后我再让你办事的时候,你不照我的话去做,我一定会让长老惩罚你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吉坦莎一声叹息:“我不会怪你的,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总有一天,你会长大的。”“说得你自己好像多大似的,不过比我大两岁。”塔娜不以为然的看了吉坦莎一眼:“你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啊,以后不许再干涉我的事情,现在我就要上去把族长哥哥带下来。” 说完以后塔娜就顺着蔓藤开始往上爬,吉坦莎看得心惊胆颤。 唯恐她一个不小心,或者是蔓藤断了,她会从上面摔下来。 潘玉久久的立在崖顶,看着那个脚印,还有草丛里几滴鲜血,越来越肯定李相宜来过,而且刚离开了不久,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他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为什么要躲着我,不肯见我,难道就因为那一次的欺骗,所以就再也不肯见我了吗,娘子,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你不能明白呢,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放弃,我什么都不要了,包括这天下还有这江山。” “族长哥哥,下去吧,别再等了,那个坏女人做贼心虚,不会再出现的。”塔娜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崖顶。 潘玉紧紧的拧起了眉头,握紧了双拳。 塔娜走到他身后,将手轻轻的挽住了他胳膊:“族长哥哥。” 潘玉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没有回头。 塔娜撒着娇道:“族长哥哥。” “塔娜。”潘玉突的回头:“许多年前,我的命是你父亲救下的,他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真的很感激,所以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的疼爱,但是,我不能再给你更多,我只能把你当成妹妹,那天我昏迷了,长老他们因为要把我强留在图洛一族,所以才在晕迷中为我们举办了定亲仪式,但是这门亲事我是不会认的。” “族长哥哥?”塔娜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不重要,但是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这一辈子,只爱我娘子一个女人,除了她,其它的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潘玉看着塔娜,决定把她对他所有的念想都斩断,因为娘子离开,可能也有塔娜的原因。 痴心 “我不相信,我守侯了你这么多年,还比不上那个伤害过你的女人。舒蝤鴵裻”塔娜先是装傻充愣,听到潘玉把话说得这么绝,一下子变得疯狂起来:“那就是一个狐狸精,她和你在一起,就是有目的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现在整个图洛族的人都知道她是禁宫第一杀手沈媚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当年奶娘拼死护着的那个东西,虽然我们大家都没有见过它到底是什么宝贝,但是事关着族长哥哥你的身世之迷,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把它偷走。东西失踪了,盒子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一定是那个女人把它拿走了,你为何还要这样护着她,是不是她给你吃了什么迷/药,你被她迷了心智,你醒一醒,族长哥哥,你清醒过来吧,你想一想奶娘的惨死,还有我爹的惨死,还有其它的人,为了你……” “够了,你别说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想法,我爱的人,只有沈媚云。”潘玉漆黑的眸中透出一抹坚毅,他看着塔娜,冷冷道:“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不管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的她,是我潘玉的女人,谁也不可以污蔑她,若有人欺负她,背后说她的坏话,我一定不会放过。”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继续说下去,你就会杀了我吗?”塔娜不可思议的看着潘玉,清亮的眸子里透出了一抹伤心,两颗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眶滑落:“为什么?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让你如此的伤害我,族长哥哥,你别忘了,小时候,塔娜有多么的乖,多么的好,就是因为这些年的等待,所以我的脾气越来越坏。” 她的泪一串接一串的滑落:“是不是因为我脾气坏,所以你才讨厌我的,那个女人看上去比我温柔,如果是因为这样,我可以改的,我可以变得像她那样的温柔,不管怎样被别人骂都不会还击,也不会打人。” “塔娜,她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反而,她比你更野蛮。”潘玉道:“但她偶尔的温柔就会让我感觉很幸福,就算她打我骂我也会让我觉得很幸福,所以,你不需要改变,就算改变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濉”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我都可以做到的。”塔娜流着泪乞求道:“族长哥哥,求求你,不要抛下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定亲了,如果你不肯娶我,我就嫁不出去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一辈子嫁不出去,被别人说闲话吗?” 潘玉沉默了。 塔娜以为潘玉为她的话给打动,继续哭诉道:“还有,我跟很多人都说过,非你不嫁,现在所有图洛一族的男人,都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所以他们是不会娶我的,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能嫁给你。蠢” 潘玉继续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转过了身去。 塔娜见状,从身后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的环住潘玉的腰:“族长哥哥,你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不能没有你,塔娜从此以后乖乖的,再也不惹人讨厌了,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接受,好不好?” 梨花带雨的少女,温柔缠绵的话语,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止不住的动心。 潘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塔娜父亲临终前说过的话: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你替我照顾好她,除此外,我没有别的心愿,塔娜是我的命根子,你一定要保护她。 潘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犹豫,抬手狠狠的抓向了塔娜的手腕,就要将她掰开。 前任族长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塔娜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出生的那一天起,她母亲就难产而去,是我一手把她带大的,这孩子我看得出来,她将来脾气一定会很坏,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到处惹祸,被人欺负。 潘玉原本想一下子将她甩开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她的胳膊还算不太用力的给扯开了。 他转过身去,定定的看着她。 塔娜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了,只顾着流泪。 潘玉只感觉疼痛无比,半点怜惜也没有,紧紧皱起了眉:“塔娜,你父亲当年救过我,是不是要我把这条命还给你们塔家,你才会不再缠着我。” “你说什么?”塔娜这下子再也哭不出来了,她的泪水一下子的凝在了眼眶:“你再说一次。” “你杀了我吧。”潘玉自怀里掏出一把短刀:“如果这是我欠你们塔家的,你现在就把这刀捅进我的心窝子里,我决不还手,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养你一辈子,或者是把你当妹妹疼爱一辈子,但是我决对不会娶你的,因为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娶了你,就是害你,我爱的人,只能是沈媚云。” “为什么?”塔娜看着潘玉递过来的刀,不像是说假话,再看他眼里的那一抹坚决,以及提及另一个女人时所闪耀过的光芒,一下了就刺痛了她的心:“为什么?” 她变得疯狂,一把打掉了潘玉手中的刀:“你伤害我,你又在伤害我?” 她一步步后退:“塔洛图,你是个坏人,你是坏蛋,你明知道我心里很疼,你还是伤我,你宁愿死也不肯娶我吗,就算那个女人不要你了,你也不肯娶我吗?” “她不会不要我的。”潘玉提到李相宜时,眼里闪过一抹柔软的光芒。 这是塔娜从不曾见过的。 她疯狂的妒忌:“她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你了,她把血都还给你了。” “你说什么?刚才是不是她?”潘玉上前一步,紧盯着她问道:“是不是我家娘子真的来过。” “是的,没错,刚才放血给你喝的人就是她。”塔娜看着潘玉,悲凉的笑道:“但是她说过,不许我告诉你,这血是她给你的,她说她不会再见你,她和你之间再也不可能,你曾经换过血给她,所以她要把血全部都还给你,等到还完的时候,你们就两清了。” “不可能,娘子不会那么绝情的对我。”昔日的缠绵仿佛就在眼前,两人恩爱的画面在潘玉脑海中闪过,曾经他们那么的快乐,在一起毫无芥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没有说谎,这就是她的本意,吉坦莎也在,不信你可以问她。”塔娜继续挑拨道。 “她现在去了哪?”潘玉追问。 “我不知道,她没说去哪,只说不愿意再见到你。”塔娜抹着眼泪道。 “我要去找她。”潘玉纵身飞越就在下崖。 塔娜一把拽住他:“我刚才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费尽了力气,你抱着我一起下去。” “塔娜?”潘玉眉头紧拧的看着她。 “不想抱,背着也可以的。”她又道。 潘玉用力的深吸口气,才将心头涌起的那股怒火压下去:“你真的没有力气了。” “真的没有了。”塔娜故作虚弱道。 “确定要人背着你下去。”潘玉又问。 “嗯。”塔娜软软的跪坐到地面:“我的腿都快断了,不一小心,会摔下去的。” “好。”潘玉应允。 “可不可以用抱的。”塔娜对潘玉伸开了双臂。 “巴斯慕。”潘玉却冲一旁叫唤:“我知道你躲在那里,出来吧。” “对不起。”巴斯慕应声而出。 塔娜一惊,看得发声处,巴斯慕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听了多久。 “抱她下去吧,我先走一步,这里交给你了。”潘玉说完,飞身下了崖。 巴斯慕上前,要抱塔娜。 塔娜飞快起身,后退数步,尖叫道:“巴斯慕,你别过来,我讨厌你。” “塔娜,族长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愿意娶你,跟我回家吧。”巴慕斯恳求道。 “嫁给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喜欢的男人是族长哥哥那样的,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的,就算他讨厌我又怎样,你看着吧,我一定会让他爱上我的。”塔娜说完,冷冷的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爬去,看上去身手矫捷,并无一点虚弱的样子。 巴斯慕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叹了口气,随着她一起下崖去。 塔娜见巴斯慕跟下来,狠狠的冲他骂道:“滚开啊,不要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 “讨厌一个人很痛苦吧。”巴斯慕却说。 “当然,非常痛苦,你走开。”塔娜道:“看见你就像只了苍蝇一样恶心。” “族长看见你,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巴斯慕一语惊人。 塔娜一怔,随即更生气了,冲巴斯慕喊道:“你骂我,你在诅咒我,巴斯慕,你信不信将来有一天,我嫁给族长哥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全族最丑的丑八怪嫁给你,让你日日夜夜都寝食难安。” “塔娜,你别任性了。”巴斯慕无论她怎么骂,都不生气。 “滚啊。”两人的声音渐渐隐没在林深处。 烈焰 如烈豹一样矫捷的身形在丛林里穿行,吉坦莎看着潘玉飞快的下了崖后顺着李相宜可能会去的方向追去,心底的失落变成了一种释然,这样也好,让她看到了族长对那个女人的痴情,至少心里就不会再做妄想。舒蝤鴵裻 其实也有喜欢她的族中男子,只不过,她也和塔娜一样,把那微小的一份机会放在了心底,以为终有一天能和族长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机会了,如果不是真心放在一个种在了心里,是不会着急成这个样子的。 这种感情是抢不来也争不来的,就算是那个女人真的不再见族长,族长也会不依不饶的去寻她,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们一眼,死心了,而塔娜,刚才族长一定也对她说清楚了,她也该死心了。 吉坦莎想起自己刚才看到巴斯慕的身影,其实巴斯慕比族长更适合塔娜,那个傻丫头一直不明白,族中爱慕巴斯慕的女子也有不少,塔娜真该好好的学会珍惜。 吉坦莎看到潘玉头也不回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一句问侯的话也没有,就知道自己该放下了澹。 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出了丛林,正好听到塔娜和巴斯慕吵闹的声音,原本想上去劝一劝塔娜,想起她刚才所说的话,一切还是随缘吧,她也不要强求着去改变塔娜。 潘玉不停的在丛林里穿行,以为可以找到李相宜的身影,但是不论他搜到哪个角落,都没有李相宜的影子,直到最后,月光黯淡了天色,一天很快过去了,他一个人站在寂静而空旷的林子里,才知道今天是真的无缘再见了。 感受着身体里她放出的血的味道,潘玉感觉自己身上暖暖的鹱。 他是不会放弃的。 今日她来了,说明她还没有放下,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虽然塔娜说她只是为了和他断得更干净,所以才来还血给他的,但是直觉告诉他,李相宜心里和他一样,有着纠结的痛苦,所以她才会来,她牵挂着他的身体,担心着他的安危。 自从她摔下山崖后,似换了一个人,对他半点虚假也没有,她的纯真他全看在眼里,他相信自己的心,她不会是一个骗子。 潘玉久久的凝望着天空之上的那轮明月,风停了,雨顿了,此时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雨过天青后的明朗,她躲他还要到什么时候。 一阵清凉的风从林子里吹过,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真的应该放下了。 图洛一族里的所有一切,就在今晚结束了,这是一个好日子。 潘玉缓缓的剥掉了身上的衣裳,月光之下,手臂上一直到胸膛,有若隐若现的图腾出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边的明月,想起李相宜的脸,蓦的将衣服穿上,提运功气,直往族中长老所住的方向而去。 潘玉到达长老所居住房间时,长老正在闭目养息,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的一道声音:“进来吧,门没有锁。” “对不起。”潘玉低下头道:“我终是有负重望。” “不必说抱歉,孩子,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说完,长老睁开了眼睛,看着潘玉,指手指向了一旁的长凳:“坐吧。” “多谢长老。”潘玉抱拳相谢,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长老面色平静,唇角含笑:“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潘玉道。 “不再依靠图洛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长老道。 “过去的我,太执著于仇恨,以及一些会让人丧知理智的东西,但是最近这些日子,我发现最平凡的生活才能带来最简单的快乐。” “这不是你的一时之念?”长老点了点头道。 “不是。”潘玉肯定道:“过去的我一直活在仇恨之中,也活在自己的困顿里,但是如今,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只想和她在一起,过简单的日子,谁做皇帝,谁主宰江山,只要不鱼肉百姓,大家的日子都越过越活,这一切都不重要。” “你真的这么想?”长老眸光里露出一丝惊奇。 “在下所言半句假话也没有。”潘玉道。 “这和以前的你不太一样,过去的你,拼了命的习武,还拼命的训练军队,为什么现在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长老道。 “如果我说是因为她,您一定不相信,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只不过这些日子,没有了勾心斗角,她真实简单,我也乐得装傻,却发现生活完全变了样,感觉自己体会到了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幸福,哪怕有的时候虽然有些佶据,但我从不觉得自己有何困顿之处。” “夜里能睡得着了吗?”长老问。 “夜夜都可香眠。”潘玉道。 “不会再做恶梦了吗?”长老又问。 “不会了。”潘玉道。 “那好,既如此,就今晚吧,我看你也迫不及待了,不然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不过族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离开图洛一族,必须洗去身上的图腾,尤其是族长,不能用药洗,要用烈焰焚身,只要你能禁得住,便能离开,若是禁不住,可能会死在烈火里。”长老一字一句,语重心长的对潘玉道:“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长老,我不会退缩的,开始吧。”潘玉道。 “好。”长老道:“那我现在就把族中所有的人都召集到图洛广场上去,让他们架起火堆,你要做好准备,等待烈焰洗身的来临。”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潘玉眉头都不曾皱一眼。 长老站起身:“好吧。” 说罢长老出了门。 潘玉随长老一起,来到了图洛一族用来发布各项事议的广场。 只见那里有一只似鸟非鸟的族内图腾展翅高飞,而底下则空荡荡的,只有族内的几个守卫,其余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全都睡下了。 潘玉和长老走近。 守卫远远便喝道:“谁在夜闯广场?” 待潘玉和长老走近,忙躬下身子道:“族长大人,长老大人。” “嗯,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下去,替我敲响那个晨钟,让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聚集到这个广场来,族中有大事要宣布。”长老掳着长须道。 “是。”守卫虽惊疑,也不敢问太多,赶紧去敲钟。 漆黑的夜,深沉的一切,守卫的钟一下子就击破了夜色带来的宁静,这个原本一片静谧,详和的仿佛一片森林般的地方,突然变得喧闹起来,熟睡的人们在夜里被钟声惊醒,一个个全都慌乱的穿上了衣服,这钟已经很久没有在夜里响起过了,一共响过两次。 一次是在前任族长遇害的时候,一次是在有陌生的杀手袭进族中的时候。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又有人偷袭吗。 人们一个个惶恐的跑到了钟前,看着长老和潘玉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那里,惶惑不已。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为什么这个时候把咱们召集到这里。” 族内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隔得远,只看到潘玉的身影静静的,而长老则走向了一旁的烈焰台。 烈焰台是一个专门用来焚烧因保卫家园而战死的烈士的,这是一个极具有荣誉的地方,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当族中的哪一个人不想在族里呆下去,他就必须接受烈火的洗礼,这个时候长第走向烈焰台,难道是要派上用场了,是有人死了吗,还是谁要离开图洛族。 当长老哗的一下点燃了烈焰台的火把时,火把一下子把台上所有的一切照亮了。 台下的人全都由喧哗变得寂静了下来。 人们的议论声不见了,只有间或的小孩哭声被父母制住。 当台下终于一片安静的时候。 潘玉缓缓的走上前。 塔娜和吉坦莎站在人群里。 塔娜惊疑不定的看着潘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吉坦莎唇边却露出一抹了然,眼里有些许的不舍,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觉得,图洛不是一个适合族长的地方,这里的生活过于的宁静,他必须有他的成就,或者是在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再回归到这样一种宁静,反而会更好一些。 吉坦莎的笑被巴斯慕看进了眼里,他摇头道:“为什么你都能如此通透,塔娜却总不能想明白。” “那是因为我爱慕族长没有她深,其实她对他的,更多的是依赖,因为无父无母之后,与族长相处得日子最多,所以害怕被人夺走,也许有一天,她会发现,她并不是那么爱族长,只是依赖而已。”吉坦莎直言。 “我也看得出来,只不过,塔娜这辈子能明白吗?”巴斯慕担心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红影。 塔娜看着潘玉,拼命的往人群前方挤,想要接近台上的他。 潘玉闭了闭眼睛,看着所有昂首望着他不知所措的人,心突的一阵疼痛。 有一丝不舍涌上心头。 但是下一秒,却想起李相宜的脸,终是狠下了心去:“对不起。” 焚身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舒蝤鴵裻”台下的人开始劝说潘玉,一个个露出了怜悯的目光,不忍潘玉经受这些的痛苦,更有甚者甚至冲到了台前,对着潘玉喊道:“别离开了,我们依然拥护你做我们的族长。” “谢谢各位父老乡亲们的关心,但我决心已定。”潘玉说完看向了长老:“我们开始吧。” “好。”长老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烈焰的光芒渐渐变烈,但地下的石砖却分开了一条裂缝,裂缝的中央是一条走道,潘玉脱下了身上的衣,缓缓的走向了烈焰的中央。 吉坦莎站在人群中默默的看着,只见他面无惧色的走上了烈焰台,紧接着那条分开的地缝缓缓的合拢了,变成了一片汪洋的火海,潘玉的身影在火中隐隐若现,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潘玉不停的看,只看到潘玉在火中的容颜已经模糊不清,离台近的人感觉到了一层一层的热浪袭人,有些人甚至已经汗透了衣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由得离烈焰台远了一些,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烈焰台下面围着的人全都自动远离了五丈开外,唯有台上的人,站在火焰中央纹丝不动,连哀号也不曾有一声。 巴斯慕离台近一些,看着潘玉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手心渐渐沁满了汗水澹。 他很想冲上去,让长老停止这个仪式,但是烈焰台的仪式一旦启动,是不能半路停下的,不然会影响图洛一族以后所有的运程,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巴斯慕的脸上淌下,他狠狠的叫唤了一声,用力的一拳砸向了地面,地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巴斯慕扒开人群冲了出去,他不忍再看下去。 难以想象潘玉在火焰圈里会是怎样的感觉鹱。 犹如千万道火苗在他的周身舔祗,全身的肌肤仿佛要开裂一样,他感觉自己就要被融化了,但是在这种模糊的疼痛之中又残存着一丝理智。 肌肤仿佛被无数把刀割着要开裂一样,从未有过的疼痛袭上了他的心头。 牙关咬得紧紧,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身上每个角落里涌出,身体仿佛要被烤化了。 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太难受了。 潘玉用力的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拳。 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窒息与灼痛实在是让人难受。 他快要忍不下去了。 潘玉昂首,就要闷哼出声,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火光中隐隐若现的一道俏影。 李相宜就站在那里,云端之上,微笑着看着他,古灵精怪的眼神看起来那样的熟悉,李相宜的笑容看起来那样的温柔,她仿佛在对他说,相公,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潘玉感觉身上的疼痛有些减轻了,四周的烈焰也不再那么难受。 他想起了两人快乐的曾经。 在怀山村的时候,她还没有对他完全的敞开心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避着他躲着他瞒着他,但是后来到了榕城之后,她依然避着他躲着他瞒着他,但是却开始关心他护着他体贴他,到了最后,在江南,两个人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终于走在了一起。 幸福就要开始了,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结束呢。 潘玉漆黑的眼眸紧紧的闭上,想起了与李相宜之间的点点滴滴。 …… “相公,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她被他蒙着眼睛带着往前走。 “娘子你看,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和一道炸饺的香味一起传入了她的鼻子。 “哎呀,这是我最喜欢的炸饺,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炸饺卖啊。”她惊喜道。 “因为娘子你喜欢这些小吃食,所以我没事的时候就到处闲逛,看哪里可能会有你想吃的东西。”他宠溺的看着她,眼里全是温柔的笑意。 她欢快的买了炸饺,拿在手上不停的吃,还不时的往他嘴里喂,两人一边走一边吃东西,一边看风景,只感觉日子快乐得仿佛好似天上的神仙。 她的要求很简单,不要金,不要银,只要简单的东西。 而他看得出来,那种单纯的快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是他在其它女人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她可以活到很纯粹很自然,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了太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经历。 …… “相公,你看那里有一个乞丐,看上去很可怜啊。”她和他一起逛街的时候,看到了行丐的老汉,破破烂烂的衣服,坐在被雨淋湿了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 “相公,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她扔下他一个人去了成衣店,买了一些很便宜但是穿起来绝对暖和的衣递给了那个老乞丐,将那个老乞丐感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说她是女菩萨。 他笑着问她是不是很喜欢这种施舍予人的感觉,她生气了,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其它的什么,而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或是我也落魄到如此地步,有人能像我对他一样来对待我,这就叫因果报应,我做了善人,将来等我落难了,就会有人做我的善人,我可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 她的话令他脚步停在了原地,久久的凝望着她的身影,觉得她说得很对,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干嘛还要让自己活得那么复杂,他也完全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不要去想太多的问题,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他从来没有试过晚上睡过一个安稳觉,但是自从她摔下山崖醒来后陪在他身边,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极具感染的生命力,以及一种令人说不出的阳光的味道,他也开始能睡得好觉了,不再有腥风血雨在梦里。 …… 他和她之间的回忆,好多好多,有别人知道的,也有别人不知道的。 还记得那一次,他带着她去买衣服,到最后却变成了她给他买了两身新衣赏,而她自己却什么也没有买,她看上去很坏很野蛮,但是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却都是为了他好。 如果他是一个真傻的男人,就会觉得自己娘子很坏,可惜他不傻,很聪明,看得出来,他野蛮任性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颗善良的美好的爱他的心,所以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没有这种真实来得宝贵,他想要牢牢的抓住。 他现在的身份,还有江湖地位,还有隐藏在他身上的那个巨大的秘密,他希望如果没有人去触碰,一辈子也不要再被人提起。 他决定了,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快快乐乐的和她在一起。 她想要的是简单和宁静,而他想要的,就是让她过上那种简单宁静的日子。 衣食无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漫山遍红,夕阳西下,守着屋子和一群孩子,快快乐乐 的看炊烟袅袅升起。 任时光匆匆的流去,他和她之间,永远那样的快乐而详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惊扰到他们,这样的生活,这一辈子也就足矣。 若换成从前,他脑子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一定是极不正常的。 但是现在,他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娘子,我可以做到的。”他紧闭着眼,喃喃。 而烈焰台下的人,看着潘玉,在火中的身影似乎越来越璀璨了,他仿佛一个神一样,震憾了他们的眼睛,被烈焰烤了将近两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他竟然还纹丝不动的挺立在那里,而火光渐渐的开始变小了,第一轮的烈火就要结束了。 台下的人紧紧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他们紧紧的看着,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冷,只觉得紧张。 他们不希望潘玉倒下,希望他一直永远那样的站着。 但是—— 潘玉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吉坦莎用力的捂住胸口,只感觉自已的心都要跳出来。 但是还好。 仅仅只是摇晃了一下,接下来再也没有其它的动作了。 直到火焰慢慢的下了下去。 潘玉从火堆里走出来,他白皙的肌肤变了色彩,由莹白如画变成了古铜色。 紧接着,人们看到了一阵神迹。 潘玉的身上在火焰灭下去之后,晨光微启的地方,突的幻化出了一道图腾,投映向了天空,半空之中,红色的烈焰光芒一阵高过一阵,那图腾在天空之中倒影着经久不息,而台下的人呆呆的看着,忘了跪下而行李,直到长老冲着图腾鞠了一个躬,剩下的人才全都膜拜了起来。 吉坦莎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潘玉,他的发带已经被烈火烤断了,漫头的青丝飞扬着,脸上褪去了往日的那种美艳如画,变成了一种坚毅与果敢。 涅火 他走向了众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去,赤/裸的后背慢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舒蝤鴵裻 于是,一直不曾有人见过的族内图腾纹身现世了。 只见火红色的血腾在潘玉的后背上清晰无比,那一道道的盘纹勾勒交汇出了一副完整的图案,虽然这样的图案他们每天都会在族内看到,但是背上的这一副血腾,看上去是那样的充满震憾力,让人挪不开视线,潘玉待众人看清楚了后,才转过身来:“这是前任族长用血给我刺上去的,如今,我辜负了他的希望,希望这副图在巴斯慕的身上永存。” “血刺上去的,那该多疼呀。”台下的人开始窃窃笞语。 潘玉走向了长老:“开始第二步吧。澹”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长老看着他被烤得通红的脸庞,有些不忍心。 第一轮的时候,他以为潘玉会哀叫出声的,但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听到,只有烈焰焚烧空气的声音,其余的响声完全不存在。就算是长老自己也完全做不到,他配服着潘玉的勇敢,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摇头叹息了几声,这样勇敢的人,果然具有天子之身,与常人不一般,可惜图洛族留不住这样的人,该来的总归来,该去的总要去,罢了罢了罢。 长老看着潘玉一言不发的冲他微微一笑,道:“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鹱” “我只想快点飞到她的身边,一刻也等不下去,长老,开始吧。”潘玉说完,走向了烈焰台的中央。 烈火虽然不存在了,但是这一次,令众人更加可怖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原本隔得很远的那些烈焰火坛在移形换影之间,距潘玉更近,这么近的距离,只怕非死即伤,不可能会向第一轮那样的幸运,而且这焰火坛看上去比第一轮的更大更猛烈一些,火还没有点起,台下的人已经站不住了:“停下吧,长老,我们继续认他做族长,放弃吧。” “对不起。”潘玉感激的看了看众人:“来吧。” “好。”长老这一次将权杖对准了正中心的那一个火坛,只见一道光束射向了那里,紧接着,潘玉脚下的一块岩石被升起,整个人腾空到了离地面两米高的地方,火坛下的大火熊熊燃起的那一刻,潘玉已脱离出了大火的范围,到了半空之中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 “我的权杖可以支撑一个时辰,但是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掉下来,只能自己承受。”长老的权杖是前任长老传给他的,这个权杖可以减轻一些痛苦,但是也只能用一个时辰,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派上用场,没料到现在这么快就用上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有着坎坷的身世,目前又被情爱迷了眼,但这一切一定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象征,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将来必能统率天下。 长老心底涌起了对潘玉的钦佩,将自己的内力注入了潘玉的体内。 潘玉只感觉原本有些灼热的气浪变得平静了下来,他看到一道肉眼微蓝的光圈护在了他的四周,紧接着一道道的光芒将他保护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体内的血就不可能很快沁出了。 潘玉看向了长老,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帮他。 长老看着潘玉的请求,犹豫了一下,终是收回了内力。 潘玉感激的看了长老一眼,蓦的从烈焰台上纵身越下,一下子的飞到了火海之中。 台下一片惊呼,紧接着,一片寂静。 潘玉的身影在火海里打了个滚,紧接着将自己悬浮了起来,用背部对准了烈火,面朝上,任由烈焰袭背,很快就可以看见不同于火光的一种璀璨在火堆里映现,似乎是他体内的血腾开始慢慢的往皮肤外渗出了。 长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闭了眼睛。 而潘玉感觉到了一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疼痛。 但是他没有退缩。 既然都是痛,何不来得快一些。 想起李相宜割脉放血给他的样子,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是一定也不会很轻松。 她也一定会有痛楚。 虽然和他这种痛楚比起来不算什么,可是做为一个女人,已经算不错了。 潘玉闭上眼,再次想起了李相宜的脸。 这一次想到的,却是她泪水朦胧的画面。 她站在他的面前,伤心欲绝,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写满了绝望与宁静,他害怕那样的眼神,如六月飞雪一样的严寒,他喜欢她欢快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神一动不动,就那样哀伤绝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仿佛他是这天底下最残忍的人,击碎了她所有的美梦与幸福。 她转身离去,头也不回,令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看到了她掉落在地上的眼泪,如魔法一样,飞溅起了漫天的悲伤的雨。 这漫天的雨扑天盖地的袭来,淋湿了他的全身,淋湿了他所有的心情。 他站在大雨里,浑身冰凉,看着她渐渐远去。 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因为一切都是他的错。 想哭,却苍白到无力。 任由雨不停的淋到自己的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她,任由她远去。 他的心冷了,又痛着。 他的身子冷了,越来越冷,仿佛六月飞霜。 周身的火焰好像不复存在一样,他彻骨的寒冷,想冻结她的悲伤,给她春回大地的快乐。 但是她却消失在了他眼前,不论在哪里找寻,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就在他痛苦的时候,火突然停了,他的身子依旧悬浮在半空,直到长老将他轻轻的接下:“孩子,第二轮已经结束了,你身上的血腾已经全都沁出体外。” 潘玉感觉到后背,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凝结在了肌肤之上。 长老让他转过身去面向众人。 只见刚才在肌肤之下就显得霞光万丈的那个图腾,此刻在肌肤之上,变得更加的治艳,让人难以置信,这世上还会有如此美的东西。 潘玉虚弱冲长老道:“还有第三道,我们开始吧。” “好。”长老不再劝了。 台下的人也不再说话,经过第二轮,他们已经看到了潘玉坚定的决心。 当第三轮的火焰升起时,整个广场上的人全都已经汗如雨下,而台上的潘玉走进了火海之中,走向了那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有一根粗大的铁链,长老道:“第三轮必须把身子锁上,因为这一轮的痛苦要堪于前两轮十倍,所以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锁在铁链之上,全更安全一些,若是你受不了,落入了底下火坑,全被烧得灰飞烟灭。” 长老的话一说完,权杖一跺,底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刚才那两个都是在台下,这一次却是在台下,熊熊大火燃起的瞬间,人们恍然间有一种错觉,仿佛整个天都已经燃烧起来了,潘玉的身子瞬间被铁链锁住,在烈火台上被焚烧。 这才是最痛苦的一轮。 痛到,潘玉闭上眼睛的时候,只看到李相宜模糊的脸庞。 汗水不但湿了他的眼睛,也令他的脑中慢慢的开始混沌。 烈焰之上不但有火,还有阵阵的毒气在空气里弥漫。 台下的人全都开始了流泪,先是默默的流,紧接着低低的啜泣。 “族长,你不要认输,一定要坚持下去。” “不管你是不是洗掉了图腾,在我们心目当中,你永远是我们的族长。” 数不清的声音传入了潘玉的耳朵,他感觉一阵阵的力量涌入了他的心底,但是,这一次,他有些坚持不住了,咬紧了牙关,发出了低低的闷哼,他觉得生不如死。 当烈焰引来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越来越多的热浪仿佛要将他吞灭的时候,潘玉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吼叫:“啊!!!” 不是他痛苦难当,而是那一阵阵的热量仿佛要将他烤化一样,若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以为,自己其实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在半空中飘浮,他还是真实的吗,还还存在吗,还活着吗,潘玉汗水湿透了全身,他微眯着狭长的眸,透过湿了的黑睫去看眼前的一切,台下黑鸦鸦的一片,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尽管台前热浪袭人,但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涌了上来,站在了炕旁,看着绑在石碑上的人,全都流下了泪水:“族长,你一定要坚持。” 那么多的人给他加油,鼓劲,他不可以放弃,他还活着,还存在。 他冲着众人微微的一笑,恍惚看到人群里一道身影静立着,含笑看着他,仿佛在对他说,相公,你真棒,娘子好生钦佩。她在调皮的冲他吐舌,又娇媚的抛了个媚眼。 “娘子。”他低喃,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离奇 三天的日子如落花流水般过去,李相宜站在山巅看着不远处的那一片风景,心已经激不起任何的波浪,只有在想到潘玉的病时,才会有一丝涟漪。舒蝤鴵裻这些天她每日都吃得很好,不再像初来的时候一样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到了该睡的时候就自然睡了,到了该醒的时候就自然醒了。 每天醒来以后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崖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发呆,任林峰和林逸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就是不说一句话。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这天和往常一样,风起花落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澹。 眼看着天色就要落下了。 李相宜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玉无涯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边吹着笛子一边看着她,眼里是那种了然的笑意瘐。 似乎明白李相宜此刻在想些什么,似乎明白她的淡漠与宁静。 他吹着笛子,飘逸如云。 她坐在崖边,如磬石般。 许久。一曲终了。 玉无涯从树上飞了下来:“你想到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想,为什么人活着要有那么多的烦恼而已,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比其它人要更敏感一些吧,所以我总是让人觉得,看上去很忧虑。”李相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玉无涯的时候,就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若说我什么也没有想,那也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你的言词听上去和我们有些不一样。”玉无涯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来自远方的朋友。” “若我是呢,你会不会很奇讶。”李相宜道。 “有的时候我会听说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例如有一次游历到一个地方时,那里有一户人家的女儿,痴痴傻傻的,到了年满十六的时候,因掉入了荷花池丧命,结果就在要下棺的时候,她舒醒了过来,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模子,但是内里的灵魂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但聪明伶俐,更是八面玲珑,但是时而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玉无涯说着若有似无的看了李相宜一眼,目光从她的眸中划过。 李相宜定定的看着他,唇角含笑,等待他的下文:“后来呢?” “后来这户人家因这个女儿大胆的在一次宴席上,甩了县丞公子的耳光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请了侠士前来捉鬼,怀疑自己的女儿被其它的魂魄附了体,一定是被人给强占了躯体,那个游方侠士还有两把刷子,几下功夫过后,那个女儿就倒地立即断气,变成了溺死前的那种样子。”玉无涯道。 “后来他们就把人给埋了?”李相宜双手托腮看着他:“这有什么稀奇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我说我也是和她一样,附在沈媚云身体上的灵魂,你相不相信。” “我信。”玉无涯笑道:“因为那位替他们捉鬼的侠士就是我,那个女鬼自称来自千年后。” “我也是来自千年后。”李相宜道:“你也把我捉了去吧,一了百了,省得我在这里受人的鸟气。” “你说话的样子和口气倒是和她很像,不过,我相信你不是。”玉无涯道。 “为什么?”李相宜道。 “因为你的眼神。”玉无涯道:“你的眼神看起来和她不太一样,她的眼睛充满了鬼邪之气,而你的眼睛很清澈,看上去如溪水般明静。” “有的时候外表是会骗人的。”李相宜道。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玉无涯道:“曲子听完了,还想再听什么,吹给你听。”玉无涯道。 “你来不是替我治病的吗,为何又变成了我的乐师。”李相宜道。 “你现在心里有郁气,我必须要让你心情舒畅了,才可以继续下一步的事情。”玉无涯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好感,所以不顾林峰的要胁来陪我解闷呢。”李相宜打趣。 “你还有心情同我说笑,看起来你心里的郁气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感情和金钱都不是最重要的。”玉无涯道。 “噢。”李相宜不解的看着他:“别人都说,金钱不重要,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为何你要这样说呢。” “因为,人活着,只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玉无涯笑道:“我有一位长辈以前常对我说这些话,我一直不太明白,直到后来,她离开了我,我才知道,原来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拥有生命就拥有一切,失去了生命,什么都不存在了,所以我想借这些话开导你,不要总是盯着悬崖的方向看,小心一不留神,就想跳下去。” “玉无涯,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造就了你,你看上去和他们都不太一样,这个世上的男人,不是为了争名就是为了夺利,再或者就是弄不清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而你似乎很通透,也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总是能把一些问题看得很彻透,像你这样的男人,大概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李相宜道。 “你说对了。”玉无涯抬头望着天空道:“曾经有很多的女人喜欢我,但是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为任何人动心,她们在我眼里,如林中的花儿一样可爱,但是我只是欣赏而已,从来不会伸手去摘,因为摘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自由的代价?”李相宜问道。 “比自由还要宝贵的东西。”玉无涯轻轻一笑,站起了身:“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这就走了?”李相宜怀疑的看着他。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那边似乎有个比我更急的,想要找你。”玉无涯说完飞身离去,李相宜看到林逸正站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跺步,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怎么了?”李相宜看向林逸,没有了再见时的那种厌恶。 她的内心宁静了,淡泊了,好像苍老了以后又沉睡了一样,不再那样的激愤。 她看着林逸满脸焦急,俊美如画的容颜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你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林逸突的对她道。 “为什么?”李相宜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太妃娘娘已经不想留你的活口。”林逸道。 “是吗?”李相宜感觉自己的心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波动。 “你不害怕吗?”林逸道。 “为什么要害怕?”李相宜看着他反问。 “如果换成是从前,你一定会眉头深锁的,现在为什么如此淡然,她这一次想要的,不止是你手中的东西,还有其它的。”林逸道。 “不管她想要什么,我一样也不想给,那个原本应该属于潘玉的东西,我如果真的记起来了,我会还给他,那个老妖婆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任何东西,包括我的生命。”李相宜道:“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牵制在她的手上,为何还要怕。” “可是你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她会随时注意你的动象,待到事成就会立即动手。”林逸道。 “有你在,不会让她动我的。”李相宜叹息了一声:“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都已经把你忘记了,何必如此的痴心不改呢,商雪柔也是一个好女人,你该好好待她。” “你不怨我了?”林逸见李相宜如此平静得和他说话,不由得惊愕。 “怨你什么?”李相宜转过了身去,再一次叹息:“这些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该想明白的,不该想明白的,我全都想明白了,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没必要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情把自己弄得很不开心,玉无涯说得对,什么都不重要,生命最重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什么时候死,由我不由天。” “好一句由我不由天,你果真狂妄。”林峰出现在他们身后。 李相宜看向林峰,微笑:“多谢你的赞奖。” “我是在讽刺你,不知天高地厚。”林峰道。 李相宜再笑:“感谢你的讽刺,我不得不说,你骂人的水平又增进了一步。” “少废话,你今天记起了多少。”林峰道。 “我记得玉无涯刚才吹的那首曲子,哀怨缠绵,其它的什么也记不住了。”李相宜道。 “他走了?”林峰问。 “走了。”李相宜答。 “不是让他来给你治疗失忆症的吗,他竟敢走。”林峰恶道。 “他又不是你养着的下属,何必要事事听你的,再说了,你们约定的不是一月之期吗,更何况,他也没说今天不回来,不过现今天色晚了,又何必让他前来呢,夜深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独处,多一个男人,总是不好。”李相宜道。 “什么时候你还会再乎这个,传闻中你的男人遍布天下。”林峰道。 “看来你真是白活了十几年,难道没有人对你说过,传闻永远不可相信吗,相信传闻的人永远都是那种不理智,智商类似于三岁小儿的人。” 猜疑 林峰虽听不懂李相宜在说什么,全明显她是在嘲讽他。舒蝤鴵裻 林峰不由得生气看向李相宜。 李相宜微微一笑,轻叹:“算了,我懒得和你争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京中关于你的传闻可不少。”李相宜想转身离去,林峰还要喋喋不休。 李相宜转过身去,一点点失去耐心:“林峰,京里关于你的传闻也不少,很多人都说你是一个混世小霸王,我看你也的确是,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没做过一两件有意义的事情。澹” “什么事情才叫有意义,如今我为天下定夺而做努力,还没意义吗?”林峰道。 “帮别人争天下,无疑于替它人做嫁衣,你有这样的闲功夫,还不如抽空去看一看街头快要冻死饿死的那些老人,他们因为你给的衣食,可能变得一切无忧,甚至可以多活一两年,难道这不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吗。”李相宜道:“争夺天下,又要死伤无数的将士,这些将士都是有妻儿的人,到时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这样很有意义吗?” “天下只有定明君,才有希望。”林峰道瘐。 “那你现在拥护的那一个,真的是明君吗,从哪个地方可以看得出,他很明。”李相宜一句话问倒了林峰。 他怔怔的看着她,一时之间无语。 李相宜扬唇一笑:“好了,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件事情,不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李相宜突然觉得,这样的夜色,似乎很适合吃火锅。 是的。 自来到了这里以后,她似乎很久没有好心情了。 以前是为了贫穷而烦恼,后来为了离不离开潘玉而烦恼,再后来为了潘玉被别的女人纠缠而烦恼,再后来为了一些凌乱的琐事,她好像没有开心过,不管和哪种人相处,都是针尖对麦芒的那种模样,她似乎因穿越了时空,而变得很敏感,也变得很不可理喻。 这种大气与淡然,与她久违了很久。 而如今,当她与潘玉分开了之后,经历了那些伤与痛,她反而淡定了。 就从去了一趟图洛再回来之后,她似乎可以忍住那种夜色笼罩时,撕心裂肺的痛。 也可以忍受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想念。 是的。 她一点也不否认,她现在对潘玉,有刻骨铭心的思念。 哪怕只是分开了几天而已,用思念似乎不恰当,但她的确是思念。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东西从空气渗入了你的肌肤里,再慢慢渗入了骨子里,让人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管是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满脑子里想着的,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她有些难过,有些痛楚,又有些甜蜜,更多的,却是一种放下。 是的。 她放下了。 可以强忍着不去见他。 也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她开始不再想他。 就好像今天,她从早上一直坐到了现在夜色深沉,有很多的时间,都只是脑子一片空白的盯着那片山脉发呆,其余的时候会想,潘玉现在的病好些了吧。 李相宜话音落后,林峰立即皱起了眉。 林逸知道林峰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时侯不早了,我们让媚云早点睡吧。” “生气了吗?”李相宜道:“如果生气了,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补救一下,只不过,你要因此而做出一些我想要的东西来。” “你肯说出东西的下落。”林峰道。 “你怎么一想就是这个,太没有意思了,我是说,你替我打造一个铜或铁制的炉器出来,我把图纸画给你,如果半个时辰之内可以造好,那我就给你们做好吃的。”李相宜道。 “做吃的?”林逸惊道:“你以前不会做饭的,肚子饿了的时候,都是到林府后院,我去厨房偷偷弄给你吃。” “你说的那是过去,我和潘玉在一起后,学了一些,没什么好稀奇。”李相宜道。 “你不是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吗?”林峰挑问。 “你不要总是盯着我说的每一句话不放好吗,你这样累不累啊,有的时候,人的一些本能是不会忘记的,就比如,若是有一天你失忆了,也会记得怎么吃饭,还会记得怎么拉屎。”李相宜此言一出,林逸在一旁先是一怔,紧接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些守卫也忍不住笑了。 连林三也忍不住笑了。 现在的这个沈媚云,和以前的那一个相比,还真的是很讨人喜欢。 她不像从前那些的阴森沉冷,笑容淡雅里有了一些阳光的温暖味道。 听她说要做好吃的,林三这个吃货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李相宜道:“林峰,趁我现在有心情,你给一个话,到底按不按我说的去做,若是不去,那我就回屋休息了。” “来人。”林峰还未答话,林逸命人上前来:“照沈姑娘的吩咐,拿她绘制的图纸,半个时辰内赶制出这样的东西。” “我还没绘出来呢,你们等我一下。”李相宜进了屋。 画出火锅的形状并不难,她很快要图纸上绘好了样图,接着将图案交给了前来领命的待从,待从接过图纸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看向林峰和林逸:“公子请看。” “腾锅。”林逸看了火锅之后,惊道:“这是宫里流行的吃食,你怎会制这样的东西。” “宫里流行的?”李相宜一惊。 火锅好像是到了后期才发展来的吧,远古的人哪会这样吃东西。 “没错,曾有一段日子,宫里很流行吃这样的腾锅,把一些青菜和肉类洗干净了,清洁好了,放到锅里去煮,宫女们在一旁备好调料,主子需要哪些,就调制好哪些,各自取食,吃起来既方便又好,但是到了后来,这样的腾锅被取消了,好像是太子殿下下的令,说是这是宁妃娘娘制做出来的东西,她什么时候回宫,什么时候才能启用。” “你说的是真的?”这几次见冷香雪,她都忘了问她一些事情。 “当然是真的。”林逸道。 “太子殿下下了禁令,咱们在这里私自铸锅吃东西,会不会……”待从看上去有些胆怯。 林逸道:“不会的,照沈姑娘的吩咐去做。” “算了,林逸,别强人所难,我想吃这个东西,本也是一时兴起,如今聊了这一小会,倒没刚才那么好兴致了,这东西,不铸也罢,不过,我对那宁妃倒是很好奇,你可以多和我讲讲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李相宜道。 “和你聊天?”林逸是似震惊。 “怎么,和我聊天是一件很前苦的事情,干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吞金自杀呢。”李相宜说完,微微的笑了。 “好。”林逸激动道。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灿烂,她竟然肯主动和他说话了。 林逸想起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的确有些不对。 他走到了李相宜的身边。 李相宜却道:“还是就这样吧,隔得远一些,我习惯一点。” 林逸再次一愣,不再多说什么,但看得出来明显的有些失望。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现在的我不习惯,有人离我太近,你也知道。”李相宜道。 “我明白,我懂的。”林逸瞬间开朗。 因为受了伤,所以不喜欢别人接近。 但是肯让他陪着聊天,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林逸觉得,这样的相处,比起从前,真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不明白李相宜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或许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明白他的心情,在厌恶之中多了一些同情,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管怎样,他心底还是有感激的,只有不讨厌他,他就很高兴了。 不会再像从前的那些暴怒不已。 他退离了两步,隔着两米远看着李相宜:“我与宁妃娘娘相识的时候,她正好和太子殿下初见,那是在我的庆功晚宴上,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不一样,喜欢冷着一张脸,喜欢与世隔绝,喜欢穿白色的衣裳,喜欢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别人欢笑。” “别说我了,说宁妃娘娘。”李相宜打断了他的话。 林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说着说着又扯到你的身上去了。” “没关系,说吧,她和太子殿下的情事就别说了,直接说一些她的生活习惯,还有她喜欢说怎样的话,做怎样的事。”李相宜决定趁这个时间,把她的猜疑弄清楚。 过去 “你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舒蝤鴵裻”林逸看出了李相宜对冷香雪的关心。 “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李相宜转过身去。 “等等,媚云。”林逸赶紧喊住了她。 “还是叫我沈姑娘比较习惯。”李相宜回头一笑。 “对不起,我一时口快,心急了。”林逸道:“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想听些什么,是关于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她自己的一些私事。澹” “她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你愿意说来听听,就当听故事解闷也可以,如果不方便说,就告诉我一下,她和你们在一起,是怎样相处的?”李相宜道。 “你说的是她的哪一方面啊。”林逸还是不太明白。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她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说……”李相宜费力的想着,突的想起了那一首绝世的名曲:“她唱过的歌,跳过的舞,还有她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惊世的言论。窀” “没有。”林逸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李相宜心里有些失望,看来冷香雪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另一个时空穿越来的,如果不是,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不过,她的个性也和其它人不一样,很独立,不像一般的女子那么三丛四德,她敢于直言,听说那个时候冷相还不是当今臣相,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后来皇上屡次为一些国事发愁的事情,原本寂寂无名的冷相突然间觉得很英勇果敢,不但替皇上分了忧,还屡次的出一些治国的新点子,比如咱们如今的邮政司就是冷相想出来的,但据说,冷相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女儿在背后出谋划策,他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冷如云,还有一个就是冷香雪,这两个女儿年龄相仿,一个为嫡妻所出,一个为小妾所出,但出生时辰仅相隔了一柱香,冷香雪是小妾所出,冷如云是嫡妻所出。不过,依我之见,倒觉得冷如云没有嫡女的风范,反而是宁妃娘娘,她天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大气的女子。” “噢?”李相宜不解:“据说她和太子曾一见倾心,同是冷相之女,为何又落得如此下场。” “一切都是太妃娘娘。”林逸声音低了下去:“冷香雪聪慧过人,在皇上寿辰的时候以一首决世曲闻名天下,太子当时一见倾心,并不是因为她歌唱得好,而是她眸子里的那种超凡脱俗的清冷让人觉得怜惜,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四处一片灯火辉煌,唯有她在漫天灯火里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这也是你的感受吧。”李相宜道。 “嗯。”林逸没有否认:“但我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很冷,也很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站在台上的时候,面对圣上和众人的夸奖,一丝一毫的羞怯都没有,仿佛与大家早就相识了,一一与众人打招呼,就连从来不夸赞人的太后都圣赞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所以呢?”李相宜道。 “所以太子殿下至此以后就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到了狂热的地步,每夜都会溜出宫去偷偷的与她私会,而冷香雪那个时候刚随父举迁到了京城,而冷相也因为皇上立了一件治疗瘟疫的大功而被封相,冷香雪从此与太子殿下常常女扮男装,混迹于繁华京中,常被文武百官看见,因一个是当今太子殿下,另一个是臣相之女,从来不曾有人敢有非议,但不知怎的,这件事还是传到了太妃娘娘的耳朵里,太妃娘娘最初也很喜欢冷香雪,想要下聘纳她为妃,但给出来的却是侧妃之位,同时还要迎娶商家的女儿为另一侧妃。” “冷香雪没有同意。”李相宜道。 “你怎会知道。”林逸道。 “你刚才也说了,冷香雪看起来是一位飘逸出尘的女子,她绝不会同意与人共待一夫,更何况依你所言,她常与太子殿下一起出去,两人一定感情非常好,越是这样,越不会接受其它的女人插在她和太子之间,只要有爱,就会有妒忌,她一定会反对。”李相宜道。 “你说得没错,不过她没有在太妃娘娘面前表露出来,只对太子殿下说,若要取香雪,便只能娶我一人,不能纳其它女子为侧妃,我可以不再乎名分,但是,我若为侧妃,府中不可有正妃,我若为待妾,府中不可有高于之上的侧妃。” “太子殿下怎么说?”李相宜道。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殿下正被太妃娘娘安排在春日赏花宴上与其它女子相会。”林逸道。 “所以太子殿下恼了。”李相宜道。 “恼倒是没有,但是太妃娘娘却从此待冷香雪不冷不热,说她一介小妾所出,却不知天高地厚,故而不喜起来,禁令太子从今往后不许与她来往,就在这个时候,太妃娘娘无意之中见到了一直被冷相深养在宅院的冷如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贤良淑德,而冷相的势力在朝中一日更甚一日,太妃娘娘有意拉拢他为太子殿下铺路,所以就令太子殿下迎娶冷如云为正妃,而冷香雪,若甘为侧妃倒罢,若不肯,就那样舍了。”林逸道。 “我明白了,这不过是一个儿子喜欢母亲不同意的故事。”李相宜道。 “倒也不是。”林逸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李相宜问完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太妃娘娘不是太子殿下的母妃,只是他的祖母而已,严格的说,连祖母也算不上是,为何她要干涉太子殿下的事情呢。” “你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一向身体虚弱,已经数年不曾出来见朝臣百官了,而太后又一心吃斋念佛,不问朝中之事,所以后宫之事一向由太妃娘娘来定夺。”林逸道。 “可是,皇上不管吗,太子婚配的事情毕竟不是普通的后宫之事,这关系到将来的局势。”李相宜道。 “这些年太妃娘娘做主的事情太多,皇上已经习惯了,再说了,太妃每一次做出来的事情都是为了皇室好,所以皇上倒也不会多说什么。”林逸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朝中的一切都是由太妃娘娘在作主,皇上岂不是一个傀累。”李相宜道。 “那倒不至于,皇上还是有一些生杀大权的,只不过,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深厚,皇后凤体微和,皇上难免分了心神,所以在一些朝中小事上,太妃娘娘可以干政。”林逸道。 “太妃娘娘的闰名,可叫沈莹。”李相宜蓦的问道。 “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林逸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直呼太妃娘娘的名讳,这可是会诛九族的。” “她真的是……”李相宜瞪大眼睛:“我见过她。” “你当然见过她。”林逸道:“媚云,你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然忘了曾经,但是,终究她对你有养育之恩,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有一天,当她反对我们在一起时,你一定会很伤心,但是你会去求她,一直求到她同意为止,因为她对你有救命以及再造之恩。” “是吗?”李相宜淡笑道:“我都忘了。” “也对,你忘了。”林逸道:“你对我说过,她和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你若连她都忘了,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们的曾经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若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我们也还是不会在一起的,因为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李相宜道:“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也不要再将过去了的事情放在心里,因为有些事,一旦变成了曾经,就再也难以追忆。” “我明白。”林逸苦笑了一下。 “对了,说些其它的吧,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能不能告诉我,她唱了一首什么样的曲子令太子一曲倾心。”李相宜笑道。 “词我记不太清楚了。”林逸道。 “世间种种的诱惑,不惊不扰我清梦,山高路远不绝我,追踪你绝美的笑容,登高一呼时才懂,似狂花落叶般从容,俯首对花影摇动,都是东风在捉弄。”李相宜缓缓的念出了一段词,看向林逸:“能记得住,是这些吗?” “好像是,但日子隔得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林逸道。 “你怎么会唱宁妃娘娘的歌?”林峰冷不丁的出现,怀疑的看向李相宜:“你不是失忆的吗?” 原来 “林峰,什么时候你能改一改这疑心病的毛病。舒蝤鴵裻”李相宜道:“会这首曲子的人不止她一个。” “沈姑娘说得没错,二弟,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如果她站在我的面前,能坦然的听我说这些,提起过去的事情,而无动于衷,真的表示,她已经忘记了过去。”林逸道。 “哼,你说的是别人的过去,她当然无动于衷。”林峰冷哼。 “林逸,刚才你说完了冷香雪的,我也很想知道,我和太妃娘娘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李相宜问道。 “沈姑娘,你真的不介意我提起你的过去。”林逸道澹。 “当然不会,你又没有说错什么,只不过帮我回忆而已,有何好介意的。”李相宜道:“林峰,你不是总怀疑我吗,现如今,你请了名医来治我的失忆,不如在他替我治疗之前,你好好的帮我记起一下。” “如何帮你?”林峰冷道。 “告诉我,从前的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李相宜道窀。 “哼。”林峰唇边的笑容更冷。 “媚……沈姑娘,还是算了吧,不要再提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林逸道。 “可是我想知道。”李相宜看向林逸道:“一个人忘记了过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不管过去的事情是好还是坏,值不值得人记起,但是,做为一个人,她有权力知道自己的从前是怎么样的,我曾经无数次的猜测,但我真的很想从你们的嘴里听到。” “你以前不是一直不愿意面对吗,为何现在改变了主意。”林逸不解。 “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但是,待我真的能回忆起从前,我一定不会再恨你,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了爱。”李相宜道。 “好,如果你真的想听,我慢慢跟你说。”林逸道。 “有什么好慢慢说的,直接告诉她,她就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刽子手。”林峰道。 “这个世上,哪个人双手不曾沾染鲜血,只是多少的问题,林峰,你自己的双手也未必干净,在榕城的时候,就没少犯下事,那个王财主不是你让林三杀的吗。”李相宜微微一笑道:“所以不要再到我面前自诩清高,而我也不会轻视那些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人,因为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和迫于无奈,所以不要去用言语刺伤身边每一个活着本就不易的人。” “媚云,你真的变了很多。”林逸欣慰的看着她:“从前我总是担心,你的个性太过于刚强,而如今,终于可以不用这样的担心了,你变得比以前会体贴人了。” “人总是会变的,好了,别再说不相干的话了,你告诉我,以前的我是怎样的。”李相宜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 “以前的你话很少,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一些自己的心事。”林逸看着李相宜,眸光渐渐变得飘移,他的视线转向了无边的苍穹之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受了伤,一个人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我随父亲一起陪同皇上赏花,谈论一些军中的大事,父亲和皇上越说越投契,我闲着无聊,又怕惊扰了宫里的其它女眷,于是走到了那个僻静的角落……” 林逸说着说着,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 是啊,那个时候,是多么美的时节。 春日里来百花开,御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他眼角含笑划过了一朵又一朵的花,落向了碧草茵茵的地方。 艳红的牡丹之上那抹艳丽的色彩似乎与其它不同。 阳光下莹莹发光晶莹欲滴。 他随手拈过,以为不过是一朵鲜艳一点的花罢了。 却触到了满手血腥。 细细一嗅,竟是血红。 探究的眸光还来不及转向别处,一闪而过的莹白闪耀了他的眼。 扒开重重树枝,追上那道飞越的人影,只看到一袭白衣包裹着娇弱无骨的躯体,扒开重重树枝,追上那道飞越的人影,只看到一袭白衣包裹着娇弱无骨的躯体,漫头披泻的青丝,掩映着雪白的背部和修长的脖颈,她竟未着寸缕,似慌乱之下才拉上衣服掩身,而她的背部,有被箭伤的血如花一样在白衣上盛开。 宫内竟有形迹诡异的女子。 他紧追了上去。 她逃得更快,却因受了伤,终是敌不过他的轻功。 万般无奈之下,回头一拜:“公子,还请给条活路,媚云来日定当相报。” 就在她回头的瞬间,满园的繁花顿时失了色彩。 并不出色的五官,很清秀的一张脸,吸引他的并不是那模样,而是她回眸一瞬间,虽是在乞求却不卑不亢的眼神,虽痛楚却依旧淡定倔强的眼神,仿佛在求人的不是她,而且另外的人,不知怎的,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视线交汇,他停下了追去的脚步:“明日此时,我在这里等你,若不然,定将此事报上。” “公子请放心,今日活命之恩,媚云定报。”说完她脚踏树枝提功飞升而去。 她雪白的玉足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鼻间仿佛还窜过幽幽暗香。 他心神一窒。 只觉得她恍若一块浑然雕成的美玉,令人挪不开视线。 ** “当时我就失神了,在那里呆立了许久,不停的猜测你是谁,刺客,还是哪一位宫中的妃子,是因何缘由出现在御花园?”林逸的思绪陷入了过往,眸光变得温柔。 “后来我应约了吗?”李相宜道。 “当然没有。”林逸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我失落了好久,每天我找了借口去御花园,以致于让我爹误会,我看上了宫内的哪一位女子。” “后来呢?”李相宜道。 “后来在太妃娘娘的生辰之上,我看到了你,你一袭宫装的打扮,立在她身后,面上虽带了淡淡笑意,但敷衍的样子却逃不过我的眼睛,太妃娘娘那一日高兴,喝了些许酒,命你去娶些醒酒汤来,待你转身过后,我半路便拦截了你。” “后来呢?”李相宜道。 “后来……”林逸略一沉吟,道:“我问你为何没有去赴约,你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端着醒酒汤,还是那种淡漠的眼神,定定的看着我,我正要开口再问,你却一下子迎风掠来,唇晴蜓点水般掠过我的脸颊,轻轻说了句,林公子,以此为报,从此两清,然后便飘然离去了。” “一吻倾心。”李相宜道。 “算是吧。”林逸自嘲一笑:“那个时候我也不是没有通房丫头,早已不是童男,但是,你那一吻却令我觉得,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隐隐能嗅得见暗香,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于是傻呆呆的站了许久,回到前面的时候,晚宴进行得差不多了,有舞女在跳舞,我四处搜寻你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离开了?”李相宜问道。 “嗯。”林逸道:“第二日便传来了前尚书刘大人遇刺的消息。” “是我杀的?”李相宜又问。 “嗯。”林逸道:“原本我并没有将两件事窜连在一起,直到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每一次你有事离去不能赴我约的时候,就会有人死去,而且都是京中与太妃娘娘不合拍的人,所以我慢慢的知道了你的身份。” “你没有动摇过吗?”李相宜道。 “没有。”林逸摇了摇头:“我知道后,痛苦了很久,但是我没有对你说,那些日子你没来找我,我也没去找你,可是,难熬的思念让我一天也呆不下去,我还是找到了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你身上的伤,我想,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嫁入林府,从此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我拒绝了?”李相宜问。 “没有,我还来不及向你提亲,太妃娘娘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她不想她手中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变成一颗废子,所以她提前下了招。”林逸道:“她为我和商雪柔赐了婚,以此阻断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曾经恨过你吗?”李相宜道。 “没有。”林逸道:“我以死拒婚,坚持要和你在一起,太妃娘娘恼了,却也无可奈何,你从来没有笑过,也没有看到你哭,但是那一天,你笑了,却笑着流下了一滴眼泪。” “我答应你的求亲了。”李相宜道。 “嗯。”林逸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眶变得湿润:“但是……” “我知道了,后来就出来了太妃娘娘命我前去怀山村嫁与潘玉一事。”李相宜道。 “嗯。”林逸声音变得低沉:“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灭口 “也不算是错过吧,听你所言,我们之间其实从未真正的开始过,那一切不过是一种朦胧的好感,每个人年少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藏在心底,突然有一天,遇见了那个与影子极其相似的人,就以为那是一生的挚爱所在,其实不然,人这一生,不可能只有一段感情,也不可能只会爱上一个人,第一次遇见第一次喜欢的人,那是初恋,后来遇见后来喜欢的人,那才是注定要去爱的人。舒蝤鴵裻”李相宜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分开是必然的,是上天注定的吗。”林逸道。 “也不完全是,只不过有的时候,若是你的,不论相隔多久,仍会回到你身边,不是你的,就算望穿了秋水也没有用,这个世间有太多令人遗憾的情感,我们不能因为一段感情的结束就自暴自弃,若是这样,这个世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李相宜道:“学会把心里的那些牵挂都放下,就会发现,心情原来可以豁然开朗。” “媚云,你真的变了。”林逸道:“从前的你是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 “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再不改变,我也只会和你一样,钻牛角尖,让自己过得越来越不开心。”李相宜看着明朗的夜空:“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说些别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快乐过。澹” “快乐的时候也有,但是,一直以来,你都是不开心的。”林逸道:“其实你失忆以后真的变了很多,让我感觉,和从前的你相较,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真的吗?”李相宜道。 “真的。”林逸道窀。 “就当是你对我的夸赞好了。”李相宜冲林逸微微一笑。 夜风拂来,吹起她的长发,林逸看得呆了。 从来不曾见过她这种清纯的笑容,一直以来,沈媚云都是冷酷而淡漠的,而这暖暖的一笑,犹如月光洒落在了她的脸上,泛起了一阵莹润的光芒,她的发丝调皮的扬起,有几缕抚弄在颊边,林逸忍不住上前一步,想去抚过她的长发。 李相宜微微一怔:“你想干嘛。” “对不起,我失神了。”林逸赶紧后退一步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情不自禁,这说明你是一个好男人,最起码你对沈媚云的心一直都没有变过。”李相宜看着他道:“你别误会,我说这些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活着也挺不容易的,看在咱们大家都不容易的份上,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谁也不要再提,希望以后我们可以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像现在这样聊聊天,其实也挺开心的,难道不是吗。” 李相宜说完,歪着头微微一笑看向林逸。 林逸看着她这种坦然的笑容,明白她心底是真的放下了:“好。” 如果这就是他和她之间最后的结局,他也只能接受,难道不是吗,尽管心里闷闷的疼。 林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林三突的上前来在林峰耳边耳语了几句。 林峰面色骤然一变,看向李相宜。 林三询问道:“主子,怎么办?” “你先下去。”林峰挥手支退了林三。 他阔步上前,蓦的一把拽住了和林逸说话的李相宜:“我再问你一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 “林峰,你发什么神经,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李相宜和林逸正说话,冷不丁的被这么一拽,再好的脾气都有些受影响。 “现在太妃娘娘已经下了最后的命令,等不及一月之后,现在就要你交出东西,如果交不出来,只有死路一条。”林峰道:“你何必死守着不放,那件东西对太妃娘娘来说很重要,但是对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识相的,你现在就把它交出来。” “不是说好了,待她恢复记忆之后吗,为何这么急。”林逸上前一把拉开了林峰的手。 “太妃娘娘有令,就在今晚,不交东西,就是死。”林峰冷道。 “为什么?”林逸道。 “不为什么,宫中有变,太妃娘娘已经等不及了。”林峰道。 “想杀就杀,不过我要公平决斗,但是东西我没有,要命的话,也要凭你的本事。”李相宜冷冷道。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林峰长剑出鞘指向李相宜。 “够了。”林逸挡在了他们之间:“我不知道太妃娘娘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是宫中不是她一人说了算,若是我们冒然行事,皇上会追究的。” “区区一个沈媚云,还不至于惊动皇上。”林峰冷道。 “区区一个沈媚云的确不至于,但是如果再加上我这个九王爷,不知道够不够份量。”一道飘渺的身影从天而降,李相宜看到慕容风如以往一样,坏坏的笑着,痞子般的出现在了林峰和林逸的面前。 林峰一见,眉头淡拧。 林逸则飞快的行了个礼:“臣见过王爷。” “这里是在宫外,又不是在宫中,何必行这么大的礼,你们刚才所说的,我都听见了,听说我母妃要让人杀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还可以的小美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风看向李相宜,淡淡的问林峰。 “她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林峰道。 “噢,是吗?”慕容风微微一笑:“我也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是不是也要连我一起杀了。” “九王爷言重了。”林逸赶紧道。 “放了她吧。”慕容风冲林氏二兄弟道:“有什么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九王爷,您说得轻巧,我林家还有三百多口性命全在太妃娘娘的手中,你又如何承担。”林峰看上去似乎对慕容风没有什么好感,态度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这个好办,我去跟母妃说。”慕容风道。 “早猜出你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没料到,你竟然还是个王爷,看不出来,王爷原来也有你这样的。”李相宜嘲讽一笑道。 “喂,我可是来救你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本王今天没心情,你别惹我啊。”慕容风眉眼间似乎有淡淡疲惫,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对李相宜道:“惹恼了我,我也懒得管这件事了,任由你们自生自灭去 “他也有危险吗?”李相宜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你说的是哪个他?”慕容风故作不明白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李相宜道。 “潘玉吗?”慕容风反问。 “他怎么了?”李相宜问。 “他没有怎么,就是前些日子,为了离开图洛一族,洗去了身上的血图腾,耗尽了毕生的功力,现在的他等同于一个废人一样,他的功力虽然还在,但是要慢慢的调养才可以恢复,如今的他,就如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孩童一样,面对任何人的攻击,都没有反击的力量。”慕容风的话令李相宜一惊,她眉头微拧了几下,随即便沉默了。 慕容风见李相宜似乎不为所动,继续道:“如今的他就在许州城内,不过正在一间小客栈里养伤,我也是前些日子凑巧遇到的,知道了这些事情,他到处在寻你,你真的不打算再去看他了吗?”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好像和九王爷没有关系吧。”李相宜淡然一笑道。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不过,你们手里的那样东西和我有关系。”慕容风蓦然正色道:“我身为皇室的成员,有责任保护皇室免受动荡之苦,而你们手中存在的那样东西,可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我必须在动/乱开始之间将它平息,这是最好的方法。”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好说清楚的,你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得明白一些,我还能记起来。”李相宜道。 “是一道密诏。”慕容风道。 “密诏。”李相宜、林峰、林逸三人都怔在了原地。 “好了,说太多于你们也不利,说吧,黄色的布帛,在哪?”慕容风道。 “黄色的?”李相宜努力的去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想不起来,可以慢慢想。”慕容风说完带起了李相宜就要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重重黑影从天而降,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奇异的面具,李相宜看到那些人眸光射出了凶残的光芒,她嗅到了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李相宜不由得一个寒噤。 这样的场面似在哪里见过。 慕容风见到了来人的阵势,一声叹息。 而林峰则眸光一凛,看向了从天而降的人:“禁宫死士。” 死士 “禁宫死士?”林逸蓦的惊骇。舒蝤鴵裻 太妃娘娘这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着急,竟将禁宫之中很少出动的死士都调动了,死士一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必然会有人掉入死亡的深渊,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只听得半空之中一道冷冰冰的嗓音:“沈媚云,你还记得我吗。” “谁?”李相宜抬头看去。 只见奇异的白色面具之下,一张红唇艳丽得仿佛血滴子一样。 似笑非笑的眼眸,夹裹了漫天的寒气澹。 她手中的长箭出销向李相宜射来。 李相宜闪身飞快的躲开:“我与你有何过结。” “看来你真的变成了一个废物。”对方看到她闪躲的动作,不由得冷冷一笑,手中的箭再次扬起,李相宜抬头一看,变成了三支,利箭齐发,直直的向她射来窀。 李相宜一连闪身躲了几次,对方似乎也不着急,慢慢的和她耗着。 其它的人飘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林峰一直紧拧着眉头站在一旁。 林逸飞身上前截住了一只射来的长箭:“你们到底是谁?” “林大公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来人中有一道怪异的男声。 林逸看着箭头上刻着的花纹,不像是禁宫之内的东西,他再一次的问道:“你们不是禁宫之内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多管闲事。”一只冷箭向林逸射来。 林逸闪身躲过。 他眸光蓦的变得冰冷:“林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禁宫死士,他们是假冒的。” 说罢他冲山下一声吼:“来人啊,所有的人都出来,将他们拿下。” “是。”同样武功高强的高手出现在了李相宜面前。 林逸带着李相宜往山下逃:“我们一起走。” “等等,我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李相宜总感觉,这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些人已经没有多大的人性了,和他们理论无疑与自寻死路,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林逸道。 “你们的防守不是很厉害吗,为何会怕区区二十来人。”李相宜道。 “不是怕,我只是担心,若他们真的破了我们的防守,要伤害你怎么办。只有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安心。”林逸道。 “我是不会走的。”李相宜挣开了他的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现在我最渴求的,就是一个真相,如果我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追杀我,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哪怕是被人追杀,我亦安心,与其像现在这样,倒不如赌上一把。幕后的那个人早晚要浮出水面的。” 李相宜说完就往回走。 林峰似乎也加入了打斗的队列当中,慕容风在一旁不远处旁观。 李相宜走近了,那些人顿时变得更血腥;“那个女人在那。” “全都住手。”李相宜看向他们:“可不可以告诉我,幕后指使你们的人到底是谁,若你们肯说出来,我一定乖乖的随你们去。” “没有幕后的人,我们想要的,就是让你死。”说完那些人向李相宜放出了箭。 李相宜飞快的闪身躲开了去,她的手腕处微微一痛,上一次割脉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的好。 “让我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李相宜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要如此的对我痛下杀手。” “要怪就怪那个老妖婆,她不仁,我们不义。”说完那些人再次的向她围袭而来。 “好啦,玩得差不多了,也该收场了,没必要浪费了这大好的月光。”慕容风听他们对台词,都有些不耐烦了,手中的玉扇出鞘,只见扇骨里射出了无数的暗器,那些人应声倒地,很快就悄声无息的化成了一缕缕的白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林峰上前一看,探过他的脖颈,全都死了,半点气息也无。 慕容风走近:“走吧,无双在碧霞山庄等你。” “她找我干什么?”李相宜道。 “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证实一下。”慕容风温柔道:“放心好了,无双不会伤害你的,她一直把你当成姐妹一样的看待。” “无双。”李相宜道:“什么时候她允许你叫得这般亲热了。”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嘛,再冷的冰也有捂热的时候。”慕容风道。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林峰道。 “都已经说过了,是我要带她离开,难道不可以吗?”慕容风冷冷的看向林峰。 “对不起,没有太妃娘娘的手御,任何人也不能带沈媚云走。”林峰道。 “算了,还是改日我去找你们吧,如今我也很想看看,背后到底隐藏了一些什么。”李相宜道,她看了看慕容风,又看向林峰:“林峰,太妃娘娘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 “这个你不必知道。”林峰道。 “好。”李相宜道:“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一定记起东西到底放在哪里。” “三天?”林峰道。 “就三天,三天过后,若我交不出东西来,你就看着办吧。”李相宜道。 “好,三天就三天。”林峰说完转身而去。 李相宜看了林逸一眼,原本想聊天的好心情全没了,到处都是死人,她回屋去了。 李相宜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各自休息后不久,不远处的一道山峰上,有人静静的立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们说要查出东西后,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那人,黑色的斗笠,黑色的面纱,黑色的长裙。 不难看出是一个女人,但因为蒙着面,戴着斗笠,看不明白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只知道她的唇,红得仿佛血一般的艳丽,应该不太年轻了。 只有不太年轻的女人,才会有红艳的唇色。 她看向李相宜的方向,冷冷的勾起了唇。 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她可以看一场好戏,不过,好戏开场了以后,要如何落幕。 很好。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一起。 冷香雪在,艳无双在,还有沈媚云也在。 就让她一次做个了断吧。 不过,在了断之前,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玩法。 看着李相宜的方向,她的唇扬得更深。 ** 李相宜总感觉有谁在暗处盯着她看,可是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 她暗暗的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但是心里却清楚明白的知道,那一定不是错觉。 有人盯着她了。 为了那个慕后的所谓的密诏。 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人如此的疯狂。 李相宜闭上了眼睛,却一点也睡不着。 这个时候,她不再去想其它的问题,而是在想,潘玉这个时候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已经睡下了,还是和她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真的离开了图洛一族吗,洗图腾,听起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两个人分开以后,他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很想知道。 却又害怕知道。 只希望离开她以后,他会过得更好。 潘玉,希望你不要怨我的绝情,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更好的女子,你会感激如今的我果断的离开你的身边,因为我是一个背负了太多血腥的人,不管你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就算再骗我骗得厉害,我也不配再和你在一起。 其实从最初一直到现在,不配的人一直是我,不是你。 李相宜每每想起潘玉的时候,就会有心痛如绞的感觉。 可是这一刻,心绞痛似乎不存在了,只剩下一种静静的疼,这种疼却比心绞痛来得更令人难以忘却,一丝丝,一下下,酸酸的,疼疼的,就那样暗藏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里,有的时候是轻微,有的时候又很沉重,令她无法衡量,心中的爱与不爱。 不管是爱还是不爱,在事情的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她是不会再和潘玉在一起了。 因为如果她爱他,就没有和他在一起的理由,因为她不想害他。 如果她恨他,就更不用在一起了,因为看到了那个人就讨厌,何苦还要纠缠。 但是,如今,是爱是恨,心很难了。 还是睡吧。 她强迫着令自己睡去,却还是睡不着,闭上了眼睛,睁开,又闭上,直到天色泛白。 催眠 朦胧的微光从天的那一边透来,李相宜看到山颠充满了五色的云彩,山上的死人已经处理干净了,她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不再有第一次被人追杀时那种梦幻的感觉,微微的叹了口气,越来越多的人对她动杀机,说明她离真相越来越接近,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一点也不好奇了,只希望事情快点结束,她可以过平静的生活。舒蝤鴵裻 远远的望去,山的那一边似乎有早起的樵夫在上山砍柴,悠长的号子声传出老远。 李相宜突然之间很羡慕那些人的生活,她微微的又一声叹息,转过身去。 林逸就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累了吧。” “才刚起床,怎么会累呢。”李相宜道濡。 “昨夜你一定没睡好,天色还早,再去睡一会,早饭很快就好了。”林逸道。 “没事,我不饿,就是有些头疼,许是昨夜感染了风寒。”李相宜道。 “没事吧,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看看。”林逸道平。 “让我看看,一探便知。”肉眼不可见的丝线自山脉深处射来,缠绕在了李相宜的脉博之上,玉无涯的身影从天而降,他凌空翻跃之间已完成了悬丝诊脉,看向李相宜的眼神有了一丝探究,随即变成了一丝柔软的笑:“依你的脉相来看,并无大碍,只是略感了风寒,不用服药,只需稍加休息便可以好转。” “真的没事。”林逸道:“可是她的面色有些微黄。” “那是自然。”玉无涯道:“这些日子没休息好,劳心劳力,再所难免。” “玉无涯,你今日是来替我瞧身体的,还是来治失忆的。”李相宜道。 “两者都可,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还是先从失忆症开始吧。”玉无涯道:“今天,你要随我去一个地方。” “好。”李相宜没有问是什么地方,直觉告诉她,玉无涯没有害她之心。 “你问都不问,看来的确很相信我,来吧。”玉无涯伸手,李相宜略一犹豫:“需要用飞的吗,我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还能不能运用自如。” “不需要,你跟着我来就行了。”玉无涯示意她跟上他的脚步。 李相宜随他走过了重重碧林,来到了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 她看到了成群的蝶儿在飞舞。 是啊,不知不觉,竟然都已经初夏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与潘玉初识的那个初春。 三个多月过去了,一个季节也就只有三个月,初夏的时间蝴蝶总是分外稀罕的,在她的那个世界,很少可以看见这么多种类的蝴蝶同时的聚集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样的雄伟而壮观,李相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的睁开,微微一笑,冲玉无涯道:“看着这些蝴蝶,我恍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这里是玉蝶山,离碧霞山只有一个湖泊的距离。”玉无涯道。 “玉蝶,碧霞,这里的每一座山名字都很美,可惜,这么好的风景却沾染了血腥。”李相宜道。 “你真的不喜欢杀戮?”玉无涯问。 “是。”李相宜道:“不过我不喜欢它并不是因为它的血腥,而是因为它是一件很喧闹的事情,我的世界里,只喜欢宁静与安逸,所有一切与它们无关的情绪,我都不要拥有,所以我讨厌杀戮。” “你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也和这个有关系吧。”玉无涯道:“白色是你的一种梦想,因为你双手沾满了血腥,再也不可能漂白,所以你穿白色的衣服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惧,其实你每一次杀了人以后都会惶惑不安,直到最后,会变得去逃避过去已成的事实,在脑海里选择把它遗忘,你其实根本就不是失去了记忆,只是你的心一直在逃避。” 李相宜缓缓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根本就是这样。”玉无涯道;“正因为如此,你造成了无数的人家破人亡,有很多的人无家可归,云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太多的原因是因为你曾经助纣为虐,把太多的好人给杀死在了你的剑下,让他们一个个妻离子散。” 李相宜看向玉无涯,很奇怪的,他一向温润的笑脸后似乎隐藏了一些阴暗的东西。 李相宜探究的看向了他的眼睛:“玉无涯,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何像换了个人似的,你的语气为什么变得这样的激愤,还有你的眼睛,好奇怪,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着。” 玉无涯一惊,微微一笑:“没有,你看错了。” “是这样吗,可是我总感觉,你对我好像有一闪而过的愤怒。”李相宜道。 “没有。”玉无涯恢复了以往温润如玉的笑意。 李相宜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他的笑脸一如往常,看来真的是她看错了。 一定是最近这些日子精神太紧张了。 李相宜张开双臂,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只见碧草茵茵的初夏晴空,蝴蝶在天空中低低的飞来飞去,远处的湖泊流水看起来那样的美,不同于春季繁花盛开的美景,这碧草茵茵的一切,看起来也是那样的美丽而繁华。 李相宜走到了湖泊旁,看着湖水里的倒影。 她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自己了,除了那些在怀山村的日子,倒映着溪水捕鱼外。 她看着湖水中的女子。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却在一瞬间苍老了许久,再也不复从前的那种欢快与精灵,眼神里有了一种沉淀的沧桑,李相宜看着看着,仿佛看到水里的人笑了,她精灵古怪的笑着,追打着身前的那个傻书生,书生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两人笑着闹着,一路向前奔去。 很破落的小镇,拉面摊前,两个人笑容满满的,一个笑得甜甜的,望着大堆大堆的铜板乐开了花,一个笑得傻傻的,望着自己笑开了花的娘子傻乐呵。 那个时候的两人,是多么的单纯和快乐,虽然食不裹腹,粗布麻衣。 至少是快乐的。 最大的烦恼,也不过钱的事情。 嘀嗒! 一滴泪水掉入了湖面,打破了湖水的宁静,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荡漾了开来。 李相宜赶紧伸手抚向眼角,那里一片冰凉,什么时候,她竟然流泪了。 湖水里的画面被泪水给击破,碎成了片片。 李相宜眼中的幻影看不到了,只剩下清澈见底的湖中有鱼儿在不停的游来游去。 她赶紧擦干了眼泪,站起身:“这一切,对治疗我的失忆症有用吗?” “看着明镜般的湖泊,你能记起一些什么。”玉无涯走到了她身旁,蹲在了湖面:“其实有的时候,所谓失忆,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把那些事情当成是别人的事,任由它在自己脑海里翻腾,在快速的把它倒出自己的脑海,犹如泼水一样泼进面前的湖里,再慢慢的去看,去回顾。” 他的声音渐渐的变得低迷,似一个魔咒:“告诉我,你在湖里看到了什么?” 李相宜只感觉,脑海里仿佛被他催眠了一样。 她潜意识的想抗拒,不要去记起那些。 但是玉无涯掏出了怀里的瓷瓶,打了开来,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药物,一阵淡淡的好闻的香味传来,李相宜只觉得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他想干什么,想催眠吗。 这个玉无涯,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要回忆起那些过去。 因为,她能记起的,全是曾经与潘玉的贫困相依,和幸福的点点滴滴。 脑海里的抗拒终是敌不过玉无涯的一声声低喃:“睡下吧,你在梦里,很轻柔,那一切不管是好还是坏,都只是梦而已,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谁在你的梦中,告诉我。” 李相宜感觉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接着又飞升而起,仿佛轻飘飘的到了半空,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的路,慌乱的向四周撞去,全是大雾一片,她在雾里奔跑着,却始终也看不到尽头,好像有谁在雾里呼唤着她,朦朦胧胧听不清声音…… “媚云,媚云。” 她不是沈媚云,她是李相宜。 “相宜,相宜。” 而雾的另一端,一道温柔的嗓音,是潘玉。 李相宜赶紧向他的方向奔了去,但是,跑着跑着又停下了。 她不要回到他的身边,现在还不是时机,她不能回去。 “媚云。”“相宜。” 两边的声音唤得她疼痛无比,李相宜只感觉脑中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仿佛被万钉穿心的痛楚一下子袭击了她的身体,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四周的白雾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火海,她在火海中奔腾,眼前出现了一个黑洞,无数把利箭向她射来,紧接着,她慌乱的四处逃走,一脚踏进了黑洞,才发现,那洞底满是寒光闪闪的尖刀,对准了她—— 相救 “啊!”凄厉的惨叫,万剑穿身的痛楚传来,李相宜从恶梦中惊醒。舒蝤鴵裻 身上一阵冷风袭来,仿佛落入了水中一样,冷汗浸湿了她的全身。 玉无涯心口一震,他吹奏出来的催眠曲和着药力被李相宜的这一声凄厉惨叫给惊破,催眠术进行到了一半就失败了,他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飞快用指尖拭去,藏进了衣袖里。 李相宜睁开眼睛四处搜寻,玉无涯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对不起,我不应该操之过急,用这样的方法来助你恢复记忆,刚才令你回忆起了不堪的过去了吗?” 玉无涯的眸中满是关切濡。 李相宜疑惑的看着他:“你刚才是在助我恢复记忆吗?” “嗯。”玉无涯道:“我刚才所用的是治疗失忆症最有效的催眠疗法,这样的治疗方法虽然会损伤我的内力,但是却对失忆者的帮助最大,听说你和林峰定下了那样的赌约,所以我才会冒险一试,没料到竟然失败了,一定是你的过去太不堪回首,所以把你惊醒。” “不是的。”李相宜摇头:“相反的,我什么也没梦见,只听到了两个声音。平” “哪两个?”玉无涯问。 “一个是很低沉的女声,听上去似乎很熟悉,另一个……”李相宜顿了顿:“是潘玉。” “他也在你梦里出现了。”玉无涯道。 “嗯。”李相宜看了玉无涯一眼,只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似乎真的因刚才发功的时候伤及了自己的身体,有些于心不忍:“对不起,都是我心太急了。” “没什么,不能怪你,是我没有用对方法,如果你相信我,我们明天再试。”玉无涯道:“我以为这个地方会带给你宁静,没料到还是会有外界的纷扰,只有当你完全可以静下心来的时候,这种催眠法才会管用,一旦你记起了以后,醒来的时候就不会再忘记。” “那我们明天再试吧。”李相宜说完站起了身。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情再去想沈媚云过去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的她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见的与潘玉在一起的快乐情景。 曾经的他们是那么的平凡而又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她真的很心痛,现在的局面。 可是不是心痛就可以回到过去,也不是原谅就可以回到从前,两个人走过了太多的路,或许原本的幸福就只是一种假象,给了她甜蜜的慰藉,到最后却还是要残忍的打破她的美梦,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她愿意抛开所有的一切,与潘玉长居在那里,可是眼前,那么多的人和事,纷纷攘攘,把她带进了不属于她的悲伤世界,她要用什么样的力量去挣扎,才可以从别人的世界里走出来,重新的勇敢的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李相宜暗暗的握紧了双拳,将掌心掐得生痛,或许,这一辈子,她只能这样走下去。 或许,唯有死,才能解脱,但是,潘玉—— 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可以。 掌心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如同刚才梦里的一样。 李相宜摊开掌心,只见原本应该流出红色血液的掌中有了蓝色的水印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暗暗的握紧了双拳,看了玉无涯一眼,转过了头去。 应该对玉无涯有一些戒备的,但是直觉告诉他,玉无涯不会伤害她。 可是,直觉真的很管用吗。 她对玉无涯从初见一直到现在就一直有一种特别的好感,而且感觉两人好像相识了很久似的,李相宜暗自的摇了摇头,玉无涯不会害她的,他的眼神看起来那样的真挚,如果他都会伤害她,那这个世界就真的不再值得人去信任和留恋了。 李相宜在前方走着,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鸟啸,这声音令她一惊。 紧接着却是巨大的悉数声传来,四米来长的巨蛇一下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好像前世和蛇有仇似的,为什么每一次蛇都会攻击她。 李相宜看着面前扑来的巨蛇,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正要发功提力。 玉无涯自身后飞越来,将她拎到了安全的树顶,紧接着飞身而下,与巨蛇博斗在了一起,李相宜看得惊心魂魄,玉无涯不一会儿便被蛇缠住了身子,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他的脸色变得紫红,就要断气,却不知用什么东西扎上了蛇的七寸,蛇很快便抽搐了起来,紧接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林逸从林子深处跑了出来:“媚云,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去看看玉无涯。”李相宜赶紧上前查看。 玉无涯正在喘气,他微笑着冲李相宜道:“还好,没被它咬到,这条蛇想勒死我,多谢林公子相救。” “不必客气,你也是为了救媚云,我还要谢谢你呢。”林逸道。 “不管怎样,都是你救了我。”玉无涯说完喘过了气儿,从地上坐起。 李相宜看着他,心里千百回转,真真假假绕了无数遍,决定选择相信他:“对不起,我刚才还怀疑你,没想到你会冒死来救我。” “你被人骗过,不相信我也很正常。”玉无涯笑道:“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不妨去相信自己的心,其实不可能每一次运气都那么差,更何况,潘公子其实为你也做了很多。” “我知道,谢谢你,玉无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李相宜扶起了他。 玉无涯从地面起身;“身上全都脏了,我想去湖里洗一洗,你和林公子先回去吧。” “好。”李相宜微微一笑,与林逸转身走了出去。 “媚云,你没事吧。”林逸担心的看着她。 “没事,蛇没伤我分毫。”李相宜道。 “可是你的脸色看起来为何那样的苍白,似乎有异于常人。”林逸看到李相宜的唇色也失去了晨起时的红润,变得有些怪异。 “是吗,为何我不觉得。”李相宜伸手抚了抚脸颊,除了有些冰凉外,并没有其它的感觉。 她看了看还未完全升出云层的太阳:“也许是因为天色尚早,又在湖边呆了好一会,被湖水里的寒气给侵到了吧,回去喝碗热粥就好了。” “媚云,万事小心。”林逸道。 “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没事的。”李相宜说完,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快些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人追杀,还等回去吃饱肚子,等会儿才有力气好与人打架啊。” “说得也对。”林逸见她如此乐观,也被感染,提步一起快速往回走。 “哈哈哈哈,你们说得都没错,可惜,你们等不到喝完粥后再和我打了。”微光之中从天而降的人影看起来如影如雾,虚虚实实,她周身笼罩着一团黑色的雾气,与在碧霞山庄之内所见的那个老女人一样,带着一种令人厌憎的鬼魅之气。 她戴着大大的黑色斗笠,看不见她的眼睛。 但是李相宜可以感觉,她的目光直直的透过黑色的纱料向她射了来。 李相宜眉头一拧,对方已经将暗器射来。 悄声无息,一言不发。 李相宜飞身闪开。 再一次暗器发来。 李相宜再一次飞身躲开。 “躲得了第一次第二次,躲不了第三次。”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却在哪儿听过。 李相宜闭上眼睛,蓦的一惊,抬眸看向了她:“是你。” “你认出我来了。”对方似乎不相信。 “你是那个酒肆的老板娘。”李相宜话音刚落,只见周身的黑衣全都散了去,对方露出了真面目:“沈媚云,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不妨就露脸给你看,沈媚云,想不过这几年过去,你武功虽然没有长进,但是心术却长了不少,我放心的把小奴交给了你,就是念着你对她还有几分姐妹之情,不比咱们这些老一辈的,但是你却让她惨死在了逍遥山庄,这一次,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小奴不是我杀的。”老板娘的话令李相宜想起了小奴的惨死。 那种惨烈的画面,至今她都不敢去回忆,太令人惨不忍睹了。 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只听得一声碰撞响:“快走。” 林逸重重的推开了她:“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她故意说这些令你分心,若真心的只为小奴着想,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些,你不要上了她的当,她就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的,若不然,就是奉了太妃娘娘的命前来杀你,快走,回别苑,去找林峰,就说你知道东西所在,并且你也知道,雪儿死去的真相,他一定会护你。” “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李相宜道。 “先拖过了这一时,我自会有办法,走。”林逸看出了面前的人并非草包。 看来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比手。 李相宜不知身中了什么奇毒,看上去面色有些异样,他不敢让她冒险去和人打斗。 阴毒 “我是不会离开的,走了,就离真相更远了。舒蝤鴵裻”李相宜看着破晓而出的红日,漫天舒卷的流云飞快的在天边聚集,汇聚成了一道奇异的影观,李相宜看到那云彩密集的地方,似乎有很浓厚的乌云想要试图遮掩满目的曙光。 李相宜定定的看向一袭黑衣之中满目冷傲苍狂的老板娘:“这个才是真正的你吧,那种风***的样子装出来不过是为了掩人的耳目而已,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媚雪。”老板娘冷冷的扬唇看向了李相宜。 “好一个妖媚如斯,风霜傲雪。”李相宜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很多年前你也是这么说,但是,我为她效命了那么多年,主子还是偏向于你,将我们媚字辈中最好的字——云赐给了你,那时你不过还是一个小女孩儿。”媚雪的眼中有一丝丝的不满以及不甘在里面濡。 “那又如何,云本性高洁,飘渺自去尘,就算赐字再高贵,不过仍是一个低贱的杀手,双手沾满了鲜血,没有身世,没有来历,不知道那些被杀的人中,是否有自己的亲人,这样的生活,就算是赐给我公主的姓名,又怎样?”李相宜淡淡嘲弄。 “沈媚云,你有主子的恩宠,当然会这么说,既得了主子的姓,又赐了原本应该属于公主的名,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当然不腰疼,所有人当中,她最疼你宠你,可是到最后呢,又怎样,你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背叛了她,也难怪她会如此的伤心绝望,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顾不上了,一心要置你们于死地。”媚雪道。 “你以为她要置我们于死地真是为了泄心头之愤吗,她不过是想要这世上最后两个知道真相的人给灭口了。”李相宜道:“真相是什么,你们也不知道,若你们知道的话,离死期也不远了。平” “我们当然不知道,也不会稀罕知道。”媚雪道:“这一次主子已对禁宫游离在外的所有杀手都下了令,谁若能取得了你的首级回去见她,就可以获得自由之身。” 媚雪道:“哈哈哈哈,这么些年来,我什么样的人没有杀过,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在姐妹们当中争出一个你强我弱,而是为了这所谓的自由之身,自我懂事起,就一直在不停的杀人,我倦了,累了,好想知道,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是怎样的日子。” “其实你已经尝试过了,老板娘的身份不是让你明白了普通人的生活吗。”李相宜道:“你所谓的想要自由之身,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只是为了让自己体验一下,赢了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媚云,我的表情这么真,你都不相信么,看来你真能看穿人的内心,知道哪些人在对你说真话,哪些人在说假话,主子宠你看来也是有原因的,你还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啊。”傲雪道。 “好了,客套的话不说了,今天你到底想怎样?”李相宜道。 “不想怎样,还是那句话,有东西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没有东西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傲雪道。 “你们禁宫之中,所谓的姐妹情谊,看来都是假的吧。”李相宜嘲弄的看着她:“多的话不必说了,动手吧,我没有东西交。” “媚云,在这里赔上性命,不值得,你先离开,我来对付她。”林逸道。 “不必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来费心。”李相宜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林公子,我劝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吧,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来费心。”傲雪道:“当初她抛下了你和那个潘玉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少让你伤心费神啦。” “妖妇,废话少说。”林逸飞身而上就要出击。 李相宜却挡住了他:“林逸,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媚云,你的身体有些异样,现在不是和她动手的时候,没必要为了逞强赔上性命。”林逸道。 “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摔下山崖之后我的命就算是捡回来的,如果这么多的纷攘全是因我手中的东西而起,我现在就和他们做一个了断。”李相宜道。 “可是……”林逸还想再说些什么。 李相宜打断他的话:“你没有体会过日日夜夜被人追杀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就好像身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里,不知道前方的光明在何方,虽然没有恐惧,但心却是麻木的。那样活着不是我想要的,就让我今日和他们做一个了断吧。” “想了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媚雪道:“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别死撑着,装得太久了,小心真的失忆。”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假装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你如今想要的,不过是我的性命而已。”李相宜道:“若有那个本事,就来取吧,我是不会留在这里乖乖的任你屠杀的,咱们就在此一决高下。” 李相宜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底气十足。 她感觉潘玉的血液里有一种很强大的信念支撑着她。 李相宜暗暗握紧了双拳,用力的凝神静气。 她以为媚雪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攻过来,谁料到媚雪却缓缓的退离到了离她九丈开外的地方,她和她一样凝神静气的瞪圆了眼眸,那眼神瞬间变得很可怕,原本白色的瞳仁里布满了腥红的血点。 这种血点。 李相宜已经不陌生了 她在媚舞和娆玉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血点一出现的时候,她们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功力大增,而且还会失去人性一样的疯魔。 看着媚雪慢慢的变了眼神。 李相宜亦感觉自己的眼睛开始发热起来。 她的眸子也变得腥红,冷冷的看向了媚雪。 对方用同样血红的眼睛瞪着她,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李相宜却突然觉得身体里有些不对劲。 似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开始蠕动,难受得令她有一种想挠却怎样也挠不到痒的感觉。 她内力提升得越快,那股痒疼的感觉就越来越难以自抑,让她完全不能静下心来继续的动作。 媚舞看着她这种样子,苍狂的笑了起来:“你连自己身中了巨毒都不知道,还想和我比内力,看样主子说得没错,如今的你,只需区区一个娆字级别的杀手,就可以将你给打拜了,何况我与你同属媚字辈,哈哈。” “你说什么?”李相宜看到自己手掌上开始出现蓝色印痕。 “你身子里是不是有小虫子在里面游来游去的感觉,它们一会儿咬着你,一会儿又睡着了,令你时而宁静时而酥痒对不对,不过你不发功还好,一发功啊,把它们都给惊醒了,就会把你的血管给咬破了,从你血液里面钻出来,跑遍你身体的角落噢。”媚雪邪恶的对李相宜笑着,黑色的长纱随着她的苍首摇动而显得邪魅无比。 “毒?”李相宜惊愕。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被蒙在了谷里,主子这一招真是高明啊,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有可能因为假戏真做/爱上了那个傻书生而背叛她,所以在你身体里种下了一种比噬心毒更毒的毒药,这种毒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无药可解,而且这种毒植入体内是沉封状态的,需要毒引之人的血液才可以舒醒。”媚雪话还没有说话,再次不可抑制的昂天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看见你这副样子,我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真的太开心,太开心了,都说主子疼你,看来她是真疼你啊,没料到你也会有这样一天,我们大家伙儿都品尝不到的毒虫,竟被你一个人给独享了。” “你把话说清楚。”李相宜用力的深呼吸,看向了媚雪。 媚雪唇边的笑意愈发不可测:“说不清楚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要杀就杀,不必再和你哆嗦,沈媚云,如果你想死得痛快点,就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吧。” “东西在我手中,你再逼她也没有用。”慕容风再一次的出现。 李相宜回头,他正一脸坏笑:“喂,老板娘,好久不见了。” “你想替她开脱。”媚雪笑道:“东西若在你手中,早就传到东宫去了。” “对啊,按常理来说是这样,可惜你们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慕容风摇了摇手中的玉扇道。 眉目 “为什么你要插手这件事情?”媚雪下一瞬冷冷的看向慕容风:“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此次的任务是主子交待过的,完不成就自尽而死,我活了这么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呼吸过自由自在的空气,所以我一定要把东西拿回去,交给主子,还有,我要杀了沈媚云。舒蝤鴵裻” “就因为她和你同样身为一个禁宫杀手,她拥有的东西你不曾拥有,所以你妒忌吗”慕容风道。 “妒忌她?哈哈,谁不知道现在的她成了一个笑话,被那个她倾尽了所有的男人给负了,那个男人,如今不知道躲在哪个销金窝里风流快活呢,哪管她的死活,若真的喜欢她,早就已经寻上山来了。”媚雪冷道。 “这里层层戒备,他当然没这么快找来。”慕容风道。 “层层戒备,以他的功力,对付这些人不过势如破竹,有什么可害怕的。”媚雪道:“我看他根本就是利用了她,沈媚云,你真是一个大傻瓜,主子早就告诉我们,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情爱,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的诺言,你犯了这么严重的一个错误,主子都不曾怪过你,只要你将功赎罪就可以了,但是你偏偏犯傻,还要杀我们那么多的人,终是惹怒了主子。濡” “别说了,就算我身中虫毒,一样可以对付你。”李相宜微微一笑。 拿起地上的长剑,嗖的一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艳红色的鲜血流出了自己的体内。 李相宜将流下的鲜血全都凝聚在了指尖,缓缓的提功运气:“这样痒的感觉就好多了。曝” 每当感觉到体内有蠕动的时候,她就用力的将血往体外逼。 一个人身体里面的血液虽是有限的,但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么做,至不可以将虫毒释放一些出来,不至于让它钻心的痒。 李相宜看着手上的淡蓝色印记因为割破了手腕而变得浅了些,体内的痒也不那么的让人感觉钻心了,她以血为符,在空中画成了一道符号,虽然不知道这些符号能代表什么,可是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道不简单的符号。 就在符号渐渐成型的时候,林逸还有慕容风他们全都愣住了,只见李相宜画出的是一只火凤,这道火凤与艳无双额头上的凤凰印记是一样的,火凤在李相宜的缓画之下好像有了生命一样,飞快的浮动了起来,直直的冲向了媚雪的方向—— “这是什么功力,为何我没有见过。”媚雪见火凤来袭,只不过一团血水凝成。 能有何威力。 原本想正面迎击,但转念一眼,还是闪躲开了,因李相宜的血中有毒。 媚雪使出了一道浮光,将火凤给挡住了。 因李相宜的内力有限,火凤化成了血水四溅。 媚雪看向李相宜道;“看来我又被主子摆了一道,她根本就没有告诉我这个,如此看来,她是让我来试探你的功力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走了。” 说完媚雪就飘然而去。 空气里很快只剩下一片冷寂。 李相宜这才止住了身上的伤口,内力平息的时候身体恢复了正常。 林逸蹲到她身旁;“让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李相宜抽回了自己的手。 “让我看看。”慕容风也上前来,在李相宜准备拒绝的时候,抢先道;“不是我自愿的,是有人让我来帮你的,那个人就是我未来娘子,她之所托,我岂敢负,你不要动,让我把一把脉。” “不过是中了虫毒,有什么大不了的。”李相宜道。 “我听说过虫毒,如今你身体里流着潘玉的血,它们能在血中生存,除非有人事先用潘玉的血喂过它,所以它们才会在你原本自己的血液里沉封了那么久,直到潘玉为你换血了之后才在身体内舒醒,并且繁殖。”慕容风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凝。 李相宜苍白一笑:“看来她早就布好了局。” “太狠了。”慕容风感叹。 “她的目的好像已经不单纯的仅仅只是为了某样东西,她对我似乎有刻骨的仇恨,在我体内种下了无人可解的毒,到底是为什么呢。”李相宜道:“依媚雪她们所言,她既然疼我宠我,就不应该如此的待我,可是她所做的一切,看起来疼我宠我,但实际上是为了把我推向绝望的深渊,让我饱尝这人世间的痛苦,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的确,你只是她收养的众多棋子中的一颗,她没有理由要特别恨你,更何况,你与她的年龄相隔那么远,你们也不存在有什么陈年的旧恨,除非,与你的身世有关系。”慕容风道:“她特别恨的人或许不是你,而是你的先人。” “这么说,我很有可能是她仇人的女儿,所以她才要如此的待我。”李相宜道。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慕容风道。 “没有。”李相宜道。 “那就奇了怪了。”慕容风疑惑。 “算了,不要再想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李相宜起身道。 “山上已经不安全,你还是回集市吧。”林逸见李相宜要上山,提议道:“我们都不要上去了,一起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起来,没准山上还有其它的人在等着。” “也好。”慕容风道:“现在碧霞山庄里面也有重重危机,我们还是先避一避。” “碧霞山庄怎么了?”不知怎的,一提起碧霞山庄,李相宜就忍不住动容。 “没事,有我娘子在那守着,一切都不是大问题。”慕容风嘻笑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回到集市,你可能会看见你不想看见却又很想看见的人。” “潘玉?”李相宜脚步一顿。 林逸也跟着停住。 慕容风看着李相宜,面带浅笑。 李相宜微微一声叹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道:“总不能躲一辈子,就好像冷香雪和太子殿下,如今还不是遇上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如果遇见,我会再一次和他说清楚。” 李相宜明白自己说的全都是谎言,借口。在听到潘玉已经离开了图洛之后,她的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而且这一次有可能会遇到潘玉,她心里也是期待的,除去那些担忧与隐患,她其实是牵挂着他喜欢着他的。 而且—— 李相宜想起那一次让塔娜喂给潘玉的血。 不知道虫毒有没有进入到他的体内,若是有的话,该怎么办。 思及此,李相宜顿时焦急了起来。 如果真有虫毒的话,虫卵一定已经进了潘玉的体内。 没想到塔娜那天的坚持竟然是对的,她的血里有着可怕的虫毒。 李相宜只感觉一阵焦灼急上心头,但还是坚稳着步伐下山,她必须要快点见到潘玉,然后再证实他是不是安全的,如果真的有事,她又一次祸害了他。 “你是在担心他吧。”慕容风看出了她的异样:“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就算你们两人洞过房,虫毒也不会通过身体传染的。” “可是我喂他喝过血,就在前几日。”李相宜道。 “这样啊,那就难说了,不过这虫毒必须要你的身体和他的血液才能生存,那个人把你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算得挺准的,若你没有爱上潘玉,潘玉没有爱上你,就不会有换血之事,虫毒沉睡在你体内就永远也不会舒醒,你完成了任务,依旧是原来的沈媚云,可惜你们两人,终是被她算准了。”慕容风道。 “牵制一个人,有比虫毒更好的办法,我更觉得,她是为了让我活得痛苦难堪,她才觉得快乐。”李相宜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直觉吧,她此时此刻就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且她以此为乐。” 李相宜说完,慕容风立即环顾了四周:“不会吧,你别把她说得那么变/态,应该不会。” “如果她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她会的。”李相宜不知怎的,想起了在碧霞山庄密室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副奇异的场景,很多年以前的碧霞山庄,那个孩子的满月宴上,送妹妹玉佩的可爱小女孩,那对年轻的俊美夫妇,以及那个黑纱蒙面满目苍狂与决裂的黑衣女子。 幕后操纵的人,一定就是那个女人,她还记得她的名字:沈莹。 “你怎知她为情所伤。”慕容风不解的问。 “但凡一个女人,如此仇世,甚至如此的疯狂,大都与情有关。”李相宜道:“就算她在暗处躲着我也不怕,那又怎样,有本事她就光明正大的出来,不要再偷偷摸摸,一个女子如此的小人行为,也怨不得那个男人不喜欢。” 李相宜此言一出,立即风卷乌云,四周的树叶开始巨烈的摇晃,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李相宜扬唇,微微一笑,嘲弄的看了密林四周一眼,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里吧,刚才那一阵强劲的内力晃动了树枝,是她生气了吧。 看来,离真相不远了。 秘闻 水光月光交融,李相宜看着久违了的江南美景,窗外的迷蒙一片,不由得想起了初到江南时的场景,还记得漫天烟火里,花灯的水光倒映了一片迷朦的醉景,而潘玉站在漫天烟火里温柔的对她笑着,两人隔着人群,那一刻却仿佛心意相通。舒蝤鴵裻 这一切不过数月,却恍若隔世。 李相宜推开了窗子,看着窗外一片迷蒙的景色,泪水终是忍不住的盈润了眼眶。 她现在很想知道潘玉在哪儿,虽然知道他和她同在这样一片美景里,却不敢去寻。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背负了多少的秘密,除了沈媚云这个杀手的身份,她似乎还背了其它更多的东西,尤其是身上的虫毒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李相宜用力的深吸口气,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从前满满的自信全因这一次的中毒而变得消极,别人穿越时空,都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穿越时空,却像一颗浮萍一样任人摆布濡。 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山村生活,没料到牵涉进了这么复杂的宫廷争斗。 潘玉,你在这一场争斗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除了塔洛图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 一声叹息飞往夜空,李相宜看到柳絮飘飞在了半空之中曝。 这个时节柳絮都落得差不多了,她扬起唇角,微微一笑,嘲弄,她的命运又何尝不像这柳絮一样,明天会怎么样,她自己完全不知道。 李相宜只感觉命运就像一条河,把她牵引着奔腾向了看不见的远方,是大海还是川流不息的悬崖,她完全不知。 “哈哈哈哈。”就在李相宜一声接一声叹息的时候,黑暗之中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传来,那带了淡淡的嘲讽而又低魅的声音令她心底一惊,蓦然闪现出了沈莹的身影。 李相宜抬头,只见黑夜之中,一道黑影静立在对面茶楼的屋顶静静的看着她。 不难看出是一名女子,而且她浑身散发着一股邪魅冰冷的气息。 她戴着黑色的斗笠,宽大的黑色纱衣在黑暗里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黑色莹光。 她的衣料看起来与其它禁宫杀手的完全不一样,李相宜隐觉,她黑色的纱衣似会变色一样,在月光下完全可以融入月的色彩,若不是那一声嘲弄的笑暴露出了她的方位,李相宜完全不曾留意到对面屋顶还立着那样一个人。 黑得浓烈,黑得璀璨,黑得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一种冰冽的气息将李相宜全身给攫住。 她定定的看着屋顶上的女人,突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人就是沈莹。 只有她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李相宜的心不可抑制的扑嘭跳动了起来,她停止了心中的愁绪。 屋顶上静立的也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许久,李相宜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原本预料的仇恨之情并没有完全的出现,心里所拥有的,只是一种丝丝缕缕的愧疚,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相宜还来不及细究,黑影已缓缓飞升,向远方的河岸飞去。 李相宜心中一紧,飞快的追了出去:“你等等,站住。” 黑影却一刻也没有停下,不停的向河岸的方向掠去。 李相宜提升了内力,紧紧的追上了她的步伐:“沈莹。” 黑色的身形一怔,接着身形变得更快。 “沈莹,我知道是你,为何要躲着我,是因为你愧对于我吗?”李相宜不知哪来的勇气,紧紧的追着她不放,两人离闹市越来越远,终于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黑色的身影停下了,李相宜也停下了,定定的看着她。 斗笠下的黑纱一直长曳到地,遮住了笠下人的身形。 但是李相宜透过那层薄曳的轻纱还是看出了她的身影,与那幻境中所见的一样。 黑纱下的声音如鬼魅般的传来:“我为何要有愧于你。” “因为你杀了我的爹娘,灭了我艳家满门,还设下了种种计谋,为的就是既让我可以替你杀人又让我将来知道真相之后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李相宜决定赌一把,将自己心中的猜测给说出来。 黑纱下的人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曾经爱过我爹艳云天,因为他娶了江南第一美人水玲珑,所以你对他怀恨在心,灭了艳家的满门,而我姐姐艳无双也被你们追下了山崖,当年我不过刚满百天,你将我抱回了禁宫,从小精心培植,你看上去对我很好很疼爱,但实际上,是为了让我替你更好的卖命,我听你的命令,杀的人越多,将来知道真相以后,知道自己为仇人在卖命,就会越来越悔恨痛苦。”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黑纱下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才道。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到的,我去过碧霞山庄,看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我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和你之间的陈年旧事,我还看到了我的姐姐艳无双,她还活着,并没有死去,还有你留在碧霞山庄的那些残余部下,他们制造出来的种种诡异,全都已经被清除了。”李相宜手心里沁出了一些汗,这一切虽然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但是她感觉,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而且在这段陈年旧情的背后,还隐藏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事关一个皇朝的秘密。 李相宜此话一出,黑纱下的声音彻底的沉默了。 “被我说中了吗,不敢否认。”李相宜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艳云天的女儿,果然聪明伶俐,看来当年我留你一条性命是对的,只不过,我原本打算,在你替我杀光了所有人之后再让你知道真相的,没料到事情只进行了一半,你就觉察了,这样也好,省得你为我办得事儿多了,将来我要杀你的时候,还舍不得。”黑纱下的斗笠一下子飘起了,李相宜看到那张脸,竟然与她在幻镜中所见的一副一样。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竟然一点没变。 有着惊人的美艳,虽然看起来充满了阴毒。 李相宜看到了她那双仿佛可以洞息一切的眼睛,有一丝红光一闪而过。 一种冰冽的气息在四周的空气里开始漫延。 李相宜感觉全身一凛,有一种悄然入侵的严寒。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沈莹昂首轻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每当我想杀你的时候,我就会想,你爹艳云天曾对我的那一夜温存,至少,曾经他是给予过我一个做女人的快乐的,尽管他嘴里叫唤着的是你娘亲的名字。” 美艳的面容下一瞬骤冷:“但是,我只要一想起你的娘亲,就会止不住的恨你,想杀你,可是,杀了你,让你们一家人地下团聚,那也太便宜艳云天这个负心负情的男人了,所以我要让他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女儿活得痛苦,比我当年还要痛苦千倍百倍。” “所以你在我身体里种下了虫毒。”李相宜道。 “哈哈,你真聪明,顺便再猜一猜,这虫毒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沈莹邪魅道。 “在我前去怀山村的时候。”李相宜道。 “不是。”沈莹笑着看向李相宜:“是在你被我抱回禁宫之后,我就在你体内喂下了虫,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它们唤醒,让它们噬咬着你的血管,让你不停地的发出痛楚的哭声,看到你小脸儿哭得通红,我就会很高兴,很快乐,很痛快,就会想,艳云天,你在地下能安息么,你们的女儿在我手中饱受着折磨,你们夫妇在下面还能幸福美满么,哈哈哈哈。” 沈莹变态一样的笑着:“但是,你也不是每一次都哭,你也有笑的时候,每当你笑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爹,偶尔也会心情好,所以会待你好一些。” “可是她们都说,你曾经很疼我宠我。”李相宜道。 “那是为了让她们都妒恨于你,让你在禁宫之内永远都不快乐,永远也得不到真心相交的姐妹,艳云天的女儿,不配拥有快乐的人生。”沈莹的话越来越冰冷。 “你太可怕了。”李相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可怕?”沈莹突的变得冷厉:“艳云天也这么说过我,你也觉得我可怕,你们艳家的人,为何一个个都是冷血,我可怕,我当年为了他能够夺得皇帝之位,费了那么大的心力,尽管他是先皇的私生子,见不得光,受尽了别人的欺辱和迫/害,可是我依然对他不离不弃,没想到,他却甘愿为了水玲珑那个贱人,放弃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江山,让我满心的希望落空。 惊天 “你说什么?”李相宜震惊的看着她,难以置信。舒蝤鴵裻 她只知道沈莹身上背负着一件灭门血案的秘密,却没料到,秘密之中还有这样的惊天秘闻。 她瞪大眼睛:“艳云天,我爹是先皇的私生子。” “当然。”沈莹道:“我这个人虽然坏事做尽,但是从来不说假话,他若不是先皇的私生子,当年我还看不上他,当年,我爹是朝中的大将军,我与我爹一同入宫为皇上庆贺生辰,现在的皇上,也就是慕容洪历,当年是唯一的太子,而艳云天,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所出的私生子,一个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不敢出来见人,独自练着剑。我见他心情苦闷,就上去劝慰了两句,他与我一番交谈,心情像是舒畅了些,再后来,我便知道了他的身世,那一切已是宫中人没有公开的秘密。我就想,太子殿下已经有太子妃了,若是我能助艳云天夺得太子之位,他纳我为正妃,将来我岂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所以我助他一步步的获得了先皇的青睐,就在身世要揭晓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在出生之后就被送出了宫,一直在江南许州长大,他在江南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水玲珑,他说,他可以什么都给我,就是嫡妻之位,他不可能会给我,而且,他此生只爱水玲珑一人,也只会娶她一人。” “后来呢?”李相宜越听越心惊濡。 她觉得,自己和潘玉之间的故事已经不算什么了,这段陈年往事没料到如此令人纠结。 “后来我威胁他,如果没有我爹的相助,他什么事也成不了,如果不娶我为嫡妻,我是不会助他夺得江山的。”沈莹冷道。 “所以他选择了放弃你,与我娘在一起。”李相宜猜到了后来的故事曝。 “没错。不知道那个女人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连江山都不要了,随那个女人一起,在我即将要为他成事的时候,抛下一切走了,在此之间,我给他下了药,让他与我缠绵三天三夜,他竟然都置我们的肌肤之亲于不顾。”沈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疯狂:“所以我恨,我恨他的负心,也恨我自己的有眼无珠,帮了一个草包。在那种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心血。” “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我爹,而是为了你自己。”李相宜听完了所有的故事后,冷冷的看着她:“当年他选择离开你,是对的。你这样的一个人,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和权力,最爱的人根本就是你自己,你谁都不爱。” “那又怎样,这世上,只有权力最真。”沈莹冷眼看着她道:“关于你爹私生子的事情,一直都是秘密进行,连先皇也不知道,当年他器重的那个武状元,其实就是他自己的儿子。” “为何要告诉我?”李相宜道。 “因为你是一个将死之人,而我,这段往事隐藏了这么多年,我也需要说一说了,我太累了。”沈莹道:“你知道吗,每当我觉得心里再也藏不住,想说这些事的时候,我就会找一个宫女来,慢慢的说给她听,给她泡一壶上好的茶,等到故事讲完的时候,茶喝完了,她的命也就完了,哈哈,今日,你算是我格外开恩的一个,至少让你听到了现在,还没取你的性命。” “沈莹,你真的太可怕了。”李相宜再一次道。 “你的虫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你知道虫毒用什么做催引,它会令你血管爆得更快吗?”沈莹冷冷的道:“那就是笛声。” “谁的笛声?”李相宜一惊。 “当然是任何一种笛声,只要吹出高亢的曲子。”沈莹说完,自袖中取出一管黑色的长笛。 笛声悠扬响起的时候,李相宜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无数只虫子在蠕动,噬咬着她的身体。 李相宜用力的咬牙,将嘴唇咬破,沁出了血。 她飞快的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血流了出来。 血液中有一些令人恶心的东西肉眼可见。 李相宜忍不住的呕吐了起来,她飞快的吐着,用力的呕,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才这么一点东西就令你恶心了,更恶心的还在后头。”沈莹的曲子越听越高。 李相宜渐渐感觉,一阵虚无涌向了她的脑海。 她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一道轻快的笛声传来,玉无涯的身影缓缓从天而降。 他的笛声与沈莹的截然不同。 他的笛声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克沈莹而来。 将她的笛子层层引向了轻快之处,令沈莹的笛声越来越乱,李相宜觉得身体里的虫听到了笛声之后慢慢的静止了下来,接着在她的身体里不动了,李相宜的手腕还在流血,玉无涯将一块白绫射向了李相宜的手腕,替她包裹住伤口,冲她微微一笑,不知怎的,在他的笑容之中,她心底的恶心感觉减轻了不少。 待到玉无涯一曲将沈莹压了下去的时候,沈莹不可思议的看着玉无涯:“你怎么会吹解虫毒的曲子。” “这个不劳您的猜测,我只是胡乱吹了一曲而已。”玉无涯道。 “不可能,除非你是——”沈莹眸光一骤:“你是他的儿子。” “是否还要继续比下去,看看谁的笛声更动听。”玉无涯打断她的话。 “好,看在他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一命,你要保这个女人,我今日就先放过她,来日,她就不会这么幸运了,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我伺目以待。”沈莹说完,飞身离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李相宜看着她远走之后,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慢慢的瘫坐到了地上,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的可怕。 玉无涯蹲到她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相宜道。 说完后,却再一次的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止不住的酸水在胸间翻涌。 她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干呕了起来。 玉无涯在一旁看着,略微有些担心:“应该不会有事了,现在毒虫应该停歇了。” “没事。”李相宜安慰道,接着又呕吐了起来。 玉无涯见她面色有些不对:“让我看看。” 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脉上,诊断了好久,终于,面色微变的看向了她:“你……” “是不是毒已经侵入了骨髓,我活不了多久了。”李相宜自嘲的笑道。 “不是。”玉无涯道:“你……要当娘了。” “什么?”李相宜蓦然一惊。 定定的看向玉无涯。 她看了他许久许久,才将他刚才说的话在脑中慢慢的回荡了一遍,再次道:“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玉无涯再次道。 李相宜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我没有开玩笑,你的脉像显示,你已经怀有身孕,虽然不过数月,有些虚弱,但是却不难测出,胎儿很健康。”玉无涯双手轻轻一躬:“你应该高兴的,恭喜沈姑娘。” “什么?我真的怀了身孕。”李相宜如被雷击一样的怔在原地。 她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胸前的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忍不住的俯身呕吐着。 玉无涯在一旁静静的看。 待到吐得差不多了,心中的恶心退下去的时候,李相宜才缓缓的站起身。 惊天变故。 她竟然怀孕了。 怀的是潘玉的孩子。 她已经,做好了从此与君不复相见的准备,可是上天却在这个时候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为什么要让她怀孕,待到查明了所有的事情,替潘玉去除所有的危险后,她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出现。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玉无涯看出李相宜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不像是怀孕了之后该有的喜悦,忍不住上前道:“沈姑娘,你是否有心事,孩子的爹?” “玉公子,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还请替我保密。”李相宜道。 “为什么?”玉无涯看着她。 “因为。”李相宜在这一瞬间做决定:“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何?”玉无涯饶是再自在洒脱,听到这个决定时,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不要?” ** 本来不打算在这里留言的,但是在那个评论区,好像很少有人看丫头的评论,写了这么久,终于要到真相揭开的时候了,后来还会有一系列的变故,丫头想要对各位亲说的是,这文慢热,后面马上就要开始快热了,希望各位亲们能够喜欢,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噢,结局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情节绝不小白,一切迷底都在后面。 劝说 “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也不能和你说得太清楚了,玉无涯,我这辈子从来不曾求过任何人,但是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潘玉知道。舒残颚疈”李相宜定定的看着他,眸光中流露出一抹令人震惊的悲伤。 玉无涯愣在原地。 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漫天飞舞的山花里有一种无法用言喻的花香在鼻间轻轻的漫香,这乱世长空,如一抹遗世而独立的花,绽放在了这漫天的忧伤里。 李相宜的手微微的滑过了毫无知觉的小腹,不敢相信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但是此时此刻,情何以堪灏。 她难以面对这样的局面。 没有任何的感觉,有的只是一种轻漫的平静,以及一种划破了乱世长空的迷乱。 她静静的向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只知道自己的心一下子失去了归依的方向,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两个字,那就是命运施。 也许这就是不可抗拒的命运,以及一种令人无法归依的去处。 玉无涯看着她突然平静下来的身影,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 但是却能够感觉到空气里那种浓重的悲伤以及一种厚重的沉重在空气里漫延开来。 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想开口,却只能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走远。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沈媚云和自己曾了解过的那个禁宫第一杀手不太一样,她似乎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脆弱冷漠而不堪一击,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身体的承受能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力,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事情,换成了任何一个女子,早就已经垮下了,但是她却并没有那样,反而坚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体内,还有虫毒,对胎儿会很不利,如果不尽早清除或者是找到解药的话,将来有一天,那个胎儿如果顺利的成活,生了下来也是一个天生带毒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变成健康的像其它小孩子一样的人,他需要不停的换血,不停的用活人的鲜血来续上他的生命。 到时候,痛苦的不仅仅是做为娘亲的沈媚云,更多的恐怕还会有其它人,如果在胎儿三个月大之前找不到去虫毒的办法,那么她就只能选择不要这个孩子。 现在就下了这个决定,会不会太狠心了一点。 她漫身的悲伤因何而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想法。 玉无涯犹豫了许久,终是上前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怎样做?”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个孩子我是不会要的,自然是想办法让它离开了。”李相宜站住,没有回头,定定的站在原地,任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嗓音平静。 玉无涯却看到,那白纱轻裹的身影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哀伤在她身上笼罩,让她原本充满了血腥与柔弱的背影变得有些迷幻。 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沈媚云像是一个迷了。 “你会用怎样的办法?”如果是服用药物的话,只会损伤身体,不会收到其它的效果。 玉无涯原本一直平静如风的面庞变得有些担忧,微皱起眉头轻轻的看着她。 李相宜感觉到了他的关心,回过头去,微微一笑,唇边是一抹忧伤与柔韧的坚强:“放心好了,我会尽量的把对身体的伤害降为零,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废人的。” “你可知道你身上的虫毒原本就已经在繁殖,如果这个时候你真的去强行服药的话,不但对身体有损伤,而且可能会引起你的虫毒大量的在体内噬咬你的血肉,如果你一个人处理的话,可能后果会变得很严重。”玉无涯对她实话实说。 “如果不这样,还能怎么办》”李相宜看着他:“你别再劝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件事情,我再说一次,请你一定要为我保密,而且,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其它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潘玉,否则,我不会再让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玉无涯微皱了一下眉,没有出声。 李相宜却淡淡的嘲弄一笑:“这个威胁有些可笑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怎么能威胁到你呢,可是,也不算是威胁,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乞求,我求求你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其它人,好吗,玉无涯,我再说一次,我很少求人的,现在这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 李相宜说完,轻轻的看着玉无涯。 他的眸光在她直直的目光下无所循形。 终于,他微皱了下眉:“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相宜道。 “在你服下药物之前以及之后,我必须跟在你的身边,随时注意你的身体动向。”玉无涯道。 “为什么?”李相宜道:“你没有理由这么关心我的,除非你也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李相宜微微叹了口气:“玉无涯,如果你和他们一样,费尽了心机也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恕我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的身体,恐怕还没在记忆恢复时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你还是别再我身上白费力气。” “怎么可能。”玉无涯见她如此说,微微一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来到你身边,不为任何的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保护你而已。” “保护我。”李相宜一怔,接着也笑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我真的感到很吃惊,不过,最初的时候,潘玉也说过会保护我的,到最后,反而是他伤我最深,也罢,你肯把我当成朋友,到了这个时候都这样的相助于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曾经杀人无数的女人,所以我的生命力很顽强,我的心也没有那么的脆弱,我会一个人默默的承受这一切,不让我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其它人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因为我对虫毒有所了解,所以它的危险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离你远一些,但是在你有困难的时候,我能第一时间知道。”玉无涯说得很恳切:“我治疗过很多人,但是就是没有治疗过有虫毒的人,所以你能否帮我一个忙,让我去研究一下这种虫毒,制出一种可以消灭它的药丸来,如果我真的成功了,以后我就可以凭着这一种解药救下很多的人,如果我失败了,只能对你说抱歉。”玉无涯说完,等着李相宜的回复。 李相宜静静的看着他,看了许久,才微微一扬,也不拒绝,也不接受,转过身就离去。 玉无涯舒了一口气,看来李相宜是打算接受她了。 于是玉无涯紧跟在了李相宜的身后,决定陪着她一起,直到她服下流胎的药物。 但是——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一种预料,觉得她并不想打下这个孩子。 但是为什么,她的言语却这样的坚决呢。 眼神中明明是有不舍的,看上去有一种很难过的表情。 这一种表情隐藏在了她的微笑之下,看上去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可以将心藏在肚子里不让人看见的女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向读心术极准的玉无涯这下也猜不准了,可是,为了他自己的一个目的,他也只能跟着她。 但是这一刻,他心底改变了之间对她的印象,对这个看上去有些倔强的女子产生了一些怜惜。 他走在她身后,看到她的身体似乎虚弱的紧,微微的一皱眉,上前去扶住了她;“我知道前方的路,我带你走吧,如果你不想去人群密集的地方,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条小路,那里有一个僻静的村落,咱们可以在那里先落下角,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可以在那里好好的静养,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要打下这个孩儿,或许你想通了,会改变主意,其实把孩子生下来,也未尝不可,只要解掉虫毒的毒。” “玉无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谢谢。”李相宜回头看着他:“我都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你是唯一一个肯帮助我的人,真的很感谢你,此时此刻,我把你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样看待,也不对你说假话了,其实我心里是舍不得的,但是,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连自己将来的路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生下这个孩子,更何况,我是不可能再和潘玉在一起的,如果生下来了,有一天,孩子问我,她的父亲在哪里,我要如何回答》” 李相宜此言一出,玉无涯也怔住了。 李相宜看着他,再次一笑,转身离去。 村庄 淡淡溪水在桥头,落花流水两相愁。舒残颚疈 玉无涯一袭白影轻飘走在前方,李相宜用手捂着小腹,十指淡淡的扫过,面无表情的走在后方,慢慢的远离了身后的一众繁华。 她微微的一声叹息,玉无涯脚步一顿,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的心里似乎也因知晓她身中虫毒怀有身孕的困境之后而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平静,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漫延在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飘浮在他的心上一样,李相宜见玉无涯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了他:“迷路了吗?” “不是。”玉无涯忍不住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灏” “你问的是什么?”李相宜看着他,淡道。 “我问的是你到底想要些什么?”玉无涯道:“现在江湖中人基本上都知道,你和潘玉之间的事情,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和自由之身,可是我却觉得,你想要的不是这些,难道你身上也有什么不可人的秘密吗?” “不可告人的秘密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些?”李相宜道:“现在的我已经不去想这些是是非非的争议了,我所有的一切,似乎在别人眼里都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玉无涯,我累了,现在真的不想去谈这些,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锁” 李相宜感觉自己身体有些虚弱得厉害。 她微微抚了抚太阳穴,只感觉那里一阵阵的涨痛。 “好了,我不说了。”不知怎的,看到她这个样子,玉无涯心里闪过一丝怜惜。 他停下了脚步,将她的衣袖牵起:“这桥有些滑,我扶你吧。” “谢谢你。”李相宜没有拒绝。 两人一路向前走。 待走了将近十里路后,李相宜感觉自己有些走不动了,不敢轻易的使用内力,全靠脚力一步一步的走,的确是有些累,幸亏沈媚云的身体不是长在富贵之家,若是裹了小脚,还不怎的累人呢。 等额上的汗珠擦干的时候,李相宜终于看到,玉无涯所说的偏僻村庄。 果然够偏避的。 静谧的山脚下,只有一条小溪在村口缓缓的流动,村口长着一棵大槐树,有几条黄狗在树下围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摇尾巴,老人手里拿着几根肉骨头,正在逗那些狗玩。还有孩童围在老人和狗的身边,蹲在地上抓着石子儿,见李相宜和玉无涯走近,微微的抬头冲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自己的事情。 李相宜脚步在村口顿了一下,只感觉一种扑天盖地的熟悉。 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小村庄一样。 这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有的时候她会和姐姐一起去一些僻远的山村踏青,途经的风景就是这样的。 李相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玉无涯一起继续往前走。 玉无涯将她带到了一座茅草屋子前。 李相宜看到,此时此刻,村子里燃起了袅袅炊烟,有女人蹲在自家篱笆院门前的摘青菜,有顽皮的孩子在黄土路上踏起了满满的尘烟,那些雨后微泞的泥土似乎成了他们最好的玩具,蹲在那里捏着一种种小动物的形状,李相宜走过的时候,有一块泥巴飞来,溅在了她的脚边,白色的裙角沾满泥巴。 那个扔泥巴的小孩一下子吓到了,飞快的躲到了一个草垛后。 李相宜上前去冲他笑了一下,想安抚一下他,小孩子却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拨腿就没命的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应该是回家了。”玉无涯站在她身边轻笑道。 “难道是因为我身上有杀气吗?”李相宜扬唇一笑,冲玉无涯道。 她的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绪。 玉无涯心里一动,接着有隐隐的刺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他以前从来不曾在其它女人脸上见过。 但是—— 他指了指李相宜衣袖上沾到的血:“许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腥吧。” 李相宜这下看到,她的衣袖上刚才割脉的时候沾染上了一些斑斑的血点。 这身白衣,似乎也太招摇了一些,和这村子里的小孩老人穿的衣服比起来,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李相宜道:“玉无涯,你可否帮我去农家借一两套衣服,若没有,用买的也可以。” “你说的是粗布衣服吧,这个没问题,我先带你进屋。”玉无涯说完将李相宜带进了屋子。 玉无涯推开了屋门,淡淡的阳光照进了屋子,李相宜探眼看进去,只见屋子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什么物件都有,看起来也挺齐全的,李相宜看到墙上挂了一些打猎用的物器,以及种田用的一些东西,东西看起来似乎经常在使用,只不过,墙角长了蜘蛛网,似乎有一段时日没有住人了。 “这里是?”李相宜道。 “这里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这个地方我觉得很不错。”玉无涯道:“我曾对你说过,我是一个浪子,行到哪里,喜欢哪里便是哪里,所以便在这里盖子这么一间屋子,心想有的时候也许会派上用场,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呢,这里比我在怀山村的时候住得要好多了。”李相宜道。 “只要你习惯就好。”玉无涯道。 “谢谢,我很习惯。”李相宜道:“一进这个村子,我就感觉心绪宁静了下来,思绪不再那样的纷乱。” “那好,你先休息,我出去给你找一两套换洗的衣服来。”玉无涯道。 “麻烦你了。”李相宜看着玉无涯推门而出,又轻轻的将门掩上,觉得玉无涯真的很细心,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到她的身边,眼下能帮她的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故,她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先在这个小村子里静一静吧,很久没见秦霸和纤纤,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样了,还有艳无双,还有碧霞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精力再去想了。 身用奇毒,治好了一样又来一样。 还真是离奇。 但是这么离奇的事情的确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身孕。 李相宜再次的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了吗。 孩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孩子在她始料不及的时候来了。 李相宜感觉头一阵阵的痛。 她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躺在了床上,将铺子整理了一下,李相宜合上眼睛就睡着了。 这个小村子里宁静似乎感染了她,心里的思绪全都淡淡的落了下去,李相宜醒来的时候,只闻到了一阵阵淡淡的香味,似乎是青菜熬粥的味道,再一看床边,有两套农妇的衣服,看起来很干净,还有皂角粉的味道。 李相宜知道是玉无涯回来了,见她睡了,没有叫醒她。 李相宜换下了身上的白衣,原本想洗干净的,想了想,将衣服包了起来,放到了床底下。 她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布粗衣,还有一套灰色的,她放在了床头以备明天换洗。 李相宜走到院子里,那里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还种了青菜,长势正好。 玉无涯正在厨房里熬粥,见李相宜进来,冲她微微一笑:“你醒了。” “是啊。”李相宜道:“是青菜熬粥吗,闻起来好香。” “一会儿就熟了,屋里没有肉,只有青菜,明日我去山里猎一些野鸡来。”玉无涯道。 “不必了,清粥就挺好的,而且这菜是野生的吧,挺香的。”李相宜道。 “是啊,这里的水土好,我离开的时候丢了一些种子在土壤里,没料到会长成一大片。”玉无涯道。 “你的菜地看起来挺整齐的,有人替你整理过吗?”李相宜问。 “我很久没回来,村子里的人若看到了,会替我拨一下杂草,所以才会有这些野菜吃,不然野菜早被草给抢光养份了。”玉无涯一边说着一边用木勺搅动着锅里的粥,更多的香味飘到了李相宜的鼻子里,她用力的嗅了一下,肚子咕咕的叫唤了起来。 玉无涯抬头一怔,接着笑了:“饿了吧。” “真是不好意思。”李相宜道。 “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可以吃了。”玉无涯拿过了一个碗盛了一些粥放到了李相宜面前的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上:“清粥难以下咽,我去隔壁借一些腌菜来。” “不必了,刚来这里,不要打扰其它人了,腌菜我也会做一些,等我明日找些菜后做一些吧,再说,饿了什么都吃得下,更何况这么香的清粥呢。”李相宜说完拿起粥轻轻的啜了一口,一阵清香的味道立即就传到了舌尖,只这一口就差点让她落下了眼泪。 竟然和潘玉煮出来的粥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宁静 玉无涯见李相宜喝了一口粥,端着碗愣在那里怔怔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是不是喝不下去。舒残颚疈” “不是,只是这粥的味道,和潘玉煮的很像。”李相宜端起碗放在唇边再次啜了一口:“其实我和潘玉之间,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也许之前是因为利益而在一起,但是到了后来,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过日子,还记得那个时候,一贫如洗,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陪我做戏也好,总归在怀山村过过一段苦日子,没有吃的,我就进山去打鱼。” 李相宜想起了那些刚穿来的日子,的确是挺单纯的。 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农家,可以过起简单的农妇的生活,可以带领全家发家致富奔小康,结果老天却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注定她不可能会成为一个普通人,注定她会卷入了一段纷争里面。 玉无涯见她说起从前,也盛了一碗粥端到桌边一边喝粥一边听她讲从前的事情灏。 李相宜也不知怎的,感觉自己挺怀念那一段日子。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也只能怀念了。 李相宜再喝了一口粥,继续道:“我还去榕城摆过摊子,做过拉面,就在去了榕城之后,一切都变了。锁” “你失忆了,以为自己是贫家妇,但是潘玉他一直都是清醒着的,为何他也愿意陪你一起过那些苦日子,是否因为他发现了你的好,真的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玉无涯问道。 “怎么会呢。”李相宜道:“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何要那样做,但是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许是在怀疑,我没有真的失忆,只是在演戏,所以想要看看,我能将戏演到什么样的份上。” “也许不是。”玉无涯道。 “或许吧,但是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李相宜道。 见玉无涯不再说话,李相宜嘲弄一笑道:“不光彩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对你提起,也许是因为这间屋子让我觉得很放松,仿佛回到了从前一样。也许是因为这山村里的宁静让我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轻松下来了。” “你觉得很累吗?”玉无涯道。 “当然会累。”李相宜道:“从榕城到江南,自从我发现一切开始不对劲后,到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你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玉无涯问。 “谁告诉你的?”李相宜看向他。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猜的,我见你武功了得,又总是冷漠于世的样子,还以为你对这个人世间有仇恨,愿意去杀人。”玉无涯道。。 “也许我身上真的有血海深仇,但是,我不想去报仇了。”李相宜想起沈莹亲口承认了自己是艳云天的女儿,原本以为会有的仇恨竟在心里淡成了别人的故事,她想起在幻境中看到过的场景,那个被艳云天夫妇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儿。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的身世之迷已经揭开了,她就是艳无双的妹妹,还来不及取名字的那个小女孩。 那么从今天开始,她是不是要改姓艳呢。 算了。 她的生命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天,何必去想那么多。 李相宜喝着清粥,感觉胃里的反酸好多了。 玉无涯见她胃口很好,又替她盛了一碗,李相宜端起来正要喝,胃里却又开始反酸起来,跑到屋外拼命的吐,吐到天昏地暗。 待吐完了回到屋里的时候,半点想吃的感觉都没有了。 隔壁的一位大婶刚刚出屋叫自家的孩子进屋吃饭,见李相宜站在门外呕吐,想起曾经住在这时原那位玉公子出了远门,不由得好奇道:“你是谁家的娘子,怎在玉公子的屋里。” “是梦大婶吧,是我回来了。”玉无涯走出屋子道。 “玉公子,是你,太好了,我正发愁呢,上次你带给我家小虎的那些糖块他吃完了,正闹着问我要呢,我想你回来了一定会再带些的吧。”梦大婶见到玉无涯一脸欣喜的样子。 李相宜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坦荡而清澈,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单纯的眼神了。 “当然了,我记着小虎呢,一会儿我把糖块给他拿过去。”玉无涯冲梦大婶道。 “好好好。”梦大婶说完上下打量了李相宜一眼:“这位是你家娘子吧,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了身孕,吐得挺厉害的,这孕妇啊,要吃些酸的东西,我家里有刚浸好的酸梅子,我去替她拿一些过来。” 梦大婶说完飞快的进了自家的屋子,李相宜还来不及进屋,她飞快的就跑了过来,将一大缸的酸梅送进了李相宜的手中;“玉家娘子啊,你就将就些吃点吧,咱这山里也没有特别好的东西,这酸梅子不值钱,还请不要嫌弃。” “这?”李相宜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玉无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想上前解释。但转念一想,如果说她不是他的娘子,村里人又会以好奇的眼光看他们了。 玉无涯看了李相宜一眼,李相宜正好向他看来,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意思。 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玉无涯返身进屋,将糖块拿给了梦大婶。 李相宜看着母子俩拿着糖块欢天喜地的离去,她抱着一大缸酸梅子里了屋,刚才没有闻到酸味还好,这下子闻到了,感觉一股子馋劲上来了,打开盖子,拈起一颗梅子就要往嘴里送,转念一想,却又轻轻的放下了。 经过了这些事情以后,她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这个梦大婶看上去很热情,似与玉无涯是旧识,但是,真的可以信得过吗。 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毒害,还是小心警惕的好。 李相宜微微一声叹息,她的动作和神情玉无涯全都看在眼里。 玉无涯道:“这么好的梅子,不吃可惜了。” 她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他拈起了一颗往嘴里送,来不及阻止,玉无涯将酸梅咽了下去:“味道不错,再吃一颗。” 李相宜见他连吃了几颗后都没事,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怀疑梦大婶的,只不过。”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小心总是好一些,但是我不会害你的。”玉无涯道:“来,吃一颗吧。” 李相宜接过了酸梅,放进嘴里,一阵爽口的味道传来,她感觉心里的反酸全都被这酸梅给压了下去,吃完了一颗,意犹未尽,又拿了第二颗,玉无涯见她吃得高兴,不知怎的,心里有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一样,他的心竟被她吃过酸梅以后的满足神情给填得满满的。 看着她吃完了酸子后被酸水浸润的嘴唇,看上去红粉艳丽。 玉无涯感觉心里一动,不由得暗恼,怎么会对她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人的原因了吗,但是,不应该啊。 难道有人在他身上不知不觉的下了蛊,也应该不会。 他是一个用毒的高手,是决不会让其它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的。 李相宜连吃了五六颗才住手。 抬头一看,玉无涯正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是我的吃相惊到了你吧。” “不是。”玉无涯回过神来。 “那你总盯着我看什么?”李相宜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见惯了斯杀争斗中的你,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吃得像个小孩子的样子。”玉无涯脱口而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会吗?”李相宜不自觉的伸手在唇内舔了一下。 酸甜的味道在指间尽延。 玉无涯心中再次一动,怎么会有这种无邪的眼神。 沈媚云。 玉无涯赶紧转开头:“我先去把碗给洗了。” 说完他转身而去。 李相宜看他有些奇怪的样子,没有多想,吃过了,肚子饱了,她刚刚才睡过,不想再睡下去,只感觉黄昏的村庄显得格外的宁静,动了想出去走一走的念头。 她冲厨房里的玉无涯喊了一句:“我吃饱了,先出去走一走。” “你要去哪?”玉无涯走了出来。 “随便看看,这里空气挺好的,我四处转转。”李相宜道。 “不要走远了,我收拾好碗筷就陪你一起。”玉无涯道。 “玉公子,你们夫妻俩真恩爱,感情真好。”梦大婶做好了饭,端着个碗,牵着小虎一起出来了,他们似要去往村口的方向。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李相宜随口问道。 “去听孙爷爷讲故事。”梦大婶笑呵呵道:“咱村里人,没什么别的乐呵,就喜欢听孙爷爷讲故事,大家伙儿啊,都端着碗去了,玉家娘子,你若没什么事儿,和我们一起吧。” “啊?”李相宜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当然了,这听故事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不收说书费。”梦大婶说完牵着小虎往前走了。 李相宜听她的述说,想起刚进村子的时候,村口老槐树底下的那片宁静,不由得微微一笑,也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玉无涯关好了门,在身后跟来:“等等我,一起去。” “走吧。”李相宜停下脚步,见玉无涯跟上,两人一起并肩往前走。 愁绪 黄土微微飞扬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在一排错落有致的茅草屋前穿过,两旁是青翠的菜地以及看起来颇有一些古风味道的竹篱芭,李相宜和玉无涯慢慢的顺着小路往前走,有年轻的妇人带着孩子,手里拿着碗筷,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聊天向村口走去。舒残颚疈 其中有位蓝衣的妇人因一边扒饭一边替孩子擦嘴边的米粒而不小心摔了个后仰,手中的碗落了地,身上也沾满了黄色的灰土,其它的妇人和孩子们见了,不由得昂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尹儿他娘,你看看你自己,真像一只沾满了泥土的大灰狗。” “你这婆娘,说谁是狗呢。”被唤尹儿娘的妇人从起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笑骂着扑向了奚落她的人:“我撕烂了你的这一张嘴。” “你来啊,哈哈,你来撕啊。”那骂人的妇人笑着跑开了。 摔倒的妇人则紧追着跟了她去灏。 其它人则留在原地开怀的哈哈大笑,牵起了小男孩尹儿的手:“走吧,你娘啊像个孩子一样,一定是和风儿娘追着去村口了,婶婶带你去啊。” “婶婶,我自己会走。”小男孩一只手托起了地上摔落的碗,另一只手被唤婶婶的妇人牵着,一路欢快的向前走去。 李相宜看了玉无涯一眼,他也正好向她看来,两人相视一笑,满目了然嗯。 玉无涯看了一眼昏黄的天空,冲李相宜露齿一笑:“我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就喜欢上它了,感觉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人们活在自己的一片安宁之中,没有世俗的纷攘,虽然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算最好,但是心却很宁静。” “你说得没错,吃穿用度不算最好,但是也过得去了,人活着,不就是追求这一种宁静的感觉吗。”李相宜道。 “但有的人偏不这样,他们喜欢狼烟四起,群雄争霸的天下。”玉无涯的眸光里有一种超越了他的身份与年龄的光芒。 李相宜恬笑道:“是啊,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宁静的,那些人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野心,但是天下人心之所向的,才是真理。” “说得没错,就好像此时此刻,你的笑容看起来明朗了很多,比起在江南别苑的时候,不知道要美上多少倍。”玉无涯道。 “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我很美。”李相宜道:“除了潘玉。” “你其实还喜欢着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玉无涯笑道。 “怎么可能会忘,除非我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李相宜抚着自己的小腹,低下头,许久,抬头看着天边渐渐隐出的星光:“曾经我以为会和他一辈子平平静静的过下去,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变故,人生真的充满了变数,我和他虽然在一起三年多了,但是真正的开始仿佛就这几个月,自我摔下山崖失忆后,发生的事情恐比这三年来还要多吧。” 李相宜想,或许这就是天命。 爱与不爱,已不在掌控之中。 放与不放,选择权竟也不在她的手中。 这个孩子…… 李相宜微微一声叹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玉无涯看出了她的失落以及愁绪,展开了怀中的玉扇,轻摇在前胸:“好了,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是好好的度过这快乐的一刻吧,你看,他们都走远了,人早就已经聚到村口了,我们走得太慢,快些跟上脚步吧。” “好。”李相宜亦不再说话,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村子口。 遥遥的望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竖起了两根火把,黑压压的人群大概有三十来个,有妇人也有小孩,男丁看上去有些少,他们全都或蹲或坐在老槐树旁的石块上,津津有味的听白胡子老头在讲述着什么故事。 李相宜和玉无涯慢慢的走近,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幸福而满足的神情,李相宜也受到了感染,她走近一旁无人的一块石头上,慢慢的坐下,微凉的感觉从臂部传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宁静的温馨,她隔得有些远,听不清白胡子老头在讲些什么,但是那种一人说着,其它人听着,还有大黄狗欢快的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的场景,令她微微的润了眼眶。 不知怎的,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觉得这样的场景久违了,小的时候,和姐姐去村子里度假的时候,就常常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只不过,这里的天空比那时的天空更蓝一些,这里的星星也比她记忆中那个世界的星星要亮。 “你们看,那不是玉叔叔吗?”就在这时,一道甜糯的女孩儿嗓音打断了李相宜的思绪。 她凝眸看去。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身后跟着一只大黄狗,挤出了人堆,冲向了玉无涯:“玉叔叔,欢儿好想你。” “是小欢儿。”玉无涯见小女孩扑闪着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出现在面前,不由得高兴咧开了嘴,将小女孩一把抱起高高的举在了头顶:“让叔叔看看,小欢儿长胖了没有。” “欢儿自从上次重病过一次之后,听玉叔叔的话,每天都在努力的吃饭,现在已经长胖了很多,娘亲也说,欢儿比以前长得更好看了,更可爱。”小欢儿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好听,就好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小童星一样,李相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看着那双像水晶一样黑透的眼睛,心头微微一颤,好可爱的小女孩,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 欢儿见李相宜盯着她看,不由得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将脸埋进了玉无涯的怀里:“叔叔,这位姐姐是谁?好漂亮噢。” “小欢儿,你也喜欢她吗,那就让她抱抱。”玉无涯说完将小欢儿递给了李相宜。 李相宜微微一愣,伸手接过,小欢儿张开双臂搂住了李相宜的脖子:“姐姐,你身上好甜噢,有糖葫芦的味道。” “真的吗?”李相宜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不由得起了逗弄之心:“小欢儿吃过糖葫芦,姐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糖葫芦呢。” “姐姐你没吃过吗?为什么?”欢儿不解的睁大了眼睛:“因为你家里很穷吗?” “是啊,姐姐的家里很穷很穷,所以买不起糖葫芦呀。”李相宜逗道。 “啊?”小欢儿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泪水汪汪的看向了玉无涯:“玉叔叔,姐姐没有糖葫芦吃,好可怜噢,下次你去给小欢儿买糖葫芦的时候,帮姐姐带一串回来好不好。” “玉叔叔也很穷啊。”玉无涯也逗弄她道。 “那怎么办?”小欢儿的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李相宜见她马上就要哭了,立即不敢再逗了:“小欢儿,别哭啊,姐姐不吃糖葫芦了,姐姐啊,每天就吃些青菜和米饭,一样也可以养得白白胖胖的。” “姐姐,欢儿喜欢你,等欢儿有铜钱了,一定给姐姐买来吃。”她认真无比的对李相宜承诺。 李相宜伸出手,和小欢儿拉起了勾:“好,姐姐等着你的糖葫芦。” “欢儿,你在哪?”人群里响起了焦急的呼喊声。 “欢儿,你娘亲在叫你了,快点回去吧。”玉无涯冲小欢儿道。 李相宜赶紧将她放回了地面:“去吧,别让娘亲担心。” “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买糖葫芦的。”小欢儿带着大黄狗隐进了人群,李相宜看着她可爱的背影,久久不曾挪开视线。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一旦生下来,会不会像她一样可爱。”玉无涯在一旁轻笑道。 “女孩?”李相宜看向玉无涯道。 “是啊。”玉无涯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总归是一样可爱的。” “如果像欢儿一样,一定会让我疼到骨子里。”李相宜心头一软,不知怎的,心中微微一颤,原本坚定的想要将孩子流掉的想法在此时此刻变淡了,看着人群里可爱穿梭的孩子们,她的心头涌起了浓浓的罪恶感,但是如果不流掉的话,这个孩子将来会不会—— 李相宜一想到这个问题,愁绪再次的涌上了心头。 看着人群里的喧哗与那份尘世间烟火的温馨,李相宜突然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看客,在别人的眼里,她是匆匆的过客,而这一切热闹与美好,根本不属于她。 她微微一笑,看了站在那里看热闹的玉无涯一眼,趁着淡淡的星光,离开了村口,有微微的夜风吹入了鼻间,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不知哪里传来了稻香的味道,还有一阵阵的蛙鸣,李相宜顺着蛙声,慢慢的跺步向前走。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不想回屋去,只想在这布满了宁静与安逸的小路上慢慢的走一走,平静一下心中突然翻涌起来的思绪。 泪雨 夜空很宁静。舒残颚疈 稻香很浓郁。 李相宜一个人慢慢的走,玉无涯没有跟来。 蛙鸣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可是侧耳去听,却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般的遥远。 前方是一汪碧水盈盈的池塘,有小荷已露尖尖角在水面,李相宜看到池中的水在星月之下有一种朦胧的莹幻之美,她站在池塘边,听着此起彼伏的蛙声,想起自己的满腹心事,不由得蹲下了身去,伸出手,无意识的划过了池里的水,一下又一下的拨弄着,池中的水莹莹的在月光下发出阵阵涟漪的光芒,李相宜看着,透过那一层层的莹光,仿佛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倒映在水里灏。 腹中的孩子,到底要还是不要。 李相宜咬唇,用力的闭上了眼睛,满脑子全是潘玉的身影。 他宠她爱她疼她让她的样子,他哭他笑他闹他像一个孩子般的面容,还有他转变了模样之后,在她面前令他觉得陌生的那一种霸道的帝王之气,还有她离开的时候,他那伤心欲绝仿佛天地都不复存在的神情,一样一样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嗯。 为什么……两人会走到现在的局面。 是她的任性妄为,还是她当时不够体贴,没能给两人太多快乐的回忆,就算终有一天还是要走到现在的,但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一次,她一定不会再那样的只顾着自己发泄心头的不满和愤怒,她一定会多给他一些宽容和谅解,不要让他和她一样,还没来得及享受到爱的甜蜜,就已经陷入了痛苦的仇恨与纠结当中。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潘玉,我在这里,在想着你,而你,又在哪里,在想着我吗? 你知道吗,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要把它生下来吗,可是如果生下来,我们俩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沈媚云的这一副躯体,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太多的岁月,她身上的毒根本就无药可解。 在他想要爱她的时候,她却固执的把他推开。 在她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有太多的理由已让她回不了头。 心回到了相爱的原点,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啪嗒。 一滴泪水顺着李相宜的眼角滑落。 越来越多。 滴破了池塘里月光的宁静。 一阵阵微小的涟漪轻轻波动开。 李相宜睁开眼睛。 只看到碎散的涟漪里潘玉的脸在月光中隐隐若现,他的身影还像从前一样,那样的单薄而削瘦,但神情却永远那样的俊朗如风,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着这天地间最动人的怜惜,还有那毁天灭地的心疼,他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慢慢的,张开双臂,就要将她拥抱。 李相宜的泪再也忍不住,漫眶而出。 爱到深处才会有如此真实到至极的思念。 “潘玉。”李相宜冲着水中向她走来的倒影伸出了手去:“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潘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水中的倒影亦将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李相宜只感觉身子被一道力量紧紧的拥住,紧接着,鼻间传来了熟悉的味道。 宽厚的胸膛是那样的坚实,强劲有力的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长埋于胸前,那跳动的心似在止不住的颤抖,最后变成了无声的静谧。 李相宜怔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他慢慢的放开了她,捧起了她的脸:“相宜,你瘦了。” “是你。”李相宜这才明白,一切都不是幻觉,是潘玉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双眸紧紧的凝望着她,那眼里有令人千百回转的爱恋以及一种浓厚的伤痛。 似在无声的控诉,她曾经义无反顾转身离去的绝情。 李相宜的心一颤,泪落在了潘玉的双手掌心,她的视线模糊成了一个万花筒,点点滴滴全是潘玉熟悉又朦胧的身影:“真的是你。” “是我。”潘玉深深的看着她,和她一样,泪水弥漫了眼眶:“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相宜颤抖道。 “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潘玉哽咽道:“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活得这样的痛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那个时候,我几次都想告诉你,其实我是塔洛图的族长,我还有更多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不要再继续隐瞒下去,每一次,看到你坦率无邪的眼神,我就开不了口,我知道从你摔下山崖之后开始的每一天,对我都是用了真心的,是我还在怀疑,还在猜忌,是我的不对,相宜,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 “为什么?”李相宜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要现在对我说这些?你知不知道,我……”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不管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离开你。”潘玉道:“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别再离开我了,相宜,我不能没有你。” “潘玉。”李相宜将头久久的埋进了他的怀里:“你知道吗,我也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那样的任性,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你的头上,当初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我也是带着目的的,而且还带给了你那么多的伤害,我没有资格去怪你怨你,也没有资格说原谅。”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只会让我的心更痛。”潘玉紧紧的拥住了她:“你真的瘦了很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他们虐待了你,我听说……” “没有谁对我不好,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我的心,每每想起你的时候,有太多的不该,所以才会日日夜夜的后悔,那天,我不该如此冲动的离开了你,我忘了我们曾经在冰湖之中许下的誓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李相宜道。 “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潘玉轻抚着她的长发道。 “好。”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任泪水从眼角滑落。 重新开始,也只不过拥有短暂的甜蜜了。 她还在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但是目前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给潘玉一段美好的日子,然后,她要去解决以前沈媚云留下的所有事情,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对不起,潘玉,请原谅我的自私,这个时候,我本不该再答应你,我本该拒绝,不要再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我放不下,我贪恋你怀抱的温暖,长痛不如短痛,我原本应该赶你走的,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我舍不得你,我爱着你,我想抱着你,我想这样躺在你的怀里,紧紧的拥着你,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这样的相拥,会让我们都越陷越深,会在有一天,我死在你怀抱里的时候,你会更加伤心欲绝,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伸出双手,紧紧的拥抱你。 李相宜将头深埋进潘玉的怀里,泪水没命的向外流,打湿了他的衣裳。 而他的泪,亦落在了她的发间,打湿了那一片乌黑,更见闪亮。 两人站在稻香飘过,蛙鸣阵阵的池塘边,紧紧的拥在一起。 随行而来的玉无涯站在不远处,看着李相宜和潘玉紧紧抱在一起,停住了上前的脚步。 潘玉怎么会在这里? 他困惑着,站在了许久,转过身离去。 潘玉的余光看到了玉无涯远去的身影,但他此时顾不去看这些。 将李相宜紧紧的搂在怀里,心仿佛缺了一大块的空失才慢慢的被填满。 他紧紧的,用力的,将她纤细的身子揉进自己的胸前,恨不能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那种分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他真的再也不要受。 那是一种比洗去图腾还要难受的感觉,仿佛心在火上灼烤一样,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他的思绪也如游魂般的四处飘离。 而这一刻,终于落到了心里,只因她在眼前。 他只不过,因为心里的痛所以才来到这个曾与奶娘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因心中的愁绪所以在池塘边静听蛙鸣,听到了有人走来的声音,看到那抹淡蓝色的粗布麻衣身影,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听她嘴里喊出了他的名字,才确信,两个人,竟然在这里重逢了。 他的心,湿润。狂喜不已。 他再也不要离开她,再也不会放开她。 再也不会欺骗她。 他一定会向她说清楚所有的事情,把他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她。 他紧紧的拥着,却听到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要问过去,我们就这样,永远的在一起。” “好。”既然她不想再问,那此刻就享受重逢的感动。 他绝口不提。 两人紧紧的相拥,仿佛天地都不复存在,李相宜的心,在这一次,被填得满满。 抵死 直到夜色将两人完全笼罩的时候,李相宜听到了村口传来故事散场的声音,喧哗的人群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孙爷爷所讲的故事,潘玉放开了李相宜,将她的手轻轻的握在了掌心:“你的手有些凉,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舒残颚疈”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相宜道。 “我来这里已经有几天了,还记得我以前对我说过,我在江南一个小村庄上住过一段日子吗,说的就是这里。”潘玉牵着李相宜慢慢的往前走,似乎是要去他的住处,李相宜跟在他身后,听他讲述着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奶娘带着我住在离池塘不远的一个农妇家里,后来那个农妇因家里发财致了富,搬到集镇上去了,把村里的房子给了我和奶娘,那一年我不过两岁,安宁的日子过了几年,有陌生的刺客闯入打破了我们的平静,奶娘为了不连累村里的其它人,带着我一路隐居到了深山里,可饶是那样,依旧不停的有人追杀我们。” 潘玉的嗓音变得低沉:“在一次追杀之中,我被塔娜的父亲,原来的图洛族长所救,成了图洛一族的人,但是塔娜的父亲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在治了几年之后,不药而逝,他离去的时候,说我有真命天子之相,所以将图洛一族的族长之位传给了我,希望我以后照顾塔娜。灏” “他对你有救命之恩,难怪你对塔娜和对别人有些不一样。”李相宜道。 “你以为我对她的纵容是因为青梅竹马的情意吗。”潘玉道。 “嗯。”李相宜毫不掩饰自己曾经吃过醋馀。 “傻瓜,怎么会呢。”潘玉道:“我若喜欢塔娜,早就已经娶她为妻了,我和她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纵然你这一辈子都躲着我,我也会寻你到天涯海角,绝不会接受塔娜的。” “我知道你对我好。”李相宜忍住喉中的哽咽,看着潘玉柔柔道:“分开的这几天,我想了好多好多,从前的事情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我们所受的苦难,我也有很多的原因,因为曾经的我是带着目的来到你身边的,所以才会令你对我谎话连篇,欺骗至今。” “对不起,相宜,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潘玉再一次的道歉。 夜风从两人紧紧握着的指间轻轻的滑过。 李相宜感觉到心头一暖,看向潘玉的眸光多了几分温柔。 她停住脚步:“其实更多的错在我的身上,我不该那样的任性,不解人意,对不起,潘玉,我以后会好好的对你,不会再那样的让你痛苦了。” “傻瓜,说什么傻话,我们以后会一辈子在一起,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你打我骂我,我也不会觉得痛苦的,只会觉得是一种幸福。”潘玉说着,忍不住的再一次握住了李相宜的手,仅仅只是握着手,仍觉得不够,这么多天不见了,他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但是此刻见了面,千言万语,他只觉得,全都化做了无语藏在了他的心里。 有很多的承诺他说不出口,但是,他的心里有一种渴望,想要深深的吻她的渴望。 看着李相宜温柔的眼光,夜色下静静凝望着他的双眸。 潘玉心头一动,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去。 他的唇轻轻的含住了她的两片唇瓣。 仿佛蜜桃一样诱人的唇在夜色里吐露出了诱人的芬芳。 他的舌尖在她的唇上一点点的打转,仿佛要将她的唇当成蜜桃一样好好的品尝个遍。 李相宜心头一颤,感觉到了他的细腻与温柔,原本想要拒绝的,但是当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扑天盖地的漫沿袭来时,她再也忍不住,微微的嘤咛了一声,轻轻的伸出手去,将潘玉坚实的后背紧紧的拥住。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缠绵了,仿佛要吻到地老天荒。 她微微的一声叹。 他的舌尖顺着她的嘴角滑入了她的齿间,与她唇舌相交。 他紧紧的吮/吸着她嘴里的香甜,仿佛怎么吻也吻不够。 以前从未经人事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恋上一个女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他的脑海里仿佛有烟花在绽放一样,闭眸启唇间只感觉脑海一片天旋地转。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软,软得仿佛要化开一样。 他的身体蓦然变得火热起来。 她的柔软令他一阵阵的颤悚,身体的火热令他忍不住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双手不再老实的环在她的后背,而是不安份的在她的身体上开始游走,一边吻着,一吻将手探向了她的前胸。 将两人之间微微隔开了一些间隙,他的手顺着她的衣襟探进了那一片柔软之地。 丰盈的双胸因他的入侵而变得颤动,潘玉的指在那粉色的蓓蕾上游走,熟悉的捻动。 另一只手则顺着腰滑向了臂部,轻轻的揉弄着她的浑圆,下一秒受再也受不了的将她的衣裙蓦的拉起,手直探向了亵裤之间,李相宜感觉到有异物在双/腿/之间的时候,那里已是一片湿粘,她蓦的一惊,感觉到有人由远至近,三三两两,似散场的村民。 赶紧的推开了潘玉:“相公,不要,有人来了。” “娘子,我已经好久没有碰过你了,我好想你。”潘玉从来没有料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李相宜的腿间也是一片湿粘,那些日子的日夜缠绵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潘玉灼热的气息烫在耳边,她呼吸变得急促:“可是……” “马上就要回屋了。”潘玉强忍着身体的冲动,蓦的一把将李相宜抱起。 他飞快的踏步而行,身后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远。 潘玉将李相宜抱到了一座很清静的院落前,李相宜刚才看到的村子所有房屋都是连成一排的,一共有五六排的样子,每一排大概有十几户,这里算起来应该住了百来户人家,可是潘玉带她来的这一片,零零星星的屋子散落在池塘边,这座房子也是散落在池塘边的,两间屋子,一个正厅,门外是一个竹篱芭削出来的院子,一人来高,院里的菜地有些杂乱。 借着渐渐明亮的月光,李相宜看得仔细,风吹过的间隙,她身上的潮热退去了不少。 潘玉似乎很急,他一把将门踹开,将李相宜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关上门的瞬间,屋子里的光线一下暗了下来。 李相宜就在这个时候,突的想起自己怀孕的事情,看到潘玉解了衣裳压下来的身影,连忙的推拒:“不要,相公,等一等。” 但他的唇却火热而霸道的袭了来,无声的将她的抗议给吞没。 他的双手狂乱的在她的身体上游走,这样的潘玉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李相宜不由得有些慌乱:“不要。” 他的吻向下游走时,她的声音好不容易能发出,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给颤抖。 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啊……相公……别……这样……”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抗议一样,唇面着她的脖颈向下,双手微一用力,扯开了她的衣襟,雪白的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李相宜自制的抹胸根本遮不住她有孕之后丰盈起来的双胸。 他的脑中再次一片眩晕。 潘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么多天的思念全都化做了火热的欲/念,控掉不住的将唇再一次的俯向了她,去堵住她断断续续的低吟,手一刻也没有停歇的往下,探进了她早已经湿粘的双/腿/之间。 李相宜双腿交缠在一起试图想要阻止他的进入。 却在他的指尖温柔的抚弄时忍不住的挺起了腰身,想要他探入的更多。 脑子也慢慢的迷乱了起来。 身子一片火热。 孩子……不过是一个不可能会生下来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没必要再去阻拦了,不管今晚有多么的火热,如果仅这一次,真的令腹中的孩子流掉的话,那真的就是天意,上天安排如此,注定它来了就要回去。 李相宜此念一起,立即停止了挣所,由原先的微微抗拒与担忧变成了主动。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潘玉的眸光就迷醉在眼前。 她的心微微的一痛,这些天来,就是这张脸,令她的心痛了又痛,思念欲绝。 他终于来到她身边了,她和他终于重逢了,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放不开的。 她昂首,微微的昂起了身,将唇主动的吻向了他。 疯了一样狠狠的咬了他的唇,紧接着将那淡淡的血腥味全吞进了自己的舌尖。 她的手环在了他的脖颈,指尖却在他后背坚实的敏感处打转。 她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下身亦向他紧紧的靠拢。 他的衣还未完全脱光,她的指已温柔灵巧的滑过了那些障碍物探了进去—— 相缠 感觉到了他的火热与坚实,指忍不住的在他的肌肤上轻颤。舒残颚疈 李相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将心情微微的平复了下来,睁开眼睛,去看他闭着双眸的脸。 还是那样的俊美无双,如水墨画一般的容颜在月光里显得格外的优雅迷人。 李相宜的手微微一停,突的从他的衣襟里探出,伸手抚向了他的眉,那里有浓浓的纠结在缠绵,还有淡淡的愁绪在眉头,她温柔而怜惜的抚着他,感觉自己的泪再一次的顺着眼眶滑落。 潘玉紧闭着眼,感觉到了她的轻缓,亦放慢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灏。 微微的睁开眼:“怎么了,娘子?” “相公,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李相宜唇微微一扬,泪水已从嘴角滑落,滴在了他向她伸来抚在耳后发间的指间。 他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望着身下的她,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捧着她的脸:“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有多苦我都觉得甜。馀” “相公,抱着我,狠狠的亲我,让我感觉你是真的,不是幻觉。”李相宜突的再一次伸手紧紧的抱住了潘玉,感觉到了他的身子一颤。 她从来没有放纵过,也没有火热过,两人之间的缠绵一直是他在主动。 这一次,就让她好好的放纵一回。 对不起,孩子,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不能。 因为我是带毒之身,将来你亦会是带毒之身,人生活着本就苦短,何苦让你痛苦走一遭,还不如就在今晚的放纵里,悄悄的,如同来时一般,归去吧。 她的泪再一次的顺着眼角滑落,唇却疯狂的吻向了潘玉的脸。 她亲吻他的眉心,亲吻他的额头,吻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每一个地方,她的吻疯狂而温柔,令潘玉在微怔之中有些招架不住,许久,他才恍过神来,眸光掠过一丝欣喜,狠狠的抱住了她,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他用力的还击,将唇侵向了她的脸颊,每一个角落,如她吻他一般。 手亦在她的双峰狠狠的揉动,将她的身体弄得再一次泛起了潮浪。 潘玉的手顺着丰盈往下探去,指间所触之处一片湿滑。 而他的唇早已顺着脸颊向下,狠狠的噬咬着她的脖颈,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印痕,紧接着又滑向了她的胸,用力的吮/吸着那两朵小蓓蕾。 他恨不得把她融化成了,把自己再融化,两个人化成一汪春水融醉在一起。 他紧紧的将她的身体揉弄,又狠狠的将她的肌肤每一寸吮/吸。 李相宜娇喘连连,止不住的颤抖,将指用力的抓向了他的发间。 他的衣裳早已在狂乱的时候全都褪去,而她的青丝亦在摇摆的瞬间全部散落。 迷蒙的夜色之中,月光皎好,自窗格的缝隙里洒落。 莹莹如玉的斑斑点点映照在她的脸庞,凌乱的裙衫间丰腴的胴体若隐若现。 许久没见,她的身子日渐丰盈了。 比他第一次要她的时候,要丰润了许多。 她的肌肤也泛着淡淡的莹白,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疯狂的用力的将唇挪向了她的腿间。 李相宜一声惊呼,潘玉已低头狠狠的吮/吸,在她的双/腿/之间啜出了令人消魂的声响。 “啊!”李相宜再也忍不住,一阵热潮从体内泛滥而出,指用力的揪住了他的黑发,将十指插/入了他的发间,在那触摸到一片柔滑:“相公。” 她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开始胡言乱语:“我……我要死了。” “娘子。”潘玉终于从她的腿间抬起头来,看到她迷乱的眼神和泛红的身子。 月光下,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带着诱人的芬芳。 她的双腿无助的纠缠在一起,一声声的唤着相公。 他知道她想要了。 缓缓,分开了她的双腿,挪至她的身前。 俯下身去,轻柔的捧住了她的脸:“娘子,看着我。” “相公。”她迷乱的看着他。 “唤我潘玉。”他低柔道。 “潘玉。”她听话的唤他的名。 终于。 看着如此娇媚动人的她。 他再也忍不住。 挺身而进。 而就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亦是空虚了好久终于得到了满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慰。 第一下,他用力的冲击,狠狠的埋身在了她的体内。 “相宜,你真好。” “相公。”她无助的喊着他的名,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温柔,令她不知所措,亦失去了方才的主动。 而他开始用力的猛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腰,身下的动作一刻也不曾停。 这一刻,他期待了好久,比起洞房花烛之夜,还要令人消魂。 他的身子在她的身上不停的起起伏伏,而她亦在他的动作之中渐渐的失去了眼前的一切。 她看不到眼前潘玉的脸,只看到一片迷蒙的天空里,有无数朵烟花在慢慢的绽放。 她的身体得到了极至的满足,亦在起起落落之中仿佛飘上了云端。 而他则渐渐的汗水满身,眸子却清醒的睁着,一刻也不曾迷乱,身子醉得快要化了,但是他眼里清楚的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只要她皱眉,他就会放缓动作,只要她快慰,他就会加快速度,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的莽撞。 她是他的妻,是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取代的女人,所以,他要温柔的待她,怜惜的待她,令她觉得幸福。 汗水一滴滴的滑落,打湿在了他的脸庞,自他的肩头,落到了她的双峰。 她一声声的低吟,呐喊,汗水湿透了长发,披散在她的肩上,妖娆无双。 他微微的低吼,时而的皱眉,想将这种快乐无期限的延长。 但是,那种令人眩晕的速度越来越快,令人迷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海上行驶的船儿一样,那海中的浪一阵高过一阵,仿佛随时都要将人淹灭,但下一瞬,却让人稳稳的落到了快乐的彼岸。 一阵又一阵的浪袭来,一滴滴的汗水湿透了床单。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交缠,在缠绵之间,翻滚于床榻。 他的双腿越来越强劲,矫健,而她的身子越来越柔软,缠绵。 似要化了。 醉了。 迷了。 乱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只有眼前的风景。 漫天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璀璨的烟火一朵朵的在天空绽放,而她和他在漫天的烟火中,找寻到了尘世间最动人的风景,那就是永恒不断的在眼前盛放的烟花,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感受到了一阵又一阵快乐的浪潮,而他亦在脑海里那漫天烟花齐放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一声低低的呐吼,在她的体内,释放了自己。 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感觉自己脸上模糊一片。 他的身体轻轻的覆上了她,翻转了身,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娘子,快乐吗?” 她没有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那迷乱的眸光渐渐的变得清明。 没有她所预料的一阵鲜红的热流涌出体内的感觉。 只有她自己释放的快乐。 她将头紧紧的埋进了他的胸前,用力的搂住他的身体:“谢谢你,相公。” “傻瓜。”他的唇低低的吻向了她的额头:“让你快乐,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我之前那样的伤害过你,你真的不介意吗?”她凝望着他。 “不管你伤我多少次,对我来说,那都是我的幸福。”他一脸满足的看着她,低低的叹慰一声,伸出手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这个尘世间,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快乐的事情。 他终于又和她在一起了,她完完整整的属于他,身心交融,两人之间消除了所有的误会,再也没有猜忌。 他低喃道:“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让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我也不会再任性,不听你的解释。”她亦许下誓言。 “我们一起,努力将过去全都改变。”他道。 “好。”这一刻,她的心里可以什么都不想,躺在他坚实的怀里,将所有的顾虑都放下了。 如果说以后还有很多的苦难要承受,那么这一刻,只要他们是幸福相拥的,一切就足够了。 她不再去想明天后天的事情,只想这一瞬间,两人如此的贴合,如此的甜蜜。 相公,以后的痛苦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我会让你快乐的,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快乐下去,生活得很好的办法,一定会的。 只要此时此刻,你心里满满的全是我,这一辈子,我也不枉穿越此生。 她在心里低喃,微微的闭上了眼,累了,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恬淡 熟悉的粥香味从厨房里传来的时候,李相宜看到潘玉端着一碗热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粥里有浓浓的肉味,潘玉微笑着看向她:“昨夜累了,喝些热粥,总是好的。舒残颚疈” “相公,真的很谢谢你。”李相宜低头的瞬间才看到自己原本光裸的身体早已经穿上了昨夜脱下的里衣,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她睡得还真沉。 心一急,想起了玉无涯,她昨夜一夜未归,他会不会到处寻她。 李相宜转念一想,或许他知道她和潘玉重逢了。 玉无涯那么聪明的人,若不是知晓了,不会等到现在还不见踪影的,山村只有这么大灏。 李相宜接过了潘玉手中的粥,慢慢的啜饮。 粥煮得很烂,但是喝上去的味道很好。 她一点一点的喝馀。 肉沫依稀可见。 潘玉站在一旁用温柔的眸光注视着她:“慢点喝,小心烫着。” “已经吹得很凉了。”李相宜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看着她低头喝粥的样子,潘玉的心中一软,走上前去,轻轻的拥住她:“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相公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李相宜笑着看向他。 “那天你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的心痛得快要死去一样,从来没有想到过,你还会原谅我。那个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潘玉说完,再次深情的看向了李相宜。 李相宜低头一笑,只觉得潘玉的眸光看起来令人无法抗拒。 她放下了手中的碗,将头紧紧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傻瓜,怎么会呢,其实我离开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停止过想你,但是因为我的骄傲和自尊,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回头。” “现在好了,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潘玉低头看着她,轻抚她的脸:“娘子,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苦一点又算什么呢。”李相宜道。 看着潘玉欣喜的目光,她的心突的一跳,昨夜缠绵的时候,她忘了所有的不愉快,但这一刻,明媚的阳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她清楚的记起了自己是一个身带剧毒,而且还正在被人追杀的人,沈莹不会放过她的。 李相宜怔神的瞬间,门外已传来叫喊声:“潘公子,沈姑娘在你这儿吗?” “你是?”潘玉看着玉无涯道:“我们好像见过一面。” “在下玉无涯,潘公子,你的记性还真不错,上一次你家娘子在我的酒馆里喝醉了,我曾送她回去过。”玉无涯冲潘玉微微的一躬身道:“经常听沈姑娘提起你,上次匆匆略过,不曾细看,今日再次一见,潘公子这面相真谓人中龙凤也。” “玉公子过奖了。”潘玉客气的将玉无涯让进了屋:“还请进来坐。” “不必了,我来是特意来此看看,沈姑娘是否在你这里。”玉无涯道:“昨日我与沈姑娘在村外的树林里偶遇,正巧她被坏人追杀,我路过救下了她,她身上有些微的轻伤,需要服用一些草药才不会落下伤疤,在下正好是大夫,所以我送了些药来,还望潘公子替沈姑娘煎了让她服下。” “原来如此,多谢玉公子了。”潘玉接过了玉无涯手中递来的草药:“我替我家娘子谢谢你。” “不必客气,潘公子。”玉无涯说完转身离去。 “相公,是玉无涯吗?”李相宜在屋里穿衣服。 “玉公子送了些草药来,娘子,你受过伤吗,我为何不知道。”潘玉紧张的看向李相宜。 “只是一些小伤,根本就不碍事,放心好了,没事的。”李相宜看向玉无涯送来的草药,为何他会送药来,这些药有什么作用,到底是用来保胎的还是用来控制虫毒的。他还算是一个守承诺的人,没有让潘玉知道她中了毒的事情。 李相宜刚才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唯恐玉无涯和潘玉多言,将事情真相说出来。 见潘玉一脸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道:“相公,你别太紧张了,昨夜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我身上有没有伤,你还能不知道。” “娘子说得也对。”潘玉咧嘴一笑,立即拿着草药进了屋:“不管怎样,我还是替你将药煎了吧,服用总比不服用的好。” “一切都听相公的。”李相宜坐到院子里,看潘玉将昨夜的衣服全都堆在了木盆里面,木盆中盛满了清水,李相宜坐在盆子边洗起了衣裳,潘玉将药倒进了锅里后走出来看到,立即将李相宜从木盆边扶起:“娘子,你怎么可以做这些重活呢?” “怎么了,又不是什么特别累的活。”李相宜笑他的大惊小怪。 “久别重逢,我不让你累,再说了,我打算以后就和你在此处隐居起来,以后洗衣服做饭这些活儿全由我来干,你只需要坐着等吃就好了。”潘玉道。 “是不是我要拉屎拉尿也由你代了。”李相宜笑道。 “娘子。”潘玉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还和以前一样,这么粗鲁。” “你不也还和以前一样,这么婆婆妈妈。”李相宜再次自他手里拿回了衣服,坐回了木盆边:“洗衣服做饭是女儿干的活儿,你呀,只需要好好的读书就行了。” “娘子,还要我去考状元吗?”潘玉道。 “不了。”李相宜见潘玉提到这个话题,微微一沉吟,抬头冲他一笑:“很久没有提这个话题了,如今说起来,当初的我太过固执了,如果不是我非得让你去考状元,也不会发生一系列的事情,相公,你喜欢做官吗?” “如果娘子喜欢,那我就喜欢。”潘玉如实道。 “可是我的喜欢,现在即是你的喜欢。”李相宜道:“告诉我,你喜欢怎样的生活?” 潘玉的眸光沉了沉,转瞬变得轻快:“当然是喜欢简单的生活。” “那官场的纷争并不适合你,不如我们就在此隐居吧。”李相宜轻轻的揉搓起了衣服:“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娘子说得没错,咱们两个生一堆娃娃,女孩子长得像你,男孩长得像我,长大了,我教他们读书写字,如何做人,咱们就这样守着一堆孩子,过一辈子。”潘玉道。 孩子这个话题一下子令李相宜的手僵在搓衣板上,指紧紧的捏紧了衣裳,指节泛出了轻微的白,她的唇被咬得失了血色亦不知,潘玉看着李相宜一下子僵住的神情,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赶紧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娘子,你怎么了?” “没事。”李相宜这才回过神来。 孩子…… 腹中就有一个。 可是—— 她不想告诉潘玉。 她只想让他过几日快乐没有忧虑的日子。 但是这样对潘玉来说公平吗,孩子毕竟是她的。 李相宜微微的皱起了眉。 潘玉手伸来,抚平了她的眉头:“孩子,我喜欢看你笑,不喜欢看你皱眉,若你不喜欢小孩子,嫌他们吵人,那咱们不要也可以的。” “相公,你说真的吗?”李相宜瞪眼看向他。 “当然是真的。”潘玉笑中没有半点假:“所有的一切,都只愿娘子喜欢,若你喜欢小孩,我们生很多个,若你不喜欢,那咱们就一个也不要。” “可是,你不用延续香火吗?”李相宜不可思议的看着潘玉。 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但是没有想到,他爱得如此之深,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潘玉微微一笑:“娘子,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心,这个世上的事情,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的身边,是否过得开心,我喜欢看你笑,喜欢就这样守着你的感觉,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也觉得很开心,娘子,你也是这样吗?” 李相宜怔住了。 如果说这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表白,那么潘玉无疑在此刻已经完全的打开了她的心。 她手中的衣裳滑落,心底沉睡着的情感复舒,蓦的一下扑上前去抱住了潘玉的脖子:“相公,你为何这么傻,要对我如此好,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 “在我的心里,没有值与不值,只有该与不该。”潘玉亦紧紧的搂住了她:“你是我的娘子,亦是我最爱的女人,只要你开心,一切都好,我什么都可以。” “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爱上别人吗?”李相宜的泪水一下子漫出了眼眶。 潘玉,我希望你回答,是。 “你觉得呢?”他抬起了她的脸,轻抚她的眼角:“你觉得我会再爱上别人吗?” “我希望你会。”李相宜哭道。 “为什么?”潘玉温柔的笑着,看着她。 “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李相宜泪流得更凶。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还说什么配不配。”潘玉一点一滴的替她擦眼泪,眼神温柔无比:“娘子,你记住,在这个世上,我独爱你一人,从此以后,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 温情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你还会爱我吗。舒残颚疈”李相宜哭道。 “当然会。”潘玉温柔道。 “可是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我希望你能忘了我,爱上别的人,那样你就会活得快乐一些。”李相宜道:“我不希望当我离去的时候,你守着和我的回忆过一辈子,我希望能有别的女人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你能快乐的过完一生。” “娘子。”潘玉的神情突然变得正经无比,收敛了所有的笑意,他认真的看着李相宜:“你记住,除了你,我此生不会再爱任何人,因为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你,哪怕那个女人是神仙下凡,我也不会爱她,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目当中的位置,哪怕你死了,我亦绝不会爱他人,而且,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不会独活。” “可是……”李相宜感动得一塌糊涂,心里的内疚却越来越深灏。 她这一次放纵的依恋,和他缠绵在一起,是不是错了。 “娘子,别再担心了,也别再说可是,你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只爱你。”潘玉紧紧的将她拥进了怀里,肯定的在她头顶道;“一定是因为这些日子累了,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以后不要再说我爱上别人和你死了这样的话,因为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他一字一句在她头顶道:“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也不能想象我爱上别人是什么样的,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随你而去。馀” “怎么可以?”李相宜失声惊叫:“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 “你怎么会是死人?”潘玉面容冷凝的看向李相宜:“娘子,我知道你有些累,但是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你活生生的在我的身边,我不允许你咒自己死。” 说罢他眼里腾起了层层杀气:“我不会让任何人再对你动手,哪怕她是当今的太妃也不行。” “你知道是谁?”李相宜蓦的抬头看向潘玉的眼睛。 他眸光一片坦荡:“我知道是谁要追杀你,而且我也知道当年是谁派你来到我身边,娘子,我不想再隐瞒你,其实这一切都和我的身世有关……” “你的身世?”李相宜蓦的惊住。 潘玉的身世,不就是图洛族长吗,难道还有其它。会是什么秘密。 不知怎的,在潘玉即将开口要说的时候,李相宜心底腾起一阵恐惧。 太妃娘娘那样的想要追杀潘玉,是因为他和皇室有牵连吗。 林峰也说过,这一切事关皇室的血脉,还有最终的储君之争。 太子殿下? 如今太子也来到了江南了,说是追着冷香雪而来的,难道也和储君之争有关,不是说当今皇上与皇后感情深厚,从不给其它妃嫔怀孕的机会,所以皇上只有一子,即是慕容越,早已立为储君吗,太妃为何又插手,所有人闻风而动,他们的担忧又是为何而来? 李相宜突的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发冷,抬头定定的看着潘玉。 门外却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潘哥哥,你在家吗?” “是素瑶吗?”潘玉应声去开门。 院门打开的时候,李相宜看到一袭白裙的女孩儿站在门边,她唇边挂着甜甜的笑,如一朵梨花一样的惹人怜爱,见李相宜怔怔的看她,被唤素瑶的女子掩唇一笑:“潘娘子,你莫要误会,我是来送衣服的。” 李相宜不解的看着她。 潘玉却从她手中接过了一叠女子的衣裳,转头冲李相宜一笑:“这是我清早托她去城里赶集的时候替你买回来的,见你穿着粗布麻衣,总觉得委屈了你。” “潘娘子真是好福气,能得潘公子如此喜爱,你们夫妻俩慢慢试吧,看衣服合不合身,素瑶还要回家烧火做饭待伺爹娘,就不在此多打扰了。”说罢她冲李相宜坦然一笑,两个酒窝儿看起来非常的可爱,走的时候冲潘玉眨了眨眼睛:“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噢。” “放心吧。”潘玉扬唇一笑,将衣服捧到了李相宜面前:“娘子,别洗衣服了,进屋去试一下,看是否合身。” “相公,你刚才要对我说什么?”李相宜却觉得,潘玉要说的身世,一定会让她震惊。 心中已有了微微的预感,指在止不住的颤抖,心亦有些寒凉。 不是因为潘玉,而是因为,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她和潘玉之间…… “对了,潘哥哥,今日村里头有百家宴,庆祝初夏的来临,就摆在池塘边,那些小荷儿也抽了叶,开始有淡淡荷花蕊了,你们也一起去看看吧,不过要带两个菜式过去。”就在潘玉准备开口继续说身世的时候,素瑶再次推开了门,笑吟吟的对他们说道:“我爹娘说了,许久不曾见你了,回来的这几日,你都不曾出门,今日怎么也要出去看看。” “我知道了,告诉他们二老,当年承蒙照顾,我一定会去。”潘玉说完将衣服转身放进了屋,牵起李相宜的手:“娘子,既然我打定主意与你过一辈子,身世的事先不急,说来话长,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慢慢说与你听,现在我先去厨房做两个菜,咱们一起端到池塘边的百家宴上去,乡亲们聚在一起吃饭,可热闹了。” “可是……”李相宜还想说些什么,潘玉已欢天喜地的去了厨房。 希望事情并不是她所预料的那样……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猜测和如果,一定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她和潘玉之间,一定不会是那种关系。 李相宜慢慢的安慰着自己,狂躁而急乱震惊的心平息了下来。 就如潘玉所说的,既来之则安之,事情的真相如何,慢慢就会揭晓,此时有快乐时光,她何必要浪费,要让每一刻都活得如此复杂紧张呢。 李相宜在屋子里换衣服,潘玉去厨房准备做菜的原材料。 待到香味传来的时候,李相宜进去一看,潘玉已经做好了一个菜,不过就是一个炒青菜而已,他做得竟如此的漂亮,看上去那盘菜就和活的一样,在盘子里盛放如裴翠,李相宜伸手拿起拈了一根放在嘴里:“真好吃,味道真不错。 她也萌生了想要露一手的念头。 此念一起,立即皱起眉头苦想,做什么菜好呢。 潘玉见她苦想的样子,自柜子里拿出了一小块瘦肉还有鸡蛋。 李相宜见状,立即灵光迸现:“我知道了,我来做鸡蛋瘦肉羹。” “那是什么吃食,为何我没有听说过。”潘玉在一旁笑道。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啦,因为这是你娘子我临时想出来的。”李相宜冲他一笑,将鸡蛋打在了碗里,她慢慢的将鸡蛋打好,放进了碗里,又放了些水进去,把瘦肉放在锅里煮熟,用铁刀把那一小块肉慢慢的跺,跺成了如泥状的样子,再细细匀匀的洒到了蛋上面去,在锅里放了水,把锅放进了锅内,盖上锅盖,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盐。 “相公,盐在哪里?”李相宜道。 “只剩下这一小块了。”潘玉拿出了一块盐巴。 李相宜将它碾碎,细细的洒到了鸡蛋里:“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潘玉站在一旁看着她弄,不知道她要弄什么。 李相宜闻着锅里飘来的香味,知道自己的菜式一定会在百家宴上出彩的。 呵呵,最适合小孩子吃了。 李相宜心想,这个还是蛮简单弄的,其它如果以后想改善生活,做这个最好了,又简单又省事。 等到锅里的蒸气越来越浓厚时,鸡蛋和肉的香味飘来,李相宜知道大功告成。 揭开锅盖,原本稀稀的鸡蛋已经被炖成了亮黄色的蛋羹,而且色泽鲜亮无比。 李相宜想了想,洒了些香油进去,又把青菜盘里的菜汁倒了些在上面,这下颜色就变得更加好看了。 “好啦,大功告成,美食一道,相公,你尝一尝。”李相宜用指甲盖儿摄了一小块放到潘玉的嘴边,潘玉张嘴舔过,瞪大眼睛:“入口即化,而且没有腥味,娘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可没有藏私,刚才做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让我写下来我可不会,好啦,咱们拿个碗将它盖上,和这青菜一起端到百家宴上去,一定会受欢迎的。”李相宜笑道。 “娘子,你以前也吃过百家宴吗,怎知它是由百家的菜式聚集在一起而来?”潘玉笑道。 “百家宴,顾名思义,还需要吃吗。”李相宜抬头看了潘玉一眼:“你家娘子我如此聪明,用脚想都能想到啦。” “说得没错。”潘玉也端起了青菜:“夫妻双双赴百家宴啦。” “呵呵,瞧你乐的,走吧,别把菜洒啦。”李相宜和潘玉一起向屋外走去。 快乐 初夏的池塘边早已经摆满了桌子,各种各样的吃食在李相宜面前展现开来,简直就是一场食物博览会,李相宜看到昨夜原本空寂的池塘边变得热闹非凡,她和潘玉端着菜向前的时候,已有不少的村民等在了那里,见他们来了,全都热情的打招呼,有李相宜见过的,也有她没有见过的,每个人都很热情,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舒骺豞匫 “潘公子,这位就是你家娘子吗?”有好心的大婶上前来和两人打招呼。 “是啊。”潘玉热情的回应。 “哎哟喂,看不出来啊,你离开咱村这么久,竟带回来个这么美的娘子,真是羡慕死老身我了,我家的大翠想当初还追求过你呢。”大婶说着拉过了一旁正在吃东西的女儿:“大翠啊,你快过来看,你的潘哥哥回来了。” “娘,你嚷嚷什么呢,我正在吃东西呢。”被拽的女子不情不愿的过来辶。 李相宜见到她,不由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大翠不乐意了:“你笑什么呢,我吃的是多了点,但也没白费,这肉可都长在身上呢。” 李相宜看着她近乎两百斤的身材和一米六的个头,不由得连连点头:“大翠姑娘,我可没笑话你,我只是在羡慕,你看上去真的很壮实,太让人羡慕了。轲” “真的吗?你也觉得我身材好吧。”大翠一听,立刻变得得意了起来:“那些个妮儿们,硬是说我长得胖,难看死了,还有那些男人,每次一见到我的时候就吓得掉头跑,他们懂什么呀,不知道我这叫壮实,看上去挺有富态美的吧。” “是啊,你看上去比一般人健康多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李相宜说完递过了自己手中的托盘:“这是我做的鸡蛋羹,你尝一尝。” “鸡蛋什么来着,没听说过啊,我尝一尝。”大翠说完毫不客气的自盘子里用手指弄了一块就往嘴里塞,潘玉在一旁眉头微跳了一下,李相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大翠尝过了鸡蛋羹以后立即喜笑颜开:“哎呀,潘娘子,你做的这个真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呢,你用什么做的啊,怎么有股子肉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不管是怎样的人,总是喜欢听别人说奉承话的,更何况大翠说的不是奉承话,是事实。 李相宜高兴的将整个盘子都递给了她:“原本打算拿去给大家分着吃的,全都给你一个人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大翠嘴上说着,手却不停的接过了李相宜手中的盘子。 李相宜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乐了,伸手轻拽了一下潘玉的衣袖:“当初若真把这个快乐的女子娶回了家,可比现在对着我强多了,至少看着她的笑脸,你每天的心情会变得很愉悦,是不是。” “是啊,你说什么都对。”潘玉宠溺的刮了一下李相宜的鼻子:“不过到时候,哭鼻子的恐怕就是你了,若是你真的愿意,我倒不介意,现在把她娶回去。” “你敢。”李相宜故作生气道。 “我当然不敢了。”潘玉笑道:“你武功那么高强,我怕你把我给废了。” “你们两个,在这儿说什么呢,还不快点去拿吃的,再一会儿,好吃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拿光啦。”大翠说完拉着他们就往前走,李相宜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挣脱了大翠的手:“呵呵,你先去吧,我先仔细的看一看,等会儿再去。” “那好吧。”大翠吃完了李相宜盘子里的菜,把盘还给了她,往前方而去。 李相宜看着空如一物的盘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潘玉在一旁看着她,亦露出了宽厚的笑容。 两人一起往前走。 李相宜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是一种很安逸宁静的完美。 他们没有留意道,身后的人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眼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酝酿。 李相宜这一刻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烦恼,随着面前这些快乐的人一起陷入到了她们的快乐当中去,闻着鼻了间诱人的菜香,她也忍不住拿起筷子逐个的品尝起来,潘玉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难得好胃口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不知怎的,冒出了一句:“如果能再生个宝宝,就更完美了。” 李相宜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 潘玉看着她:“娘子,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听到孩子两个字,李相宜原本宁静下来的心再次的被揪乱成了一团。 她抬头看着潘玉,只觉得心又开始慢慢的乱了。 笑容再也支撑不住,眸光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低头道:“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一下,你在这里慢慢的逛,我等会儿再回来。”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潘玉关切的看着李相宜道。 “没有,是我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李相宜道。 “会不会是吃坏了肚子。”潘玉愈发担忧。 “真的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李相宜说完一个人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潘玉愈发不放心起来。 “我真的没事,相公,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李相宜说完拒绝了潘玉的搀扶。 不知怎的,李相宜突的感觉有一道目光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她只觉得心里一下子变得针扎一样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玉无涯的声音:“乡亲们,天色好像有些不对,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先各自散去吧,这些菜食就当是送给老天爷的礼物,让它们独个品尝吧。” 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原来的艳阳天变成了乌云沉沉的天气,似乎下一瞬就要落下雨来。 李相宜微皱起眉,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向她看来的玉无涯,心底疑云突起。 这种诡异的变化,莫非是沈莹跟来了。 她的心一惊,眸光亦跟着一紧,不由得捏紧了双拳,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可是就在玉无涯一声喊过后,那原本沉沉的乌云又散去了,只留下比原来更晴艳的天空。 “看来老天开眼,这场雨注定下不了,你们就继续吧。”玉无涯的笑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大伙儿看着他,露出了纯朴的笑容:“玉公子,你也有算不准天象的时候,难得啊。” “是啊是啊,玉某不才啊。”玉无涯笑得愈发天真无邪了。 “娘子,这位玉公子也算对你有恩,咱们要不要过去说说话。”潘玉道。 “不必了。”李相宜这个时候只感觉心底的恐惧又冒了出来,有一种对未来无法掌握的恐惧感。 玉无涯却快步追了上来,挡在了他们面前:“潘公子,请留步,在下有话要说。” “玉公子请讲。”潘玉客气道。 “敢问公子此时要去往何处。”玉无涯道:“若是方便,可否到我寒舍将潘夫人的药尽数取来,因为明日在下有要事要出村一趟,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而她身上的伤又还未全好,所以我想顺便教你一些煎药的方法,将来也好方便你照料自己的娘子。” “好。”潘玉应允。 他冲李相宜道:“娘子,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回。” “我的伤不碍事的。”李相宜若有所指道。 “就算再不碍事,发作的时候也会疼的,特别是天有变数的时候。”玉无涯满面含笑。 李相宜看着潘玉随他而去,不知玉无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潘玉跟在玉无涯身后自他的屋里取了药,又听他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送潘玉出了门,直到潘玉的身影消失在了路上时,玉无涯的面色才微微的变沉,刚才的那一阵变天,就是西域的忍术在作怪,这些人,村外设下了林阵,他们怎么会闯进来的。 看来有些事情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是好像与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但为什么,现在沈媚云好像成了他临时决定要保护的人。 是因为她柔软的身躯爆发出来的强韧吗。 让他觉得,这个曾闻名暗杀的女杀手其实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没有人性,反而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更惹人怜爱。 只不过——她好像过得很不开心。 看样子的确是对潘玉动了真情,只要用了心的人,才会不开心。 反复 “娘子,那个玉公子还真是一个好人,对你如此的细心,你看,他把药的种类都分好了,哪个时候用哪一些,他都交待的毫无差漏。舒骺豞匫”潘玉将药拿回来的时候,李相宜正坐在屋子里发呆,潘玉看向李相宜的眸光亦是格外的温柔。 但她仿佛看不到一样,紧皱着眉头望着窗外的风景,令潘玉不由得探身上前:“娘子,你在想些什么。” “相公,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如果有天我离开了你,你会不会过得很快乐。”李相宜道。 “娘子,你怎么总是说些傻话,我不会离开你的,自从上一次我们分开了以后,我的心再也没有快乐过,这一次的重逢,就是永远,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不管什么样的原因,也不会再令我们分开。”潘玉上前轻轻的拥住了李相宜,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担心,我们不如办一场婚礼。” “婚礼?不是举办过了吗?”李相宜抬头看着他道辶。 “可是还没有让这些乡亲们做过见证啊,那样的婚礼太简单了。”潘玉笑道。 “相公,你是认真的吗?”李相宜道。 “当然是认真的。”潘玉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难道你不想再嫁给我一次吗?轲” “我当然愿意,可是……”李相宜不知怎的,心底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不知道是不是沈媚云天生里带来的一种直觉,她感觉危险就在身边,仿佛下一秒就要逼近一样,让人有些闯不过气来,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闷得厉害,而她在这种沉闷之中仿佛快要窒息一样。 她蓦的站起身:“相公,我想去屋外走走,你不要跟来,好吗?” “娘子,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让你不高兴,还是你不喜欢再举行一次婚礼,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过日子好了。”潘玉赶紧道。 “相公,我没有不开心,真的,或许是刚才吃坏了肚子,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是不想要你陪,而是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李相宜知道现说下去潘玉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他一定会打定了主意跟着她的,于是冲潘玉笑了笑:“我想喝些清粥,你放些青菜进去,熬得细一些,等弄好了,我再来喝。” “那你不要走远了,就在这小路上转一转,我很快就好。”潘玉冲李相宜道。 “嗯,我知道的。”李相宜冲潘玉笑了笑,用手轻抚了一下小腹,一个人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笼罩在心底的阴云就越密集。 李相宜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静立在那里看着她。 她上前:“你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他要记得煎药给你喝。”玉无涯看着她道。 “刚才那一阵的阴风,是她来了吗?”李相宜道。 “嗯。是她。”玉无涯道。 “她来干什么?”李相宜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玉无涯道。 “她想毁了我的幸福,她有更恶毒的报复计划,她恨我那个所谓的爹。”李相宜闭了闭眼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孩子,而且准备让它的生命就结束在今晚,你愿意帮我吗?” “为什么?”玉无涯道。 “因为我想去除掉这一份的牵挂,然后了无牵挂的与她决一死战。”李相宜道:“反正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这副身子不死也留着没用,与她同归于尽以后,至少还可以给潘玉留下一份安稳的日子。” “你为了保全他?”玉无涯道。 “不管有什么样的真相,我都可以承受,但是,我最不愿意承受的就是,两个人,因为某种关系,明明没有任何人阻拦,到最后却不可以在一起。”李相宜想起自己心中的猜测,以及沈莹所说的话,不由得心中悲凉一片,玉无涯看着她这种样子,心底的蓦的一阵阵的抽痛。 他难以置信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这是怎么了,他为一个女人而心痛。 这个女人是别人的人,肚子里还着别人的孩子,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她这一刻的眼泪。 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就算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一定要死,这世上好男儿多得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不会明白的。”李相宜说完睁开眼睛看着他道:“可不可以帮我,找到堕胎的药,还有让我功力大增的药。” “你到底想做什么?”玉无涯听得心惊。 “你只需要把药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与你无关。”李相宜说得轻描淡写。 玉无涯摇头:“我是不会这么做的,这样做于情于理不合。”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你为我做的,其实已经够多了。”李相宜看向他道:“玉无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我一些事情,不会是因为……” 她顿了顿:“你爱上我了吧。” “怎么可能。”玉无涯略惊,接着笑了。 “不是最好,因为我的爱全部给了潘玉,此生不会再爱别人,就算我们之间到了最后不再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仍不能在一起,我也不会选择其它人。”李相宜看穿了玉无涯的心思。 她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帮还是不帮。” “我是不会给你配这些药的。”玉无涯道。 “那算了,我相信天底下配药的药师不止你一个。”李相宜转身而去。 “可是除了我,没人能配出那样的药,只要我不同意,就算有人能,也不会给你配。”玉无涯没有回旋余地的道。 “玉无涯,我与你无仇。”李相宜道。 “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还有功力大增的药,只会提前消耗你的生命。”玉无涯皱着眉头道:“要对付沈莹,不止这一个办法,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找到更好的法子。” “来不及了。”李相宜道:“我有一种预感,她不会让我快乐几日的,这些天她没有找来,只不过为了让我现在多一些快乐的回忆,那么将来,快乐的回忆越多,我以后的日子就过得越痛苦,现在,我几乎能明白她为什么没有杀我了。” 李相宜嘲弄道:“死是多么容易的事,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最最痛苦。” 说完,她静静的离开。 玉无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心痛。 沈莹。 到底怎样才可以对付她。 李相宜回到屋子的时候,潘玉已经熬好了清粥,他在里面加入了李相宜想吃的青菜,闻上去一股子的清香。 李相宜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潘玉将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李相宜的泪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是不是人怀孕了都会多仇善感,她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脆弱了,一点点的温暖都会让她掉眼泪。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看着潘玉的笑脸,李相宜忍不住的一阵心酸。 潘玉满脸的幸福,似乎很快乐的样子,这样子的快乐,对于将来的分离是不是一种残忍,她有些不忍心,不敢再看潘玉的脸,而是低下头去,很低很低的喝粥,仿佛要将脸埋进粥碗里同一样,潘玉看着李相宜的异样,不敢问,也不敢出声。 娘子自从再次重逢后,就变得有些异样。 有的时候看上去很快乐,但多数的时候都变得很忧郁。 到底有什么样的心结在她的心底,难道不方便她说出来吗。 潘玉定定的看着她。 李相宜喝完了粥,抬头,泪水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意:“相公,这粥真香。” “娘子你若喜欢,我天天都煮给你。”潘玉道。 “好,我天天喝你煮的粥。”李相宜道:“相公,你也喝一点吧,这么久了,你难道不饿吗/” “只要看到娘子你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潘玉傻道。 “纵然是这样,也不能当饭吃呀。”李相宜道:“你喝吧,我有些累,先躺回床上休息一下。” “你去睡吧,我已经把床铺好了。”潘玉道。 李相宜走进了里间,打开了被子,里面满是阳光花香的味道,她将头紧紧的埋进了被子里,闻着那好闻的棉絮味道,泪水忍不住的再次往下掉。 当舍必然舍,再纠缠下去,只会令人越来越痛苦,事情不管是不是那个真相,如果是,这份痛苦只能由她一个人承担,而她在承担这个痛苦之前,必须要先证明,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李相宜蓦的睁大眼睛,盯着窗外。 沈莹,虽然与你有仇的不是我,但是这一切我注定逃避不掉了,这场阴谋从一开始就存在,就让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停止吧。 这么美的地方,隔世的风光,纵然死了,被这青山绿水埋葬,也会快乐吧。 李相宜时喜时悲,心绪突的又在这一刻平静。 决杀 黑夜来临的时候,李相宜看了一眼沉睡在幸福之中的潘玉,两人之间能够走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她想起了与潘玉的初见,很多的事情在脑海里一一的浮现,泪水慢慢的流出了她的眼眶,也许曾经有位朋友说得对,情到深处而不以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希望,曾经的相爱都变成一场能令人让人遗忘的回忆。舒骺豞匫 李相宜泪水干涸的时候,潘玉还没有醒来。 她在他的茶中下了昏睡药,那是求了好久玉无涯才在临走的时候给她的。 她知道沈莹就在这附近,穿好了衣裳,看了潘玉一眼,决然的转身而去。 宁静的小镇在黑夜里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留恋,李相宜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心底的信念愈发的坚定了起来,她心里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问出沈莹想要隐藏的真相辶。 还有久违了的人,秦霸,聂纤纤,冷香雪,艳无双,慕容风,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了。 李相宜想着自己来到这里以后在生命当中出现过的那些人,不管怎样的恩恩怨怨都已经退去了,她决定在这一刻结束所有的一切。 李相宜不停的向前走,一直到走出了村子的范围,才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露出了缓缓的笑,空气里一直有一阵不阴不阳的气流静静的跟着她,不是她所熟悉的人的气息毪。 李相宜用力的握紧了双拳,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天空道:“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身后寂寂一片没有动静。 李相宜再一次冷笑道:“既然跟来了,为何不敢出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让我痛苦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痛得恨不得立即被你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沈莹终于露面了。 也依旧是一袭黑纱。 李相宜看着她,心里竟然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了,平静道:“不是想收拾我吗,动手吧。” “哪能让你死得这么容易。”沈莹看着李相宜,缓缓扬唇道。 “我问你,我是不是真的是艳云天的女儿。”李相宜看着她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儿,我何必要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恨我吧,尽情的恨我吧,你的父母是我杀的,你所有的亲人都是我杀的。”沈莹变态一样的对李相宜道:“你有多恨就有多痛苦,是不是。” “既恨了,为何又要因恨你而痛苦。”李相宜道。 “当然了,我曾经对你那么好,养育了你这么些年,你心里一定很矛盾,我对你既有养育之恩,又有杀父之仇,哈哈,两难了吧。”沈莹道。 “呵呵。”这一次轮到李相宜讥笑了,她看着沈莹,有些怀疑,这样一个有些脑残的女人是如何走到现在的,别说也不是真正的沈媚云,就算是,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痛苦的,因为当所有的恩情都是因仇恨而存在后,谁还会再乎那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更何况,她不是真正的沈媚云,对沈莹没有任何的感情。 就算有,也早已经被心里的恨意给消散了。 沈莹见她冷冷的笑,不由得收敛了得意:“你笑什么?” “笑你太愚蠢了,人的一辈子这么长,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只顾着自己心里的仇恨,有没有想过其它的事情。”李相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为了让我痛苦,所以设下了十几年的局,但是这一切和艳云天有什么关系,他早已经死了,化为了尘土,就算我真的痛苦,他又能知道吗,他根本就不知道,而我的痛苦,对你而言,根本带不来任何的快/慰。” “怎么没有快/慰,每次只要一想到你活得如此的痛楚,我心底的那个快意比得了任何的赏赐都要来得强烈。”沈莹道。 “所以你的心已经完全的扭曲了,你根本就不是为自己而活。”李相宜看着,怜悯道:“沈莹,你真的很可怜,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而我爹和我娘,却可以在地下一起比翼双飞,你有什么资格高兴,又有什么资格在折磨我的同时觉得快意,他们成双成对的在天上,看着呢,就算我被你折磨如此,其实我心底也还是快乐而满足的,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永远不会痛苦的,就算有痛苦,也不会像你这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说什么?”沈莹道。 “我是说,至少潘玉是爱我的,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那又怎样,我们爱着。”李相宜道;“而你当初和艳云天,只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所以你才是最可怜可悲又让人同情的那一个。” “胡说。”沈莹被李相宜如此一说,立即有些神情失常了。 她蓦的凄厉道:“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你心底比我更清楚。”李相宜鄙夷的看着她。 “废话少说,你既然那么想死,那就拿命来。”沈莹咬牙切齿的看着她道。 “那就动手啊。”她站在黑暗里,轻描淡写,看向沈莹的目光一眨也不眨,丝毫不畏惧她即将到来的疯狂。 沈莹面容扭曲的一瞬,四周狂风突起,吹得呼啦作响。 李相宜闭上了眼睛,她将全身的内力都调动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上,没有提升内力的药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沈莹的对手,但是此时一博,能伤她一分便是一分。 只要她不对潘玉再有歹心。 感觉到危险接近的时候,李相宜蓦的睁大眼睛,飞身而起。 沈莹的身影也跟着飞身而起。 李相宜亦慢慢的向后滑翔着。 沈莹紧紧的跟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的显眼。 如果这个时候山下有个人,都会吓得惊叫或是昏倒,还以为黑白无常现世了。 只可惜山里静悄悄的,除了鸟兽的叫声,什么也没有。 冷冷的风在两人的四周回旋,沈莹步步紧追上了李相宜。 李相宜感自己不能再退了,这样下去,只怕她还没有伤到沈莹半分就已经输在了内力上。 她蓦的停住,沈莹躺避不及,李相宜用力的一个击掌,将手里凝聚了的内力全都发了出去。 小腹传来微微的疼痛。 李相宜心里微惊了一下,接着感觉到心里一阵刺痛。 她嘲弄的扬了扬唇角,看来还是有母子感应的,孩子似乎承受不了她的这样用力,所以有些动静了,可是她是不会因此而停止的,孩子,对不起了,注定留你不得。 刚才李相宜是准备要问个清楚的,但是这一刻她不打算再追问什么真相了。 就在这一刻,让她如同盛世的烟火一样绽放在这个小黑林里,让璀璨留下照亮潘玉今后的路,今他可以将她彻底的忘记,而她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与沈莹同归于尽,再也不让这个女人伤到她的分毫,至于今后的路怎样走,潘玉会有一个怎样的人生,她已经预料不到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自我,她已经迷失了。 这个时候,心里满满的只剩下潘玉,听说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特别的死心塌地。 也许吧。 李相宜闭了闭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她蓦然提升了全身的内力,感觉到双眼一阵刺目的疼痛,那阵藏在她体内的力量似乎就要薄发而出了。 沈莹看着李相宜的动静,微微的停下了动作。 李相宜的手上已经出现了火红色的蔓藤印记。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印记不停的往手臂上游走,似乎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窜动一样。 而这团火焰也彻底燃烧了她的血液一般,令她的血管里有了无以复加的疼痛。 李相宜强忍着这一阵阵钻心的痛,尤如被刀剥皮一样的难受。 直到眉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时,手臂上的疼才完全消失。 手上的印纹不见了。 李相宜感觉眼睛的疼痛也消失了。 只有眉心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 她看着沈莹慢慢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火凤印记?” 火凤印记? 李相宜听到她如此说,不由得想起了艳云天额头上火凤现世的情景。 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人们沉睡着,所以并不觉得有多惊讶。 而李相宜却感觉到了自己体内潜藏的强大似乎不是沈莹可以比拟的,原本失去信心的她变得重新充满了信心,与沈莹对阵起来。 沈莹的黑纱乱舞,难以置信:“不是说,那一切都被大火烧了吗,他是怎样把内力传到你体内的,一个小小的婴孩,怎么可以承受这么大的内力。” 沈莹喃喃道:“我明明检测过的,你的体内不具备任何的内力啊。” “废话少说,刚才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就先杀了你。”李相宜微一用力,心念所及之处,只见一道红光劈向了沈莹,沈莹飞身躲开,黑色头纱却在飞越之中坠落,被光芒给燃烧,瞬间变化为了灰烬。 李相宜一怔,没想到她自己的内力这样的强大。 而沈莹亦是不敢相信:“九成的功力。” 残忍 “所以你今天死定了。舒骺豞匫”李相宜打定了主意要和沈莹一起死在这里。 她运足了全部的力量向沈莹击去,却看到她闪身躲开了。 躲开的瞬间发出了一阵尖厉的长啸,紧接着得意而苍狂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莹似乎被强大的内力击伤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看着紧追而来的李相宜,黑色的长纱突然漫天漫地的飞舞,扬起了一片迷蒙的黑雾,而这团雾气一层层的笼罩在了密集的山林之中,渐渐的穿透了那些山林中的青翠碧树,向村民们所居住的房子漫延去。 李相宜看到黑雾所及之处草枝枯败,似乎有极大的毒性辶。 而那黑雾似乎刻意一样,就是不飘向她的方向。 李相宜看着那些黑雾就要进入潘玉所在的村子里,不由得大急了起来,飞向上前想要挡住沈莹的去路,沈莹的身影却如同移形换影一样消失不见。 李相宜看着漫天的黑雾,在这茫茫的雾气当中,她一下子迷失了方向:“沈莹,你在哪,快出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可以给你,你不能伤害这里无辜的人。牒” “哈哈哈哈,你在意的是他的死活吧,可惜,我是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掉的,我告诉你,我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你说的没错,你这么一点点的痛苦,怎么对得起我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一定要让你活着比死还难受,杀了潘玉,你会随他自尽吧,但是伤了另一些因你而丧命的人,你一定会背负心理债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相宜难以置信的看着黑雾中越来越多的虫鸟落地。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觉得,这个村子里的快乐和宁静太多了一些,我这个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幸福快乐过,所以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人比我幸福快乐,我要杀了他们,不对,我先要杀了那些孩子,让这里的人都痛不欲生,在他们最痛苦的时候,再以悲惨的方式让他们死去。”沈莹变态的道:“让他们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死之前,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一个个被残忍的杀害于眼前。” “你疯了。”李相宜心惊肉跳,赶紧搜寻沈莹的身影。 可是沉沉的黑雾当中,再也没有她的气息。 不好。 她看着远处的村庄,已经有淡淡的黑气在夜空里弥漫。 她飞快的越往了村子的方向,潘玉还在沉睡当中,他被自己下了药。 李相宜焦急的往前方而去,却听到夜空里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似乎有人被杀了,而来自于年轻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令人崩溃,绝望而刺耳,她的呼声惊破了整个村子的宁静:“小宝。” “小宝。”紧接着是年迈苍老的声音,疯狂而撕心肺裂:“小宝,我的乖孙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的孙子。” “孩子,我的孩子,不,不可以。”年轻女子的声音已经涣散了,似乎快要疯了:“娘不会让你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去的,娘来陪你,我的小宝。” “小宝他娘。”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要,小宝他娘。”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为什么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家的人。”一声声的叩问。 李相宜进了屋子,沈莹已经飞身离去。 李相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只看到地面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残缺不全的温热的躯体,人已经死了,但是眼睛瞪得圆圆,似乎死不瞑目。尤其是那个孩子,被掏出了心脏,肠子流了满地,似乎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掏出来的,不过三岁左右的孩子,正值可爱的年纪,为什么会这样。 李相宜再看那个年轻女子,她的眼珠子被掏了出来,心脏亦同样的被挖掉了。 似乎也是用手指掏出来的。 只剩下其余的人,虽然未死,脸上却笼罩了一层死灰之气,让人觉得他们命不久矣。 就在李相宜震惊的时候,突然面前的一老一少两个人身上轰的一下燃起了大火,他们始料未及,还没有从失去了妻子和儿子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火焰给包围。 痛得在地上满地打滚:“啊,痛死我啦。” 李相宜看着他们痛楚的样子,不由得使用了内力想要把火熄灭,却越来越大。 她紧接着去厨房里打了水来,她不能见死不救,可是当水扑到了火上的时候,火焰反而更大了。 李相宜惊呆了,就在这个时候,沈莹的声音从半空之中传来:“这个火你是扑不灭的,我用的是西域妖火,不但扑不灭,反而会在水的作用下越来越大,到最后,焚烧掉整个村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吧,看他们因你而化为灰烬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你的良心会受到遣责。” “沈莹,你太变态了,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李相宜说完飞快的追出了屋子,屋里的惨状令她不敢再停留下去,不管怎样,这些人的确是因她而死的,人已经烧得不成形了,慢慢的不再嚎叫,她一定要阻止那个疯狂的女人,不能让她再杀更多的人。 沈莹的声音很清晰,可是身影却看不到,四周全是一片黑茫茫的雾…… 怎么办。 她觉得很无助。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一道声音响起:“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你若高兴,便会留下天下人陪同你一起看这个浮醉的世界,你若不高兴,全会杀光了所有的人,替你自己暂时的疗伤,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先皇对你的一片信任与厚爱吗?” 白色的绫带从空中而来搅散了一片黑雾。 李相宜看到冷香雪仿佛神一样从天而降。 她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眸光直指李相宜身旁的一团黑雾,那一团黑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略微的浓厚了一些,冷香雪微微一笑,将白绫缓缓的缠绕向了黑雾,沈莹立即在雾中现形了,她飞身而起躲开了老远,看着冷香雪,似乎不敢相信:“是你。” “很意外我还活着吧。”冷香雪静静的看着沈莹,身后白绫飘绕。沈莹看向她,瞪大眼睛:“你不是死了吗?” “很可惜,我大难不死。”冷香雪道。 “那场西域大火明明将你烧成了灰烬。”沈莹道。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西域之火的确遇水更浓,可是若遇到了其它的东西呢,比如说,能够天生克它的那种冰山寒泉。”冷香雪一句话也没有和李相宜说,似乎当她不存在一样,但是李相宜还是感觉到了冷香雪的散意以及她想要帮她的那种心情。 李相宜站在一旁,不知怎的,看着冷香雪站在她身前与沈莹对立,心里涌起了一种久违的感动,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很久以前见过。 “看来与我作对的不止一人。”沈莹看着冷香雪,眸光变得凌厉:“就算你没死又怎样,今天,正好我一块杀了你,看看你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来一场冰山寒泉雨。” “你以为你还有动手的机会吗?”冷香雪说完,用白色的绫带绕缠在空气里画起了一个圈,这个圈在她手中无限的被放大,接着全都融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而那些小圈圈不多不少的正好全都落在了村民居住的屋子,一个连着一个,三人的身影飞越到了半空之上,因冷香雪的出现,黑雾变淡了一些,隔着雾看去,只感觉那些白色的光圈好像梦幻一样,就像小孩子玩吹泡泡浮起来的彩虹圈,将村民们的屋子安全的保护了起来,而光圈所及之处,黑雾全部都消散了,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一切景致越来越明朗,而此时天却还没有完全的清澈,似乎是三更天了,夜空的黑看起来是那样的清朗。 星星点点闪烁。 李相宜看着冷香雪,只感觉她仿佛一个神祗一样。 而沈莹则像黑暗里钻出来的幽魂,两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沈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光圈将她布下的雾碍给解除了,不由得咬牙切齿,看着冷香雪:“别以为你这此三脚猫的功夫可以救得了他们,当初我看着你长大,你有几斤几两我岂会不知道,看招。” 说完,沈莹一个黑色的光球重重的击向了冷香雪。 冷香雪轻轻的挥了挥衣袖,将光球给击碎了。 李相宜看在身后看着,以为自己置身在了梦幻的3d游戏里面,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沈莹一惊,微微后退了一步,恨得牙痒痒。 不甘心,又一个更大的光球击向了冷香雪。 动情 “你不必如此的恨我,如果真的看我不顺眼,那就让它们吸干我的血,和雪儿分开了这么久,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舒骺豞匫”慕容越看向冷香雪的神情令李相宜为之动容,如果不是真的相爱,是不可能会有如此情真意切的眼神。 但是现在不是被他们感动的时候,李相宜听到扑腾的声音越来越浓厚,似乎就要令天空掀起一阵龙卷风,沈莹看着慕容越,似在纠结和挣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痛苦的一声长啸,那啸声扑天盖地,仿佛野兽的叫声一般,不远处的地方远远的传去了回应。 一声接一声的啸声响起,血蝠飞越的声音消失了。 李相宜看到刚才还风起云涌的夜空平静了下来,沈莹带着一阵黑雾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冷香雪一声叹息,似乎在为死去的人悲悯辶。 李相宜看着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却听到慕容越道:“可否离开一下,让我与雪儿单独相处。” “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该走了。”冷香雪说完飞身离开了原地。 慕容越一声叹息,看着消失在半空之中的白色身影,也要追着上去牒。 李相宜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太子殿下,可否留步?” “你有何事?”慕容越面向她的时候一改刚才的温情,变得冰冷而疏离。 “我想知道,她的过人之处。”李相宜道。 “你妒忌。”慕容越问。 “不。”李相宜道;“我只是觉得好奇,她的行事作风不像其它的女子,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她,但是始终记不起来。” “你和她之间本就相识,这并无什么稀奇,听说你失忆了,也好,省得再也林逸纠缠不清。”慕容越对她说话毫不客气,李相宜还有很多的话想问,全是关于冷香雪的,但是慕容越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闪身消失在了夜空之中,似乎是追寻冷香雪去了。 李相宜一个人怔怔的立在了原地许久,想起刚才失去的那一家子人,不由得为他们不值,也为他们感到悲痛起来,今天若不是慕容越的突然出现,只怕这个时候的村子早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画面,沈莹已经完全疯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李相宜的心开始乱了。 刚才的坚定变成了深深的担忧,眼下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悄悄的离开。 若是不离开,只怕会牵连更多的人。 李相宜看向村子的方向,想起了最后一次的温柔,泪水悄悄的滑落,有这些回忆,就已经足够了,她根本就不是沈莹的对手,也不可能和她一起同归于尽,今天的一战还有血蝠的出现让她看清了这个事实,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真的不知道了。 先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决定。 李相宜转身。 玉无涯站在面前。 李相宜看着他:“你都看到了?” “嗯。”玉无涯似也知道了沈莹乱杀无辜的事情。 “我觉得自己害了很多人。”李相宜道。 “可是我觉得他们的死和你并没有关系,真正令他们丧命的是那个疯女人,你不必如此的自责。”玉无涯道。 “我很累,或许像我这样的人,背负了一身的仇恨,还承载着她想要复仇的梦想,所以不适合留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可是让我就这样跳崖或者是跳河自尽,我又心有不甘。”李相宜悲凉无限的看着玉无崖,唇边露出薄凉的笑:“原来是想隐居在这里的,没料到沈莹会追来,亦没想到会在这里追见他,如今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还能去哪儿?” 她看着天边闪烁的繁星,还有漆黑一片的天空,嘲弄道;“天下之大,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如果你不介意风餐露宿,或者是与日月星辰为伴,我还有个地方可以推荐给你。”玉无涯道。 “不必了,我不想再打扰到任何人宁静的生活。”李相宜道:“今天死去的那一家人,尤其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你也看到了,若不是我,他们怎会遭沈莹的毒手。” 玉无涯看着李相宜:“你在心痛?” “如何不心痛,他们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我的面前,还死得那样惨,就算是再冷血的人,看了也会心痛的,你知道吗,此时此刻,我的心就像被刀刺一样的难受,不停的全是血从我的心底流了来,让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这种痛和失去潘玉的痛是不一样的,它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底的罪人,如果说我对潘玉的是一种负疚之情,对这些人则是一种无法逃脱的罪责,你知道吗?”李相宜说着说着,再一次的泪流满面,是因为怀孕了吗,所以总是轻易的就被触动,那一家人惨死的样子不停的在她的面前浮现,她再也受不了,放声的大哭出来。 玉无涯怔住了,他没有料到沈媚云会因为这区区几条人命而难过。 曾经他听人说过,眼前的这个女子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屠杀过整个村子的人,那个时候她亦是沾了满手的鲜血,可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她流泪,但是今天,在这漆黑的夜空之下,她实实在在的流泪了,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在他面前滑落,一颗一颗仿佛落到了他的心底一样,玉无涯感到自己被触动了。 他上前,略微犹豫了下,伸出手接过了她的泪水:“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糟,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知道自己的离开可以让他们永远的安全,但是死了的人,是不可能会活过来的。”李相宜道:“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个孩子躺在血泊中时,我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那种尖锐的痛楚令我全身的筋脉都被揪了起来,差一点,我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尖。”李相宜说完,微微的张开嘴。 玉无涯震惊,看到她的舌尖真的被咬烂了,是因为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吗。 这个传闻中的禁宫第一杀手,以及最最冷血的女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清冷的月光下,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玉无涯一怔,停在她面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紧紧的伸出了手去,将李相宜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突然很心疼。 从一开始就心疼的感觉很强烈的冒了出来,他搂着怀里的女人,感受到她的颤抖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悲天悯人的心情,整个人的心犹如被雷电击中一样,充满了四处乱窜的电流,他的手在她的后背颤抖着,而怀里的人没有挣扎,反而泪水落得更凶。 她不再说话,在他怀里痛哭,压抑的哭声一阵阵仿佛尖锐的刀刺入了他的心脏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玉无涯慌了。 因为李相宜的眼泪,也因为他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情动。 这难道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曾经听很多人说过,但是不管他阅过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搂她在怀里,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怜惜。那就是只要她在他的怀里停止哭泣,不要再伤痛,像以前那样坚强快乐的活下去,他就心满意足了,只要她能再一次的快乐起来,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任何的代价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玉无涯彻底的被自己惊到—— 他这一次到云夏国来,是有目的的,但是,此时此刻,一切好像偏离了他原来的方向。 玉无涯心一怔,微松开了手。 李相宜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你也不要再跟着我了,你不是她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她也会杀了你的。” 玉无涯完全没有去听她在说什么,在她抬头的一刹那,被她眼里的神情给再一次的震住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仿佛整个天地都融化在了她的眼泪,她好像变成了这个世间最最怜悯人世间疾苦的神,泪水将她的瞳仁点亮,漆黑的夜空之中,她的眼神迸射出了虽悲愤但是却如同星星一样璀璨耀人的光彩,这一瞬间,她平凡的脸被这光芒给点亮,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了朦胧而耀眼的光彩。 玉无涯感觉自己再也挪不开视线,可是怀里的人已经一步步的后退远离:“这一切是因我而起的,就让我来结束,或许只有我真的死了,让她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她就不会再害人害已了,我死了,她的仇恨找不到对象,也没有意义了。” 说完,李相宜决然的转身离去。 是的。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力量的薄弱,以及命运所带来的悲哀。 星光 如果说最初穿越时空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是那种朝气的力量,但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简直掉入了一场时空的漩涡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她不过是其中的渺小一粒,而上天布下这样的局,也是为了好玩儿,看着这些渺小的人在老天爷的眼皮子底下悲欢离合吧。舒骺豞匫 李相宜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某本小说里,因为只有轰轰烈烈的小说,才会把这么悲惨的戏码上演,而她不幸的,变成了女主角。 如果真的把现在所有的一切当成是在演戏,演小说,但是为何她不能置身事外。 她爱了,痛了,哭了。累了。离了。 而此时此刻,她决定了,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苍天辶。 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悬崖,她要那样飞快的跳下去。 把身后所有的这一切都交回上天。 如果她死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用担心将来虫毒的困扰了,如果她还活着,那么崖底,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她就留在那里,静静的了此残生吧,等到哪一天,十年二十年过去,估计沈莹也该老了,或者也该死去了,她或许会回到地面看一看,曾经爱过痛过的地方,是不是在苍海桑田的转换之中变了模样牒。 李相宜飞快转身向悬崖跑去的时候,玉无涯才恍然回神,立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但是——这个样子的她,到底是装出来为了改变他的初衷,还是真的如此。 玉无涯自小在特殊的环境里被训练长大,不可能轻易的去信任一个人,如果说眼前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在用心计和手段,那么就不难想象,潘玉为何会爱上了,就算她用的是心计和手段,他这个定力十足的人都已经动心了,若是来真的,只怕他也会陷得越深。 玉无涯提功向前追了去,可是他并没有追得太急,而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一路掠过冷风和树丛,很快就到了悬崖边。 李相宜没有丝毫的犹豫,纵身就跳了下去,四周是一片从天而降的白雾,掩映着葱翠的碧树。 玉无涯心里一惊,看来她是真的,那毫不迟疑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不能死。 不能死。 不知怎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玉无涯飞快的上前,也跟着纵身跳了下去,他提气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终于拽到了她的手,两人急速的下坠中,他猛的用力拍打向了一旁的石壁,就在这一阵反弹的力量之中,整个人被用力的弹起,他带着李相宜,惊险万分的回到了悬顶之上。 若是再晚一步,就真的危险了,两个人都会粉身碎骨,看来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悬崖,名字叫万丈崖,不是真的万万丈,而是掉下去的人和畜,从来都是粉碎得四分五裂,连碎末都找不到的。 李相宜感觉到一阵力量拉起了自己,她闭着眼睛,没有如愿的疼痛和死亡感传来,而是感觉自己跌落到了厚重的草地上。 睁开眼睛,玉无涯似有蕴怒。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令她觉得有些诧异。 可是更多的是一种恼怒:“你为什么救我上来,你知不知道,此时此刻,死才是唯一能令我解脱的办法,只有我死了,一切才可以结束,我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你有一颗大慈大悲的善心,留着去救那些不想死的人。” “其实你是舍不得的。”玉无涯并不生气她的怒吼,淡淡的笑了。 “别以为你自己很了解我,告诉你,我今天必死,你不能阻拦我。”说完李相宜再一次的起身,飞快的向崖底越去,却感觉后前一麻,他的指用力的点在了她的穴道上,身子从空中坠落,软软的落到了他坚实有力的怀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闻香味。 可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李相宜恨恨的瞪着眼睛,看着他将她平放在了草地上,被点了穴道,全身都动弹不得,脖子更是不能动,那愤怒的眸光于是直视向了天空。 玉无涯在她的身边躺下,闲闲的叨了一根青草放在嘴边:“看到没有,这个尘世间其实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比如说这星光,看上去多美,难道你不觉得,死是一种浪费吗?” 李相宜不能说话,只能瞪着天。 瞪着瞪着,却发现,广阔的苍穹看起来是那样的神秘。 而苍穹之下那些忽明忽暗的星星看起来那是那样的璀璨。 可是她的心底依旧强烈的求死。 这个时候,她不是在逃避,而是不想害更多的人。 玉无涯似乎明白她的想法:“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你真的死了,沈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会杀了身边所有的人,她现在已经疯了,为了一段陈年旧事丧失了这么多年的理智,怎么会因你的死而清醒过来,再说了,你难道忘了,就算你死了,艳家也不算绝后,你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吗,她此时就在碧霞山庄里,沈莹现在不知道艳无双的身份,但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火凤力量,迟早会发现的,到那个时候,你所受的折磨就会加倍的落到了你姐姐的身上,而沈莹,因为折磨你落了空,一定会更狠的折磨你的姐姐,到那个时候,你岂不是害了她吗。” 李相宜一个激愣,愤恨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来。 是啊,她怎么忘了,还有一个艳无双,也是艳云天的女儿。 她还有一个身体血缘上的姐姐。 还有她身边的那些人,以沈莹的个性,除了她自己的儿子慕容风,其它的人肯定一个也不会放过,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为了她而丧命的。 如今生也不是,死也不是,到底该如何是好。 玉无涯看着她的眼神,似又知道了她的这个想法:“如果你答应我不再寻死,我就把你的穴道解开,因为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李相宜不解的看着他。 玉无涯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天:“看星星。” 他仿佛刚才的血案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你看,多美的天空,多美的星光啊,如果总是用来商讨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多么的不划算,还是先让脑子静一静,头脑发热的时候,比较容易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等到清醒了,你就会发觉,我今天救了你,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而你也会因我的这个决定……而喜欢我的。哈哈哈哈。” 李相宜第一次听到玉无涯这么爽朗的笑声,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玉无涯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好吧,我知道你想通了。” “我要怎样,才能将她对别人的伤害降到最低。”李相宜劈头盖脸的问。 “这还不简单,把大家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她,一个也不要分散,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那就最低了。”玉无涯轻描淡写道。 “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怎能把他们牵扯进来。”李相宜道。 “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玉无涯道:“冷香雪消失了这三年,从来不问世事,亦因为此事而现身了,且一直活动在这里,还有慕容越,他放下了朝中要事,从宫中跑了出来,已经惹起了大臣们的非议,还有很多的人,尤其是他——潘玉。这一个个的人都和这件事有关系,而所有的问题,全都存在于你手中的东西。 “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记起来,那是什么,你相信吗?”李相宜道。 “我相信。”玉无涯笑了:“此时此刻,你不会骗我。” “为什么?”李相宜道。 “因为你的眼神,太清澈了,就像这星光。”玉无涯微微一笑,突的俯下身来。 李相宜一怔,微微的偏离了头,却发现他的手自她耳边拿起了一只虫子,青色的小虫在玉无涯的手中扭动着肉乎乎的身子。 李相宜惊道:“放了它。” “所以我说,你不会骗我,因为此时的你,心境纯得就像这片黑夜,纤尘不染。”玉无涯说完再一次的躺回了草地,不再和李相宜说完,用手枕在后脑勺,嘴里叨着草叶儿,悠闲的看着天,李相宜却渐渐觉得,眼前一片模迷,为什么越来越困,眼皮子抬不起来了,她恍恍惚惚看到玉无涯在她眼前笑,接着化成了一片漆黑…… 待她睡着了,玉无涯才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看来以后得好好看着她才行,这个怀了别人的孩子,属于另一个男人却令他动了心的女人。 幽谷 四周传来的风寂静而无声,空气里有一种让人无法觉察的寞落的味道,李相宜睁开眼睛,玉无涯站在不远处的河边,似在沉思着什么问题。舒骺豞匫 李相宜起身走到他的身后,这才发现自己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山谷,看起来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玉无涯似感觉到了李相宜的存在,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笑:“这个地方很美吧,我以前也经常来这,若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就坐在这河岸上,听听风,看看雨,其实也不失为人生的一件乐事。” 玉无涯说着在河边坐下了。 李相宜犹豫了一下,也随着他一起在河边坐下。 两人不再出声,静静的望着对岸遽。 李相宜此时脑子里一片迷乱,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玉无涯仿佛知道她的困扰:“这个地方她是找不来的,你放心好了,在这里好好的静养,我会用两三天的时间搭建一个小木屋,待到再过些日子,我就进山去找一些草药,只要找齐了我想要的,一定可以解你身上的虫毒。” “我只需要堕胎的药。”李相宜道好。 “为什么你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难道就因为虫毒吗。还是因为你和他之间不可预知的未来,所以让你失去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你害怕孩子将来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牵绊?”玉无涯问出了心里的话。 “你不会明白的。”李相宜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不明白,那就听我的。”玉无涯道:“其实我知道,不明白的人只是你自己而已。” “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件事情,我的脑子真的很乱。”李相宜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玉无涯道:“永远的在这里居住下去,不会再有任何的烦恼。”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相宜道:“她那么厉害,一定会找来的。” “就算找来了也不怕,这里有我布下的阵,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人,大不了再逃一次。”玉无涯轻描淡写的笑。 “你说的很轻松,但是恐怕没那么简单。”李相宜虽然很贪恋眼前的风景,但是她心里清楚,沈莹找不到她,是一定会发疯的,说不定就在哪个角落里谋划着她的阴谋。 可是现在的她就算出去,又能怎样的对付沈莹呢。 那个女人不但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更有可怕的西域之术,还有大堆的死士愿意为她去卖命,这些都是她所不具备的。 李相宜看着河里的鱼儿游来游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由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在岸边看到那些红果子,捕鱼的情景。 人只有在不快乐的时候才会越来越多的回忆那一段逝去的往事,她如今是真的不快乐了。 李相宜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从河边站起身:“你不是说要去砍木头盖小木屋吗?” “这些粗活当然不用你去做,我来就好了,而且我不是用砍的。”玉无涯说完,神秘的冲她一笑:“只要找到被雷劈倒的大树,直接拖回去就可以了,你看河边怎样,不如就在这里盖一个木屋,将来你和孩子……” “我说过了,不要再提孩子的事情。”李相宜忍不住的怒道。 就在此时,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似有什么东西就要尖锐的剥落。 怎么了。 她的心没由来的一阵紧缩,那阵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小腹似有东西要剥离。 玉无涯见她脸色一瞬间苍白,上前飞快的捉过了她的手,眉头紧皱:“你和她打斗的时候伤了元气,腹中的胎儿有些不保,我要赶紧给你服药。” “我不要吃什么药,你的意思是孩子就要自己流产了吗?”李相宜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如果出现这种事情,大人孩子都有危险。”玉无涯这一次没有理会李相宜的挣扎,自怀里掏出了一颗药丸:“自从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后,我自制了这一种保命丸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你现在每天都要服用一粒,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因为你的经筋已经很弱了。” “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闲事。”李相宜伸手就要打掉他的药丸。 玉无涯却闪身躲开,将它塞进了李相宜的嘴里,入口即融,李相宜很快感觉到了一阵苦涩。 就在药丸入口后的不久,感觉嘴里慢慢的有了味道,小腹也不再疼痛了。 她恨恼的看着玉无涯,转身而去。 玉无涯也不急,在身后慢悠悠道:“你是想找到出去的地方吗,不用白费心思了,你是出不去的,这里我已经布下了阵,没有我带你出去,绕来绕去都是这个地方。” “玉无涯。”李相宜转身恨恨的看着他:“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你也没有权力自己决定腹中胎儿的生死。”玉无涯道。 “你不是孩子的爹。”李相宜恼道。 “我愿意。”玉无涯答道。 风。 轻轻的吹过。 李相宜怔住了。 她犹如被雷击一样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袭白衣轻裹他的长衫,看上去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其它的内容,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 没有听错。 “我愿意做你孩子的爹,如果打掉孩子,你也会有生命危险,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就在这山谷里隐居,孩子长大了,问起,你就说,我是孩子的爹,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玉无涯的声音渐渐变得飘忽。 李相宜感觉自己神有些出窍了。 她没有听错吧。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要做她孩子的父亲。 他疯了吧。 李相宜怔怔的看了他许久,终于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玉无涯,你也觉得我逗着挺好玩吗,是不是非得把我惹急了,你才肯放我离开。”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忽的靠近,紧紧的凝望着她。 李相宜一怔,飞快的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玉无涯的身体却紧跟而上,将她包裹在了一棵大树前,他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听好了,我喜欢你,愿意做你孩子的爹,如果你不想再去连累潘玉,那就来连累我吧,我不怕你所说的一切,我也有自保的能力,还能保护你还有腹中的孩子。” “你疯了?”李相宜道。 “我是疯了。”玉无涯道:“就算疯,也是因你而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相宜扭过了头去。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玉无涯微微一笑,放开了她,转过身去。 他是去找木头了吗。 李相宜在他远离了自己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地了,玉无涯的此番表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玉无涯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一直和他在一起,所以令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男人产生了错觉吗,还有他心里隐藏着其它的秘密。 若是换成从前,有一个男人对她说喜欢她,她一定会以为那是真心的喜欢和爱慕,但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有男人说喜欢她,她会想,那是不是又是一个阴谋。 李相宜看到玉无涯消失在了丛林之后,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唇角。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利用她,或者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样的东西,除了潘玉,用自己的生命来呵护着她,其它的人全都是骗子。 就在这一刻,李相宜坚定的选择,不相信玉无涯。 既然不相信,就没有再在一起走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她是不是很需要玉无涯的医术,此时,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才不稀罕他的帮忙。 李相宜四处寻找着出去的路,可是真的如玉无涯所说,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野兽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她感觉自己迷路了,一个人躲在寂静的山谷里,四周除了野兽嘶吼就是冷寂的风声,半个人影儿也没有,若换成从前,她还有游山玩水的兴致,可是现在只感觉到了害怕。 再走下去只会越来越绕路,李相宜找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隐蔽的地方,慢慢的蹲了下来。 腿有些累的时候,她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看着树上结的野果子,肚子开始感觉到饿,也不知道那些红红的果子有没有毒,可不可以吃。 东西还是不要乱吃好了,但是——就算被毒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伏虎 她站起身,正要伸手去摘,果子却扑嗵一声落在了她的怀里,紧接着是第二颗。舒骺豞匫 李相宜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的苹果,看上去就像是现代苹果的那种缩小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香气和苹果的一模一样,拿起来,犹豫着咬上一口,清甜可口,而且相当的好吃,李相宜顾不上那么多了,飞快的吃起来,接二连三的果子落下来,连吃了五个以后,她的肚子才感觉有些饱了。 李相宜觉得困了,想要睡觉,可是四周野兽的叫声令她有些害怕。 虽然她的心里是不怕死的,但是真的听到野兽的叫声,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一种有别于死亡的恐惧,李相宜将自己的身子往树底下缩了缩,用力的用双臂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四周传来微微的风声,她轻轻的睡着了。 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太困了遽。 梦里,梦到了一个小男孩,面容看起来很像潘玉,站在她的面前叫着娘亲。 李相宜伸出了双臂,想要拥抱他,心里软成了一团,快要化成一滩春水,就在这个时候,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乌云,袭卷了孩子的身体,孩子很快变成了一阵黑雾,消散在了空气里,李相宜一声惊叫,从恶梦中醒来,只感觉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三更天。 天还未亮,有点点滴滴的星光在天边闪烁好。 玉无涯没有找来,只有寂静的黑夜与她为伴,不远处的地方,似老虎的嘶吼。 李相宜用力的缩了缩身体,只感觉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她听着寂静的风声,不敢再继续的睡下去,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了天边闪烁着的明亮的星座,似乎是北斗七星,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北斗七星出现,李相宜蓦的站起身,飞快的从树林走出来,走到枝叶不那么繁茂的地方,将眼前的星光看清楚。 真的是北斗七星,如果她没有记错,书上所说,人在丛林里迷了路,只要顺着北斗七星的方向一直走下来,一定可以找到出路,不管这个说法是不是正确的,她一定要试一试。 北斗七星的光芒仿佛这世上最美丽的魔幻,李相宜的心一下子被希望填满。 她飞快的顺着星光向前走,却听到身后一阵微微的叹息:“你真笨。” 李相宜飞快的回头,是玉无涯,他怀里抱着一堆她刚才吃过的苹果,嘴里正嘴着一个,眼神看向了北斗七星的方向:“你是不是在哪儿学过星象,以为那是可以走出去的地方,你可知道,继续走下去,你就走入龙潭虎穴了。” “你说什么?”李相宜看向他,不相信。 “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玉无涯说完将怀里的苹果抱到了她的面前:“不过验证我所说的话是正确的是需要时间的,你肚子还饿不饿,吃了我们继续向前赶路。” 李相宜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过身继续走向自己认定的方向。 玉无涯只得跟在身后,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若真的遇到了老虎,我可不是什么都会。”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李相宜心里认定了玉无涯就是来骗她的。 李相宜继续的往前走,玉无涯跟在她的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李相宜心底的阴影随着走动越来越浓。 玉无涯所说的似乎是真的,她的面前的丛林越来越茂盛,而且那么多的杂草似乎证明这里没有人来过,不但没有人,似乎连野兽也不曾来过,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里有更凶猛的野兽,百兽之王是什么,那就是老虎。 李相宜想起了那一次和慕容风打过的老虎,不由得一个冷颤。 她虽然什么都不怕,但是老虎还是很害怕的。 不知道老虎是不是真的那么的凶狠,上一次老虎很轻松的就死在了她的面前,没有见过虎威。这一次会不会看到老虎把她吞下去的场景。 李相宜停住了脚步,只感觉一阵难闻的恶臭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她几乎是想快速的调头就往原来的路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紧接着一个野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额头上那巨大的黄头,表示了它的身份。 而此时它张开的血盆大嘴里,正活生生的挂着一小半动物的躯体,李相宜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不由得一下子感觉到恶心,扑嗵一下的就腿软得倒在了地面,忍不住的哎吐起来,这是什么样的味道啊,简直太难闻了,从虎嘴里散发出来。 而且它的眼神看起来很凶恶,下一秒就要向她扑来 玉无涯去哪了。 李相宜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来其实是怕老虎的。 虽然她心里一直渴望着死亡,但是面对着这只老虎,她只希望有人来救她。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玉无涯一下子从她的身后钻了出来,手里的苹果一下子扔向了老虎,带着轻微的力气,看起来似乎没有太用力,但是扑嗵一声,却震得老虎发怒了,向后弹跳了一步,紧接着趴在了地面,张开了血盆大嘴,下一秒就要向两人扑来。 玉无涯回头冲李相宜一笑,道;“你现在还有上树的力气吗?” “我不会爬树。”李相宜道。 “我不是要你爬树,而是要你用轻功飞上去。”玉无涯道。 “我腿软,动不了。”李相宜不争气道。 “那我就冒犯了。”说完玉无涯飞快的将李相宜搂起,用力的飞向了树丛,李相宜惊魂未定的时候,玉无涯已经将她带离了危险,紧接着,他飞到了老虎的背上,李相宜一声惊叫,玉无涯却像没事人一样冲她微笑:“我还是第一次和老虎打架,不过正好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温文尔雅后的另外一面,以免你说我是一个很假的人。” 李相宜不知道玉无涯在说什么。 但是接下来,她就完全明白了。 玉无涯突然像换了一个人般,面露凶猛,将一把短刀从怀里抽出来,狠狠的刺向了老虎的眼睛,剧烈的疼痛令这只大虫飞快的弹跳了起来,似想将玉无涯从背上甩下去,却不知他使了什么样的方法,紧紧的趴在了它的背上,任它怎样的弹跳,就是不掉下去,李相宜定定的看着,直到那只老虎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哀号,接着,玉无涯的刀刺向了它的另一只眼睛,这只老虎完全的发疯了,看不见东西的它开始四处的乱窜,就在这个时候,玉无涯飞身而上,到了李相宜的身边,将刀子扔到了地面:“看到了吧,治服它的最好办法,就是这个。” “你不打算杀了它吗?”李相宜道。 “杀了它干什么,留它一条命,也算是做件好事,瞎了眼睛的百兽之王,以后就算我不治它,它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玉无涯道;“从前我与它本来可以和睦相处的,但是因为它冒犯了你,所以我才伤了它的,好了,现在没事了,你相信我所说的是真话了吧,走吧,我们一起回去,你不用再猜疑,如果是因为我刚才所说的话不开心,我全部收回。” “你真的没有骗我。”李相宜问。 “我不会骗你的。”玉无涯肯定的道。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李相宜看着玉无涯,狠狠的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 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因为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此时此刻,她要做的就是回到碧霞山庄,告诉艳无双沈莹所有的阴谋,然后让她们全都联合起来,一起去对付那个变态的老女人,可是出山的路真的那么顺利吗,只怕这个时候,沈莹已经在处处派人盯着她了。 这个山谷虽然很安全,可是绝对不是久留之地。 李相宜心底沉思了许久,终于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相信玉无涯,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就算再不情愿,她也只能和他一起回去了。 腹中的疼痛因为吃过了药丸以后没有那么的强烈了。 李相宜用手轻抚着小腹,感受到那里小生命的存在,不由得微叹了一口气。 只感觉事情越来越迷乱了,仿佛有重重的雾蒙在了她的眼前,让她看不清眼前的路。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第十次,还是第几次。 心绪,烦乱。 齐聚 “如果你真的不想留在这里,那就离开吧。舒骺豞匫”玉无涯在她身后突然说。 李相宜回头。 他笑:“去碧霞山庄,找到所有你想找的人。” 她不语。 他的笑意愈发浓厚:“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就当是蒙的,走吧。遽” 他转身而去。 她略一停步,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李相宜第三次来到碧霞山庄的时候,初时的那种心情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荒凉和满心说不出来的感觉记。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看着眼前这一切,只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满满的填补,心里的那种空缺在一点一滴的清晰,渐渐走到前方的时候,李相宜听到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聂纤纤的身影从角落里冲出来,紧紧的将她搂抱了起来;“真的是你吗,沈姐姐。” “纤纤。”李相宜看着她,恍若隔世,泪不禁从眼角滑落。 秦霸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她们,看向李相宜的眸光里,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暖昧的情意,只剩下对纤纤全部的温情脉脉。 李相宜看着聂纤纤,她似乎变漂亮了,曾经的青涩已经褪去,只剩下女儿家的一种娇俏。 抱着她的身体软软的,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李相宜低头看去,聂纤纤的腰有些圆润,小腹亦有些微微的隆起。 见李相宜低头看她,聂纤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最近吃得太多都长胖了。” “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呢?”李相宜道。 “怎么会呢,哪能那么快。”聂纤纤羞红了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秦霸道:“我是想早点怀一个孩子,可是他说要等天下大定了以后再说,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牵挂着你的,所以就由着他去好了,现在他虽说待我也不算是特别宠溺,但是比以前好多了,有的时候我肚子饿了,他偶尔还会到厨房给我弄吃的。” “你们一直住在这儿?”李相宜道。 “对啊,我们一直住在这儿呢?”聂纤纤看着李相宜道:“你呢,你住在哪儿啊,好长时间没见了,你看你都瘦了好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那一次大家分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我心里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呢?” 聂纤纤说完,看了一眼站在李相宜身后的玉无涯:“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他会跟在你身边,不是和潘哥哥在一起的吗,为何你还要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啊。” “他只是我的一位朋友,特意送我到碧霞山庄来的。”李相宜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潘哥哥那么美的一个男子,你怎么会放弃他选择别的人呢,而且呀,我还听说一件事,不过这件事,等我以后再告诉你,看你的样子,好像又累又饿,一定没有吃饱饭吧。”聂纤纤还和以前一样,话挺多的,李相宜这一次听起来却没以前觉得烦了,只感觉聂纤纤的声音听起来悦耳无比,令她有一种久违了的温馨。 她被聂纤纤牵着手,带着向前走去。 一路往前走的时候,李相宜看到以前的一片废墟变了模样,似乎已经很平坦了,不再是从前的那种样子,而且也有了一些生气,笼罩在山庄里的一片幽暗之气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清明。 聂纤纤哼着小曲儿,高兴得不得了。 秦霸跟在她们身后。 应该还有很多人。 慕容风和艳无双去哪儿了。 李相宜心里满是疑惑,有太多的话想要问。 聂纤纤将她带到了饭厅以后,吩咐秦霸去替李相宜弄了饭菜来。 李相宜的确饿了,昨夜才吃了几个苹果。 她看着面前几道山野小菜,还有新鲜的鱼汤,也不客气,坐下来便大吃起来。 李相宜一边吃一边喝汤,只感觉胃里和身上都暖和了不少。 眼皮子开始忍不住的上下打架了。 她看了一眼跟来的玉无涯,昨天他好像也没有吃东西。 于是招呼道:“你也吃点吧,不吃东西肚子会饿的。” “我不吃了,昨夜你没有睡好,吃完了去好好的休息一下。”玉无涯道。 聂纤纤疑惑的看了看玉无涯再看李相宜,伸手轻轻的捅了捅她的胳膊:“沈姐姐,这个男人好像挺关心你的,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这么重要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李相宜逗她道:“你去直接问他,不是更好。” “说得也对。”聂纤纤站起身,走到玉无涯面前:“喂,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沈姐姐啊。” 李相宜背对着他们,嘴里的一口汤扑哧一下就喷出来了,她没有料到聂纤纤还真的敢开口,赶紧的站起身,却看到玉无涯坦荡的看着她,眉头也不曾挑一下,面若春风道:“是啊,你可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惜,你沈姐姐却是个笨点,一点也没发觉我的心意,真让人伤心啊。” 玉无涯此言一出,聂纤纤立刻急了:“你怎么能喜欢沈姐姐呢,她喜欢的人是潘哥哥,他们两个才是天生的一对呢,你只能在一旁儿看着,不能喜欢她的。” 正好秦霸盛了饭到前方来,听到聂纤纤的话,立即双手抱拳对玉无涯道:“内子不懂礼数,还请公子莫怪。” “没有,我觉得她挺率真的,拥有这样一个女子做你的妻子,真是你的一份福分啊。”玉无涯真心的对秦霸赞道。 “多谢公子海涵。”秦霸将聂纤纤不着痕迹的带到了身后:“公子用过膳了吗,若没有,将就些吃吧,待到晚上慕容公子和艳姑娘回来了,我再做得丰盛一些。” 话语听上去很客气,但不是真正的待客之道。 玉无涯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已被李相宜吃得七七八八了。 他笑而不语。 李相宜已站起了身:“秦霸,我有些困了,让纤纤带我回房睡一小会,艳无双回来了以后记得叫我一声,我有事和她说。” “她和慕容风出去了,可能很晚才回来。”秦霸对聂纤纤道;“你带她去房间吧。” “嗯。”聂纤纤欢快的答应了。 她一蹦一跳的跟在李相宜的身旁:“你都不知道,我们大家有多么的惦记着你,房间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全都是你喜欢的颜色呢,尤其是那张床,宽宽大大的,为你和潘哥哥准备的,嘻嘻,不过……” 聂纤纤说着说着,突然黯淡了下来:“你看上去很不开心的样子,潘哥哥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上次听艳姐姐说过,那个家伙好像有些事情欺骗了你,让你很不开心,你们吵架啦。” 李相宜看着依旧率真不改的聂纤纤,一阵暖流袭上心头,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开心,只不过,他有些事情现在不能陪我,处理完了就会和我见面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聂纤纤盯着她的眼睛道:“可是我总感觉你好像在骗我。” “你是我的好妹妹,我怎么会骗你呢,放心好了,不会的,我和你潘哥哥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好了,纤纤,别再胡思乱想了,等到我休息好了以后,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好吗?”李相宜恳切的看着聂纤纤道。 聂纤纤点了点头:“嗯,那好吧。” 她略微有些困惑,但是看着李相宜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再追问下去。 推开了眼前的一个房门:“你看,沈姐姐,这就是你的房间。” 李相宜定晴一看,心里再一次涌起了浓浓的感动。 看来他们的确是花了心思的,这间屋子看起来虽然很简单,但是所有的摆设都照着她的习惯再做,而且屋子里的那种花色和摆放家具的格局,是她一直所喜欢的那种。 李相宜脚步顿了顿,用眸光四处打量了一圈。 慢慢的走进房里,闻到了一股清香。 聂纤纤笑道;“我们时刻准备着你回来呢,所以每天都有用香来熏你的房间,你闻闻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种香味儿,清清淡淡的,一点儿也不刺鼻。” “是啊,的确是我喜欢的那种香味儿。”李相宜感动的道;“太谢谢你了,纤纤。” “哎呀,别谢我,这又不是一个人的功劳,艳姐姐也费了老大的劲呢。”聂纤纤道。 “对了,她去哪了?”李相宜问。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她是和慕容风一起出去的,应该不会有事。”聂纤纤将她带到了床边;“你看看你,脸色一片苍白,睡吧,睡醒了他们就该回来了。” “嗯。”李相宜点了点头,在床上躺下,想起什么似的对聂纤纤道:“那位玉公子是个好人,你可别为难人家,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们没什么。” “好,只要他不抢潘哥哥的位置,怎样都行。”聂纤纤道:“我会好好安顿他的。” 相认 客厅。舒骺豞匫 饭堂。 “喂,我问你,你如实回答。”聂纤纤双手托着下巴,表情严肃。 玉无涯手里端着一碗汤,悠哉乐哉:“好。” “你和沈姐姐是怎么认识的?”聂纤纤道遽。 “这个我还真的不记得了,那一次,她好像喝醉了。”玉无涯道。 “你接近她有什么目的?”聂纤纤又道。 “你觉得我接近她有什么目的?”玉无涯看着聂纤纤一副机灵又可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记。 “我不知道。”聂纤纤皱着眉头道:“我若知道还来问你干嘛,你如实回答。”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玉无涯道。 “当然是想听真话了。”聂纤纤道。 “当然是因为喜欢她了。”玉无涯道。 “什么?你果真喜欢纤纤姐姐,不行,你怎么可以喜欢她呢,她喜欢的人是潘哥哥,他们两个人才是天生的一对,而且他们都已经洞过房了。”聂纤纤红着脸大声道,又气愤又羞恼的样子。 “我知道,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她是我的事情啊。”玉无涯爽朗的笑道。 “可是……”聂纤纤还想说些什么。 秦霸从门外走进:“玉公子,内子无教,还请见谅。” “纤纤,玉公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也该休息了,我带他去客房,你回房休息一下。”秦霸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题。 “不行,我要问清楚,我要跟他讲明白这个道理,他不可以喜欢沈姐姐的,这样的话,那潘哥哥怎么办呢。”聂纤纤似乎真对这件事上心了。 秦霸看着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不由得淡拧起了眉:“纤纤,两个人的事情是说不准的,你还是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别再这里胡闹了。” “你又说我胡闹了,我也觉得我是在瞎操心是不是,秦霸,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改了这么多,你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根本就瞧不起我对不对。”聂纤纤说着说着扯远了话题。 秦霸知道她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微微的叹了口气,陪起了笑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聂纤纤满脸的不高兴。 “真的没什么意思。”秦霸劝哄着聂纤纤,两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他们的声音渐渐走远。 玉无涯见他们离开后,这才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聂纤纤觉得疑惑不解,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喜欢上沈媚云什么。 若说日久身情,她并不是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女人,为何会这样呢。 玉无涯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个时候,冷冷的声音自半空中传来;“玉无涯,你骗得了那个笨女人,却骗不过我。” 话音落下之后,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剑气直指玉无涯的面颊。 他闪身躲开,黑得浓烈的身影从天而降到他的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沈媚云的目的,但是我告诉你,有我们在一天,你休想得到你想要的。” “艳姑娘,好久不见。”玉无涯看着艳无双,笑道:“真是奇了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却能知道。” “你想要的,不过是一颗能满足你狼子野心的物件。”艳无双冷冷的看着他:“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正想着,要如何收拾了你,免得你祸害我妹妹。” “你都知道了?”玉无涯一边躺着她的攻击一边惊奇的问:“你自己的身世你知道了,连她的身世你也知道了吗,这一切我也不过是刚知道而已。” “只要我想知道,没有我查不到的事情。”艳无双一脸瞧不起他的模样:“包括你的身份。” “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是什么身份?”玉无涯饶有兴趣的看着艳无双。 “你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是不要说的好。”就在这时,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白影飞过,慕容风出现在玉无涯面前,满面含笑的看着他:“好久不见了,玉无涯,你不是去那个什么什么地方行医了吗,怎么会到我们碧霞山庄来。” “碧霞山庄是你的地盘?好像不是吧。”玉无涯道。 “当然不是了。”慕容风还是以前的那种样子,笑得洒脱:“不过这是我娘子的地盘,你可不能在这里撒野。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吧,省得那个笨女人醒来了以后赶你走。” “她现在已经把我当成了朋友。”玉无涯道。 “是敌是友,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慕容风道。 “少和他废话,直接杀了他。”艳无双没有耐性道。 “娘子,不要这么野蛮嘛,怎么说他来也是客,再说了,这里面的血腥味已经够重,怎好再多杀一人,就算要杀,也不能在这里,将来我们是要在这里定居,生一堆宝宝的,怎好让他的血脏了我们的地方呢。”慕容风温柔的劝着艳无双道。 “不要脸,谁要和你生宝宝。”艳无双难得的没有对慕容风动手。 玉无涯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笑而不语。 艳无双看着他的样子,恼怒道:“你笑什么,还不赶紧滚,不然我真的杀了你。” “死我倒是不怕,就算云儿醒来了伤心。”玉无涯道。 “少把你们的关系说得那么的亲热,我妹妹心里只有潘玉一人。”艳无双道。 “这个我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已经说过了,不需要你再重复一次,真是命苦啊,这辈子我不像九王爷那么风流,见一个爱一个,难得我喜欢一个人,竟心有所属,且是有夫之妇。”玉无涯自作哀叹状道。 “废话少说,你走还是不走。”艳无双下了逐客令。 “还是等她醒来了再走吧。”玉无涯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和她说清楚。” “哼,你接近她根本就是有所图,我是不会让你留下来的。”艳无双说着又要动手。 慕容风阻止了她:“等一等,娘子,且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有何居心?” “我想保护她。”玉无涯不再拐弯抹角,轻描淡写的含笑道了一句。 “笑话。”艳无双一听此话,立即鄙夷的看了玉无涯一眼:“你自己原本就是来算计她的,说什么保护她,我可不是聂纤纤,没那么好糊弄。” “我对她的心,天地可鉴,若可以,我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安宁,你们信不信。”玉无涯定定的看着慕容风,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慕容风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惜,不由得微怔了下,他是男人,了解男人的眼神和说这种话的时候心里所定的那种决心,不由得对玉无涯重新审视。 艳无双还是执意要赶他走:“若现在离开,留你全师。” “不必了,谢过艳姑娘的好意。”玉无涯双手抱拳道;“你们对我不信任也是情有可原,这样吧,我离这里远一些,就在树上蹲着好了。” 说完玉无涯飞身上了不管处的树顶。 艳无双还要追上去喊杀,慕容风将她拽住:“别追了,他说的好像是真的,都已经把他赶到树上去了,不必做得太过了,我看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也不一定就是真话。”艳无双最终还是听从了慕容风的意见:“就容他一时吧,我现在要去房间看看我妹妹。” “她睡着了,还是等醒来吧。” 李相宜醒来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一阵嘈杂,不知道是谁在耳边说话,令她有一种错觉。 李相宜微微的翻了个身,那股子吵闹还是挥之不去。 细细的去听,是艳无双的声音。 “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玉无涯没安好心,你看吧,现在他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艳无双似在责怪谁。 “都是我的错,下次如果遇见,我一定不再阻止你杀他。”慕容风在赔礼道歉。 他们回来了。 李相宜的困意全部消失了,立即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就要往门外走。 却听到身后一阵响,有个人掉到了她的床上,玉无涯正满脸无邪的看着她,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别把他在房里的事情说出去。 李相宜疑惑的看了看他,玉无涯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相宜笑了,表示明白,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无双。”李相宜喊起艳无双的名字感觉那样的亲切且没有拘束。 艳无双正恼怒的看着慕容风。 见李相宜醒来,不由得上前一步:“别叫得这么肉麻。” “你……”李相宜想把事情直接告诉她。 艳无双阻止:“别说了,我都知道,一个骨肉团聚的烂戏码。” “你还不是一般的聪明,这样都猜到了,我是你妹妹,很久以前被沈莹抱走的那个小女婴。”李相宜轻描淡写的对艳无双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举行一场认祖仪式,或者是姐妹相认仪式。” “你觉得呢?”艳无双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梦回 “嘿嘿。舒骺豞匫”李相宜傻笑了两声:“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呵呵,因为你根本就不稀罕的吧,是不是觉得,多了个我这样的妹妹,是一种耻辱。” “没错。”艳无双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轻视:“你根本就是一个比猪还要笨的女人,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告诉你,玉无涯不是什么好人,给我离他远一点,那个潘玉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比玉无涯好多了。” “我知道。”李相宜道。 “你知道还和他一起骗我。”艳无双说完,手中的长剑出鞘,直击向房内:“玉无涯,你还不快点滚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了这个笨女人的房里。” “果然名不虚传。”玉无涯从房内飞越了出来遽。 艳无双回头瞪了李相宜一眼,看向玉无涯道:“我说过,再次遇见你,定杀不饶。” “可以,我的命交给你,随时来取,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口口声声说那个潘玉要比我好,他到底好在哪里?”玉无涯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哪里有比你强。”艳无双道记。 “好了,你们别吵了。”李相宜听到他们提起潘玉,心情再一次的沉暗了下来。 只不过分别了一小会而已,又有了那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李相宜沉默着不再说话,刚才与艳无双他们重逢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她转身进了屋子。 玉无涯紧跟在了她身后。 艳无双道:“不许进去。” “你们也进来吧,我有事要对你们说。”李相宜原本那种轻松愉悦全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淡漠起来。 慕容风艳无双进了屋子,玉无涯站在一旁,李相宜看了看他们,原本想将秦霸叫来,想了想,这个时候他一定要陪纤纤,还是算了吧,有些事情,稍后再跟他们说。 李相宜面色正凝,一扫刚才的那种玩笑嘻皮,对艳无双道:“不管怎样,我们是名义上的姐妹,至少这两具身体,是有血缘关系的。” “我明白,你说重点。”艳无双感觉李相宜一点长进也没有。 大家同是穿越,为什么差别可以这么大。 “沈莹疯了,我们要联起手来杀了她。”李相宜道。 “终于听到你说杀人这两个字了,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艳无双道:“那个老女人早就应该死了,一直留她到现在,也算是仁慈,你想让她怎么死?” “你不要太小瞧了她,她就是一个疯子,很可怕的。”李相宜道。 “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能吓吓你,我看她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艳无双不屑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你给我听清楚了,以你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不要轻敌。”李相宜听到艳无双这样说,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艳无双怎么可以这样呢,若是太轻敌了,到最后吃亏的就是自己。 “她说得没错,我亲眼所见。”玉无涯道。 “想不到你也会有害怕的人。”艳无双自负道。 “拜托了,我们现在是来商量大计,不是来和谁争谁更厉害,我说她厉害也不是为了贬低我们自己,而是因为我和她交过手,就在昨夜,而且我也见过到了她的厉害之处。”李相宜看着艳无双,回忆起了那恐怖的一幕,以及那惨死的无辜百姓,不由得眸光微滞道:“她不仅仅只是会一些幻术,她还会召唤生活在黑暗之中的血蝠,那种吸血鬼一样的动物。” “血蝠。”慕容风这下也惊呆了。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久,从来只知道她有一点残忍而已,死在她手里的宫女不计其数,每一次,他都会偷偷的去安抚那些宫女们的家人,但是从来不知道,血蝠那么可怕的东西,她竟然也还敢养着,以前听人传闻,他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 “如果她真的召唤出了血蝠,你们怎么可以脱身的。”玉无涯不解的看着李相宜。 “慕容越出现了,还有冷香雪。”李相宜道;“总之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不想说太多,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沈莹已经完全的疯了,昨夜她杀了无辜的村民,看着他们惨死的样子,我觉得不能再让悲剧继续下去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把沈莹给治服,杀了她也好,或者是把她关起来,怎样都行?” 慕容风听到这里,再也笑不下去了。 她们的一字一句,犹中扎在了他的心上一样,尽管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恶,劣迹斑斑,从来都是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但是,再怎么样,她也是他最至亲的人。 她是很坏不错,但是小时候,却给了他最可贵的母爱。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有一次生病了,国师说需要用娘亲的肉来做药引,二话不说,她就割了自己胳膊上的一块肉皮,熬成了汤给他喂下去,填到现在,她的胳膊上都留了一个伤疤。 慕容风微微皱眉道:“可不可以留她一条活路。” 艳无双听到这话,立即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风:“你说过会大公无私的。” “我知道,可是她就算再该死,可不可以由我来亲自动手。”慕容风恳求道。 “不可能。”艳无双冷冷的看向慕容风:“她是我的仇人,我是不可能把她让给其它人的,我必须要亲手杀了她,才可以泄心头之愤。” “可她是我的母妃。”慕容风道。 李相宜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其实慕容风和艳无双也挺纠结的。 看他们两人的样子,现在关系似乎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因为这件事,要搁浅了吗。 慕容风此言一出,艳无双已经愤愤的站起身:“难道死去的那些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风道/ “什么也别说了,你走吧,回去做你的王爷,我不稀罕你陪在身边,还有,你若真的为那个女人求情,那好啊,在我和她决斗的那一天,你替她帮忙就可以了,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不是她,就是我。”艳无双狠绝着道。 李相宜心里暗暗的为慕容风叫苦,但想起沈莹的行径,也认同艳无双的观点。错只错在,慕容风是沈莹的儿子,若他不是当朝的九王爷,该有多好。 李相宜心里暗叹了一下,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潘玉。 她和潘玉之间,又何尝不是这样。 “好了,你们都不必争了,再这样争下去是没有意义的,就把一切都交给老天吧。”玉无涯在一旁道/ “老天?”李相宜不解的看着他。 “没错。”玉无涯道:“不如我们就约她十天后在万丈崖上进行一次决斗,如果那一日,她有够召唤来血蝠,我们一定会全军覆没,但不能召唤来血蝠,我们就有胜算了。” “昨夜你也听到声音了,她可以召唤的,你第一个假设等于不存在。”李相宜道。 “血蝠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它们也有克星。”玉无涯笑道:“如果她不能召唤来血蝠,你们能有多大的胜算。” “论单打独斗,我们两人联手,她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李相宜道。 “不需要两人,我一人便可。”艳无双道。 李相宜觉得艳无双可能因为穿来前是特工,所以太自负了一些,这样是会吃亏的,她是没有见过,沈莹其实也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胞,她的很多功夫还是很厉害的,李相宜想起沈莹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为艳无双担忧,希望决斗的时候,她不要有这样的心态,太轻敌了,是会吃大亏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艳无双一下子看穿了她心思:“我是不会输的。” “还是小心一些好。”慕容风道。 “不用你提醒,若你还敢再重复刚才的话,就滚回她身边去。”艳无双说完,气冲冲的离开。 李相宜觉得,她面对慕容风的时候,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完全改变了,似乎很容易冲动。 可能是因为爱上了吧,只有爱上了,才会对一个人发脾气,其它人,还不至于呢。 李相宜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只不过,横在艳无双和慕容风之间的这道鸿沟,似乎不好逾越啊。 看着艳无双和慕容风离开,李相宜微微叹息了一声。 玉无涯将她这种悲悯的样子尽数收进了眼底,看着她起身离开。 李相宜没有看到,玉无涯的眸中,有一种不舍,还有一种留恋…… 忧伤 ……无涯,你知道爹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稚嫩的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瘫痪了十年,每天都是在暴戾中度过的。舒骺豞匫 在他儿时的记忆里,永远都是满地的酒坛碎片以及爹喝多了酒以后,发酒疯在屋子里撒野的样子,幸亏他的腿脚不便,若是方便,只怕年幼的他早已经死在了那么些年的折磨里吧。 外人看他温柔如风,其实他的内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阴狠毒辣。 至少他觉得看不顺眼的人,都会在他想要他们死亡的时间内死亡遽。 爹是炼药出身的,他虽然待他不好,却希望玉家的药剂功夫有人继承,所以在他偶尔清醒的时候,不留余地的把一手炼药的功夫教给了他。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也不敢问。 因为有一次,他不小心的问了,被那个男人从床上扔来酒坛子,给砸晕了过去记。 若不是爹的旧友到家里来探访,只怕他早已经血流尽的死在了十岁那年。 至今想起,他的心都不能温暖分毫。 那么些年的记忆早已经残存在了他的脑海里,怎样都挥之不去,伴随着他闯荡天下。 后来的日子里,他遇到过那么多的人,他们全都一个个如他爹所说的那样,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是虚情假意的人,没有一个人有胆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别人的命,他爹临死前还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他娘亲是他爹亲手所杀,亲手埋葬的,而他的腿,亦是拜她所赐,再也站不起来。 怨不得爹那么的不喜欢他,也怨不得,他那么小就看透了人情冷暖。 从来没有谁能令他的心温暖动容。 除了眼前的这个人。 她似乎和别人很不一样,从来不计较个人的得失,总是把别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像爹所说的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也不是那一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她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可以令一个人做到这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迷,成功的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暂时放下了其它的事情,只想陪在她的身边。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这一次如果她真的要和沈莹决斗,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对付血蝠的方法,他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是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所以他没有把方法告诉她。 因为如果告诉了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不会让她冒险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心中那一丝淡淡的敬佩,以及那一丝丝的喜欢。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令他觉得感动。 她是第一个。 他想把这种感动延续下去。 因为这种感觉令他觉得是那样的舒服,仿佛置身在云端一样,忘了所有的曾经痛楚。 为了这一种温暖的感觉,他甘愿自己去冒险。 是的。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在这十天之内炼制成一种秘药,到了血蝠来临的那一日,他会照着玉家祖传下来的方法,去对付那些血蝠,若是成功了,他只需休息数日便可以康复,若是不成功,那他就会被那一群血蝠给吸干全身的血液,变成一骨干师。 玉无涯用力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这个决定有些疯狂也有些超出了他的理智。 但是他苦笑了一下,若是还有得时间选择,他也一定会如此做吧。 为了这一份温暖,值得。 玉无涯站起身,悄然无声的离开了李相宜的院落。 李相宜慢慢的走着,感受着熟悉的角落里每一处的足迹。 还记得上一次的时候,她和潘玉来过这里。 李相宜慢慢的走,感受着碧霞山庄里的宁静,以及重新来故地游过一遍之后的惆怅。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潘玉给填满了。 她知道玉无涯有一点点喜欢她,可是她不会给出任何的回应。 因为现在的她没有资格给任何人回应,她只想解决眼前的事情,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做一个最后的了断。 她不敢想潘玉,也不敢提潘玉,但是却不能不想,也不能不提。 所有的痛苦和矛盾一起纠缠着向她飞来,她逃不掉也躲不开,她变成了一个困在网中的人,想要找到一个出路,却发现那只是一张更大的网。 她在找寻真相,可是她也害怕真相。 她现在越来越明白他们所谓的寻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可是她却害怕自己记起。 所有的一切犹如一场恶梦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 李相宜站在碧霞山庄最高处的凭栏,看着远处的风光,只感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用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也好,不想再刻意的去做些什么,就让这个孩子陪她到最后吧。 她相信,到了最后一刻,有这个孩子陪在腹中,一定是幸福的。 不管是生是死。 李相宜站了许久,直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转身而去。 却发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和她一样,似乎也有满腹的忧愁。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相宜远远的望去,是慕容风。 从来没有见过慕容风如此沉静的样子,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原本总是快乐明朗的他身上笼罩了一种暮色将去前沉沉的哀伤,是因为刚才和艳无双的那些对话吗,还是他心里在挣扎着,在正义与亲情之间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 李相宜明白他的难处,这个时候,若换成是她,也会不好选择。 因为毕竟沈莹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尽管她是一个坏人,但是却没有对慕容风坏过。 反而在不停的迁就着他,保护着他。 如果换成是她,也会下不了手去。 只可惜,他偏偏爱上了艳无双。 艳无双是一个自负又带着一点骄傲与偏执的人,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应该不会轻易的改变。 艳无双对沈莹的仇恨也是入骨的,所以她不会放弃杀掉沈莹的念头。 李相宜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原本想上前去劝解一下慕容风的。 可是就在走近他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候上前去,又能说些什么呢。 太多的话都已经变成了一种苍白和无力,她这个时候上前去,只能徒增他的伤感罢了。 很多时候,一些事情都需要自己想清楚,若是自己想不透彻,别人说再多也是枉然,若是自己想明白了,别人再去劝说,那时候就会变成一种欣慰。 李相宜定定的站了许久,转过身离去。 慕容风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底的无奈更浓。 刚才他与艳无双说了很久,无果。 艳无双认定了沈莹非杀不可,可是,如果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真的有些做不到。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母妃的确是一个坏事做尽的人。 可能是因为她平日里对他太好了吧,所以他总是在欺骗自己,她只是有些坏,不是太坏。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血案累积在她身上的时候,他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有些苍白无力。 艳无双说,沈莹非死不可。 可是——他怎么办?眼睁睁的看人杀了自己的母妃。 他做不到。 看着母妃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也做不到。 到底该怎么办。 终于。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一只手从他身后搭来,慕容风一惊。 玉无涯笑道:“怎么,还没想明白。” “你想明白了?”慕容风挑眉看着他。 “想明白了。”玉无涯道。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了,到时候再说吧。”慕容风看着天边沉沉的暮色,还能有什么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慕容越,听说他也在这里,若他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知会有怎样的举动。 玉无涯见慕容风愁眉不展的样子:“其实你可以将这一切交给老天,到最后,不管谁生谁死,你都会心痛无比,倒不如放开了胸怀,人到了最后,总归一死,你母妃的确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坏事,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足惜,艳无双没有错,只怪她和你说话的时候太硬气了一些,不懂得迂回,不过你不正是喜欢她这一点吗?” “如果是你母妃,你能做到吗?”慕容风问。 “呵……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我根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玉无涯道:“不是谁都那么好命,能和爹娘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亲情,只有冰冷。” “难怪你会这么毒,也难怪你会喜欢上现在的沈媚云了。”慕容风终于了然。 “所以你不再怀疑我对她有企图了。”玉无涯笑道。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了。”慕容风道。 两个男人,站在山顶,相视一笑,许久,各自归去。 落日 世间种种的诱惑 不惊不扰我清梦 山高路远不缺我 追踪你绝美的笑遽容 登高一呼时才懂 始终在为你心痛 俯首对花影摇价动 都是东风在捉弄 …… 世间种种的迷惑 都是因你而猜错 水光月光又交融 描述着朗朗的晴空 生死到头的相从 似狂花落叶般从容 当一切泯灭如梦 就在远山被绝世尘封 …… 黄昏的落日有一种狂然决裂的美,在李相宜眼中,改变了往日温馨宁静的模样,天边淡淡的云朵被落霞染透,仿佛是血的色彩与誓言,在那舞乱了云朵的风里,她看到了潘玉久违的脸,仿佛天边的云一样,随风凌乱吹散,接着又重聚在了一起,重叠着,破碎着,凝聚成了一张永恒不变的记忆中的脸。舒骺豞匫 她离开了山顶平台,没有回房,而是随着渐渐吹起的晚风,走上了山林的最高处。 整个碧霞山庄尽收眼底,数不尽的美景摇曳在眼帘,明明触手就可及,却仿佛看着隔世的风景一样,有一种苍凉悲伤的绝望。 泪水就那样止不住的滑下了眼眶,滴落在了轻抚在小腹的手上。 她缓缓的捏紧了双手,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和潘玉只是愉快的在一起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一切都会变得很幸福吧。也许她在那种平淡幸福里,又会变成另外的一种模样,而现在的这一种轰轰烈烈,转瞬即逝恍若眼前的夕阳一样无限美好却近黄昏的景致,是不是更容易让人留恋,也更让人记得清楚一些。 她用力的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他在身边的模样。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快乐的那段时光。 只有悲伤的岁月,以及痛苦的一切,将属于她和他之间的记忆包裹。 李相宜睁开眼睛,平稳的气息,刻意隐藏去了冷冰。 她看到艳无双黑发凌乱的站在她的身旁,与她一起并排看着远处的落日。 快到盛夏了,茂密的树林仿佛海浪一样涌着一层又一层的绿波,有飞鸟在宁静的天空中滑过,欢快的拍打着翅膀,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巢。 李相宜从艳无双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那是一种对自由的向往。 她何尝又不是呢,只不过被情爱绑住了双翅,再也飞翔不起来。 李相宜看着艳无双,直到山林里的风越来越大,落日渐渐的西沉,变得消失不见,天边最后一抹红光被夜色吞没时,她才喃喃的问:“我错了吗?” “我错了吗/”艳无双没有回答,却反问。 李相宜看着她,那双一向波澜不惊的眼里也有纠葛。 李相宜看得出来,她对慕容风也是动了真情的,不然不会有如此的神色。 但是这个时候,流露出这样的脆弱来,可不像平日里所认识的那一个艳无双。 李相宜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艳无双却昂天,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低低的大笑了起来;“真够可笑的,马上就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了,我却在这里和你这个笨女人发这样的感慨,看样真是近墨者黑,与你们相处得太久,我都快要变成一个笨蛋了。” “有的时候,太聪明了,未必是一件好事。”李相宜看着她:“其实你心里什么都知道,若真到了那样一天,你与沈莹决斗的时候,其实慕容风还是会站在你这一边的,只不过,他的余生,就算有你相伴,也会活在痛苦当中,因为那个他袖手旁观的人,是生他养他的娘亲。” “如果你娘是一个杀人犯,你也会帮她吗?”艳无双道。 “我不知道。”李相宜道。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担心你,还觉得你跑上来是为了跳崖,看来是我多虑了。”艳无双说完以后,消失在了李相宜眼前,看着那抹翩翩的身影飘远,李相宜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趁着现在还可以回忆的时候,就尽快的回忆吧。 也许过了这一天,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着强烈的预感。 她和潘玉,这一次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有一种痛始终缠绕在她的心底,让她的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她的整个人仿佛都被浸入了冰湖里一样,冷得已经让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夜色渐渐的笼罩了整个碧霞山庄。 李相宜一点困意也没有。 若换成以往,她站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害怕。 可是此刻,除了冷,她再也没有其它的感觉。 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就算再有一只老虎出现在她的面前,恐怕她都不会动一下吧。 这难道就是人们所说的,当你的心哀到快要死的时候,就会无所谓一切的事情。 跳崖她都不怕了,还在怕什么。 怕潘玉会忧伤吗。 这段感情真的那么深吗。 李相宜扬起唇角,微微的嘲弄一笑。 她和潘玉之间,经历了太多,就算感情没有那么的深,但是也不会太浅。 深又有多深呢,深到她愿意付出生命,真的是因为对他的爱,还是有其它的存在。 还有那个沈莹,她活得太可悲了。 这一切的一切纷纷乱乱就像这春日里凋尽的桃花一样,就快落幕了吧。 属于它的季节很快就会过去,它们将不复存在,而下一个春天,花会开,却不是原来的那些了,只有懂花的人才明白,每一朵花,都是特别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朵花的花瓣是相同的,就算看上去相同,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朵。 李相宜感受着夜风的寒凉,直到泪水在脸上慢慢被风干,才缓缓的转过了身去,想要下山。 “可以让我抱一下吗?”玉无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李相宜蓦的回头。 她看到玉无涯就站在她的身后,他在这里隐藏了很久吗,为何刚才没有发现。 和她一样,脸上似乎带着一种悲伤绝望的苍凉。 缓缓的向她走近:“你们的事我不想插手了,所以我要离开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可以抱我一下吗?” 李相宜看着他,缓缓的笑了。 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站在原地不动。 玉无涯扬唇一笑,走上前来:“我抱了。” 李相宜笑而不语,眼里却有淡淡的距离。 他却还是倔强的执著:“我真的抱了。” 话音落后,蓦的,她的身子被狠狠的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个看起来温柔如风的男人有着比潘玉还要强劲的手臂,他用力的圈着她的身子,却保持着她腹部的距离,许是怕伤着她怀中的小宝宝,他的手用力的放在她的后背,久久的抱着,不肯松开。 突然,李相宜感觉到他流泪了。 将头埋在她的肩头,缓缓慢慢的哭了。 她愕然的推开他,看到他来不及擦去的眼泪。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质疑,没有解释:“好了,我会记住这个拥抱,它令我觉得温暖。”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李相宜总感觉他心底有事情。 “没事,我走了,你自己保重。”玉无涯说完,转身离去。 蓦然回首的时候,那笑容,温柔得令人心惊。 不知怎的,李相宜心底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样的笑容就是决别一样。 她忍不住开口:“玉无涯,你要去哪?” “自然是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去。”他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 李相宜却心惊肉跳:“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我知道,你没打算管你的事,接下来全靠你自己了,我能帮的只到此为止。”玉无涯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是的。 他能帮的到此为止了,他只能帮她到这里。 这是他生平对她撒的第一个谎,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了吧。 希望到最后,她永远都不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没有缓过神去。 只有秦霸在黑暗里静静的观察着他们所有的人,沉遂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一战,势必会有人伤亡的。 而她们这些人加起来根本就不是沈莹的对手,只有他才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 而最后的答案是什么,谁也不知。 虽说这是艳家与沈家的事,但他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知道纤纤是怎样的态度,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去送死,他也有些办不到。 还有那个潘玉呢,他如今在哪里,难道他都不知道这些吗。 秦霸心里满肚子的疑问,却无人可诉。 他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才微微的一声叹息。 想起了屋子里可能在等他的纤纤,将这一切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知道为什么就对那个傻丫头动心了,但是,既然动了,就不会再变了。 他一定会护纤纤周全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来就想保护的人,以前的他不懂,以为那个人会是李相宜,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个人只能是聂纤纤,他一定会保护着她直到最后。 碧霞山庄,再过几日就会惨烈一战,希望,不要如十八年前一样。 晨曦 那一场惨烈的决斗最后牺牲的是那一群无辜的人,成全的是沈莹更深的深恨以及艳云天夫妇死也要在一起的爱情,当天色由黑暗慢慢转变得有些微红时,李相宜站在三更过后的院子里,看着黑暗被晨曦一点一点的吞没,接着有更多的艳丽色彩从黑得浓烈的地方钻出来,驱走了所有的冰冷与黑暗。舒骺豞匫 她看到了晨曦的光芒,带着一种璀璨与灼烈,可以耀痛人的眼睛,也可以温暖人的心房。 她在院落前站了很久,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爱着的。 只不过,她占着沈媚云的身体,所以由沈媚云引起的所有恩怨,就由她来结束。 这一切再公平不过,因为,所有的牺牲,都只是为了换得那个她心爱男子的安宁遽。 只要他过得好了,就算她真的死了,或者离开了,在另一个世界,从此两个人再也不能相见,也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李相宜扬唇一笑,突然间挥手臂向了面前的一株桃树,花已经落了,只有满树的碧叶,她的掌力仿佛一阵凌厉的风一样,激起了层层的落叶雨,看着叶子一瓣一瓣的落下,她感觉自己的内力在慢慢的凝聚,昨天夜里,她找到了让自己内力一下子提升的方法,那就是,强行的运功,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给沈莹致命的一击。 还有她以前经常感受到的那一阵灼烈的气息,由手掌汇聚向眉心的那一种火焰价。 在院子里这样的试却怎么也试不出来。 李相宜心想,难道这一切真的由着沈莹与她的决裂而消失了吗。 那眉心凝聚起来的东西,明明就属于这个身体的本身。 但是,到底是谁把内力注入了她的体内,让她功力可以大增呢。 真的是沈莹所言,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入进去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得不佩服艳云天夫妇当时想得还真够深远的。 这样狗血的剧情,居然会让她给遇到。 还有艳无双。 两人同是一个穿越者,竟然穿成了姐妹。 就在这时,李相宜突然又想到了冷香雪。 她突然很想弄清楚,冷香雪到底是不是李相宁,如果现在不问,以后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这个时候冷香雪在哪里呢,昨天她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了,现在要去哪里找她,再过十天就是她们与沈莹决斗的日子,到时候真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还有潘玉,他,是不是急疯了。 可以想象得出来,他一定疯了一样的四处寻她,一定很难过,为什么她又一次的失言,不辞而别了,她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永远也不再分开的。 只要一想到潘玉,李相宜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的难受。 她再也忍受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疯了,真的要疯了。 聂纤纤端着一盘子自己做的点心,原本是要给李相宜送早点的,拐过长廊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场景,李相宜蹲在桃树边,漫天的碧叶纷飞,她在放声的痛哭,以前从来都只见她默默的流泪,终于,还是止不住伤悲了吗。 聂纤纤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手中的糕点落了地,她飞奔向李相宜身边,紧紧的搂住她的肩膀;“别哭了,沈姐姐,你哭我心里也跟着难受,我知道你喜欢潘哥哥,也知道你舍不得他,如果真是这样,我让秦霸去帮你把他找来,好不好,你不要哭了。” “不要,纤纤。”李相宜见她起身就要去找秦霸,立即停止了哭泣,拽住了她:“不要告诉他,就算我死了,也不要让他知道。” “为什么,你们不是相爱吗,有什么事情一定得让对方知道啊,你这样的话,他会很伤心的。”聂纤纤不解的看着李相宜。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其它的选择。”李相宜道。 “我不明白。”聂纤纤拧起了眉头。 李相宜知道她的性格,如果不说服她,她一定会让秦霸去找来潘玉的,就算秦霸不去,她也会去的,所以李相宜将她拉回了屋里,替她倒了一杯水:“纤纤,你觉得我爱潘哥哥吗?” “这还用问吗,以前就看得出来。”聂纤纤道。 “既然你觉得我爱他,所以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决定。”李相宜道。 “爱就要彼此坦诚,为什么不能找他来。”聂纤纤喝了一口茶。 “因为有些事,是不能让对方知道的。”李相宜道。 “噢,我明白了,因为你带回了玉无涯,可是玉无涯昨夜不是离开了吗,就算潘哥哥知道了他的存在,也不会再意的,因为玉无涯根本就不是潘哥哥的对手。”聂纤纤完全没弄明白李相宜想说什么。 李相宜只感觉头有些大,看样子让这个小迷糊弄明白她的心思,只有直接说。 李相宜于是坐下,定定的看着聂纤纤:“好,我问你,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心情,会不会希望他过得幸福,过得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当然啦,爱上一个人,当然会这么想,就好像我和秦霸,现在我每天都哄得他开开心心的,你看到他那张脸了没有,我让他呀,一点小事就能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呢。”聂纤纤看上去对自己还挺有自信的。 李相宜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是因为有开心的事情,可是如果你有难过的事情,会告诉他吗?” “难过的事情,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呀,只有他不理我的时候,我才会难过,会去向他道歉,等到他原谅我了,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聂纤纤不解道。 “如果你快死了呢?”李相宜见与她说不通,直接点破。 “快死了?”聂纤纤一惊,站起身来,全身上下的打量了自己一眼,接着又开怀笑了:“沈姐姐,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你是在开我玩笑吧,我怎么会死呢,我活得好好的,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噢,我好像怀孕了,不过秦霸他还不知道,所以我想等这件事情过了,先请个大夫看一看,确认了以后再告诉他。” “真的,你要做娘亲了,恭喜你啊,纤纤。”李相宜惊喜道。 “所以我说,这些假设都不存在的。”聂纤纤欢快道。 “可是你知道,沈莹很厉害,我是说,如果我和她这次一战,我死了,潘玉会怎样?”李相宜问道。 “他当然会跟着你一起死了。”聂纤纤想也没想便答。 “可是换成是你,会希望秦霸陪着你一起死吗?”李相宜道。 “当然不行了,我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他好好的活着。”聂纤纤立马皱起了眉。 “这就对了,所以我和你一样的心情,我不想让你潘哥哥知道,也不让他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希望他不知道真相,也不要卷入这场决斗,希望他活得好好的,如果经此一战后,我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的和他生活在一起,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他忘了我,爱上别的女人。”李相宜对聂纤纤道。 “那怎么能行,爱上别的女人,不是背叛了你吗?”聂纤纤道。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还让他记着你干什么,这样不是太自私了吗,你在另一个世界,他还活着,他需要人陪,他会老去,需要子女照顾,如果一直惦记着你,岂不是永远也不会另娶它人,这样孤单单的活着,九泉之下的人不会安宁。”李相宜道。 “是这样吗?”聂纤纤终于不再一脸欢快,变得沉默了。 她久久的看着李相宜:“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吗?”李相宜道。 “明白了。”聂纤纤抬头:“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对潘哥哥不公平,他有选择权的。” 聂纤纤在某些时候还并不糊涂。 李相宜被她说中了心事。 这样瞒着,连他知道的权力都不给,就自私的做了全部的决定,真的有些对他不公平。 可是,就算不公平,也好过她和他一起死在沈莹的手中。 李相宜打定了主意,不想再改变:“好了,纤纤,我要去看一下,你无双姐姐起来了没有,我还有一些事要和她商议,这件事情咱们先谈到这里,记住,如果你不希望我怨你一辈子,就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潘玉,也不要让人去找他,明白吗》” “知道了。”聂纤纤无奈的点头:“我知道。” “纤纤最好了。”李相宜轻轻抱了抱她,离开她的视线。 聂纤纤看着李相宜远去的背影,不禁一声叹息,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潘哥哥和她,明明爱着,却不能在一起。 这个沈莹,真的太可恶了。 她不禁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气恼和小小的仇恨。 曙光 是夜。舒骺豞匫月晓风高。 聂纤纤坐在灯火朦胧的窗前托腮出神的望着秦霸发呆。 自从那天她与李相宜谈话以后就睡不着了。 以前的她傻乎乎的单纯快乐着,和秦霸在一起,就算不是锦衣玉食,可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的快乐,所以她从来不去想生离死别的问题,可是现在,如果秦霸也要参与到与沈莹的决战,那么这个困扰着别人的问题也困扰住了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若有一天,秦霸比她先死了怎么办遽。 愁眉不展。 她睡不着。 秦霸和慕容风他们商议几日后决战的事情去了,聂纤纤越想越害怕缄。 沈莹那个女魔头的功力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个老女人发起疯来是那么的可怕,仿佛万物都会被她催毁一样,自家的男人武功虽然也很高强,但是怎么都感觉他不是沈莹那个老女人的对手,如果真的要决战的话,他一定会有危险的,死或者是伤,两者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为了别人的事情,值得吗。 念头一过,聂纤纤突然觉得自己变得自私了,她怎么能有这么不顾大义的想法呢,以前沈姐姐她们帮了自己这么多,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怀孕了,秦霸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呢。 夜色越来越浓。 窗内的烛火也越来越明亮。 秦霸还没有回来。 聂纤纤心里愈发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该怎么办。 有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既可以帮到沈姐姐,秦霸又不会受伤。 好像没有特别合适的方法。 不行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聂纤纤感觉到一阵想要呕吐的感受,吐了半天以后,坐在窗边再次静静的凝神。 她想清楚了,不能等以后,明天就去找个人把脉,如果真的怀孕了,她不想秦霸去冒这个险,虽说沈姐姐和潘哥哥真的很需要人帮助,可是她不能搭上秦霸的性命。 聂纤纤为这个想法羞愧,但同时也为李相宜她们担心。 但在李相宜她们和秦霸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谁让她爱上了这个男人呢。 “沈姐姐,对不起。”她出神的望着烛火喃喃。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的一声开了。 秦霸带着半夜的冷风走了进来,迎面感觉到了一阵温暖的气息。 聂纤纤手捧着热茶走到了他的面前,笑意吟吟:“相公,累了吧,今天都商议了些什么?” 秦霸不接话,只是轻拧了下眉,解开身上的披风裹到她肩上:“更浓露重,你怎么不多穿一些衣裳。” “屋子里暖和着呢,再说了,这是夏日,又不是冬季。”聂纤纤将茶杯递到了秦霸手中:“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能和我说说吗?” 秦霸有些疑惑的看了聂纤纤一眼,这个温婉柔和的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不像从前那般吱吱喳喳,他反而有些不习惯:“怎么了?你有心事?” “哪有,我还不是惦记着你,再过几日,就到了与沈莹的决战之期,我担心……”聂纤纤待秦霸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后,说出了自己担忧:“不是我对你们没有信心,只不过那个女人太狡猾了,而且她的手下众多,我怕你们人单力薄,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纤纤,放心好了,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秦霸看着她难得乖巧温顺的样子,不由得心中软了一软,上前轻轻拥住了她。 聂纤纤顺势将头靠在了秦霸的肩上:“我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怕你受伤。” 秦霸扬唇一笑:“受伤总是再所难免的,不碍事。” “你真的要参与决斗。”聂纤纤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待到烛光慢慢的朦胧了起来,夜色又起浓了一些,窗外不知哪飘来一阵香味时,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低喃道:“可是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万一你有更大的危险怎么办,你知道吗,我现在不能失去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死掉的,就算拥有其它的一切,哪怕是孩子,也替代不了你。” “傻丫头。”秦霸知道她的担忧,轻抚着她的长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可是沈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聂纤纤抬头看着他道。 黑夜里,晶亮的眼睛满是关切和担忧之情,秦霸眉头微拧了一下,将她紧紧的搂在了自己的胸前,再也不多说一句话。 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撒谎的话他说不出口,而且他从来没有对女人撒过谎。 可是——想起刚才与慕容风的谈话,他也有些微微的担忧。 他不是不知道沈莹的底细,只是没想到,除了他知道的那些,其实她还有更强大的力量。 艳无双和沈媚云现在姐妹相认了,可是她们的功力如何,根本就不知道。 所有的事情似乎在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秦霸想起慕容风对他说过的话: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娘亲,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所以,在你们废除了她的武功之后,就让她静静的了度残生吧,不要赶尽杀绝,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当时艳无双保持着沉默,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沈媚云,微微的沉吟着算是默认。 但是他是想永除后患的。 因为他秦霸知道,这个女人很会做戏,谁知道到时候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也许就在一念之间,有可能赔上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还有那个时候,慕容越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林家的兄弟,以及或紧或慢的向这里袭来的那些朝廷的人,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可是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那个传说中让所有人为之疯狂的东西是什么,也没有人追究了。 可是。 更大的阴谋似乎还在后面。 现在江南一带,不但有沈莹这个太妃娘娘的人存在,还有皇后派来的人。 他们似乎都是为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储君之争。 皇子少子,只得一男,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未免也太蹊跷了一些。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在传闻,当今太子根本就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至于他是谁,身份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更为荒谬的一种是说,他与当今的九王爷是一对双生兄弟,当然,这种传闻只存在于少数人的嘴里,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他是唯一的太子人选的。 但是慕容越现在却不肯学习打理朝政了,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样少不得让朝中的某些人失望了。 也罢。 这些早就离他很远的纷纷攘攘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这样做,不过是在乱世之中为自己寻求一片宁静,可是,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聂纤纤,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担心,是不是有点不像大丈夫所为,可是现在,他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 因为之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沈莹那一派人早已将他视作必除的肉中刺眼中钉。 如果不除了沈莹,他根本不可能给纤纤一个安定的未来。 他不希望纤纤有一天怀孕了,或者是将来他们有了孩子,生活在被人追杀的提心吊担之中,他现在之所以和慕容风他们联合起来,也是为将来的生活扫清碍障,与其提心吊胆的活一天算一天,不如拼出一个未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切都值得。 但是这个小傻瓜,一定会以为,他搅和别人的事情,没有为她着想。 她哪里会知道,其实他这么做,有一小半是为了别人,其它的,全都是为了她。 夜色沉沉,躺在秦霸宽厚的怀里,聂纤纤的所有不安都化去了,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和快乐的人,秦霸此时躺在她的身边,任她抱着搂着,她心里的不安顿时全都暂时化去了,只剩下宁静的温馨和满足,她将双腿缠上了他的腰身,侧躺着,两手搭在他的胸上,像一只可爱的小猫一样,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秦霸看着她的睡颜,亦觉得,如果错过,会多么的后悔。 而他现在,终于没有错过,向这个执著的女孩子敞开了心扉,飘泊冷硬了许久的心,终于不再孤寂。 “纤纤,我会让你幸福的。”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放在心里的承诺,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低喃出来。 聂纤纤听不到,因为她已经睡熟了,满脸幸福。 秦霸低下头,轻抚了她微皱的眉头,听她在梦里呢喃着不知什么。 睡不着的夜于是变得不再那么的漫长。 她不知道,很多个夜里,他都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慢慢等天亮的。 聂纤纤做了个梦,梦见他和她快乐的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的世外桃源,孩子环绕在他们身边。 真的,好幸福。 天慢慢的就这样亮了,清晨的曙光照耀进他们的窗子,万丈霞光笼罩整个碧霞山庄,所有的一切在黑暗过去之后醒来,复舒在了这个漫漫长长的盛夏里。 李相宜推开窗子,看到了日出东山的美景,喷薄的红日如绚灿的霞光一样,照亮了眼前的风景,微风摇曳的树海,巍峨的大山,全都映在眼帘,尽收眼底。 练功 粉粉白白的桃花,漫天飞扬,仿佛天边夹裹而来的仙雾,袅绕相伴。舒骺豞匫 李相宜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季节和清晨的美景,在那一片迷蒙的光芒之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如真似幻,夹裹了漫天漫地的桃花铺天盖地而来,整个碧霞山庄于是在霞光之中除了巍峨壮观又多了一种桃花流水的梦幻。 李相宜看着冷香雪在碧霞山庄的院子里落了下来。 在她落地的瞬间,衣袖轻轻的挥舞,漫天的桃花于是收进了她的水袖之中。 艳无双闻声飞越到了半空,与冷香雪相对而立遽。 李相宜顾不上穿好鞋,亦踏过窗子,踩着青嫩的树枝,脚底被清凉的露珠和碧莹的绿叶轻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和舒服,尤其是看到了冷香雪以后,她对未来的决斗突然间的充满了胜算。 冷香雪的出现是一件好事,她一定是来帮她们而不是害她们的。 果然缄。 在她落了地之后,冷香雪冲她微微一笑,接着用手搭在了艳无双的脉上:“你们姐妹终于团聚了,也可以对付自己的仇人了,可惜你们根本不明白,她的功力有多深,所以,我想要试一试,你们姐妹俩是不是联起手来就可以对付她。” “怎么试?”艳无双道。 李相宜却早有准备,暗自提升了内力,等着冷香雪的突然一击。 果然。 她的长袖轻舞白纱轻轻飞了来,却带着强劲的力度,四周的风仿佛瞬间冷冽了下来,有几朵花瓣抚过,李相宜飞身躲开,倒是艳无双,躲得有些慢,有几缕黑发被划过的强劲气流给削了下来,她先是一怔,有些恼怒,紧接着似乎明白了,也飞升到了李相宜一般的高度,莞尔一笑:“冷姑娘既然是来帮我们的,那就尽管出手吧,就当是真的在决斗,不需要手下留情,若是连你都不能胜过,我们如何赢得了她。” 冷香雪什么也不说,微微一笑,再次的向她们挥来了长纱。 于是在清晨的微光之中,李相宜还来不及吃早餐,就与冷香雪对战了起来。 冷香雪的出手看似没有用力,可是招招都带了内力进去,艳无双刚开始还有些招架得住,到了后来,渐渐的有些接不上了,李相宜也觉得有些吃力,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慕容风和秦霸也起来了,早已经看到了这一幕,站在远处静静的观望。 李相宜终于支撑不住,从半空之中滑落,艳无双也在此时吃了冷香雪的一击,从空中坠落了下来,慕容风上前,眼疾手快的接住:“不过是练功而已,别摔坏了我的娘子。” “不用你管。”艳无双似乎还有些生气慕容风为沈莹说话。 李相宜倒是自己爬了起来,感觉到小腹有些轻微的震动。 她微怔了下,接着满面笑容的看向了上前来的秦霸:“纤纤呢,还在睡呢。” “嗯。”秦霸也不多说话,没告诉李相宜昨天聂纤纤因为担心他睡得晚。 若换成从前,他一定会说的。 但是现在,他觉得和李相宜之间,似乎不再那么的随意了。 而且他和纤纤之间的一些感情上的事情,他也不想说给外人听。 秦霸想到这里,微一怔,什么时候他也把李相宜当成外人了,从前他是把她当成自己人的,现如今,是因为纤纤在他心里越来越重要了,所以李相宜的影子淡去了吗。 他的思绪瞬间一转,李相宜已单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想什么呢?” “咱们一起练吧。”秦霸上前道。 “这样是不行的,就算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冷香雪终于开口了。 她面色有些凝重,虽然看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李相宜明显的感觉到,她似乎有了重重的担忧。 李相宜也不再绕话,直言道:“冷姑娘有什么不妨直说。” “我以为你们两个加起来也可以对付得了她,却不料到,你们根本没有推动体内真正的功力。”冷香雪道:“这几年来,我听很多人说过,艳家的烈焰火凤举世无双,可是我刚才从你们的内力当中感受不到火凤的威力,而眼下,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升你们的功力,将火凤的焰力发挥到极致,还有赢的可能。” “烈焰火凤?”李相宜想起了自己在面临危险时所发挥出来的极大的功力,难道那个就是烈焰火凤在体内的功力。 “没错,艳家的烈焰火凤是最厉害的功夫,若能得了真传,倒也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但是你们两个,不知是资质太差,还是没有得到真传的内力,我感受不到你们身上任何超于常人的功力。”冷香雪的话听起来令人有些担忧。 艳无双自慕容风的怀里落了地,没忘白他一眼。 艳无双问冷香雪:“要怎样才能提升自己的内力。” “这个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你们的功力提升,需在一瞬之间。” “到底是怎样的,要怎么去练功才可以提升。”艳无双再问。 冷香雪叹息了一声,长袖一舞,离开了碧霞山庄,消失在了青山碧水间。 李相宜看着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样子简直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修成了仙,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的在青山绿水间穿梭呢,简直就是得了道的仙一样。 这么美的人,不是仙也算半个仙了吧。 李相宜恍然看到一阵红影一晃而过,想来冷香雪的离开并不是不肯教她们,是为了躲开慕容越这个人吧。 想起慕容越上一次在沈莹面前护着冷香雪的样子,李相宜觉得其实他做得已经够好了,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冷香雪不肯原谅他,不肯再对他有任何的感情了呢。 慕容越也不是一个不优秀的人。 李相宜这个念头只在一瞬之间就闪过,她现在可没空去想别人的事情。 现在到底怎么办。 冷香雪说她们这样的打法根本不是沈莹的对手,到底要做到怎样。 艳无双有些自傲:“我看她说的未必。” 李相宜却不无担心。 她心思重重的在众人都离开了以后,一个人去了后山,那里碧绿的树叶正茂,树阴底下练功再好不过,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不停的翻飞,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练来练去,就是没有曾经的那种感受,那种积发而出的威力她只使用过一次,就是在逍遥山庄对付娆玉的时候,现如今,再敢找不到感觉了。 李相宜一个人不停的练着,就是找不到感觉。 不论她的心多么的仇恨,不论她把眼前的风景怎样的想象成自己的仇敌,她想象的那股子力量始终没有出现,唯有一次,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在内力还来不及汇聚到额间的时候,却转瞬又消失了。 想起那一夜,似乎是在愤怒不已的情况下,才与沈莹对决了一次,但那一次的烈焰火凤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李相宜有些苦恼,也有些气馁,她坐在树底下想着到底怎样练才可以提升内力。 艳无双的脚步自从身传来,她换了一身宽松的习武装。 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见李相宜还在沉思,递出了手中的剑;“唯有真正的用心,才可以做到人功合一。不如,你把我当成沈莹试试,或许你可以找到感觉。” “你的烈焰曾经使用过,为何现在也不听召唤了呢。”李相宜问艳无双。 艳无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从体内消失了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相宜道。 “好像就在前不久。”艳无双也不记得具体的日期了。 李相宜也沉默了。 她接过艳无双的剑,看着发亮的剑身:“这个办法或许也不管用,但目前只能估险一试了。” 李相宜心底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 但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练下去,如果不这样,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做些什么。 在决斗开始之前,她唯一有做的,也就是练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唯有这样,她的心才可以真正的宁静下来,不再乱。 一旦乱了,满脑子,望着天空,所有的云朵,不管好的坏的,都会变成潘玉。 就好像此刻,莹白色的刀身上,又出现了潘玉的脸。 李相宜手一软,剑落到了地面:“算了吧,今天还是到此为止,我们明天再练。” 说罢,她转身离去。 艳无双站在她身后,久久没有出声。 风吹过,树叶哗响,李相宜满身汗水,困扰无比。 那么快乐的开始,为何,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再美的风景,也不过就在早晨,而现在不过一瞬,晨光还没灼烈,风景就已经黯淡了,淡在了潘玉渐渐清晰在脑中的容颜里。 闭了闭眼,有泪滑落,李相宜扬唇,心,到底还是又痛了。 练功,练什么功。 她现在只想发疯。 恶斗 日子如落花流水一般的过去,李相宜觉得自己的功力还是停留在了最初的阶段,她和艳无双在一起练了很多次,还是没有办法配合的非常的默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总是会在练功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想起潘玉。舒骺豞匫 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小豆芽吧,估计着他也没怎么长。 李相宜这天轻抚着小腹站在树下微微舒缓着练功练累了的身体,艳无双就在她身后跟了来:“我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弄明白?” “我也觉得,可是就是练不到那一层的境界。”李相宜道。 “听冷香雪说是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功人合一的境界,要怎样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艳无双问李相宜遽。 “问我不是白问吗?”李相宜和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和这些古人说话这么累,她很直白。 “马上就要决斗了,你觉得我们有赢的可能吗?”艳无双问。 “不管能不能赢,都必须要赢。”李相宜道缄。 “可是我总感觉,这一次我们会输得很惨。”艳无双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这个时候的树子正是最最青绿的时候,站在树下透过叶子向上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每一片树叶的纹络,仿佛在x光下的人的胁骨一样,根根清晰可见。 艳无双伸手,拈下一片绿叶。 李相宜突然看着她:“我总感觉,你不会出手伤人。” “为什么?”艳无双问。 “你不像是那种会伤害自己心爱男人老娘的女人。”李相宜直白道。 “真是可笑,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我何曾爱过。”艳无双道。 “如果你不爱,哪还有他现在围着你打转的份。”李相宜微微一笑道。 “那只能说你脑袋不好使,我留着他,自然是有用。”艳无双说完后转身离去。 李相宜看着她的背影。 倔强的女人,死不承认。 李相宜继续转身休息,这个空闲的当儿又想起了潘玉。 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变数。 到底明日一战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李相宜实在是累了困了,就在树底下睡着了。 在她睡着以后不久,玉无涯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怜惜的看着累得一脸疲惫的女子,眸中一抹心疼,他蹲在她身边,看着那张曾经没怎么留意的脸,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 李相宜这个时候在做梦,她梦见了潘玉。 梦见了他们的孩子。 是个可爱的儿子,长得很像潘玉,招人喜爱。 四处环水的青山,山脚下有一个小屋子,门外一圈篱笆,院子里炊烟袅袅,李相宜正在屋里做饭,潘玉和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潘玉在教孩子念书,朗朗的书声听起来那样的令人欢喜和愉悦,李相宜爱怜的回头看着他们父子俩,扬唇一笑,招呼着他们准备碗筷,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这是很平凡的生活,很简单的画面,李相宜扬起了唇,满足无比。 玉无涯看着睡梦中露出笑颜的她,似乎明白了她梦到了什么。 甜美的梦,一定很幸福吧。 玉无涯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转身离去。 李相宜睁开眼睛的时候,恍然间有一种错觉,似乎是玉无涯来过了…… 他的身影许久不见,消瘦了一些。 但是,定晴看去的时候,却只有一片飞旋的树叶落到了她的眼前,其它的什么也没有了。 李相宜揉了揉双眼,不再去探究。 练功练得累了,一觉竟睡到了现在。 眼看着天色又要黑下来了,她得好好的再回去休息一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午夜一过,就到了她们和沈莹约定的时间,不知道她会不会准时的赴约,但是李相宜是不会有任何松懈的,终于到了要决战的时候,一切是从碧霞山庄开始的,就由这里结束吧,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结局会不会和很多年前的一样,让人觉得悲伤。 李相宜站在山顶上,看着渐渐沉下去的日暮,反而没有那种很恐惧的感觉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害怕的或是恐慌的真正来临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 沈莹,这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又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们。 如果是,我会让你看着,我这一次不会让你看扁的。 这一次,我们清算所有的帐,这一次,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夜色深沉,没有回应,却有一颗流星随着划向了远方,紧接着,一颗接着一颗,李相宜看着那些流星,心里涌起了不好的感觉,但是,这种念头转瞬即逝,有人说看见流星会倒霉的,也有人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才是真的,李相宜闭了闭眼睛,还是决定许下一个心愿…… ** 阳光明媚晴好,灿烂的天空里浮云朵朵飘坠。 整个碧霞山庄再一次的沐浴在了阳光之中,看起来无比的巍峨和璀璨。 所有人都站在了山顶,等着沈莹的到来。 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座悬崖,那里长满了青翠的松柏。 不知怎的,在沈莹没来的时候,李相宜心里涌起了奇怪的念头,若是人死了,葬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吸取了天地灵气和精华变成真正的神呢。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 清晨的阳光明媚无比,他们静静的等待。 可是等了很久,一直到午时,沈莹还是没有出现。 聂纤纤回家做午饭去了,秦霸,慕容风,李相宜,艳无双全都站在崖前。 就在这时,冷香雪的身影从远处飘了过来。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美貌而让人觉得飘渺,奇怪的是慕容越并没有跟来,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今天决斗的对象是谁吧。 李相宜到现在都不确定,沈莹会否来。 因为送去战书的时候,她并没有接到沈莹的回应,但是以沈莹的个性,应该会来的。 艳无双依旧是一袭黑色的衣裳,李相宜觉得,此时的她看起来眉眼竟有水玲珑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水玲珑的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是温柔,而艳无双的则是一种渺视天下的傲气。 午饭做好了,聂纤纤送了上来,吃完了午饭,她有些焦急,心底亦多了几丝轻快:“这么久了,那个女魔头还没有来,不会不敢来了吧。” “她一定会来的。”李相宜心中有预感,沈莹似乎已经出现了,而且就在附近。 聂纤纤四处张望:“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她一定是看到我们人多,所以怕了。” “哈哈哈哈,小姑娘太有意思了,哀家长这么大还从未怕过什么。”就在这时,一改往日黑纱罩面的形象,沈莹身着西宫太妃的服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身紫色的华袍看上去名贵无比,李相宜觉得可笑,现在是决斗的时间,她穿得这么隆重,难道是为了壮胆吗。 李相宜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一下,沈莹似乎看出了他们的不屑。 也不以为然。 她缓缓的落到了众人面前:“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下不跪下。” “老妖婆,就算你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又如何,我们为什么要跪你。”艳无双道。 “风儿,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沈莹看向慕容风道。 慕容风正怔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母妃,见沈莹如此发难,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你这个逆子,难怪今天你要联合他们来对付我吗,我已经说过了,以后你和越儿一起好好的打理我为你们留下的锦绣河山,你还守着这个女人做什么,母妃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只要将来有一天,越儿登基做了皇帝,你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正名副其实的王爷,不用再看那个太后和皇后的脸色,还有何不能做到的事情,别说区区一个仇家之女,就算是你喜欢天上的神仙,也可以给你请下来。”沈莹说话不是一般的狂妄,李相宜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还以为她会以一种很隆重的方式出场,没料到这么可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总而言之,看着现在的沈莹,感觉她行事作风似变了一个人。 尤其是她眼里的那种阴冷,似乎刻意装出来的。 李相宜正愣神的时候,对方已经飞快的出手了,带着一种凌厉而疾劲的速度:“既然是来决斗的,那就速战速决吧,我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风儿,你躲开。” 沈莹的掌风飞快的袭了过来,李相宜纵身飞越,她紧追不舍。 艳无双站在一旁冷冷的看,始终没有动。 直到李相宜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才纵身飞越,缓缓的握紧了双拳,将体内这些天汇聚到了丹田的气全都提了出来。 揭穿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舒骺豞匫 李相宜用力的捂着耳朵,不去听沈莹接下来说些什么。 可是她的声音偏偏像一个魔咒一样,穿透了周遭的一切,顽固的传入她的耳朵:“你们兄妹相亲,果真是应了当年先皇那句相亲相爱的至理真言啊,哈哈,你们爱的结晶都已经出来了,几个月了,快要成形了吧,不知道先皇在九泉之下有知,会是怎样的心情,他最心爱的儿子的女儿和他最看不起的儿子的儿子结下了一段孽缘,还弄出了一个孽种。活生生的心跳可就在你的肚子里。” 沈莹的话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她,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流下遽。 她苦苦爱着的,一心只想与他相守,却终究不能在一起的心爱的男人,她和他的父亲有那么深的血缘关系,从第一次听到艳云天是先皇的私生子时,现任皇帝慕容洪历的亲哥哥时,她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她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面对,却没料到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 她害怕的全都来临了。 “够了,别说了,你别说了。”李相宜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桨。 “别听她的,一派胡言。”艳无双不明白沈莹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偏帮李相宜。 冷香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沈莹所言。 她略微皱起了眉头,看向沈莹:“这么多年你一直处心机虑想要找到的,就是当年传说中的那一份血书吧。” “没错。”沈莹冷道:“那一份血书,可以证明潘玉的身份,听说是当年太子出生后……不对,应该是那个早就应该被掐死的孩子出生死,所留下的足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知道了潘玉的身份后没有杀掉他的原因?”秦霸冷不丁的从她们身后钻出来,他紧皱着眉头看向沈莹。 “我知道前些年你在为当今皇上卖命,不过如今好像与他脱离了关系吧。”沈莹看向秦霸道:“听说你爱上了聂将军的女儿,还当真是与聂家的人有缘啊。” “我的事不劳太妃娘娘关心,我只想知道,你杀了那么多的人,费尽心机想找寻的,是不是那样的一份血书。”秦霸道。 “你知道它在哪?”沈莹面目变得狰狞:“若不是为了毁掉这份血书永绝后患,我才不会留那个该死的潘玉一直活到现在,若早得血书,我早就已经让……” 她顿了顿,看向李相宜,笑得邪恶:“让我曾经的小乖乖杀了他了。” “沈莹,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冷香雪冷冷的看着沈莹道。 当她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禁为李相宜感到心疼了。 自己的这个妹妹,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就没有谈过恋爱,这一次看上去那么的狼狈和痛楚,一定是因为对潘玉动了真情,但是,若照沈莹所言,潘玉才是当今皇后真正的儿子,慕容越只是被调包的,那李相宜作为艳云天的女儿,和潘玉的确有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 她上前,轻轻的握住了李相宜的手,却被她狠狠的推开:“别碰我,我觉得自己很受不了,我和潘玉是真心相爱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我的亲表哥,我也根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老女人的阴谋,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我在刻骨铭心之后,体会什么叫能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甚至连相爱都变成了为世俗所不容的耻辱。” “事情会有转机的。”冷香雪轻声的安慰她。 “别骗我了,到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转机,这样的痛苦,不是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的担心,就是害怕这样的结局,没想到,还是给她说了出来。”李相宜道:“知道这样的真相,宁可在那个夜晚就被她的一把火给烧死。”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和潘玉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能在一起,你们怎么就不伦了。”艳无双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聪明如她,大概也不会往那个方面猜。 “别说了。”李相宜泪流满面,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冷香雪却缓缓的摇头:“相宜,你抬起头来。”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李相宜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你看着我。听我说。”冷香雪的声音有一种冷静的轻透,去除了她心头的恐慌与阴影,像阳光一样缓缓沁入她的耳膜:“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怎样,也许潘玉就是被调包的那个太子,但也许他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转机和可能,你不能因为她的一句两句话就乱了分寸,你听姐姐的,现在先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对付她,待找到了所有的人证物证以后,才可以弄明白事情的真相,若她所说的不是事实,你现在就这么的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不仅如此,对你腹中的孩子和潘玉也不公平。” 冷香雪的一席话,令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可是艳无双还是不懂。 沈莹再一次的刺激李相宜:“你爹艳云天是先皇的私生子,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连太医都已经通过多种方法证实了,而潘玉绝对是当今皇后与皇上唯一的独子,当年若不是被我调包,怎会流落到民间,与你相亲相爱呢?” “怎么会是这样?”艳无双也愣住了。 她没有料到,自己的便宜爹艳云天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段身世,这一切听起来太荒谬了,她根本就不愿意去相信,可是看了看在场的人,秦霸,冷香雪,还有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慕容风,他们全都沉默着,似乎相信了这样的事实。 “看来你真的是胜券在握,所以不怕揭露出事情的真相。”秦霸在一旁低声道。 “那当然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事情真相的,但手中又没有证据的,全都得死,我会为越儿铲除所有的碍障,到最后,我儿子做了皇帝,我就成了真正的太后,哈哈,到时候我就再也不用当这个该死的太妃,不用再看太后那个老怪物的脸色,也不用每天在皇后怀疑和探究的目光里卑微着自己,到时候我就是这天下的主宰了。”沈莹仰天狂笑着,仿佛她的阴谋已经完全的得逞。 冷香雪悲悯的看着她,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她这样想,是因为她真的把每个人都当成了没有思想不会活动的棋子,但是她忘了,她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也就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慕容越,早就已经想反叛了。 还有慕容风,只怕也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母妃了吧。 慕容越和慕容风,当年是一对双生的兄弟,那一年,先皇五十岁,老来得子,就在那一个晚上,当年还是太子妃的皇后也产下了一子,就是潘玉,可惜生下来的时候就被沈莹用双胞胎中的一个给调了包,一直到现在,朝中所有的大臣都以为沈莹只生下了九王爷慕容风,没有谁知道,与慕容越年齿相仿的慕容越,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只不过,她把他送进了当年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怀里,让他顶替了潘玉的位置,到如今,名正言顺的做了太子。而潘玉,原本是说让人杀了他的,以绝后患,却被一个对皇后忠诚的奴仆弄了一个什么血书给带进了一个小村子里让人收养,而当时的皇后产后昏迷,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儿子被人调包了,直到后来觉得慕容越与慕容风长得过于的相似,才开始慢慢的怀疑,派人查探真相…… 这些陈年旧事,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为了满足自己得到天下的野心,所犯下的一桩又一桩的血恶罪孽。 冷香雪早就知道了这些,所以离得远远的,她不想看着无辜的人受累,也不想伤害慕容越,所以,她一直远离逃避着,不去过问尘世间的事,直到李相宜穿来之后,她对她有一种独特的感觉,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助,没料到,竟真是自己的妹妹…… “够了,别再说了。”李相宜昂天一阵嘶吼,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蓦的从地面站起,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双眼血红的瞪向了沈莹:“你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到如今,你还如此的变态,沈莹,我不会放过你的。” “走火入魔了。”沈莹挑起细长的冷眉,看着李相宜,唇边一抹快慰的笑意。 “糟糕。”冷香雪见状,立即上前,想要止住李相宜穴道,若不然,她一定会出事的。 “别过来,你们谁也别碰我,今天,新仇旧恨,我和她一起算。”李相宜冷冷的看向了沈莹,心碎欲狂,心里百般滋味齐聚,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一袭黑衣的老变态给撕成碎片。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功力究竟有多高。”沈莹继续刺激李相宜的神经。 痛/楚 “不要。舒骺豞匫” 突然。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了李相宜的耳中。 她蓦然回首。 分别了多天的面孔就在眼前遽。 潘玉的眼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忧伤以及一抹令她惊惧的坚定与义无反顾,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李相宜举在半空欲发功的手停下了,她呆呆的看着潘玉走近,直到他的身影停在眼前,望着她,低低的道:“就算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你说什么?”李相宜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怀了我们的孩子。”潘玉温柔的看着她辊。 “没有。”李相宜失口否认。 “我都听到了。”他伸手抚向了她脸颊,另一只手伸向小腹:“让我看看。” “我都说了没有,有什么可看的。”李相宜蓦的挣开他的手腕。 潘玉却牢牢的握着:“这一次,不会再松开了。” “我们是不可以在一起的。”李相宜看着他,眼泪快流下来。 “可不可以在一起,别人说了都不算。”他好看的眉眼有一种属于帝王的霸气。 李相宜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一刻才觉得这个男人有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眉目之间所隐藏的锋芒在此刻尽览无途,就连她也不敢小窥,可是这个时候,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只觉得在看到他的瞬间,满心涌来的除了思念过后的惊喜,更多的便是无止尽的绝望与痛楚。 此刻,他握着她的手,霸道的再也不肯松开,一改之间的懦弱与胆小,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若不是眉目之间的情意丝毫未改,她一定以为,面前的人不是潘玉。 可是—— 是他。 他来了。 带着誓在一起的决心。 但是—— 李相宜用力的挣脱,却被他握得紧紧,怎么也挣不开,她绝望忧伤的看着他:“既然你来了,一定也什么都听到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我们是血缘如此相近的兄妹,我们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就算怀了孩子,如她所言,也是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生下来的……。” “怎么会,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潘玉温柔的望着她。 眼中坚定不改。 在场的人原本是准备和沈莹决斗的,看到此情此景后,不由得暂缓了心中的斗意,看着李相宜和潘玉在他们面前哀怨缠绵,心里也跟着婉惜起来,其实是一对很好的壁人,奈何横空多出了这样一段身世。 “不会的。”李相宜的泪终于滑落了下来,落在了潘玉的眼眶。 “我相信。”他定定的看着她。 李相宜再一次用力的挣,他将她的手腕握得紧紧。 沈莹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真是精彩,精彩极了,好一对不知怜耻的不伦兄妹。” “你想要的到底是这个天下,还是仅仅只有眼前这些。”潘玉转头看向了狂笑不止的沈莹。 沈莹不解潘玉的话:“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放过所有的人,我愿意把天下拱手相让,也愿意从此消失在你的视线里,就算我真的是皇后的亲生儿子,我也不会与她相认,更不会夺去现在这个假太子的位置。”潘玉眼角含笑道。 “哼?”沈莹不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你最好的选择。”潘玉道。 “是吗,我偏不相信,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沈莹恶毒的看着他们道:“那就是杀了你,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把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碧霞山庄的废墟里,从此天下就真的太平,我就可以如愿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只不过现在,我还有点遗憾,那就是我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一下这个我从小疼到大的好徒儿。” “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太贪心。”潘玉再一次笑道。 “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在别人眼里你还算是半个太子,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早就该死的小屁孩儿。”沈莹讥俏道。 “是吗?”潘玉突的松手,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攻击向了沈莹,下一秒,她蒙在脸上的黑纱落了地,紧接着,只见一道血光从她的脸颊划过,那张保养还算得当的脸上有了一丝尖锐的划痕,潘玉却移形换影的回到了李相宜身边,仿佛刚才出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李相宜略微一惊,他的身手好快,快得让人看不清。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其实你离开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只不过,为了能保护你,我这些天一直在苦练功力,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李相宜后退道。 “没有你,我能生活得好吗?”潘玉含情脉脉。 慕容风在一旁不禁觉得有些别扭,就连艳无双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若是换成了从前,见他们两人如此,心里只会生出一种浪漫与温馨来,但此时此刻,在得知了他们是血缘相近的兄妹之后,心里怎么也祝福不起来,感觉很怪异,尤其是得知李相宜怀了潘玉的孩子,这简直就是兄妹***,沈莹一早就知道真相,却隐瞒到现在,还恶毒的拆散了当年的沈媚云与林逸,让她去潘玉的身边做棋子,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如今的局面,或许,沈莹等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刻,看着这两个人痛苦。 感觉到了四周他们异样的目光,李相宜推开了潘玉:“够了,别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我只要想一想,就觉得荒唐。” “难道你不爱我吗?”潘玉道。 “我爱,可是现在,我们根本就不能爱。”李相宜道。 “为什么?”潘玉紧紧捉住她想要逃避的手:“就因为我们的身份,就算我们是血缘相近的兄妹又如何,找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你不介意,我不介意,大家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李相宜再一次的挣开:“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 “你介意什么?”他问。 “我会觉得很恶心,从心里上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李相宜感觉自己的头很乱。 脑子里空白成了一片。 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中的心情,唯一的感觉就是,好想逃避。 可是眼前的一切,岂容她避开。 沈莹就是冲她来的。 此刻,她正捂着脸上的血迹,恨恨的咬牙切齿:“沈媚云,我念在曾养你一场的份上,给你留一个痛快的死法,事到如今,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沈莹,你想决斗那就来吧,我们一对一,我要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才可以做到天下第一。”李相宜看着沈莹的样子,恨从心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这个老女人所赐,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恨膨胀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潘玉之后,想起刚才沈莹所说的所做的,李相宜不由得恨恨的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只感觉一阵热流由手腕袭向了全身,她蓦的睁开眼睛。 听到了身后的一阵惊呼,以及冷香雪眼中的一抹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 刚在疑惑,就听到沈莹也讶异的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艳无双亦是轻喃出声:“烈焰火凤。” 是烈焰火凤吗。 李相宜不知道。 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像着了火一般的热,热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两只眼睛灼烈中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烈焰,她感觉身体内的火焰越集越多,渐渐的,让她快要焚成了碎片,她需要一个出口,想要放声的呐喊,嗓子里也放不出声音来,只看到,双手渐渐浮现出了一种火凤的图腾,它们在慢慢的向上汇聚,紧接着,蓦的—— 她瞪圆了眼睛。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眉心,有火凤在悄悄的隐现。 “艳云天。”沈莹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的一声仰天大叫。 她刺耳的尖叫像是发了狂一样。 她恨恨的看着李相宜:“好一个艳云天,我苦苦找寻的东西,原来他一直藏在你的身体里,当年,他还真舍得下本,是早就预料到了我会去找他算帐,所以才把东西转嫁到你的身体里面,好,很好,现在我就要拿回早就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火灵珠。”冷香雪略微皱眉道。 “什么是火灵珠?”艳无双没有听说过。 “火灵珠是你们艳家的传家之宝,烈焰火凤的功力只有在火灵珠的作用下才可以散发出巨大的威力,天下无敌,可是火灵珠不可能会在人的体内隐藏啊,艳大侠是怎么做到的,沈莹抚养了媚云这么些年,难道就一次也没有发现?”冷香雪看向李相宜的目光充满了温柔的怜悯,她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串连环一样,一个扣着一个,而迷底就快要解开了,但是,有些伤害也将不可避免的发生在真相大白的时候。 绝/望 “早知道火灵珠在你体内,我就把你剖开来算了。舒骺豞匫”沈莹恶狠狠的看着李相宜道。 “现在想剖也还来得及。”李相宜冷笑。 不知怎的,她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 只感觉一股邪火在体内,莫名的,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看着沈莹,她有了一股子将她捏成碎片的感觉遽。 身体内的火越来越重,她飞快的越上了沈莹相对的方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下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刚才与潘玉之间的那种痛楚也不复存在了,只剩下眼底苍茫的一片火焰,她与沈莹对持在半空,有了想要决斗的冲动。 沈莹看着她,嘲笑李相宜的不自量力。 李相宜看着沈莹,暗暗的将内力调到了极端辊。 就在沈莹想要进攻的时候,李相宜一掌击向了她。 这飞快的一掌,带着疾劲的速度,将沈莹震得几乎有些缓不过气来。 她暗暗的吃惊,没想到这一掌的威力会这样的大。 艳无双也在此时飞身到了半空,使出了自己的决技,凤舞九天。 李相宜与艳无双两人一起,连续的向沈莹发出了进攻。 沈莹这个时候不敢再像刚才一样掉以轻心,她提高了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艳无双和李相宜姐妹俩,看着李相宜神色正凛的时候越来越像艳云天的样子,沈莹心中的情也被勾了起来,很多年前,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拥着别的女人,宁可死也不选择她,让她痛彻了心扉,才会答应做那个老皇帝的妃子,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在后宫之中,她费尽了心机才保存了自己的性命,小心翼翼的生下了双胞胎儿子。 这么些年,别人看她风光无限,只有她自己知道,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一切都拜面前这两个女子的爹所赐。 想到这里,沈莹心中的仇恨也不由得怒的一下起来了。 她用力的一声长啸,只见黑色的纱衣飞起,她的身后突然间惊起了无数的鸟儿。 就是这些鸟儿,令站在地面的人不由得一惊。 冷香雪正在惊呼,却见潘玉已飞身而上,将李相宜蓦的从半空中拽落,那些飞鸟全都击向了艳无双,慕容风不知从何地越了出来,将艳无双带进了自己的怀里,飞鸟落了空以后,被慕容风手中的扇子给击成了碎片,转瞬却又幻化出了更多的。 黑色的飞鸟还在不停的增加,沈莹的幻术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 慕容风的出现令她稍许清醒了一些,但已不能改变此时的局面。 眼看着情势越来越急,这个时候,一道火红的身影飘落到了所有人面前。 慕容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但看起来却令人觉得无比的邪恶:“母妃。” 他的声音温软里带着一种令人震惊的邪气。 他缓缓的落在了冷香雪面前,看向沈莹的眼里充满了仇恨:“这么些年,总算能明正言顺的叫你一次了,曾经我无数次的幻想过,这样叫你会是怎样的心情,现在叫了,结果这心情,就好似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慕容越的话令沈莹吃了一惊,她的戾气慢慢的停歇了下来。 她看向慕容越,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叫你母妃,真的感觉很恶心,就好像这么些年,你为了自己的一已私欲,把我放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任由她对我折磨,猜疑。”慕容越轻描淡写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可是听的人都知道,他的心里似乎充满了仇恨。 冷香雪静静的听着,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潘玉拥着李相宜:“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们也走吧,不要再纠结下去。”慕容风也拥着艳无双道。 “不用你管。”几乎是同时,艳无双与李相宜异口同声。 李相宜看着沈莹,心底的仇恨已被一股子邪火激了上来。 她一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想起潘玉对自己的那种爱,但是再一想想两人的身份,李相宜就有一种想要与沈莹同归于尽的冲动。 她将牙咬得咯咯响,艳无双亦在同时冲上了前去,两人再次联手,攻击沈莹。 沈莹还沉浸在慕容越带给她的震惊之中,没有留意,被李相宜她们击了个正着,一口鲜血涌出了她的嘴角,可是,慕容风和慕容越,两个儿子站在原地都没有动,任由她被人给打伤。 沈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们居然不帮我。”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冷香雪淡淡的道:“你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肯帮你。” “哈哈哈哈,看来他们说得果然没错,何止是男人靠不住,儿子也是靠不住的,幸亏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活在世上,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儿子也不肯帮我,那我只能有一个选择,就是杀光你们所有的人,知道我秘密的人,包括你们,慕容越,慕容风,一个也不能活在世上。”沈莹的眼神突的变得疯狂。 李相宜难以置信,看着她:“你疯了?” “没错,我是疯了,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疯了。”沈莹蓦的一声尖啸。 天空原本一片晴朗,在她的啸声过后,变得非常的沉暗。 有大片的云朵如刚才一般从远方飘来。 李相宜看到乌云越集越多,秦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好,她又想用幻术。” “你们全都躲开这片云雨,我来对付它。”冷香雪对李相宜道。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李相宜看着冷香雪。 潘玉将她们挡在了身后:“还是我来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也不可以冒险。”李相宜道。 “看样子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并不是你所表现出来这样的无情无义。”潘玉道。 “不管任何人,我都不希望他出事。”李相宜道。 “所以我说,你们都走吧,还是由我来对付她。”一道戏谑的嗓音在山顶响起。 李相宜看到,玉无涯消瘦的身影站在那里,愈发显得空旷神逸起来。 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而且消瘦得特别厉害,看上去似乎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这个样子,让李相宜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个漫画美少年,吸血鬼般的神色。 玉无涯见李相宜看着他,越发笑意浓厚:“这么多天没见,想我了吧。” “你真的确信可以对付这个老女人吗?”潘玉看向玉无涯道。 “至少比你要厉害多了。”两个人抬起了扛。 “你以为你们这些人就能对付我了吗,告诉你们,我是绝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的。”沈莹一声接一声的长啸。 玉无涯看着她道:“你看,我猜对了吧,她要用血蝠,幸亏我早有准备。” “她不是要用血蝠。”冷香雪看着越来越沉暗的天空,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上一次用过了血蝠以后,沈莹应该不会再用了,但是现在这一次,好像换成了其它的东西。 沈莹见冷香雪一直看着天空,不由得得意仰天大笑起来:“那一次你们看见了那血蝠,一定会以为我用它来对付你们吧,想错了,我沈莹最厉害的武器何止是血蝠,今天就让你们好好的看看,我最近幻制出来的这个宝贝,它可是第一次见人,你们就等着看吧,等一会儿,一场大火,会如同二十几年前的一样,把这碧霞山庄再一次的烧个精光,这一次,我不仅要烧了山,更要让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要用的是……”冷香雪蓦然一惊:“血葬。” “哈哈,你说得没错。”沈莹道。 “血葬是什么?”李相宜惊问。 光听就觉得很邪门了。 “你们先走吧,这个只有我能对付。”冷香雪道。 “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要死也死在一起吧。”慕容越道。 “我不用你陪。”冷香雪有了一丝动容。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的。”慕容越道。 “我也不会。”李相宜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冷香雪道。 李相宜看着她,突然间想起了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每一次,都是她挡在姐姐的身前,这一次,她却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她的身前,冷香雪似也感觉到了李相宜的注视,回过头来,微微冲她一笑,带着一种飘渺与淡然,李相宜不由得惊住了,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在姐姐自杀的那一个晚上,她也看到过类似的微笑,这个样子的微笑,就表示着她似乎想要离开。 好不容易在一起相认,不能再分开了。 李相宜蓦的上前,紧紧的握住了冷香雪的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从前,总是我和你一起的。” “所以这一次,换我保护你。”冷香雪反握住了她的手。 永殇(上) “你以为你们谁能保护得了谁?”沈莹冷冷的看着。舒骺豞匫 玉无涯站在一旁,看着沈莹身后越来越清晰的一个图腾,惨淡的扬起了唇。 他将自己的血全都换成了用以来克制血蝠的毒药,只待发功的时候,将那些东西全都引到自己的身上来,谁知道竟然打算了如意算盘。 他看到沈莹身后腾起的是一个巨蛇的图案。 其它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后,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彗。 艳无双,李相宜,慕容风,慕容越,冷香雪,所有的人都看着那蛇张开了血盆大嘴,向他们一个个扑来。 “不好,幻可成真。”冷香雪蓦的松开了紧握着李相宜的手,用尽了掌力,将她狠狠的推开。 李相宜看到,冷香雪的身子在蛇的巨口之中几乎被吞没,可就在同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将她飞快的阻隔了开,慕容越飞扑了上去,就是他的这个动作,让沈莹有了一丝的犹豫,没有继续的用力发功,冷香雪才得以逃开挫。 “三年不见,你的功力真的长进了不少。”冷香雪这一次不再淡然。 她看了李相宜一眼,淡淡的皱起了眉。 事到如今,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这么些年了,她来到这里,经历了爱与恨,以为自己心如止水,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动容了,可是,没料到会遇到自己的妹妹,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前世里,一直都是李相宜在保护她,如今,也该她还报了。 而且,她真的已经在这个世界呆腻了。 或许,死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离开的方法。 “你们都走吧,我来对付她。”冷香雪挥了挥衣袖。 天空间飞舞的桃花瞬间弥漫了所有人的眼睛。 李相宜定定的去看,却发现了冷香雪的眼中有一种对尘世间了然的留恋,还有一种想要远离的超然。 她不由得一惊:“不要。” 可是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只见一阵黑雾滚滚,与粉色的桃花交映,纠缠在了一起。 李相宜看到,沈莹腾起的黑雾,与冷香雪的气场相敌,就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幻影当中,冷香雪的身影与沈莹的同时消失不见了,两人似都被那一阵风给卷走了,不知道卷去了哪里, 可是李相宜知道,她们就在某个角落里,恶狠狠的决斗着。 “姐姐。”她不由得着急的喊了出来。 飞身就要向乌云与桃花纠结的地方飞去。 潘玉在身后阻挡了她:“我去。” “谁也别去,我的女人由我来保护。”慕容越飞越而上,进入了那片漩涡当中。 李相宜紧张的直着,不一会儿,只见一阵光芒闪烁,三道人影重重的坠下了半空。 冷香雪落地之后,慕容越才落了下来,李相宜紧张的上前,看到她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沈莹似乎也似了一些轻伤,但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的凶恶。 她狠狠的看着慕容越:“你当真不认我这个娘亲。” “你还是收手吧。” “好,那我就不再客气了。”沈莹说完,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相宜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候,潘玉突然在她的身后笑了,他突的上前将她紧紧的拥进了怀里:“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你还活着,请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爱着你。” “你说什么?”李相宜没听清,风声呼啸着有些大。 潘玉却纵身而上,迎上了沈莹的进攻,玉无涯站在远处,飞身而来。 他看出了李相宜眼里的不舍与留恋,他挡在了潘玉的面前,沈莹的那一掌并不太致命,却还是令玉无涯重重的跌落到了地面。 在场这么多人,难道就无人可以对付她了吗。 李相宜恨恨的看着沈莹。 只感觉一阵气流在体内翻旋,方才她心底翻涌的那种感觉涌上心头。 看着沈莹的攻击再一次击向了潘玉。 她不由得一阵大吼:“我杀了你。” 李相宜这一次感觉火凤飞上了自己的额头,看着沈莹身后腾起的那条大蛇,与自己体内的火凤相互碰撞在了一起,明明只是气流,却仿佛真实一样,这一次,她体内的功力发发全全的发了出来,仿佛是一场梦幻般的感觉。 李相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这一场波击中变成了水纹。 这一击过后,保住了潘玉的性命。 但是,她也累了。 自半空坠落到了地面。 再也没有了还击的力气。 她恨自己。 没有高强的武力。 火灵珠在她体内又有什么用。 李相宜看着沈莹双目赤红,发了狂一样的对他们轮番的发起了攻击。 艳无双飞身而上,却被沈莹布下的气流挡在了外面。 沈莹这一次似要将所有的人一次全都解决。 艳无双亦嘴角溢出了鲜血。 李相宜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从来都不知道,沈莹的功力竟然这样高。 如今看来,是她低估了。 是她太急进了。 若不是她。 就不必把这么多人卷进来。 李相宜不由得害怕了:“走,你们全都走。” “你说什么,我们说好一同进退的。”艳无双拒绝了李相宜的提议。 “她看起来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是我低估她了。”李相宜看着站在这里的人受了伤,心里不由得一种深深的自责,以及一种绝望过后的绝望。 她的泪水不由得涌出了眼眶:“她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快走吧。” “想走,已经太迟了,是你们先招惹的我。”沈莹一只呼啸,只见无数只人般大的鸟儿从远处飞了过来,全都幻化成了忍者在她们的面前。 李相宜知道,这一次,生死真的难料了。 可是。 她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着的秦霸:“秦霸,纤纤可能有了身孕,她需要你。” 秦霸沉默着,没有出声,也没有转身。 李相宜看着越来越险势的情形,不由得急道:“走啊,你们都快走。” 潘玉在她身后,心疼的看着她。 李相宜感觉到了潘玉的注视,回眸凝去:“潘玉,我求求你了,走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想起来了,是我,全都是我,我是沈媚云,我是这个女人派到你身边的棋子,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直以来全都只有算计,你这个时候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是吗?”他俨然不信。 “你需要我怎样证明,才肯离去。”李相宜道:“我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不相信。”潘玉温柔的看着她:“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撒谎。” “你走吧,我求求你了,不要让我看到你因为我死去,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李相宜求着哭潘玉。 “我不会离开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站在这里,陪你一直走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我对你一开始只有利用。”李相宜道。 “可是到了最后,我相信你是付出了感情的。”潘玉道。 “什么也不要说了,求求你走吧。”李相宜蓦的站起身,冲身边所有的人道:“这一场决斗是我挑起的,就由我来解决吧,你们所有的人本与这件事无关,根本不需要卷入到其中来。” “既然已经卷进来了,就暂且看看吧。”慕容风道:“更何况,你是我未来的小姨子。” “慕容风,你不是一直都很犹豫的吗?”李相宜道。 “我现在想明白了。”慕容风眼里有了取舍。 李相宜又看了艳无双一眼。 大家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全都选择了和她站在一起,与沈莹决战。 突然间。 一阵内疚与痛楚同时涌上了她的心头。 如果不是她当时执意要决战,而且低估了沈莹的功力,就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聂纤纤似乎真的怀孕了,秦霸若有个什么闪失,她该如何像聂纤纤去交待。 李相宜突然觉得脑子里一片巨痛,仿佛要裂开一样。 一个个画面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所有的人都死在了沈莹的功力之下。 李相宜看到,他们死得很惨,而有隐隐的悲伤与哀号,在群山间回荡。 这些人,一个个鲜活的面孔。 不行。 她不要他们消失,她宁可自己现在就与沈莹同归于尽,也不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尤其是潘玉。 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起了最初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在分离时回忆过无数次的画面再一次的在脑海里回映。 永殇(中) 但是,所有的快乐的悲伤的场景,到最后都静止成了一片血色,残缺不全的身体,倒在血泊中再也没有知觉…… “走!” 蓦的一声痛吼。舒骺豞匫 李相宜崩溃了。 这些幻想出来的画面令她的心被撕成了碎片,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也不顾上自己是不是沈莹的对手,李相宜蓦的从众人中闪身出来,再一次的立在了沈莹的面前,看着这个老妖婆得意无比的面孔,泪水弥漫了李相宜的眼眶:“如果我认输,向你道歉,你会不会放过这些人。彗” “你觉得呢?”沈莹道。 “好吧。”李相宜这一次不再那样的狂怒了。 极怒反笑勾。 她镇定的看着面前的沈莹。 缓缓张开了双臂,仰首,望着天空,突然,心底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孩子,你若有心就去做吧,她不是你的对手。” 谁在帮她。 好像是那个在湖心岛曾经出现过的声音。 我要怎么做? 李相宜在心底向那个声音救助。 那个声音渐渐的明朗了起来:“孩子,不要急躁,集中精力,将你全身的内力都放下,感觉天与地融合在一起,你是渺小的一粒,却也是最强大的一粒,能够沉浮于这个群山之间,让你体内的火灵珠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样,你就可以战胜一切。” 这个声音仿佛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李相宜心头的所有迷雾。 她不再急躁狂乱了。 闭着眼睛。 缓缓的放下了心中的一切。 放下一切,放下一切…… 她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变得平心静气。 但是烦躁依然存在。 “你能做到的。” 突然。 潘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相宜心一颤。 潘玉温柔道:“还记得你摔下山崖后,初见你醒来的模样,仿佛这天地间纤尘不染的精灵一样,瞪着一双清水分明的眼睛望着我,问我是谁,这是哪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我看见你眼神的那一刻,仿佛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而你站在花丛中,恍若一个从天而降的仙一样,让我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过往可以不究。” 李相宜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潘玉继续在说着什么,她听不见了,只知道他温柔的声音仿若风一样的在她周身环绕,让她身上的戾气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片宁静。 “这是什么?”沈莹的一声惊呼,令原本灰心失望的艳无双她们全都抬起头来。 只看到,李相宜的身后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光芒,这道光芒与她额前所印现的火凤图案一模一样,她身后的光芒渐渐变成了火凤的图案,不停的扩大,变艳,渐渐的有了真实的形体,李相宜感觉自己体内有源源不断的力气来自于天地之间,她的身体渐渐变得轻盈,缓缓的上升到了半空,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感应得到四周一切的存在。 沈莹就在面前—— 李相宜睁开眼。 沈莹的眼里亦有了惊惧:“烈焰火凤,这才是真正的烈焰火凤。” “去吧。”李相宜不再呼喝,微微一挥衣袖,火凤向前飞去。 沈莹赶紧的躲开,火凤却紧追着她不放。 这个时候,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沈莹不停的逃着,火凤不停的追。 她似恼了,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但是火凤丝毫不受她的影响,在她幻化而来的黑雾里,火凤一扇翅膀便飞过了,继续向沈莹飞去。 就在这个时候,艳无双亦飞越到了半空,与沈莹打斗在一起。 她不停的向沈莹发出进攻。 冷香雪亦飞身上前。 这个时候,众人合力一起消灭了这个女魔头才是真的,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可是—— 当火凤渐渐的就要追到沈莹的时候,她亦使出了自己的绝招,蓦的一下,将自己身旁的所有黑雾幻化成了一条黑色的腾蛇,与火凤打斗纠缠起来。 有了空隙,她再一次与艳无双她们对阵。 李相宜睁开眼睛,也加入了冷香雪她们的行列,与沈莹打斗起来。 沈莹见自己渐渐的有些支撑不住,原本想逞强一个人灭了所有的心态变了,她一声长啸,唤来了更多的帮手,比刚才幻鸟忍者还要多,看上去还要强大。 这个时候,变成了团众的火拼,秦霸见状不妙,亦飞身而上,潘玉和玉无涯也不得空闲,与在场的人打斗了起来,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秦霸,你放我出去。”聂纤纤在密室里不停的捶打着石门,可是门外却没有回应。 不知怎的,她的心底有一种恐慌,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了。 室内静悄悄的,她听不到半点外面的声音。 外面到底怎么了。 聂纤纤急得快要发疯了。 如果秦霸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要活了,哪怕肚子里怀了秦霸的孩子,她也不要一个人独活着将孩子养大,没有奉霸,她活不下去的,她没有那么坚强。 “秦霸,你放过出去,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说话。”聂纤纤更用力的打着石门。 外面半点回应也没有。 李相宜看到,越来越多的黑色忍者进入到了碧霞山庄。 沈莹在与她们打斗的时候,面色也越来越狰狞:“就算你得到了火灵珠的威力,练成了凤舞九天的第九层,我也有办法对付你,当年,你爹最厉害的就是这一招凤舞九天,为了克制他,这么些年,我好不容易练成了这么一套毒蛇的功力,哈哈哈哈。” “沈莹,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再不收手不会有好下场的。”艳无双喊道。 她看到了慕容风和那些黑衣人打斗,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艳无双急了。 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对慕容风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看着他不一小心被那些人给伤到了,她心焦急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的那么不爱这个男人。 艳无双一急,手上的动作微微偏了些,沈莹一个力道劈向她,让她落下了半空。 “无双。”慕容风看到艳无双从空坠落,赶紧飞上前接过了她。 “小心。”艳无双看到黑衣忍者向慕容风袭来。 “我没事,你先离开吧,不要硬撑下去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慕容风道。 “我不走。”艳无双道:“你走吧,她毕竟是你的母妃,你和她再斗下去没有好结果,而且,我现在想通了,没必要让你卷入这一场母子的战争中来,你走吧,她是不会追杀你的,毕竟你们母子一场。” “可是我不会放下你的。”慕容风道:“直到现在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没的半点虚假,就算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你若不肯走,我也不会独自离开。” “走吧,你们都走。”李相宜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留着命离开最重要。” “既如此,我们大家一起走。”潘玉见李相宜终于想通了,亦高声对她道。 冷香雪与李相宜对视了一眼,这样打下去,是分不出胜负的,只能先离开,日后再战。 主意定下来以后,李相宜的心也不再那么的急进了。 她作好了想要抽身的准备,但是火凤还在半空,要怎样的收回。 她微一闭眼,心中那个声音又道:“你想让它回来,它便回来了。” 此念一起,火凤嗖的一声回到了她的体内。 沈莹见状,亦收回了腾蛇。 李相宜看着她紧追不舍的样子。 这个老妖婆,这个时候还来劲了。 李相宜看到秦霸还在打斗,玉无涯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现下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对秦霸道:“秦霸,你先离开。” 秦霸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在底下的一片黑雾之中,看上去有些疲惫了。 李相宜看着大家的状况,又开始着急起来:“秦霸,走啊。” 秦霸却仿佛被困在了黑雾里一样,根本听不见李相宜的声音。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打着打着,所有的人都消失了,整个四周空寂得只剩下他。 但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的。 李相宜看着秦霸面上的镇定,她看到越来越多的忍者围向了他。 这样下去,秦霸一定会没命的,想起从来两人的相遇,以及相处的点点滴滴,李相宜心中一急,便越到了秦霸的面前,潘玉亦以跟而上,艳无双和慕容风亦进入了黑雾之内,几个人再一次的聚在了一起,慕容越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紧拧着眉头。 冷香雪却选择站在了李相宜的身边。 沈莹看着所有人都被围在了她黑雾圈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想要一次杀光所有的人,终于可以做到了。 只不过,慕容风为何还在这里没有离去,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沈莹的野心完全淹没了她的亲情,她的双眼变得赤红,恶毒的露出了阴笑—— 她是不会按常理出牌的。 血蝠。 这个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尖厉的长啸一起。 李相宜心一惊,血蝠。 沈莹不是说过不会用这个武器了吗,为何出尔反尔。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明白,沈莹恶毒到了极点。 永殇(下) “腾蛇再现,血蝠一出,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舒骺豞匫”沈莹的台词已经不新鲜,可是李相宜现在才感觉到死亡离他们这些人是如此的近。 这个时候,她知道所有的语言都已经苍白无力,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肯离开的。 李相宜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就和自己一样,抱着必拼的决心。 所以,李相宜不再劝他们离开了。 这个时候,再做无谓的劝说已经没有意义彗。 她回头,看向了潘玉。 他站在原地不动,凝眸看着她,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似是泪光。 李相宜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鼓。 要说的话太多,可是此时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越来越多的血色乌云密集在了远方,翻滚着带着轰隆隆的响声向他们袭来。 李相宜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想逃,谁也逃不掉。 她转过头去,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的慌乱在大难即将来临的时候,反而不见了。 她定定的看着沈莹:“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要杀光所有的人,我们不如放手一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能斗得过你。” “刚才慌乱了那么久,到了这一刻,终于不用再借助任何的外力,总算平静下来了,如此一来,倒也让我不再小瞧你。”沈莹讥俏道。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自乱了阵脚。”李相宜道:“其实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热身,到了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决战,对不对。” “你说得没错。”沈莹道:“可惜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妹妹。”冷香雪突然在身后开口了:“其实我身上的功力单打独斗不是她的对手,不如给了你吧,至少可以助你真正的发挥出凤舞九天的力量。” “你们现在每个人都要自保,不要让我再分心。”李相宜没有接受。 但是。 飞天绫缠绕而来。 一道白光击向了李相宜的后背。 她一个激愣。 只在短短的一瞬间被迫接受了冷香雪的全部功力。 眼看着她的面色渐渐的苍白了下去,慕容越终于飞身前来阻止,却听到冷香雪说:“如果你敢斩断白绫,我会恨你一辈子,生生世世,我们再无可能。” 慕容越的动作顿住了,站在那里,痛苦的看着冷香雪,终于,他也仰天长笑了起来:“好,既如此,我陪你一起。” 说完,他亦伸手将功力注入到了冷香雪的白绫之中。 李相宜惊呆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慕容越也会因冷香雪的原因而帮她。 在他们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流入她的体内时,李相宜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内力突的大增了。 沈莹恨得咬牙切齿:“可恶。” “啊。”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般,李相宜在接受完功力之后,仰天长啸一声,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满了力量,身后一声清亮的长啸,李相宜回眸,难以置信的看到,自己的火凤不知何时又现身了出来,这一次,它的颜色变得比刚才的还要鲜亮,不再是火红色的,而是变成了五颜六色,它站在李相宜的身后,展翅高飞,眼睛迸射出烈焰一般的光彩,就要冲向沈莹的方向。 沈莹惊呆了,看着自己乌云笼罩的天空被火凤的翅膀一扇而驱,就连血蝠也因这火凤的原因而迟迟不往前飞来。 李相宜看到了生的希望。 她一咬牙,意念一动,竟往高空飞了上去,将沈莹远远的甩在了身下。 她俯视着身下的一切,潘玉、秦霸、慕容风他们的影子已越来越远,唯有沈莹远处驱动而来的血蝠,大片大片的连成了片。 “去。”李相宜挥手一指,火凤越向了大片的血蝠,吱吱呀呀的乱叫过后,血蝠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竟然这样就消失了,怎么可能呢。 李相宜难以置信,不相信血蝠这么好对付。 就在这时,才发现,刚才那些血蝠消失以后,一只更大的血蝠自云端深处飞了出来,与火凤的体积一般大。 “血蝠王?”玉无涯站在不远处震惊的发出了声。 他将自己的血炼成了药,以便吸引那些小血蝠过来,到时候再一举将它们引入自己的火圈内消灭,和血蝠同归于尽,但是没想到,蝠王竟然真的存在。 它与火凤纠缠在了一起。 火凤的力量要强大一些,将血蝠赶得无处可逃,一团团的火焰喷向了血蝠,眼看着就要将它消灭。 血色腾蛇突然出现了。 一蛇一蝠,将火凤夹在了中间。 李相宜感觉火凤每受一下攻击,她的身体就前楚一次。 难道她已经达到了人凤合一的境界吗。 艳无双站在底下焦急的看着,终于也飞身而上,亦便出了凤舞九天,但是,沈莹几乎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挥手一弹,就有一道光束,将艳无双狠狠的抛向了山崖边,眼看着就要滚落下去,慕容风飞身而上,将她紧紧的拉住,没让她落下悬崖。 “你们不要插手,躲远一些。”李相宜喊道。 艳无双还想上去,但无奈身体没有了力气,受了伤,只能躺在慕容风的怀里,看着李相宜与沈莹单打独斗。 冷香雪和慕容越亦失去了功力,和慕容风他们站在一起。 唯有秦霸和潘玉,看着看着,潘玉突的对秦霸道:“你走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秦霸拧眉没有出声。 潘玉飞身而上去帮李相宜,却被沈莹一道光束给射回了地面。 嘴角溢出了鲜血。 玉无涯赶紧将他扶到安全处:“你没事吧。” “我很没用,帮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潘玉看着沈莹,心有不甘的样子。 “也许她需要的,不是这些。”玉无涯若有所思道。 “不管怎样,我不能让她出事。”潘玉看着李相宜越来越疲累的样子,不由得凝起了眉头。 李相宜在腾蛇和蝠王的夹攻之下,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沈莹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你死到临头了,还想抵抗,去死吧。” 她狠狠的一道光束击向了李相宜。 李相宜下坠了,落向艳无双她们的方向,就在这时,蝠王和腾蛇也直冲而来,似要将她们一网打尽,火凤紧跟着,挡在了李相宜的面前,没有袭击到,但是,感觉到身体受到了重创,火凤的光芒在慢慢的变暗,李相宜觉得自己又有些支撑不住了,冷香雪所传的内力似乎损耗得很快,李相宜甚至怀疑,自己像进入了网游中的那一种境界,不停的需要能量。 蝠王再一次袭击而来,这一次,艳无双挺身而上,挡在了李相宜面前。 只看到艳无双的身体被飞快的撞起,紧接着抛向了半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 慕容风紧紧的扑到悬崖边,只抓到了一片衣角,剩下的,是无尽的坠落。 慕容风呆呆的看着,紧跟着跳了下去:“无双。” 李相宜蓦的回眸,看到慕容风跳崖的一幕。 艳无双死了,慕容风跳崖了,怎么可能。 是在做梦吧。 紧接着,腾蛇也直击而来。 李相宜还在发呆。 就看到,秦霸长刀射出,击向了腾蛇的七寸处,但是,蛇是虚幻的,刀穿透而过,却让沈莹双眸发出了腾腾杀气,她一声令下:“杀了他。” “不要。”李相宜的话还未出口,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见秦霸的身体被腾蛇穿透,紧接着,他嘴角溢出大口的鲜血,扑嗵一声,随着被撞击的惯性连续的落向了悬边。 “秦兄。”潘玉亦上前想要抓住他,却看到,秦霸圆瞪着双眼,嘴里喊着一个名字:“纤纤,照顾……” 紧接着,浓浓的黑雾飘来,掩映住了他坠下万丈崖的身影。 崖高万丈,下坠必亡。 李相宜怔怔的,只感觉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 艳无双,死了,慕容风,殉情了,秦霸,死了,怎么可能。 她扬唇,惨淡一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会这样快吧,电影里演的也没这么快。 他们平日里看起来那么的武功高强,不可能会这么不堪一击。 李相宜只感觉如做梦一样,看向了扑向崖边的潘玉。 沈莹见连杀了三人,得意得仰天大笑,杀气愈发浓厚:“杀。” 这一次,腾蛇和蝠王所指的,竟是潘玉。 李相宜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身影,如孩子一样天真的容颜,曾与她日日夜夜缠绵时沉遂温柔的眼睛,还有他扭头看来时,眼中的留恋与不舍,疼痛瞬间激发出了她体内火灵珠真正的力量,就在潘玉的身体被腾蛇撞击的那一瞬间,李相宜蓦的一声喝,飞快的冲向了那方,快如闪电一样,阻止了蝠王和腾蛇对潘玉的袭击,火凤再现,这一次,火灵珠从她的体内腾然升起,李相宜救下了潘玉,她不要他死,牺牲了这么多人,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只是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李相宜紧紧的抱住了潘玉:“求求你,活下去,离开,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的泪水连成串的滑落,火凤在身后展翅。 沈莹见攻击不成,将目标转向了冷香雪。 却看到自己的儿子慕容越挡在了冷香雪身前,抱起了她,似在低语什么。 冷香雪看向了李相宜,扬唇一笑:“既然躲不过,我们先行一步,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彼此,勇敢的走下去。” 李相宜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慕容越和冷香雪纵身一跳,万丈崖边坠影再多两条。 五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眼前,黑雾浓浓中,李相宜感觉心突然被撕裂。 “不。”她一声惨叫,好不容易才相聚,为什么又要别离。 “李相宁。”她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可是。 他们已经飞快的下坠,看不见身影,那崖下,一定已经粉身碎骨。 李相宜怔怔的看着,却看到,玉无涯挡在了她的身后。 蝠王疯了一样,似嗅到了他体内的药香,冲他越来。 “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玉无涯的话在她耳边响起。 当她回眸时,只看到他被蝠王吞没的身影,他成功的牵制住了血蝠之王,将它引坠向了万丈崖,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竟抓住了虚幻的形体,似由它疯狂的似要将他咬成碎片,硬拽着它,落下了万丈悬崖:“剩下的一个,交给你了,腾蛇并不可怕,你可以除掉它。” 李相宜此时,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转瞬之间,所有的人都掉落下深渊了,只剩下她,还有身边的这个男人。 凝眸望去,他眼中尽是一片了然,还有一片清明:“我也可以,为你去死。” “可我希望,你为我好好的活。”李相宜想起自己体内的虫毒,还有那些前尘往事,新仇旧恨,突然间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从最初的相遇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上天仿佛早已经安排好了结局,今天的分离如果是必然的,那么,她希望,她的离去能成就一个伟大的帝王,潘玉是有王者霸气的,注定要成就一番伟业,他一定会成功的,她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两人的身份,也注定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且,她感觉,如果要消灭沈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她同归于尽。 李相宜起身,突的,紧紧的抱住了潘玉:“给我一瞬间的时间,让我抱抱你。” 她知道如果她和腾蛇博斗,他一定会帮忙。 所以,她自私了—— 用了强大的内力封住了他的穴道,紧接着,将他驱掌用风送离了至少五里之外。 李相宜看到,潘玉的眸中有着不甘。 这个本该是主角的男人,应该在这场战斗中,和她一起幸福的坠崖,死去。 可是她不忍心。 就当从来没有相遇,就当所有的人都是过客,就当那些人都是来报恩的或是还债的,就当一切都在故事开始的原点,她离去了,不过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在年轻的时候所必须经历的一段情殇,她希望,很快,他就可以被人找到,找回自己的身份,慕容越已经坠崖了,再无生还的可能,希望他能得到皇室的迎接,回归属于他的地方。 而她,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就算会留下很深的印记,但终有一天,会被埋藏在心底,有年轻的女孩儿将她取代,在他成长的岁月中,在他真正的长成一个伟大的帝王或是成熟的男人后,用属于她的沧桑来纵容另一个少女的爱情与幻想。 她希望这样。 潘玉,如果我真的死了,希望你能把我忘记,重新开始,不要再留下关我们的任何记忆。 “潘玉。”李相宜哭了。 在这漫天无边的黑云里,她哭得伤心绝望。 “沈莹,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吧。”在泪眼朦胧中,她平静的望着这个将沈媚云抚养长大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可怜之人,就算再怎样的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得不到男人爱的人,一辈子得不到。 “凭你?”沈莹不屑。 没有留意到,李相宜挥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血光泪溅中,血全都被吸附到了血凤的身上。 原本打斗得奄奄一息的血凤突然间变得再一次的精神振奋,飞越而起,等待李相宜的召唤。 李相宜将更多的血喂给了它:“以我之血,养吾之身,形至虚时,虚亦是真。去吧,如果你真的感恩我召唤了你,创造了你,喂养了你,就以你之身,击她之身,带着她和那条可恶的腾蛇,一起下地狱吧。” 火凤一声嘶鸣,冲向了沈莹。 却看到沈莹飞快的速度向她越来,紧紧的用黑雾将两人缠绕在了一起。 她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这一招的确很致命,但是,我就不相信,它会伤了自己的主人,最多也就只是毁了我多年练成的腾蛇而已。” “是吗?”李相宜微微一笑。 她蓦的,挥剑,腰间环绕的软剑出鞘。 就在火凤叨着腾蛇扔向悬崖的时候,李相宜的长剑亦穿透了自己的腹部。 沈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竟然……” “没错。”李相宜回眸,看到沈莹嘴边溢出一丝鲜血,李相宜露出满足的笑容:“我血中有虫毒,早已病入膏肓,体内胎儿虽成形,但它生下来存活的机率不大,你没料到,我会不惜伤了自己与你同归于尽吧,只要他好,我一切就好了。” 说完,李相宜将长剑蓦的后推,更深的刺穿了沈莹的躯体。 她刺向了的是自己的肚脐,这个地方是习武之人的命脉。 沈莹和她身材一般高,她的丹田之气亦全部泄出。 火凤的嘴里,腾蛇化成了乌有。 而李相宜,亦带着沈莹,飞快的飞向了山崖,她唇边带着快乐的笑,心却在这笑里碎成了片片,飘向潘玉落下的安全地方,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和沈莹一起,坠向了万丈崖,那里,有她的朋友们在等着。 李相宜依稀听到有人在唤皇儿。 是皇后的人终于找来了吗。 潘玉。 离散在外多年的太子,她血缘如此相近,两人曾如此相爱的亲堂弟,他终于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他一定会有一个似锦的前程,只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而她死了,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活着,两人之间,亦无法再面对。 李相宜唯恐沈莹不死,飞快的抽出腿上绑着的短刀,划开了沈莹的脖颈。 血光飞溅,她看到沈莹的咽喉被她划断,在不停下坠的气流里,血液上飞,仿佛一朵朵晶莹跳动的血冰花,美丽得让人眩晕,却也让死亡更近。 她看到沈莹眼睛瞪得老大,似不敢相信,一世精明,会死在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仇人的女儿手中,李相宜再一刀,割了她的大腿动脉,抽出腹中的长剑,两人身体分离的时候,李相宜揪住了她的胳膊,将短刀刺进了沈莹的心脏,这一次,必要她死。 而她,亦没有握着她的力气了。 松手,看着沈莹先她一步的向无底的雾沉沉的悬底坠落。 而她自己,终是支撑不住,慢慢的坠了下去…… 渔歌 五年后。舒骺豞匫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响彻在桃林深处的木屋里,有道白衣如雪的身影站在桃林深处,碧树掩映看不清面容,从飘动的裙裾依稀可见是一名女子,待孩子们读完以后,娇俏的女声略带一些成熟的沙哑在木屋里响起:“好了,今天教大家的词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整齐的稚嫩的嗓音。 “那就好,接下来,我们学习另外一篇。”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穿透力彗。 桃花林外,一名男子静立在那里,他坐在一辆轮椅上,腿上抱着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男孩儿的身体看起来有些虚弱,身子怏怏的,一双眼睛却是活灵活现,清水分明,正盯着桃林深处木屋里授课的女子:“玉叔叔,我娘亲什么时候下课啊。”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就快了,我们再等一小会,就可以接娘亲回去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面色温润如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看向木屋内的女子时,眼里全是柔情。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疗” 女子在耐心的教着,孩子们认真的学,很快就会读了。 待到这首诗朗诵了二十遍后,太阳就落山了,红红的晚霞倒映着早春的天空,桃花落满了草地,孩子们欢快的背着书袋各自奔回自己的家,那女子收拾完了东西才款款走出来。 轮椅上被白衣男子抱着的小男孩立马从他腿上跳了下来,飞奔向了脸上戴着面纱的女子:“娘亲,你可算是下课了,落儿等了好久。” “落儿乖,饿了吧,娘亲这就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去。”女子温柔的蹲下了身,擦去孩子脸上不知在哪儿沾上的灰尘。 男孩乖巧的依进了她的怀里,撒着娇:“落儿不饿,玉叔叔已经给我烤过一只小山羊了。” “无涯,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村子里的东西不要动,那小羊羔一定又是你偷来的吧。”白衣女子略微有些责怪的看向轮椅上的白衣男子。 轮椅上的人却温柔一笑:“我只在五年前偷过一只鸡,从此以后再没偷过村民的东西,这只小羊羔是我替村民看好了病,别人做为谢礼送给我的,正好落儿好久没有吃晕了,我就烤给他吃了。” “就算是人家送的,你也不能真要啊,若不是这些村民,我们俩当初早已经没命了。”白衣女子蹲下身去,擦去了男孩嘴边的油渍,将他抱到了白衣男子的腿上,推着两人缓缓前行。 木屋在他们身后远离,桃花却四处可见,一路随着他们走动带起的微风轻轻飘落,美好轻柔得让人几乎不敢呼吸。 三人走在桃林里,仿佛一道尘世间最美的风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拂起了女子脸上的面纱。 隐约可见,她蒙着的脸上,结满了痂,全是一块一块的疤痕。 除了眼睛以上的部分,嘴唇至两个脸颊,几乎无完好,仿若鬼魅一样丑陋。 男孩和男子却见惯不怪。 男子温柔的回眸凝视着她:“那些药服过后,脸上的伤是否还会在风雨来临的时候发痒发痛?” “现在已经好多了,无涯,这么多年,谢谢你照顾我们母子。”白衣女子一声轻叹,似在婉惜,亦似在追忆,思绪飘回了五年前…… 没错。 她就是李相宜。 那一天。 当所有人都落下了万丈崖以后,她也和沈莹同归于尽了,沈莹不知道摔成了什么样了,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腹部的伤虽然严重,但是竟然还未刺中孩子,还有玉无涯,他竟然奇迹般的落在了崖底的一个村子里,而村民们不知是哪个朝代居住下来的,居然不知道外面的世事,就好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他们快乐的生活,李相宜和玉无涯也在他们的帮助下得救了。 那场伤足足养了三年,两年前她才下地走动。 而孩子,在玉无涯的坚持下生了下来,当初她是没有勇气看的,害怕看到的是一个废物和一个脑瘫,因为亲近血缘的关系,但是,这个孩子从一生下来就非常的机灵可爱,半点也没有近亲结婚的那种影响,李相宜心底充满了满满的感动,可是,她不知道该怎样为孩子起名,就给了他一个名字:落儿。 他是从悬上落下来以后得以生存的,名字就叫潘落。 虽然这个名字不太好听,但是李相宜想,这是唯一能纪念过往的一种方式。 因为。 她这辈子不再打算出去了。 前行的脚步顿了顿,看着落儿酷似潘玉的脸庞,李相宜心底涌起深深的满足。 这样就足够了。 说不想他那是假的,但是,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把感情放在心底,让它慢慢的变得平静,直到沉入心湖的最深处,再也不会轻易的被浪花激起。 但是,偶尔,像现在这样心情宁静的时候,她也会想。 那个男人,现在过得怎样了,是不是和从前一样,还是,和她一样,变了…… 是的,人在经历了世事以后,总是会长大,会改变的。 就好像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的争强好胜,也不再任性妄为,现在的她,是落儿的母亲,也是一个端庄贤惠的女子,一个人默默的在村子里面教这些小孩子念诗,一个人把落儿抚养长大,学会了种地,也学会了打渔,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里有各式各样的鱼,这里的人打鱼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自己吃,湖里的鱼因为有人投放鱼苗喂养,所以永远也不会少,而这里的村民们,就像生活在真正的世外桃源一样,幸福而满足。 李相宜醒来的时候心情原本是绝望的,但是慢慢的,受到了村民们的感染,心情被希望开始重新的填满,尤其是落儿出生以后,更给了她生活的勇气。 她知道,她会一辈子在这里呆下去,直到死去。 而她也希望,落儿一辈子不要出谷,就在这里生活下去。 宁静的,详和的,不要有任何的大风大浪,就像这里祖祖辈辈的人一样,死了,就埋在山林里的桃花树底下,化作春泥,来年的桃花,开得必艳。 这里棵棵的桃花,想必都有几世祖先的护卫,所以才可以开得如此灿烂吧。 李相宜看着桃花飘落,不禁想,潘玉现在过得好吗。 这么多年这去了,他一定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他把她忘记了吗,是不是开始了新的生活。 落崖前,皇后似乎已经找到潘玉了,他一定回到了皇宫,慕容越死了,真正的太子一定入了东宫。 那他的身边,一定有很多的美人环绕,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将她淡忘成了回忆了吧。 一片花瓣自她的颊边飘过,微风吹来,树枝轻拂,她脸上的轻纱再一次被带起,这一次,被树枝和风一起刮落到了地面。 因没有外人在场,她微笑着一张已经摔裂得变形的脸庞,扯开唇角轻笑了下:“今天的风格外的调皮,它们在和我开玩笑呢。” “你脸上的伤看起来好多了。”玉无涯道。 “我觉得娘亲一直都是这么的美丽。”落儿在一旁乖巧的讨好道。 “娘亲的脸已经毁了,哪还能和美丽沾边,你这张小嘴,就是会哄人。”李相宜重新系好了面纱,蹲下身去,轻轻捏了捏落儿的小脸颊,心底的幸福满溢。 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带给了她多少生存下去的勇气和乐趣。 当初若不是玉无涯坚持,也许她就不会要这个孩子了,因为她和潘玉的近亲关系。 可是如今,落儿似乎不像是亲近所出的孩子。 他看起来健健康康,活泼可爱,快五岁了,智力也没有什么问题,反而比身边同龄的孩子还要聪明,这一点,像极了当初的潘玉。 还有他的面孔,生下来的时候就酷似潘玉,现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越来越像。 李相宜心底满是感慨,只叹造化弄人,不过现在也好,她至少不用尴尬的面对。 “还是没想清楚吗,真的不要出去让他们父子相认。”玉无涯似明白李相宜在想什么。 “我觉得现在生活得挺好,为什么要出去。”李相宜笑道。 “可是我觉得,你心底还是想着他的,并不是真的想留在这里。”玉无涯道。 “不,你错了。”李相宜叹道:“我想念他和我想出去是两码事,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里宁静的生活,外面的那些腥风血雨,恩恩怨怨,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只想守着落儿过完自己宁静的一生。” 李相宜以为自己会死去,自己会再一次的穿越回去,却没料到,还占着沈媚云的身体,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http://novel./a/612757/新文《色妃》,一女n男,结局一对一,重口味,yy,美男酷男多多 拒绝 “小落,星月姐姐是无心的,她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快点吃饭吧,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吃完饭以后乖乖的和娘一起上学堂。舒榒駑襻”李相宜道。 “可是我觉得她不是一个好人。”小落依旧不高兴:“我不想让她住在我们家里了。” “小落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星月姐姐不是好人呢,就因为她说娘亲像鬼吗?”玉无涯倒是好奇。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总之,我有些不喜欢她了,娘亲,你让她走吧。”小落似个鬼精灵:“玉叔叔,是你把她救下来的,你带她回你家吧。” “好,既然小落不肯,那玉叔叔就带她回自己家好了。”玉无涯冲小落微微一笑彖。 小落高兴的咧开嘴笑了,孩子就是孩子,总是特别容易得到满足。 他高兴的扒干净了碗里的饭,将筷子放到桌上,高高兴兴的出门去了:“娘,玉叔叔,我先去学堂了。” “路上慢点,和虎子一起去,别一个人到处乱跑。”李相宜叮嘱道柙。 “知道了,娘亲。”小落高兴的回应了一声。 李相宜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孩子欢快跑远的身影,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刚才的那些困惑与不解全都远去了,只要小落好好的,她不想追究什么了,她也不想留星月在家里住着了,就让玉无涯带她离开好了。 李相宜此念一出的时候,星月仿佛有感应一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李相宜看了她一眼,默默的收拾碗筷,不再作声。 星月立即走上前来,去抢她手里待洗的碗:“姐姐,我帮你。” “不用了,你是客人,再说了,你的伤才刚好。”李相宜客气而礼貌的拒绝。 星月立即哭了:“我知道,你一定是怪我了,刚才我说错了话,惹你不高兴了,你不想我留在这里了,所以想赶我走,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下子看到你的容貌,所以才感觉有些害怕,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的心地这么善良,我不应该说你像鬼一样可怕。” 星月说完,再一次去抢李相宜手中的碗筷;“如果你不肯让我帮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星月,我真的没有生你的气,而你也不用求得我的原谅,我的容貌吓到的不止是你一人,还有许多其它的人,再说了,你还只是一个孩子,我和你计较一些什么,你吃饱了吗,如果没有吃饱,我替你再盛点粥,如果你吃饱了,那就去休息吧。”李相宜道。 “我已经吃饱了,可是我心里真的很内疚,刚才那样说了你,我好想将功赎罪。”星月抽泣着对李相宜道。 “好了,小丫头,不必再哭哭啼啼了,她是不会让你动手的,如果你现在没有其它的事情,就回屋休息吧,若不然,你腿上的伤会越来越严重。”玉无涯在一旁看着,轻笑道。 “可是?”星月犹豫的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冲她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真的不再意。 星月这才转身慢吞吞的进了屋子。 李相宜见她进了屋子以后,才将怀疑的眼神投向玉无涯,原本想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奇怪,虽然她的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玉无涯似知道她要问什么,扬唇一笑,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李相宜怔住,接着明白了,默默的拿着碗进了厨房。 将碗筷刷干净以后,站在厨房里发了一会儿呆,才走出屋子去。 玉无涯已经走了,星月不知道在不在屋里。 李相宜不想与这个女孩子单独面对,她擦干净了手准备出门,星月却从屋里追了出来:“姐姐,你要去哪儿,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我一个人留在这屋子里害怕。” “这屋子干干净净,有什么好怕的。”李相宜道。 “可是,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星月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相宜会这么说,接着她上前,挽起了李相宜的胳膊。 李相宜不由得有些怀疑,看她的气色,以及第一个舒醒以后的这种精气神,完全不像是从崖上坠下来的人,那个时候李相宜自己从崖上坠下来,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恢复自己的身体,身了孩子以后,足足躺了两年才可以下地走动,这个女孩,就算有神功护体,也不可能这么恢复得快吧。 见李相宜眼神疑惑,星月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姐姐,你不用怀疑,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好人,只不过,我刚才说错了一些话,惹你不高兴,我想跟在你身边,让你多了解我一下,也好将来做一对好姐妹。” 星月此言一出,李相宜停住脚步,问:“你以后不打算离开这儿了吗?” “怎么会,这哪是人呆的地方。”星月脱口而出。 李相宜定定的看着她。 星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即打自己的嘴巴:“看我这张嘴,又惹事了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不离开,以后也还是要离开的,因为我的亲人全都在崖上面,更何况这里看起来太宁静太单调了,我喜欢热闹一点的生活。” 李相宜看得出,她这一次倒是说真的。 她默默的看了星月一眼,也不接话了,径直往前走自己的路。 星月立即紧跟在了她的身后:“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李相宜继续往前走。 她并不生气,只不过,该她教孩子们念诗的时候快到了,她不想失信于那些孩子。 自从醒来以后,她就经常在书院教孩子读书,也可以换取一些酬劳。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但星月以为她生气了,再一次上前挽她的胳膊:“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想安静一下。”李相宜不知怎的,对星月有些不耐烦:“你别再跟着我晃我行了吗,我不赶你走,你若不想离开,就回屋子休息,我现在要去村子里的学堂教孩子们念书,没有时间陪你。” 星月的脚步顿住了,呆呆的看着李相宜,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干脆。 李相宜懒得回头照顾她的情绪,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去。 直到身后再没有追来的声音,李相宜才觉得心情微轻松了一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不想看见星月,还有一种奇怪的念头,星月的出现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李相宜感觉,自己从前的脾气在见到星月的时候似乎回来了,来到这里五年,她从来没有如此冷硬的和谁说过话,这一次看起来算是不客气的了。 李相宜走过桃花林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下,昨天就是在这里看见布偶的。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已经看不见布偶了,那么多的布偶,都被别人拾回去了吧。 那些字条,不会每个布偶里面都藏着吧,若如此,也不知道别人看到了会不会笑话。 转念一想,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她的真实身份以及来历还有那些不堪的过往,唯有玉无涯知晓,玉无涯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李相宜继续往前走。 有熟悉的人和她打招呼:“去学堂教孩子们念书啊?” “是啊,您下地去吗?”李相宜道。 “今儿天色挺好,不会下雨,我去锄草。”农夫答道。 “那您慢点。”李相宜道。 一答一应之间,农夫已经扛着锄头走远了。 李相宜和他之间对话了以后,才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轻松。 她喜欢这片天地,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她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再不问世事,不惹尘埃,不去理会所谓的爱恨情仇,只要小落好好的,这一切就足够了。 李相宜去到学堂的时候,小落已经到了,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练习书法。 李相宜上前看了看他的字,写得出神入化。 可是看起来,微微的有些眼熟。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眼眶微热了,难道真的是血缘原因吗,小落的字看起来和潘玉的很相似,那个时候,潘玉在江南镇上摆摊了卖字画儿,练出来的就是这一种柳书。 看着小落写字的样子,也与潘玉像极了。 她的心不由得仿佛被什么东西钝钝的撞击了一下,牵扯出闷闷的疼。 小落抬头看到李相宜,高兴得放下了笔;“娘亲,你来啦。” “小落真乖,练出来的字大有长进。”李相宜夸赞道。 小落听到李相宜的赞夸,高兴得不得了,跳起来就要搂李相宜的脖子。 碍于其它的孩子们在场,李相宜只是亲了一下小落的额头:“好了,李尊长呢?” “李尊长已经回屋里歇着去了,他说等娘亲来了就叫他。”村子里的人都唤教书法的李教师为尊长,这是他们对有学识的人的尊称。 原委 山谷里的天气变化很快,李相宜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是晴空万里,到了晌午的时候就下起了雨,她还在教室里教孩子们上课,外面的雨声就蒙蒙的凄迷了整个人的视线。舒榒駑襻 桃花在雨中微微的摇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晶莹的水滴顺着花蕊滑落。 李相宜看着那些桃花水滴出神,星月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这个女孩又来干什么妪。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却听到星月在耳边道:“姐姐,天下雨了,我见你没有带伞,所以替你送伞来了,你不会嫌弃吧。” 李相宜只感觉有些头大。 她微皱起眉看着星月唱。 星月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三月桃花的雨中,显得格外的清怜。 李相宜微叹了一口气,看她的样子,如果她不出去,这个女孩是不会离开的。 李相宜觉得那么多的事儿都经历了,没有必要再拐弯抹角下去,她缓缓的下了台阶,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再叹了一口气,道:“说吧,从你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从上面摔下来过,虽然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是,我看得出来,是接近我不是偶然的,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遇到我们,是吗?”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星月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李相宜。 李相宜摇了摇头:“如果你再不说真话,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但如果你现在坦诚的告诉我,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我或许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星月仍旧一副很不懂的神情。 李相宜见她根本不肯说真话,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已经对这个女孩很坦诚了,既然她没有半点诚意,那就算了。 李相宜转身的瞬间道:“我是不会心软的,不管你做什么,你是带着目的来到我身边的,那么一定知道了发生在我身上所有的事情,那么多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你觉得,我还会为了你这些小计谋而心软心善吗,我把话说得如此透彻,你都不肯直言,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身后依旧寂寂的。 只听得到雨打花落的声音。 李相宜缓缓的走。 身后扑嗵一声。 纸伞落地的声音。 李相宜回头。 星月跪在地上,泪眼朦胧:“姐姐,我不该利用你,也不该骗你,其实我根本不是从崖上摔下来的,我在崖上的确受了伤,但是我是被人安全的从上面送下来,装出一副重伤的样子。” 李相宜看着她,淡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星月难以置信。 “刚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可是后来,我有一种女人对女人的直觉,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装,但是装得又不太像,你知道吗,你最大的破绽就是刚才,那故作惊讶的样子。”李相宜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其实你对我的过去很清楚,只不知道的不太全面对吗,这一次你到这里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李相宜的确没想明白。 这个女孩,到底对她有什么样的企图。 星月听完了李相宜的话,泪落得更凶:“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慕容哥哥吗?” “记得一些。”李相宜道。 “其实,他的全名就叫慕容玉。”星月哽咽道。 “是吗?”李相宜心微跳了一下。同样的以玉为名。 “可是在五年以前,他不叫慕容玉,他的名字叫潘玉。”星月的话彻底刺激了李相宜尘封了多年的神经,潘玉这个名字,虽然她默默的藏在心底,但是有多少年没有人在耳边提起了,更不用说亲耳听到有人说出来,李相宜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有一道墙轰然的碎裂了一下,从里面涌出来的,却并不是思念,而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疼。 她所逃避的刻意回避的那些,全都赤/裸的摆在了面前。 十指连心,她指尖掐痛了自己的掌心。 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关于潘玉所有的回忆都是沈莹的那一句,你们是有着无比亲密血缘的堂兄妹,乱/伦啊乱/伦。 李相宜再也忍受不住,蓦的一口鲜血,从胸口涌出。 这口闷气,一直纠结在心中,从来没有随小落的降生而离去,此刻,看着星月清澈无限的双眸,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星月瞪大眼睛,看着李相宜吐血,不明白她为什么只是听到名字就这样激动。 李相宜却拾起面巾,擦去嘴角的血:“还有呢?” “你的内伤?”星月的注意力还在她的伤上。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或者说,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李相宜直白的问。 星月愣了一下,接着才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李相宜有些不友善了。 她逃避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痛恨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提起。 不知怎的,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刀割裂般的疼。 可奇怪的是,泪水却一滴也流不出来。 见星月低着头不说话,李相宜踏步而去。 星月还跪在地上,喃道:“我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你如果能想清楚这个问题,就不会犯这种傻了。”玉无涯撑着油纸伞出现在星月身旁。 星月看着玉无涯:“她的脸毁了,可是我却总觉得,就算这样,慕容哥哥也不会喜欢我的。” “有些事情,争取过了就会知道答案。”玉无涯道:“既然你守了这么多年,他的心中始终只有她,你不该来此一遭。” 说罢,玉无涯话峰一转:“不过,你若真的爱潘玉,或许,你能替他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星月看向玉无涯道。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找她,或许,你可以帮他们团聚。”玉无涯道。 “我才不要。”星月蓦的站起,掀掉了玉无涯替她打着的伞:“我除非大脑有病才会答应你的这个请求,我这一次来,就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念念不忘,可是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但是,正因为她如此普通,我才更觉得没有希望。” 星月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愈发失神起来。玉无涯扬唇一笑,拾起地面的伞,转动轮椅走远。 而小落一直站在窗外的廊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似懂非懂,小小的眉目之间多了一种茫然。 李相宜看着星月远去。 她心底翻涌起来的疼却再也不曾停歇。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有些模糊的东西开始渐渐清晰。 与潘玉曾在一起纠缠的那些日日夜夜,如放电影一样回映在脑海里。 他的吻,他的温柔,两人之间的鱼水缠绵。 李相宜只感觉头再一次的剧痛起来。 她在怕什么,在纠结什么,就算两人真的是亲兄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是—— 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不容易改变。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个血缘,好不容易在异世界遇到的姐姐,李相宁也死了。 还有那么多的人,为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现在想起来,恍然若梦。 可到底那些是梦,还是如今与小落相守的日子是梦,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娘,天色已晚了,他们都走了,你在想什么?”直到身上的衣裙被雨水淋透,李相宜才感觉到小落在牵扯自己的衣袖,她低头看去,孩子撑着小小的油纸正困惑不解的看着她。 李相宜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不知不觉,一天又已经过去。 她搂着小落,往回去的路上走。 小落紧紧的依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话。 李相宜感觉小落今天也有些反常,但是她没有开口去问。 因为她害怕,小落想知道的是关于潘玉的事情。 这个孩子,自从星月出现后,他好像越来越敏感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她不愿意预料的方向发展,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 李相宜紧紧的搂住了小落,不管怎样,她就守着孩子,在这山里,终老一生,绝不出谷。 打定了主意,坚定了脚下的步伐。 李相定抱起小落:“下雨路滑,娘亲抱着你跑,你搂紧了,替娘亲撑伞。” “嗯。”小落用力的点了点头,母子俩向前奔去。 身后是一片苍茫哗啦啦的大雨,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细密的雨中,身后只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桃花凋落辗转在泥尘中,到了明年,就会化为护花的春泥。 生的希望,与死的重生,总是交织在一起…… 言明 李相宜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星月再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次,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扑嗵一声就跪倒在了李相宜面前:“求求你,帮帮我,怎样才能让他爱上我?” “小落,你先进去。舒榒駑襻”李相宜让小落进了屋子。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星月,强忍住心里的波澜,问道:“你想知道一些什么?” “为什么当初他会爱上你,你们之间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对他只有利用的感情却还是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星月道:“就算你现在失去了容貌,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和你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的。” “感情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如果能说清楚,那就不是感情了。”李相宜道姝。 “我只想知道,当年,你对他做了什么。”星月问。 “你真的想知道吗,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用自己的真心在对待他而已。”李相宜道。 “真心?可是我付出的也是真心,为什么他不能接受。”星月道遏。 “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在我这里是找不到答案的。”李相宜说完,对星月道:“你此行的目的我已经清楚了,你回去吧,不必在这里浪费你的青春和时间,继续纠缠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我真的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必须要帮我。”星月道。 她卑微到了几乎自残地步:“你知道吗?我来这里找你,原本是想找个借口留在你身边,偷偷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你喜欢什么样的服饰,有什么样的习惯,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不介意做一个你的替身,只希望他能喜欢,如果你真的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就让我在你身边呆一个月,让我模仿你的样子,让他把我当成你的替身。” “你这又是何必。”李相宜心中一痛。 为这个美丽的女孩,也为自己,更为潘玉。 五年了,他还在纠结着一些什么,回想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的令人刻骨铭心,真的是她太淡漠和自我保护了吗,潘玉为什么对她如此的念念不忘,是不是因为得不到了,所以才变成了最好的,成了他心头的那粒朱砂痣。 “为了得到他的喜爱,我愿意付出一切。”星月流着泪坚定道。 李相宜看着她坚决的眼神,心头一软:“你太傻了。” “傻的人是他,明知道你可能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苦苦的守侯。”星月道。 “难道你不怕我出谷和他团聚在一起吗,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李相宜道。 “如果他真的能够和你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幸福,我不会介意的。”星月道:“我愿意去做你的替身让他感到开心,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我不想看到他那样一个好男人孤独下去,更何况,将来他是一国的君王,不可能永远的无情无爱,若如此,这个王朝就要毁在他的手中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李相宜道。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星月指天发誓。 李相宜蹲下身去,握住了她的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孩,稚嫩的脸庞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对潘玉的感情绝不会输给自己半分。 这一瞬间,李相宜被她的眼神感动了。 可是,她的心同时也如针扎一般的疼。 李相宜扬唇,微微的笑,紧接着,灿烂的笑了,有看不见的泪水隐匿在眼眶里:“好,我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如果想知道我们曾经相爱的故事,我可以一字不漏的说给你听,剩下的,全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记住,让一个男人喜欢,并不是靠投他所好,而是做真实的自己,这样才会令他真正的爱慕并欣赏。” “你不再赶我走了。”星月抬头问。 “既然你如此深爱我曾经爱过的男人,而我注定这辈子不会和他在一起,有个女孩儿能够代替我守在他的身边,这也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李相宜道。 “真的吗?”星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帮你。”李相宜终于下了决定。 心里的疼如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李相宜紧紧的掐紧了掌心,她已经别无选择,没有退路。 尽管她真的很想再看潘玉一眼,看看他是不是和从前一个样。 星月在李相宜决定了帮她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关于有些事情,其实她没有说得太过清楚明白,但是,眼下一切都朝她所希望的方向在发展,希望一切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星月看着李相宜的背影,唇边隐露出了一线笑容。 入夜了。 星月和李相宜睡在一张床上,小落在另一边。 星月听李相宜讲以前她和潘玉之间的故事,听着听着就落泪了,尤其听到李相宜为了救潘玉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难怪他会对你死心塌地,如果换成是我,会选择和他一起被坏人打死,也断不会脱衣服的。”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李相宜再提起,恍若隔世。 李相宜继续说,星月静静的听。 待到天色晚了,两人都有些困了,依着一起睡了去。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吃完了饭以后,李相宜约星月在桃花林里,讲未完的故事。 小落已经上早课去了。 星月看到李相宜原本冰冷的面容在讲述过去的事情以后,变得焕发出了一些奕奕的光彩。 玉无涯也跟在她们身后,却一言不发,只不过看着星月的模样,若有所思。 原本他想要说些什么的,在看到了星月的笑容后,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静静的站在她们身后,看着那些飘落的桃花,只感叹,春天来得真快,也去得真快,桃花都快落光了,再过些日子,便到了绿油油要结桃子的时候了。 恐怕等不及今年的桃子收成,李相宜就要离开了吧。 玉无涯有一种直觉,星月会说服李相宜离开这个地方,到时候,他这么些年的守护也算是完成了。还有小落这个孩子,应该回到他爹的身边,这样一家人才团圆了。 星月李相宜两人,时而微笑,时而落泪,李相定眼中的淡定不再,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思念。 这些尘封的往事在心底,原本是随着尘土一起化泥的,可是此刻因为这个对感情执著的女孩勾起,竟有了几分醇香的味道,仿佛酿造了上千年的好酒一般。 李相宜说着说着,陷入了遥远的思绪。 她这才恍然发觉,她和潘玉之间,其实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有误会,有仇恨,有浓爱,也有悲伤。 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而起,也是由她而结束的,其实故事的开头一直到最后,都是她在操纵着所有的结局,而潘玉一直追着她的步伐,没有其它的选择。 那一次发现他的身份以后,两人之间的决裂是如此的令人心碎欲狂。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天真,以为从此再也不会有什么能令他们分开。 当时心底是准备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李相宜的泪落在了心底,笑容绽放在了脸上。 星月看出了她神情间的疲惫与忧伤:“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一起去湖边赏花,你看那些花多美啊。” “花再美也会落的。”李相宜缓步走到湖面,看着花瓣飘落在水中。 怀山村也有这样的美景,还有她和潘玉的初吻,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湖边。 还记得那个时候,由于林逸的关系,潘玉赌气的跳下了湖,向她索吻。 其实那个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呢,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也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份,却在她的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撒娇耍赖,很多时候,他的一些行为,直到现在她仍然有些想不明白,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从来都是真的,没有半点假。 这样就足够了。 李相宜的泪终于滑下脸庞。 也许用不了一个月,只需了解两人之间所有的细节,曾去过的地方,星月是可以令潘玉再一次的动心的,就算是一个替身,至少也似曾相识。 李相宜这个时候没有想,一切对潘玉来说是不是不公平。 她只是想,或许,有个人陪在他身边,就好了,至少,他余生的日子不再寂寞。 京城 所有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样出现在眼前,远离了山山水水,李相宜看到了别有一番的天地,这些久违了的繁华扩散在她的眼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味道在心里翻涌。舒榒駑襻 出了谷雇了马车就立即去往京城所说的云来客栈,一路上沿途的风景依旧,李相宜却不再和以前一样,失去了看风景的心情。 不知道马车行走了多久,终于在京城停下的时候,李相宜感觉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母子连心的感觉,小落就在这里。 李相宜没有费力的就找到了信中所说的云来客栈,待到她找到小落的时候,看到了星月还有她的一众随从,李相宜什么也没有说,握紧了小落的手就要离开,星月一下子将她拦住了:“你要去哪里,求求你,留下来帮帮我们吧。妾” “我没有什么可帮你的,私自带小落离开这笔帐我还没有和你算。”李相宜冷冷的道。 “娘亲,你不要怪姐姐,我很喜欢这里。”小落见到李相宜,并没有被人欺负的神情,他举起了手中的糖葫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李相宜:“你看,这是星月姐姐买给我的,我好喜欢呢,还有很多很多的小玩艺儿,我还没有看够。” 说完小落看向星月:“你答应过的,带我出去玩,说话要算话。芗” “姐姐说话当然算话,只不过,你娘亲会不会同意。”小落犹豫的看了一眼李相宜。 李相宜正要发作。 这个女孩太有心机了,竟然利用小孩子的新鲜劲和好奇心。 可是就在她想要发火的时候,小落却紧紧的拽住了她的衣袖:“娘亲,你不要发脾气好不好,星月姐姐带小落离开的时候,小落是醒着的,小落想要出来看一看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也想看一看,能不能碰到长得和爹很像的人。” “你想看你爹?”李相宜心蓦的刺痛。 看着小落柔软的眼神,黑黑的眼眶里有滚动的泪水。 他噘着唇举着糖葫芦的样子,像极了六年前的潘玉。 潘玉也喜欢吃糖葫芦,难道真的是因为血缘和基因的关系。 如果因为血缘和基困,缘何小落又如此的聪明而且还聪明伶俐,不像传说中那种智障的孩子。 李相宜的万般思绪落入了星月的眼中,她知道小落是李相宜的软肋。 借机牵起了小落的手:“走,姐姐带你去看杂耍。” “放开他。”李相宜蓦的回神。 她飞身而过,将小落抱起。 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再使用过体内的功力,如今一试,好像全都还在。 李相宜抱着小落,冷眼看向星月:“够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你已经到了我的极限,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算计的眼神,小落还只是一个孩子,而我,早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帮不了你什么,你别想着再来利用我们。”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星月恳切的道:“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帮我,而且,你帮了我,也等于帮了你自己。” “自私的人当然会说出堂而皇之看似无私的话来,殊不知,你的一切早已经暴露出了自己的居心叵测。”李相宜看着小落有些不太高兴的眼神,道:“小落,娘以前教你的难道全忘了吗,杂耍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想看,娘亲也可以表演,以后别再随便跟人走了,这一次娘能救得了你,不能保证下一次能不能救你。” “娘,你不喜欢星月姐姐吗?”小落看出了李相宜的厌恶。 “娘讨厌任何一个利用小落的人。”李相宜道。 “可是她没有利用我,她一直对我很好,在来的路上,遇到有坏人袭击,星月姐姐为了救我还挨了一剑呢,不信你看她的胳膊。”小落挣扎着从李相宜身上下来,上前就要掀星月的衣袖。 星月赶紧将胳膊放到身后:“小落,姐姐的伤早好了。” “只怕是假的吧。”李相宜冷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的小姐。”一旁一直在旁观的一位待卫终于看不下去了。 从一开始他就要星月的示意下没有出声,一直看着李相宜对星月冷嘲热讽。 如今见李相宜怀疑事实的真相,不由得替一向好心的小姐辩解道:“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人的目标是你的儿子,是我们小姐救下了他。” “你们不必再花言巧语,我是不会相信的,若不是你们,小落怎么会遇到坏人。”李相宜道。 “她说得没错,卫风,你别再说了,不要让我为难。”星月劝阻道。 李相宜懒得再看他们演戏,再次抱起小落,跃窗而出。 被唤卫风的人就要制止,星月却摆了摆手:“看她的样子是绝对不会被我说服去见太子殿下的,就算我能令她到得了京城,但是,愿不愿意进宫,就要看她自己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已经尽力了。”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我们不如直接把她打晕了送到太子殿下面前。”卫风道。 “这有什么用,她毁容了,若非她真心愿意相认,只怕我们会背上一个假冒的罪名。”星月悲哀的扬唇笑了笑,眼神中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泪水滚落到了她手腕上的一个玉镯,镯子发出莹莹的光芒。 李相宜带着小落一直往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此刻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恐怕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这一座京城,看起来繁华气派,可是就像一个牢笼一样,令她有一种呼吸都不自在的感觉。 李相宜带着小落往前走的时候,蓦的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恭喜林大人,添了孙子啊,可喜可贺。”这些声音听起来很陌生。 “恭喜商老夫人,你们商家的女儿了不得啊。”也是道贺的声音。 “林大公子,恭喜恭喜。” “同喜。”淡淡的应承的声音,带着一种与这种喜庆极不相符的疏离。 李相宜抱着小落的手一顿,停在了原地。戴着面纱向远处望去,一袭锦衣的男子站在门前迎来送往,那俊逸无双的容颜看起来恍若前生,李相定向他望去的瞬间,他飘忽游离的视线正穿透了人群冷冷的将四周的喧闹穿透。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相宜看到他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 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一刻也不敢停留,李相宜抱着小落飞快的走出了林逸的视线。 没错。 站在门前接受众人祝贺的正是曾经对她死缠烂打的林逸,那一场生死之战他和林峰都没有出现,看样子,如今他们似乎生活得也很好。 而他身旁站着的女子,温柔婉约,看起来很眼神。 那眉眼神情,李相宜想起来了,是在怀山村的时候见过的林少夫人——商雪柔。 她的眉目间依旧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坚毅与果敢。 只不过,她的目光会都放在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没有看到李相宜和小落。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这个时候,但愿林逸没有认出她来。 一定没有认出。 怎么可能会这么神奇,隔得那么远,有那么多喧闹的宾客,他在巍峨的朱红大门边,她在遥远的人群之外。 李相宜暗自的喘了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害怕林逸追上来。 或许是他曾经带给她的那种纠缠太过强烈了吧。 李相宜努力的将自己不安的感觉退去,却发觉眼前的阳光一下子变得黯淡。 修长依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带着疑惑不定的惊喜:“媚云。” 李相宜浑然一震。 她杏目圆瞪看着面前的男人。 怕什么来什么,林逸追来了。 李相宜看着他,不说话,将小落抱得更紧。 林逸的视线落到了小落身上,唇边扬起一抹了然的笑:“真像,和他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爷,还请让开,小女子还要赶路。”李相宜刻意低沉沙哑了嗓音,装了一副从来不曾相识,无辜至极的样子。 林逸却缓缓的笑了:“你骗不了我的,你的身影,还有你的声音,就算再怎么变,我也不会忘记,特别是你的这双眼睛,还有这种淡漠疏离的眼神,都告诉我,故人依旧。” “你真的那么确定。”李相宜不想和他纠缠。 “你敢掀开面纱吗?”林逸问。 “我的容貌普天之下恐怕无人敢看。”李相宜听到他要掀面纱,反而平静了。 她将小落放到地上:“你若看了,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林逸一点初为人父的喜悦也没有。 看李相宜慢慢的抬手,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与远隔万重山水的悲哀。 李相宜的手慢慢的抬起,面纱一寸寸的往下滑—— 当面纱终于落地的时候,空气寂静了,所有的喧闹仿佛冻结在了面前这个男人黑如深潭的双眸里,他的眼神在震动着,唇微微的颤抖—— 李相宜缓缓的扬唇,笑了。 她知道,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最最狰狞,因为脸上无数的疤。 待林逸仿佛被这稀薄阳光与空气冻结在了小巷里时,她蹲下,慢慢的拾起面纱系到耳后,抱起小落,从他身边轻轻走过—— 禁锢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还和从前一样,那么的喜欢你。舒榒駑襻” 一道有力的牵扯蓦的从身后传来,将李相宜母子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小落一个惊呼,抬手就朝林逸的脸上扇了去。 “小落。”李相宜一声惊呼,握住了小落的胳膊。 “他是一个坏人,欺负娘亲,我要打死他。”小落用力的挥着另一只小拳头妍。 李相宜心头一暖,将小落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没事,他不会欺负娘亲,因为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林逸听到李相宜的话,摇了摇头:“就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好人,所以失去了你一次,再后来我又做了一次好人,又失去了你第二次,如今,我不想再做好人了,就当我是一个坏人好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的,媚云,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脸。” “林逸,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李相宜难以置信,林逸对沈媚云这种近乎疯狂的执著,根本不能算做/爱情,他真的有极度严重的偏执症筱。 “商雪柔是一个好女人,你们已经有孩子了,你要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李相宜挣脱了他的怀抱。 “那个孩子不是我想要的,那一次只是因为喝醉了酒,所以才会和她在一起,就那一次,所以有了孩子。”林逸痛苦的看着李相宜道:“那一切都是因为,我得知你死去的消息,后来,我无数次的到崖边去找你,但是不管怎样都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还会回到我的身边的。” “回到你的身边?”李相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就曾说过,会给我一个机会的,而且,你和潘玉没有什么感情了,就算他如今是太子殿下,你也不会回到他身边的,你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楚明了了,如今,那个老妖婆已经死了,我们之间一切可以回到原点,你的任务不存在了,我还是从前的我,我们就像十年前一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好不好。”林逸说着说着又陷入了从前的魔怔,李相宜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她抱着小落就要离开。 简直是倒霉透了。 “我愿意替你养儿子,我会替你治好脸上的伤。”林逸见李相宜要走,激动的道。 “你很再意我脸上的伤吗?”李相宜不再逃避了,转过身去,掀开面纱。 狰狞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林逸面前。 林逸微微后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相宜看出他对伤痕的惊惧。 扬起唇笑了,这么一笑,伤痕变得更加的吓人。 小落却已经习惯了。 林逸微微偏开了头去,不再看她。 李相宜冷冷的道:“玉无涯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这种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治好的伤,你认为谁还有办法,如果你真的不再意,还会害怕我脸上的伤吗?” 林逸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确有些不适应,这样子的李相宜,除了眼睛,其它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当年沈媚云的影子。 李相宜再一次擦肩而过。 林逸的呼吸一滞,这一次如果她离开的,想再见就真的难了。 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在梦中间断过对她的想念,不管怎样,他心里都接受不了再也不见的事实,就算是毁容了,那又怎样,她不愿意,他也一定要治好她脸上的伤,他要从前的沈媚云活灵灵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不是眼前这样狰狞的面容。就算真的恢复不了那样的面容,这种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不想再错过。 “我不害怕。”他蓦的再一次拽过了她。 小落的穴道被点中,被随从而来的林府待卫接过。 李相宜怒道:“你干什么?不许你伤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的,我也不会伤害你。”林逸蓦的点了李相宜的穴道:“我要带你回去,回我们的家,这么多年来,它一直空着,在等着你。” “你疯了。”李相宜道。 待李相宜被林逸带到一座大宅子里的时候,才发觉他所说的并不是假话,所有沈媚云的画像无处不在,屋子里的摆设看起来华贵无比,似乎每天都有人在打扫卫生,不见半点灰尘,林逸将李相宜轻轻的放到了床上,这才解开她的穴道。 李相宜飞快的坐起身:“小落呢,你把他怎么了?” “娘亲,我在这里。”小落被人从门外带了进来:“我害怕。” “小落不要怕,叔叔很喜欢你,等会儿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这里有一个屋子,里面全是一些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名贵的刀剑,你想不想看。”林逸哄起孩子倒是很有一套。 李相宜却紧紧的将小落抱在了怀里,仿佛林逸是什么怪物一样。 林逸习惯了李相宜这样的神情:“你好好休息,我要先回去一会,等会儿再来看你。” “林逸,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就请你对自己的孩子负起责任,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到我的身上,商雪柔也是一个奇女子,你好好的对她,你们两人会幸福的。”李相宜道。 “听话,别再说傻话了,我晚上来看你。”林逸不知在屋子里用了什么香料,李相宜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想离开更是不可能,看来林逸早就准备好了,一旦见到她就会把她禁铟在这里。 “娘,我就说过,他是一个坏人,他把咱们关在这里了,为什么他要关我们。”小落不解的问李相宜。 “小落,别害怕,娘亲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李相宜尝试着动功提气,却半点气力也提不上来,她懊恼着发现,自己的肚子也饿了。 门被推开,面无表情的丫环将食物放在了桌上,接着又出去。 李相宜没有询问的欲/望,她知道一切都是枉然,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她带着小落走向了桌子,菜色看起来很丰富,李相宜不担心林逸会下毒,喂小落吃了一些进去。 吃饱了以后,小落困了,她将他放到床上睡着。 这才踱步到了窗边,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天气有些微微的热,看来这里是夏天了。 五个年头,转瞬即逝。 李相宜知道自己是出不去的,没有做无谓的挣扎。 反正也累了,咱们的在这里休息一下,是不会有事的。 待养足了精神,再想办法逃出去吧。 “啾啾。” 清脆的鸟鸣声传入了李相宜的耳中。 李相宜抬头看去,一只彩色的小鸟在枝头欢快的啾叫。 山谷里没有这样的鸟。 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了。 李相宜拾起桌上没有吃完的米粒放到手心,鸟儿却不肯飞近。 “看来你还需要再住一段日子它才会跟你熟悉。”轻快的嗓音,愉悦的笑容,当玉无涯自屋顶缓缓而下的时候,李相宜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直到他落到了窗边,将手温热的向她触来,抚过她满脸的冰凉,用惯有的温柔语调道:“看看你,才一个月的功夫,就瘦了这么多。” “玉无涯。”李相宜看着他翩然欲飞的身影:“你的腿……” “我的腿其实一直都好了,只不过怕你赶我走,所以一直坐在轮椅上,这样才可以有资格陪在你的身边。”玉无涯对她说了实话。 “什么时候的事?”李相宜颤抖着问。 “两年前。”玉无涯道:“这两年来,我白天一直陪着你,到了晚上就去山上采药,如今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一些药引,你脸上的伤再花上数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李相宜看着他的腿:“就算伤好了,却也不一定回得去了。” “要不,我们打个赌,试一试。”玉无涯满脸爽朗的笑。 李相宜心头一涩,这个男人的风华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已沉淀到了他的眼里,不复从前的那中模样,却更有味道了,但是,为了她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在谷底单调乏味的生活,他的腿可以四处走动。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换成了是她,一定早就已经走掉了吧。 他对她付予了这样的深情,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觉察过。 “不用试了,如果你真的不嫌弃,我们可以在崖底就这样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李相宜道。 玉无涯的笑容怔在了脸上,似不相信李相宜所说的话。 她的意思是接受他了吗。 可是—— 玉无涯再次恢复了惯有的笑容:“既然来了,还是先好好的玩一玩,就算要回去,也得等你的身体恢复了以后。” “我的身体。”李相宜不解道。 “你的功力全都消失了,是因为你体内还有内伤,还有其它的一些小伤,等到小落长大了以后,每逢天气变冷,你就会伤痛。”玉无涯道。 “就算这样,和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李相宜问。 “留在这里,我可以进皇宫去偷药。”玉无涯道:“我还差一味药引,就在皇宫里,等到我熟悉了那里的地形,把那味贵重的药引偷出来,你的伤就会好了。” “真的不用了,玉无涯,我们现在就走吧。”李相宜道:“如果晚了,我怕我会改变主意。” 兜转 “你不会的。舒榒駑襻”玉无涯道:“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所药引拿到手,到时候就带你一起走,我带你回我的故乡,那里有这世上最美的牛羊。” “难道治好我脸上的伤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李相宜看着玉无涯道。 “你脸上的伤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你心里的伤。”玉无涯说完就离开了。 李相宜站在窗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感觉玉无涯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到底是人才那么的重要,让他一定非留下来不可呢。 还有就是,玉无涯的腿根本就没有受伤,令她觉得情何以堪妾。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逸没有来,李相宜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害怕冒似变态的林逸。 李相宜哄睡了小落,却听到大门被人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仿佛还有慌乱的制止声:“大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林家的别院,我为何不能来?”温婉的女声透着一声柔厉氅。 李相宜觉得耳熟。 “可是大少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出。”家丁难为的声音。 “噢,是吗?就连我也不行。”李相宜听出来了,是商雪柔的声音。 “这个少爷倒是没特别交待过,只不过,小的们不知是否可以,不敢冒然放您进去,若不然,您先等一会,我们去通传少爷一声。”家丁还是不让进。 商雪柔似恼了:“你们全都给我让开。” “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的。”家丁们道。 “滚开,你们这些个不知怜耻的东西,平日里吃的谁家的奉禄,你们一个个可都是在祖宅子里犯了事的人,若不是我姐姐菩萨心肠,你们这些个奴才早已经被乱棍打死了,还能留到现在,全都给我让开,我们姐妹俩今天一定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狐狸精。”啪的一声清脆耳光过后,便是一连串尖厉的指责与怒骂,这个声音李相宜就算是再穿越一次也不会忘记。 商雪瑶,看来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变,说话永远是这样的高高在上和瞧不起人。 在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家丁们果然沉默了,可能是林逸走的时候交待过什么,所以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敢放商雪柔姐妹俩进来。 吃过了晚饭以后李相宜的力气倒是恢复了一些,她缓缓踱步到了门前,伸手轻轻一拉,门便开了,看来没有如她所预想的那样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门吱的一声开了的时候,光线透出去,正对着商雪瑶两姐妹闯进来的方向。 四目相接的瞬间,商雪瑶几乎也在同时认出了李相宜的身影。 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身形和眼神几乎可以让商雪瑶断定,眼前的人就是沈媚云。 家丁们没料到李相宜会自己打开/房门,这下子商雪瑶的怒气直接从家丁们身上转移到了李相宜身上,她蓦的一下子飞快的就冲到了门边来,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向李相宜:“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还没有死,这么些年过去了,我姐姐已经给逸哥哥生了孩子,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这个贱/人,难不成是因为潘玉变成了太子,不要你了,所以你退而求其次。” “商雪瑶,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李相宜看着她,既没有嘲讽,也没有冷厉,淡淡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商雪瑶一怔,没料到李相宜会轻易的躲开她的攻击,更没料到的是,李相宜竟然对她微笑了一下,笑容里喻意无限,隔得面纱看得朦胧,但是,不知怎的,这样的笑容令商雪瑶心里蓦的腾升起一股怒气,就是因为李相宜,所以她到最后没能嫁给林峰,而是嫁给了一位喜欢她很多年的官家子弟,现在的生活过得虽然不算是很幸福,倒也平静。 但不知怎的,她就是有一股子怒气。 商雪瑶气恼的又一巴掌向李相宜扇去:“这里是我姐姐的宅院,你给我滚出去。” “并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如果你能送我离开,我会很感激。”李相宜道。 “脚长在你自己身上,难道你不会逃吗,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委屈,指不定心里乐成了什么样儿,你得不到潘玉,就巴不得我姐夫现在重新接受你,你想得美。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商雪瑶在一天,你别想爬到我姐姐头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给我出去。”商雪瑶蓦的上前一拽,李相宜的面纱瞬间从脸上滑落。 面纱落地的瞬间,所有的家丁们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商雪柔原本站在原地,也禁不住上前的一步,愣住了。 最受惊吓的是商雪瑶,她原以为会看到当年那张让她憎恶的脸,谁知却看到了满脸狰狞。 “你,你,你……”连说了几个你字之后,商雪瑶才暗自的镇定了下来:“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故意装出来吓人的,我告诉你,别想用这种技俩骗过我们,快点把你脸上的面具揭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五年前,我摔下了山崖,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李相宜不慌不忙的道。 她看了商雪瑶一眼,将视线转向了商雪柔:“五年后,我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你们面前,一点也不足为怪。” “那,他呢,见过了吗?”商雪柔所指的人是林逸。 李相宜沉默,用淡然的眼神看着她,不说话。 商雪柔后退了一步,恍然:“我明白了。“ 说完,轻轻的转过了身去,不再多说一句话。 眼看着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李相宜道:“恭喜你。” “你是在嘲笑我吗?”商雪柔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我没有嘲笑你,这个世上,除了男人,难道就没有值得我们女人去珍惜的人和事了吗,比如说,你今天抱在怀里的孩子,不管他的爹是怎样的人,至少,它与你是血肉相连的,很可爱,我很喜欢。”李相宜道。 隔得远,以沈媚云曾经受过特训的双眼来说,还是能看得清楚。谢谢。”商雪柔离开了。 商雪瑶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百般不解:“姐姐,你不是来捉狐狸精的吗,怎么走了。” 商雪柔上了轿。 商雪瑶不明所以,想继续责骂李相宜,却又害怕商雪柔会有些想不开。 她的这个姐姐看似柔弱却性子刚烈,还是盯紧一些的好。 更何况,站在屋里的这一位,不是一个善茬。 当年,该死的人都死了,没有料到,沈媚云竟然还活着,真是太让人意外人。 就算脸毁了,但是,纵然如此,仍能让林逸金屋藏娇,不得不让人提防。 “沈媚云,我告诉你,识相的,最好给我赶紧离开这里,若不然,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离开我姐姐的视线。”商雪瑶说完赶紧追上了商雪柔。 李相宜只感觉闹剧一场,风过无痕。 她转身进屋。 商雪柔看来也不过如此,禁不住这点打击。 正想着的时候,蓦的,一道温柔的环抱自身后圈来,将她浑身的血液都给冻结。 “她们太不像话了,我明天会好好的教训一下柔儿,就算给我生了个儿子,也不可以在你面前如此的嚣张。”林逸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了,他换了一袭白色的衣裳,以前每次相见的时候,他都穿着这样的衣裳。 李相宜挣开了他的手:“你一直都在?” “我来了已经很久了,害怕你不想见到我,所以躲在屋顶上偷偷的看。你和玉无涯所说的那些话,我也听到了,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顾念我们以前的感情,没有了潘玉,宁可和这个外域的男子在一起,也不要我吗?”林逸略有些伤感的说:“就算我可以放下一切随你离开,你也不愿意接受我吗?” “林逸,我们之间若真的还有感情在,我希望是兄妹之情。”李相宜道。 “可是你与潘玉的才是兄妹之情,我们不是啊。”林逸道。 “你胡说什么?”李相宜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没料到林逸也知道。 “云儿,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什么都知道。”林逸看着她:“我想,知道此事的真相时,你内心一定是痛苦的吧,这件事情上,最受伤害的应该是你,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你的找寻,我要让你回到我的怀抱,不再受这样的感情伤害。” “林逸,你别再说了。”李相宜不想听这些事情。 毒药 “他保留了和你之间的一切,那个假的,很快会穿帮的。舒榒駑襻”星月道:“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但是她不知道你们的全部。” “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我们的全部。”李相宜喃喃道。 她抬头望着那片遥远的阁楼,潘玉他真的就在那里吗,相隔了五年的思念,就在这一刻破空而出,李相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双腿发软,再也走不下去,胸口有咸腥的味道在翻涌,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吐血的习惯。 她强忍着没让血吐出来,对星月道:“对不起,可以扶我一下吗?” “你怎么了?”星月的话还没有问完,李相宜便感觉眼前一阵黑暗,晕倒在了路上娆。 再醒来的时候,檀香袅袅,李相宜感觉自己躺在松软的床上,抬眼望去,四周虽不是很繁华,却带着极端的舒适与质感,放眼所及的一切,看不起去无不高雅怡人。 李相宜动了动手,从床上坐起身,她感觉身上的不适已完全消失了。 星月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姐姐,你醒了。敷” “这是哪里。”李相宜道。 “这是我家。”星月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昨天? 李相宜忙道:“玉无涯呢。” “他没事,只不过皇后把他留在了身边,说是稍后送来。”星月道:“昨天我们本是要去牢中他的,你却晕倒了,嘴角还溢出了血,我很害怕,就告诉了皇后娘娘,后来,是她让我把你先安置到这里的。” “这是哪儿?”李相宜问。 “这里是将军府,我爹是朝中的一员大将。”星月道。 “怎好在这里麻烦你呢。”李相宜想从床上起来。 星月按住她:“不要动,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过,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待到三日后,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她还有事要与你相商。” “我于她而言,不过就是一个为了妻子舍身拼命的刺客内人,她有何事与我相商。”李相宜淡淡的嘲弄道。 “皇后娘娘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她来找你,必是看出了你的身份。”星月道。 “就算那样又如何,最终她要留下的,是那个假的。”李相宜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昨天已经过去了吧,潘玉和那个女人见面了吗,若是见面了,潘玉此时此刻是不是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自见面的那一刻起就不曾分开过。 李相宜脑中蓦的一阵剧痛,仿佛有万虫钻心,只要一想到潘玉将白衣女子假媚云拥入怀中的画面,李相宜头疼得就仿佛不再是自己,她的心也仿佛被无数双手给撕裂。 “啊!”痛苦的一声哀号。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看到这个残酷的阴谋。”星月见李相宜如此痛苦,紧紧的抱住了她,陪着她一起哭了:“我要去慕容哥哥那里揭穿她,不让皇后娘娘得逞。” “不要。”李相宜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愿,如果你坏了她的事,她会将你满门抄斩的,虽然是你带我出谷,但是,看到这些,虽伤我心,却不至于让我痛不欲生。” 李相宜慢慢的让自己清醒下来:“更何况,那个女人若是能呆在他的身边,岂不更好,因为她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的血亲关系,现在能瞒多久是多久,等到有一天,两人有了孩子,再发现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会有血脉亲情。” 只不过—— 李相宜的心再一次尖锐的被刺疼。 小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爹了。 她原本是想,偷偷的带小落看一眼的,可是如今,为免夜长梦多,她不打算让小落和潘玉见面了,如果被皇后娘娘发现小落的存在,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以皇后对潘玉的疼爱,一定会杀了小落的,因为她不会允许一个***产生的耻辱出现在皇宫里,更何况,潘玉若肯纳妃,会有三千后宫佳丽肯为他生儿育女。 想到小落,李相宜才惊觉,小落还在林逸那里。 星月见她慌乱,知她思儿,便道:“姐姐你别急,你看门外是谁?” 李相宜抬眸。 小落被两个下人牵着,出现在了门边。 他一见到李相宜,立即大声的哭了起来,飞奔到李相宜的怀里:“娘亲。” “小落。”李相宜紧紧的抱住了他。 “你去哪里了,小落以为你走了,不要我了,娘亲,不要丢下我,小落以后不会再不听话了,不会再跟别人走了,小落会一直陪着娘亲,娘亲你别再丢下我。” “娘亲不会丢下你的。” 母子俩抱头痛哭成一团。 星月见状,不由得辛酸。 待到哭够了,小落才抬手,擦去李相宜的眼泪:“娘亲,我们回谷去好不好。” “好。”李相宜哽咽道;“等你玉叔叔一回来,我们便走。” “京城里有好吃的糖葫芦,可是也有坏人,我不要呆在这里了。”小落哭道。 “小落乖,娘不会让你再被坏人抓走。”李相宜紧紧的抱住了他。 “姐姐,你让他吃些东西吧,这孩子自昨天发现你不见了以后,一直不肯吃东西,哭着要找你,我早已让下人备了餐,现在就端上来,你也吃点了,这样才有力气等玉哥哥回来。”星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诚恳,李相宜点了点头,下人鱼贯面入,将各类吃食摆满了桌子。 小落有李相宜在身边,这才吃得放开,很快一盘桂花糕见了底。 星月见状赶紧倒茶,让他喝了一口茶,才敢再令他接着吃,劝他别噎着。 正吃着的时候,就听屋外通传:“小姐,老爷让你赶紧到前厅,皇后娘娘驾到。” “不是说三天后才来吗,怎么这么快。”星月看了李相宜一眼,吩咐下人替小落倒茶:“姐姐,你们慢慢吃,我去去就来,别怕,皇后娘娘虽真心护着慕容哥哥,但她不会滥杀无辜。” “放心吧,我若怕死,也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李相宜拈起一块桂花糕,慢慢的吃。 星月关上门,吩咐了几句才到前厅去接驾。见星月走了,屋子里的下人被李相宜给打发出去,小落才显露出几分真性情:“娘亲,这糕点好香啊,为什么他们这里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因为这些东西需要很多银子,而他们有银子,所以才好吃啊。”李相宜道:“你若喜欢,我们多买一些回去,学着做一下,好不好,这样以后天天都可以吃到了。” “好。”小落高兴的点了点头。 母子俩说了一会子话,很快就将桌上的吃食给吃光了。 看来小落的确是饿了,吃了几盘子糕点和菜品后,肚子才见圆涨。 吃过饭后,许是因为昨夜吵闹了一宿,未曾安眠,小落躺在李相宜的怀里睡着了。 小小的脸庞看起来很甜美。 李相宜亲吻了一下他的脸,将他放在怀里抱了又抱,才放到了床榻上。 正思量着,门开了。 一袭华裳的皇后出现在了李相宜面前。 李相宜站起身,与她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改昨日的谦卑,拉开了凳子:“皇后娘娘,您坐吧,我站着。” “不必了,我有话说,说完就走。”皇后娘娘走进了屋子,示意身后的人关上门守着。 门被关拢后,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落:“真是个可人的孩子,长得也像玉儿,若不是因为艳云天和当今皇上是一脉血亲,我也许会把它带回去,好好的抚养成才,做我云夏国未来的国君。” “您知道,所以您千方百计的不让潘玉走错路,您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我真心的替潘玉感到欣慰,这么多年虽然没有抚育亲情,但终究血脉难断,你的确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关心着他。”李相宜淡然一笑。 “是啊,谢谢你能理解我,所以,接下来,也请你不要怪我心狠,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皇后云淡风轻的道。 “你说什么?”李相宜蓦的护住了小落。 “药已经吃进了他的肚子里了,无色无味,就在星月刚才派人送进来的桂花糕中。”皇后轻描淡写的道。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对他下手。”李相宜蓦的惊觉。 小落的睡相看起来太过宁静了一些,不像往日那样带着一些生气。 皇后叹息道:“放心,并不是什么剧毒,只不过是一种让人昏睡的药,三个月之内,若服下解药,他便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不会有任何损伤。” “若没有服用解药呢?”李相宜质问。 “那他就会从此长睡不醒。”皇后紧紧的闭了眼睛。 “你这个疯子。”李相宜的愤怒和悲伤一下子被点燃了,她猛扑上前。 “放肆!”皇后突的睁眼,一声喝,凤怒动天下。 门被狠狠撞开,有待卫鱼贯涌入,抱起了小落。 “放开他,你们想干什么?”李相宜道。 “你的心情太激动了,也许现在看不到这个中了毒的孩子,你会好受一些,我们才可以继续谈下去。”皇后道。 “你想要什么,让我生,让我死,或是让我痛苦,一切都可以,但请不要带走我的孩子,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李相宜蓦的摔碎了茶杯,将锋利的碎片对准了自己的脖颈:“我虽没有对付你的能力,但是,我可以自尽,你什么也得不到,我和我的孩子,可以在九泉之下再聚。” “好吧。”皇后娘娘挥了挥手:“你们把孩子放回原处,她看来已经冷静下来了。” “是。”依旧什么也没有问,听令行事,训练有素。 李相宜紧紧的将小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再也不松开。 皇后娘娘一字一句道:“从明天开始,我把紫衣送到你这里来,你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关于你和玉儿之间的一切细节,包括你们的洞房,明白了吗?” “明白了。”李相宜心如刀割,原来如此。 皇后远比她和星月想象的还要周密,她要用自己的心腹,复制出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异的沈媚云,五年前所发生的点点滴滴,虽详细的告诉了星月,却没有细到,两人争吵的时候所说的每一句话,还有洞房的那一夜,他搂着她,悄悄说下的情诗,和她的另一个名字。 这些是属于她的最珍贵的回忆,埋藏在心里,等着有一天慢慢化成春泥,温润心房。 可是现在,皇后竟然要将这一切隐密的甜蜜全部让她送给另一个女人,那一个女人,会用沈媚云的姿态在潘玉面前回忆这些过往,太残忍了。 李相宜的泪水割痛了视线,眼前模糊成一片时,忘了自己承诺了什么,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星月是什么时候跪坐在她身边,不停的说对不起的,她全都模糊了,只剩下脑海里关于过往的回忆,和小落紧闭的双眼带来的切心之痛。 玉无涯,我后悔了,若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离开,或者,阻止你去偷药引,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我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心中珍藏的,我不愿拿出来与那个假冒我的女人分享,怎么办,怎么办。 李相宜的泪水连成串,她体内的血液似乎在沸腾了,有一种叫做愤怒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慢慢生根发芽,她不要行何摆布,她要杀了所有欺负她们母女的人,可是,那个人是小落亲生父亲的母亲,还有,她的功力早已经没有了,要怎么做。 “我该怎么办?”喃喃,泪荒。 事情真相 紫衣再一次出现在李相宜面前的时候,李相宜仍感觉到了震惊。舒榒駑襻 面对着曾经自己拥有过的面孔,总是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以及不可抑止的心痛。 长亭小桥流水,天气晴朗,一切都很好。 紫衣端坐在她的面前,手拈白玉杯,清茶袅袅飘香。 她小啜了一口,在李相宜还未说话的时候,笑容甜美道:“昨天,太子殿下抱过我了。妩” 李相宜心头一痛,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开得正灿的一簇不知名的红花:“他的怀抱一定很温柔吧。” “是。”紫衣道:“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颊。” “是吗,一切都在照皇后娘娘所预料的发展,也许你根本用不着听我们之间的故事。螫” 李相宜心头蓦的生出了一股怨,这股怨念随着紫衣的讲述越来越强烈的充斥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潘玉,原来你所看到的也仅仅只是一副皮貌,所有的一切,根本不及林逸这个我不爱的男人,我和你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我灵魂烙下的映记,你竟然错认了,就因为一张相似的容貌,和几句熟知过去的话语。 虽然她想可以有个人替代了她,留在潘玉的身边,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女人暗暗隐藏的甜蜜和嚣张,李相宜还是不可抑制的妒忌了。 除非真的不爱了,心才会不痛了。 可是就算她没有毁容,想要爱下去,这段兄妹恋又怎能为世人所容。 还有皇后娘娘,为什么要那样的残忍,一定要这么做,一定要找替身。 李相宜将所有的泪水逼回了眼眶,看着不远处皇后娘娘盯着她俩的身影,扬起唇,嘲弄了笑了一下:“你想先听哪一段,是洞房还是亲吻。” “这个现在还不需要,因为之前我与他早就已经见过面了,见面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装做失去了部分的记忆,而如今,他请了名医来,要治好我的伤,说是每天可以恢复一点点,所以你只需每天帮我回忆一点点,而三个月是我恢复的时限,这三个月里,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所有的故事就行了。” “好。”李相宜想起中毒的小落,强压下心头的刺痛:“我和他最初的时候,并不是那样的喜欢对方,我知道他对我也是有怀疑和戒备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有他的身份,而我是沈莹布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 回忆再一次的随着讲叙一点点在脑海里铺陈开来。 李相宜心底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哀,如果她的武功还在,她会控制不住的一掌劈掉眼前的这个冒牌女人吧,换成是从前的她,一定会狠狠的恶整这个女人。 还记得那个时候,赵莹莹出现时,自己的河东狮吼和泼妇骂街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她和潘玉之间,有那么多割舍不掉的过往,怎么可以轻易的就告诉别人。 李相宜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她泣不成声,再也讲不下去了。 可是,紫衣还在等着,面带微笑,静静的。 李相宜突然觉得,这个紫衣是一个内心很强大的人,若换成其它人,早哭得唏哩哗啦了,如同星月这样单纯的女孩,可紫衣不但没哭,还很冷静的笑着,似乎,并未对潘玉深陷。李相宜甚至还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睥睨天下的野心。 这样一个女人,皇后难道看不出来,怎么可以用她来做替身。 看到了李相宜的痛苦与困惑,皇后娘娘走近,递来了一块手帕给李相宜,冲紫衣道:“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你先回屋去休息一下,我和沈姑娘有话要说。” 紫衣听令离去。 皇后娘娘一声叹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紫衣是最好的人选,不仅因为她的长相与你有几分相似,更易易容,更因为她的那一点野心,会将她与玉儿将来的命运拴在一起,她想做皇后,所以,她这一辈子,必定会铺助玉儿皇位安稳,因为,只有玉儿皇位安稳了,她才可以永远的母仪天下。” 李相宜怔住了,这种复杂的思绪,之前从未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宫廷。 皇后见李相宜情绪平复下来,再一声叹息,继续道:“我也不想逼你揭自己的过往,可是,只要能让我的皇儿将来不做傻事,我只能如此,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哄骗他,我也心痛,毕竟他是我的亲骨肉,可是,如今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有些事情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告诉你。” 皇后的一席话让李相宜莫名其妙了起来。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让别人代替你陪在他的身边,总有一天会被他发现的,到时候,以他对你的深情,得知今日的一切,我们一定会母子决裂,可是,我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宁可做一个恶毒的让他怨恨的母亲,也不愿看到他现在做错事情。”皇后似动了真情,眸中泪光莹莹:“你可知道,他将来登基做了皇帝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我不知道。”李相宜深吸口气道。 “和你有关,也因你而起,且为天下人之大不敬,仅此一条,就足以让天下百姓愤怒,甚至让早就想谋反的叛军有名正言顺反叛朝廷的理由,所以,我不能看着我的儿子在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他自己。”皇后娘娘道。 “是什么?”李相宜隐隐的猜到了一点,但不敢相信。 潘玉是那样的聪明,不是那种会做傻事的人,就算真的喜欢她,也没有到变态的地步。 若他真的如她所猜想一般,和林逸这个变态有什么区别。 “他颁下的第一条召令,就是令兄妹成婚。”皇后娘娘的话如晴天霹雳,炸在了李相宜耳边。 果然,如她所想。 “你们分开的理由,是因为你和他之间的堂亲血缘,关于你爹艳云天的身世,其实我们早在查找玉儿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五年前惨剧发生后,玉儿一直都坚信你还活着,而你不肯回来的理由,就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所以他想,待他登基了,他便要颁下这条婚配召令,命文武百官之子女事先效仿,兄妹成婚。”皇后娘娘淡定的脸上终于扭曲出了痛苦:“待那个时候,整个云夏王朝全是兄妹之婚,你便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李相宜终于明白:“所以你想,如果我真的活着,回来了,成为他的皇后,我们所生下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将来他更加不可能会拥有这大好河山,因为他颁下的召令,因为我们的这种不伦关系,会让他成为一个昏君,遭至反叛的结局,对不对?” “没错。”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最初,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不愿意,可是看到他为了你日渐消瘦的模样,我觉得也许可以接受,只要再找个妃子生孩子就行了,所以封住了你们血亲的消息,但是,不知道是谁,在文武百官中散布了开来,说是只要你回来,一定要滴血验亲,如果两滴血融合不了一起,你才能留在他的身边,若是融合了,你将为他们所不容,这些人会杀了你的,虽然权力集中在我们皇室之中,但是,也不能小看了文武百官的力量,明的不行他们会来暗的,沈莹之事,你便可以看出,庙堂之上,有那么多的风起云涌。” “所以你选择了紫衣,让她易了我的容,替我滴血验亲。”李相宜道。 “没错。”皇后娘娘道。 玉无涯不知何时出现,听到了一切,问:“既如此,为何不让紫衣代替之后,再将真正的人送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不!”皇后蓦的提高嗓音厉道:“那样太危险了,那些文武百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以绝后患,紫衣必须永远的代替下去,劝说我的皇儿,不要颁下那一条有违伦常的召令。而且,我们皇室必须要有一个正常健康的孩子。” “我明白了。”痛如死灰的心慢慢痛到了极致。 痛的尽头,李相宜嗅到了爱的味道。 傻瓜。 她在心里默默的流泪。 潘玉,你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你怎么会认为,百姓们能接受你的观念呢。 就算真的如此,兄妹婚配,将来你的子民,全都会变成白痴。 难道,你真的为了我,什么也不顾了吗。 可是如今,你轻易的就被这个紫衣给骗到,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一无所知,像是陷入了迷雾之中,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这一切是为什么。 李相宜困惑不解的时候,玉无涯却站在她的身后,缓缓,又缓缓的笑了。 他明白了,也知道了,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他以为,他对李相宜的付出是这样的无悔,可是如今看来,到底,他还是输给了潘玉。 潘玉,他用他的方式在给李相宜幸福,而通往幸福的路上,虽然荆云密布,可是最终,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因为,眼前的阴云虽多,却在慢慢的散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雨过天晴了吧,那个聪明绝顶的男人,果真,不负天子血统,有君领天下的风范。 这么周密的计划,至少要用三年的时间来布署,而那个最终落入网里的人,也许,会和他童年时听到的一段秘密有关,而且,必定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而最后,潘玉会为了李相宜,真的将那段用了无数人鲜血掩盖的秘密大白于天下吗。 潘玉,我真的,也开始好奇。 玉无涯明白,真相大白的那天,也是他该真的放手离去的时候了。 因为那个时候,将是眼前这个经历了无数痛苦的女子和她心爱男人重逢的时刻,而他,在这段等待放手来临的日子里,只需做好一件事,那就是炼药,治好她脸上的伤。 难怪前天晚上交手的时候,揭下了他的蒙面黑巾,潘玉没有丝毫的惊异,而是对他说,快走。 直到他不死心,再一次潜入,想要明说之后取他血引,被皇后守在太子宫殿外的人抓住。 “潘玉,我玉无涯自诩聪颖过人,却终究不及你。”在心底默默的念道,玉无涯扬唇,带几分洒脱,亦有几分悲伤,转身离去,衣裾飘飞,一如与佳从初见时。 朦胧辉映 “你不用安慰我了。舒榒駑襻”李相宜道。 “你这么容易就能够相信沈莹的话,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所说的话,小落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如果他真的属于潘玉,我可以断定,你和潘玉之间的血,绝对融合不到一起去,你们不会是堂兄妹的关系,你们之间,半点血缘也没有。”玉无涯道。 这些天,他去了一个地方,找了一个人,证实了一些事情。 本来,他和那个人约定,有些事情到了最后关头才可以说出来,但是看到李相宜如此感伤的样子,玉无涯不想耽搁她治疗脸伤的最好时机,所以给她信心。 “玉无涯,我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接受希望过后的失望,你明白吗?”李相宜道娆。 “小落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必再委屈自己,替别人做嫁衣,那个紫衣,不适合潘玉,他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这些天我全都看到听到了,那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潘玉早晚会发现她是假冒的。”玉无涯道。 “这又怎样,我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李相宜还是不肯接受治疗。 玉无涯道:“好,既如此,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再做决定。柑” “你要带我去哪?”李相宜一惊,玉无涯已点了她的穴道,带她飞越出了墙院。 李相宜被玉无涯抱着在屋顶上飞檐走壁,很快就到了皇宫。 玉无涯带着李相宜不停的往前走,李相宜看到,曾经星月指给她的太子寝宫就在眼前。 玉无涯为什么要带她到潘玉居住的地方来。 隐约听到里面有欢笑的声音传出,伴随着一阵阵的夸赞还有女子的悦耳笑声。 李相宜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的任由玉无涯带着她飞越到了寝宫的屋顶。 两人站在最佳的位置,可以看清楚殿内的一切情况。 李相宜的视线向殿内望去的时候,顿时怔住了。 紫衣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七彩羽衣,正站在殿中跳舞,隔着层层的幔帘,李相宜似看到了帘后有层层叠叠的身影,她的心蓦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没有看到潘玉的身影,她紧张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 紫衣的舞慢慢的停了下来。 似有什么人从内殿走了出来。 李相宜看到那些宫女齐齐的跪了下来。 紫衣亦行了一个很大的礼。 玉无涯蓦的带着李相宜飞近,就藏在纱幔之外的圆柱边,李相宜清晰的听到她们的问安:“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们都起来吧。”淡漠中带着冰冷的嗓音。 李相宜的心一惊,蓦的,所有的思绪如被雷击中一样,炸乱在了脑海里。 这个声音,就算是再相隔一千年她也不会忘记。 虽然那种温柔轻快欢萌的语调变成了如一潭千年寒冰般的冷寂,但是仍不难听出,它属于自己曾经的爱人,潘玉。 李相宜定定的睁大眼睛,看着里面的人慢慢的走出来。 紫衣紧跟在他的身后。 李相宜看到紫衣的裙角和鞋面,亦看到了紫色的袍上绣了五条金龙。 慢慢的,纱幔轻舞。 两道人影在就要被李相宜看个清楚的时候停住了。 “今天天气不错。”潘玉依旧冷沉。 “这样的天气,和我们初到江南的时候很像。”紫衣道。 她说话的那种语气,有几分当年沈媚云的味道。 李相宜心一怔,看来这个紫衣果真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她在潘玉的面前,完全变成了当年的沈媚云,没有半点让人觉得假的地方,那种说话的随意的样子,更是感觉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毫无距离。 “你还记得?”潘玉道:“这么久了,我以为有些事情你会忘记?” “怎么会呢,我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直到如今我仍记得很清楚。”紫衣慢慢的走到了潘玉的身前,看着天空道:“那个时候,我们是傍晚到的江南,正好花灯全都亮了,点啜了满河的风光,我和你在人群里,隔着灯火相望,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爱上你了,只不过自己没有发觉,若不是媚舞的出现……” “你还记得媚舞。”潘玉又问。 “当然记得,不止记得她,我还记得,在逍遥山庄的那几日。”说罢,紫衣故作娇羞的低下了头去。 李相宜也陷入了过往的思绪。 逍遥山庄的时候,他们差点就要在一起了。 想起那些属于他们之间的遥远的记忆,李相宜的泪,一点点的漫出了眼眶。 白纱轻舞。 她和玉无涯就在潘玉和紫衣的头顶上的屋檐上,她和潘玉之间,只隔了一层轻纱和屋檐。 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寂寞的呼吸。 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呼吸是寂寞的呢。 李相宜心疼的看着那一抹看不太清楚的倒影,只感觉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过往之中。 逍遥山庄,娆玉所制造出来的那些事情,还有后来,她和潘玉之间的种种纠葛。 李相宜的泪水滑下了眼眶,蓦的,滴落—— 有一只手自轻纱之中缓缓的抬起,修长,白皙,似要去拂吹乱在身畔的白纱,却在不经意间,接到了李相宜滑落的眼泪。 浑然一震。 李相宜看到潘玉接住了自己的眼泪。 虽然看不太全檐下的身影,但是,那只手,永远也不会忘记,曾温柔的握紧过她的,亦温柔的抚遍过她的身体。 那只手上,戴着一个玉板指,泪水在掌心四溅,落到了板指上,泛了碧绿的莹光。 “真奇怪,这么好的天,怎么会有水从天上滴下来。”紫衣看到了。 她拿起锦帕擦掉潘玉掌心的泪滴。 抬头望来的瞬间,玉无涯飞快的移形换影,将李相宜带出了皇宫。 李相宜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汹涌了出来。 她以为她可以忘掉的,她也以为她可以潇洒的转身,可是如今,只不过见到了他朦胧的身影,听到了他的声音,看到了他的那双温柔的手,就有一种掉入了深渊万劫不复的感觉,她割舍不下,割舍不掉,她的心里念着的,忘不了的全是潘玉。 她受不了了。她不想再装下去。 她好想依偎到他的身旁,告诉他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她好想被那双手紧紧的握住,让它们温柔的在身畔流连。 她好想紧紧的抱住那朦胧的身影,两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从不曾料到,竟会是这样的感觉。 曾经所想象的坚强,全都在远远的相见了以后崩离瓦解。 她放不下,真正的看到了,听到了,她才知道,原来她放不下。 玉无涯看懂了她的眼泪,明白了她的心情,看着她流泪的眼,紧紧的握住了双拳,解开了李相宜的穴道,待到她的哭声慢慢变得息弱时,才走上前去,紧紧的搂她在怀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的,只不过,我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有的时候,你以为自己可以舍弃,是因为太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只有真正的见了,仍可以漠不关心,那样才能真正的舍弃,但是你不是,你不能,你也不会,你的心里满满的全都是他,所以你不能放弃,你只能让我治好你的脸,在他接受紫衣之前,回到他的身边。” “可以吗?”李相宜哭成泪人一样的看着他:“可是皇后娘娘怎么办,还有那些文武百官怎么办。” “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滴血认亲,你就滴吧。”玉无涯道:“我会找个适当的时机让你和潘玉真正的相认,也会证明给他们看,你们不可能是血亲。” “但是,我相信沈莹不会骗我,我如果真的是艳云天的女儿,我们之间是存在血亲的。”李相宜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你是艳云天的女儿,这一点可以确定。”玉无涯道:“潘玉也的确是皇后与当今皇上所生的儿子,这一点也可以确定。” “所以,我们之间还是有不伦的关系,小落的健康只是一个奇迹,或许是因为我吃了太多的药,中了太多的毒,反而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治好了小落原本应该有的痴症。”李相宜道。 “在我们行医人的眼中,没有这样的侥幸。”玉无涯道:“有些事情我现在只是猜测,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和潘玉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你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只要你愿意,今天就可以。” “不行。”李相宜又犹豫了:“如果我这样冒然的去,就算他不顾我脸上的伤,真的与我相认,但是万一,我们之间不像你所言,直的存在血亲,到时候我想走也走不掉了,想留也留不住,只会更痛苦。不行,我要想清楚。” “好。”玉无涯道:“但是不管怎样,从今天开始,你要试着用我的药去治脸上的伤。” “好,我答应你。”玉无涯对她所有的好,她都无以为报。 答应他的这一个请求,算是回报。千万种恩情里,小小的回报。 她欠他的感情,这辈子,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既然他坚持,她就听从吧,不管未来怎样。 四目相对 喧嚣的夜空传来礼花绽放的声音,数不清的彩绫飘舞在李相宜的四周,玉无涯陪着她一起坐在皇宫的屋顶上,看着远处的歌舞升平。舒榒駑襻 这样的喧闹像极了初到江南的那一夜,那种璀璨的烟火。 看着漫天绽放的色彩,李相宜的眼眶湿润了,还记得漫天烟火中那个人傻乎乎的模样,一袭月白色的袍,恍若一个从天而降的精灵一样,就那样闯入了她的心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动心的吧,还有后来的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忘却。 轻轻的眨了一眨眼,泪水就顺着滑落了下来。 玉无涯拿出了怀里珍藏着的长笛,吹起了李相宜熟悉的曲子娆。 这一首曲子,是当年初见冷香雪时的决世。 李相宜没有回头,凝眸看向了烟火的繁华处。 她离那片热闹很近,近得可以看清那些文武百官和大臣们的每一个动作,可是却又仿佛离得很远,那一阵阵喧哗的欢声笑语远得与她好像相隔了几百个世纪码。 李相宜站在屋顶许久,直到冷风有些凉了,才缓缓的站起身:“我们走吧。” “不想再见他一面了吗?他们就快出来了。”玉无涯所说的是潘玉。 李相宜摇了摇头,转身就要离去,却在一声震耳的喝声中停下了脚步,身子僵直在了半空。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臣们跪倒齐齐拜喝,有一道紫色的身影自人群深处缓缓走来。 那么多的人都跪倒在了遥远而朦胧的灯火之下,唯有他,俊逸挺拨,仿若一个神祗,带着一种将四周的空气冰冷冻结的气息,一步一步,向人群慵懒而闲散的走来,那种闲散散发着浓浓的帝王之气,让人不易忽视,头上的紫金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镶嵌的宝石亦是灼灼生辉,将那张曾在梦里千百回转的脸衬得陌生得如同别人一般,若不是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的深情如海水一样的沉遂,李相宜不敢相信,眼前隔了一道喧嚣的这个人就是曾经相爱过的潘玉。 他的样子完全的变了,身上属于太子的紫袍穿起来华贵无比,头发一线不苟的全都梳在了头顶,身后跟随着的宫女们提着宫灯,众星捧月一样的尾随在他的身后。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呼吸静止了,屏息着,看他走近,看他头也未抬的走向了高高的竹台之上,那属于太子的宝座,太后和皇后娘娘还有皇上在上面等着他。 他落座以后,底下的人群才慢慢的起来。 这一次前来为太后祝贺的文武百官中,有许多是带了家眷来的,那些刚成年的少女们,用惊艳的目光看着竹台上居住东边的男子,嘴里发出满满的惊叹。 李相宜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浓浓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两人隔阻。 玉无涯放下了手中的笛子:“他变得越来越风华绝代了。” “风华绝代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李相宜扬唇一笑。 “不如下去打个招呼。”玉无涯道。 “不必了,该怎样打招呼,根本没有必要,更何况以怎样的身份。”李相宜道。 话虽如此说,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潘玉坐在那里。 紧接着,人群中再次一阵***动,李相定看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飞越向了潘玉。 手里握着长长的绫带,似在表演舞蹈一般。 李相宜微微定晴,来人正是紫衣。 紫衣在潘玉的身边落定。 李相宜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心里涌起了难言的酸涩。 可是,看着看着,酸涩的感觉却慢慢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那张熟悉的脸上没有她所熟悉的深情,所有的情深似海都隐匿进了眼眸,他看向紫衣的脸庞是温柔的,眼睛里却是一种淡漠的平静,月光下那张和沈媚云一模一样的脸庞,未令他露出真正发自内心的欢喜,为何会这样。 李相宜定定的看着潘玉,久久的不曾挪开视线。 为什么他不开心。 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他看起来很寂寞。 她感觉,这个时候的他,给了她一种错觉。 他的神情仿佛寂静了尘世间所有的繁华与喧闹,她的耳中,所有的热闹都远去了,只剩下一片寂静,天与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副流动的画卷,再无半点声响,只有那个男人,从心底划过的寂寞犹如一阵无边无际的风,从这黑暗的旷野里吹过,听到了他心底寂寥的声音,让人一阵阵的,止不住的,心疼。 这种疼痛把泪水纠结在了一起,让它们齐齐的漫出眼眶。 “潘玉。”李相宜终于喃喃出了那个藏在了心底许久的名字。 她定定的看着,突然之间,很想上前,抹平他眉心的那一抹纠结。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愿意,想要拥抱这个高高在上的满脸寂寥的男子,小落的爹,她曾经爱过的人,她在为他心疼,为他流泪。 她好想飞身而上,去抱着他,告诉他,她想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从来都不想放弃,但是…… 她的泪水汹涌的落下了眼眶…… 她没有留意到,因为皇上有话要说,太后娘娘示意所有的乐师都停止了演奏,所有的时间空间恰巧就在这一瞬间寂静,皇上停顿了几秒,正要开口,玉无涯拿起了长笛,再一次的放到了唇边,原本就不喧闹的夜空突的一下子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清越悠长的声音仿佛一场梦境一样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所有人都将目光探向了声音的源头,却找不到真正的发音处,扭动着一顿乱看,唯有那个人,紫衣华贵的男子,一下子就将视线击穿上了这些迷乱,顺着声音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宫顶。 白色的长纱层层叠叠逆天飞舞,狂乱的黑发犹如泼墨一般闪烁在月光里,青幽润泽的光芒踱上了几缕银辉,有一丝寞落的哀伤在恍若星辰的眸子里隐隐若现,白色的面纱蒙住了脸的轮廊,却不难看出,那双眼睛是梦里千百回转了好几次的。 李相宜怔住了,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始料不及的视线交汇。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若不存在了,只看到彼此眼里交汇的光芒,还有忧伤。 李相宜看到,他站在人群里,眩目得快要让人疯狂。 而她则在众人快要看来的时候,飞快的纵身隐匿到了黑暗之中。 玉无涯也跟着飞快的跳了下来,李相宜逃也似的离开了皇宫。 她拼命的往将军府的方向跑,玉无涯在身后轻轻的拽住了她:“别跑了,没人追来。” “他看见我了吗?”心里有期待,也有害怕。 玉无涯道:“也许看见了,也许没有看见。” “但愿不曾见。”李相宜道。 “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为何要勉强自己呢。”玉无涯道。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进去吧。”李相宜站在将军府的门口。 玉无涯带着她飞进了屋。 李相宜飞快的跑进自己的房内,将晕迷中的小落一把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泪水汹涌的流出了眼眶,她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快要被撕裂一样,心痛得快碎成了片片,唯有将小落紧紧的抱着,才有那种稍缓的感觉。 泪水颗颗的落到了小落的脸庞,若是他醒着,一定会伸手抚慰她的受伤。 但是小落没有醒来,他的眼睛依旧紧紧闭着。 李相宜将头埋进孩子的胸前,哭得伤心。 人活着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会这样呢。 “别伤心了,你们会在一起的。”玉无涯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暗自的摇了摇头。 他低低的对自己似对李相宜:“你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其实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潘玉的眼神,那个男人眼里有着运畴帷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那种必胜的自信,所有的一切他都准备好了,他看向紫衣的时候,是一种装出来的欢喜,看到李相宜的瞬间,是一种烈焰破冰的深情,只有这个傻女人,半点也没有看出来,逃也似的就跑掉了。 其实说她傻,他自己何尝不傻呢,每一个人都是傻瓜,在各自的世界里挣扎。 玉无涯嘲弄一笑,转身离去。 ————明天大结局———— 似梦非梦 漫天繁花飞舞的晴空,似有数不尽的声音在呢喃着花落为尘的温柔。舒榒駑襻 李相宜站在漫天飞舞的花雨里,看到潘玉温柔的向他走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如阳光一样的笑容抚慰了她所有的心伤,她期待着想要向他伸出双臂,到了最后,却看到他幻化成了花瓣落在无边无际的花海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踪迹。 李相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小落躺在她的身边沉沉的睡着。 她抱膝,蹲在了床上,泪水一滴滴的滑下眼眶。 这个时候的潘玉在干什么?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深切的思念过这个男人,所有自以为的坚强和装出来的那种不再意全都反噬着,吞噬她大脑里残存的理智姗。 李相宜感觉自己体内有一种东西在慢慢的复舒。 血液似乎也沸腾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蓦的出现了从前潘玉在冰湖之底为她换血的画面硝。 冰封的力量从身体里面舒醒。 李相宜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有了想要飞越的感觉。 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了。 似乎到了皇宫,所有的喧闹都已经远去了,李相宜看到原本热闹无比的御花园内变得一片冷寂,刚才的人群消散得无影无踪,却有一道人影,在繁华落末后的天空里,静静的立于树底下,看着一地的苍茫,远处的碧波湖水莹莹,泛着微弱的白月光,李相宜看着这道身影,泪水没由来的流下了眼眶,自从再一次的遇见后,这么多年不曾流过的眼泪就像是打开了泪匣子,哗啦哗啦的往下掉。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眼泪,他竟然缓缓的踱步到了前方来,站在了她栖身的屋檐下,伸手,接过了那流下的眼泪,扬唇,莞尔一笑:“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呢。” 李相宜站着没有动,不确定他的话是不是在问自己。 泪水再一次的滑落,他抬头,就要向她的方向望来。 却听到一阵轻碎的脚步声,夹带着怡人的花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相宜一怔,来人正是紫衣。 “你来了。”潘玉站在原地没有动,收回了撑开的手,看向紫衣。 紫衣走近,抬头凝望他:“五年不见,我们生疏了,我以为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很开心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你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是因为我忘记了太多的往事,所以让你不快乐了吗?” “夜深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潘玉伸手拈去她额上的一片落花,满眼温柔的看向了紫衣。 李相宜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 可是潘玉的眼神看上去却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看着紫衣,又似在透过紫衣看着谁。 李相宜还来不及离开,就看到紫衣在下一秒软软的倒下了。 潘玉轻轻的蹲在她的身边,似在她的颊边探寻着一些什么。 李相宜屏住呼吸,潘玉却停下了动作,微微一笑,向她的方向看来:“下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反而还不如从前大方,喜欢偷偷的躲起来看你的相公了。” 李相宜一惊,潘玉是在和她说话吗。 再一看,他不知何时已闪电般的飞越到了她的身旁。 李相宜一定睛,潘玉的脸赫然放大在她的眼前:“怎么,才五年不见,就不认识你相公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枉费我这么多年一直到处找你。” “你,你,你……认错人了吧。”这样的相遇是李相宜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她想象过两人无数种重逢的样子,唯独眼前这一种,不在她的想象之中。 潘玉伸手,轻轻的揭掉了她脸上的面纱:“让我看看。” “不要。”李相宜捂住脸,飞快的就要转身。 一道温热的呼吸却从身后袭来,潘玉轻轻的环住了她的腰,不曾用力,动作很轻柔,这种柔软带着酥麻的触感却仿佛令李相宜被点了穴一样,定身在了原地。 她睁大眼睛,定定的看他的神情,害怕从那里看到厌恶和震惊。 但是没有。 他的眼神澄清一片,遇见她,就如同平息了惊涛骇浪的大海一样,在蔚蓝的天空下,有着如琥珀般的宁静,眼里带着和风细雨一样的笑意:“就因为这个,你不敢出来见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我记得从前的李相宜可不是这个样子。” “潘玉?”李相宜怔惊了,没料到,潘玉见到她毁容的样子会是这个表情。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松愉快,仿佛她脸上并不是层层叠叠的疤,而是什么精美的艺术品一样,用手拈起了她的下巴,细细的看:“乍见有些怕人,不过一想到这张脸属于我心爱的女人李相宜,我就觉得,这简直是世上最完美的画卷,它代表了你的独一无二。” “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李相宜咬着唇。 “你觉得呢,傻瓜。”他的指微蜷,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以为你会厌恶,至少会害怕,可是为什么,你一” 为也不奇怪我脸上的伤,而且你为什么能肯定,我就一定是李相宜。”李相宜问。 “因为你的眼泪,还有你的眼神。”潘玉道:“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冒充着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但是,我什么也不用做,只要静静的看她的眼睛,不需瞬间的功夫,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是,你到底还是没有认出来?”李相宜所指的是紫衣。 “傻娘子,你太低估你家相公的眼力了,我会是那种为皮相所惑的人吗,之所以没有将她揭穿,是因为她是母后带来的,更何况,留着她,我有更大的用处。”潘玉道。 “你想用她做什么?”李相宜问。 “当然是,引你出来。”潘玉道:“若不留着她,装作将她错认成你的样子,我要如何对母后交待呢,对不对,正因为我假意放下了她,母后才会如此的放心,不会对你施以毒手,所以一直到现在,你才会安全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明白?”李相宜道。 “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稍后我一一解释给你听,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让我好好抱抱你,不然,我以为我该做梦了。”潘玉将李相宜轻轻的抱在了怀里,他的怀抱温柔得就像一团空气,李相宜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到了他强有力跳动的心跳,这才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虚幻,是真实的,泪水忍不住的流下了眼眶。 这一刻曾经所顾忌的一切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她贪恋此刻怀抱的温暖。 直到许久后,潘玉才放开:“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你怎么会知道的。”李相宜道。 “我还有什么事是不知道的呢,我什么都知道,之所以隐忍,是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在一起。”潘玉说完,和李相宜一起来到了将军府,漆黑的夜静悄悄一片,小落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潘玉俯身看向了床上的小落,久久的,沉默着,不语。 “怎么了?他是你的孩子。”李相宜道。 却发现潘玉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飞快的上前抬眸看去,潘玉的脸庞,赫然有一滴清晰的泪痕,落到了床沿。 李相宜怔住了:“相公。” “对不起。”终于,他猛的转过身来,狠狠的将李相宜抱进了怀里:“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一个人,是怎样把他抚养长大的。” 原来是在感动这个。 李相宜一怔,紧接着一股暖流袭上心头:“有很多好心的人帮我,我并没有吃太多的苦,你不用替我难过,你看,他长得多像你啊。” “是啊,这个好心人也包括我。”玉无涯蓦的出现在窗边。 他一脸戏谑的看向潘玉:“我可是照顾了你家娘子和儿子好久,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不如把这个江山让给你如何?”潘玉亦道。 “算了,这担子太沉,还是你自己挑着吧。”玉无涯道。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长啸,似有人在通风报信。 “娘子,宫里有变,我先行一步,待再聚之日,便再也不分离。”说完潘玉离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抱小落。 李相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听到他说:“抱起来便会放不下了,待到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会与你们母子一起,快乐的团聚。” 杀机四伏 潘玉自此一别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李相宜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这样的重逢太过于短暂了,李相宜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是潘玉留下了一块他贴身的玉佩,这个东西是真的,代表那天晚上两人真的见过面,真的在一起。舒榒駑襻 潘玉约定,三天后来见他们母子俩。 就在三天后的晚上,意外发生了,一切来得那么突兀,让人措手不及。 一百多个黑衣人包围了整个将军府,星月紧张的冲了进来,让李相宜逃进秘道里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玉无涯被捉住,李相宜也束手就擒了,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将他们眼睛上蒙上了黑布,不知道要押往何处。 李相宜疯了一样的想要将小落抱进自己的怀里,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被他们给带走了娆。 这些人一定是想要杀了小落,李相宜拼命的挣扎。 所有的力气都消失在了挣扎之中,这种被黑暗包裹着的感觉,在碧霞山庄走火入魔的时候曾经承受过,她再也不要。 不要失去儿子,潘玉呢,去了哪里琨。 李相宜用力的喊道:“你们放开我,要带我去哪儿,你们将我抓起来干什么?我只是一个面容丑陋的女人,对你们来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来人冷冰冰的一个也没有应她。 “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放开。”李相宜拼命的呐喊着,可是依然没有人应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花香传入了她的鼻间,紧接着,刚才的喧闹全都消失了,变得庄严而肃静,四周似乎又换了场景,就在这时,李相宜听到了小落的哭声,小落不是昏迷了吗,怎么会哭呢,李相宜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紧接着,小落再次的哭了:“娘,你在哪儿,我要我娘,你们都是坏人,我不要你们,放开,我要我娘。” 是小落,真的是小落在哭。 李相宜只感觉一阵血往上涌,泪水迸射出眼眶的刹那,体内的经脉随之而冲破。 越来越灼烈的感觉,气血就要冲破身体一样。 小落,不要哭,娘来了,娘来救你了。 终于,轰的一下,脑子里一片轰响,紧接着,过往的一些招式和武功全都映入了脑海。 李相宜感觉自己挣脱了。 黑布随着强劲的气流被分裂,她腾空而跃。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护驾!”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年迈的声音:“不必了,老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样的能耐。” 李相宜定睛看去,只见幽静的花园之中,全是清一色的待卫,看上去眉目慈厉的老妇人年约五十多岁,正站在人群之中,手边紧捏着的一个孩子,正是小落。 “老妖婆,放开我的孩子。”李相宜双目通红,脸上的面纱随风而裂。 她纵身飞越,想要去她身边夺过小落,却被十来名待卫横刀围住。 李相宜看着他们,恨意无限涌上心头,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她已经受够了,这么多天的鸟气,实在是让人再也忍受不下去。 她飞快的出招,将这些待卫打得飞落了起来。 老妖婆在一旁道:“看上去还挺能打的。” “放开我的孩子,就算我过去与你有什么恩怨,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人,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刻起,就从来没有消停过,我从来没有惹过谁,也没有伤害过谁,可是每一个人都在伤害我,不停的折磨我,一直到现在,难道还不想让我好过一些吗,不管你是谁,我不想再顾忌些什么了,这里的人,我统统都要杀光。”李相宜愤怒的火焰一旦燃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觉得激烈了起来,全身的血液不可揭制的被愤怒给填满,李相宜一声厉吼,一招致命的击向了老妖婆,却被人给挡了开来。 李相宜看清面前的来人,似有几分面熟,在哪里见过。 “沈媚云,休得无礼,不许伤害太后。”黑脸男子一句话,李相宜立即明白过来,这个人她在榕城的时候见过,怀山村的时候也见过,后来的决斗中也见过。 这个老妖婆原来是当今的太后,也就是说,她就是当年沈莹的死对头太后娘娘。 沈莹当年做为太妃,最怕的人就是她,看起来果然有几分杀气,不像是个善茬。 李相宜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她。 太后扬唇,冷冷的笑起来:“你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这孩子念在他是我孙儿骨肉的份上,我不会伤他分毫,一辈子保他衣食无忧,健健康康的长大,至于你,留不得。” “为什么留不得,就因为我是你们的耻辱。”李相宜道:“你们皇室有太多的丑闻,有哪一件是见得了人的,我告诉你,事到如今,我所有的一切全拜你们这些人所赐,别想让我再相信你,放了小落,我和他一起走,不再纠缠你们,若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再带着我的孩子离开。” “噢,这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太后道:“本来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我不想置你于死地,但是现在,你不死也不行了,来人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我杀了。” “母后,这好像有些不妥。”皇后娘娘求情了。 李相宜这才看到,皇后娘娘竟然也在人群当中,只不过她一直坐在角落里,李相宜只顾着打斗,根本没有看出来那个看上去一改华丽变得装束低调的人是皇后。 她向太后躬了躬身,福了个礼道:“若把她就这样给杀了,只怕玉儿会伤心的。” “伤心?”太后蓦的冷厉看向皇后:“你这个蠢货,是不是把事情给办砸了,我让你找来的那个紫衣,难道被他认了出来。” “玉儿当初与她真心相爱,凭的全是心意相通的感觉,紫衣虽然有十分相似,但是玉儿早在您寿诞的那一晚就已经识穿了她的假身份,所以不再与她相交。”皇后娘娘似乎很怕太后,看也不敢看太后一眼,跪在地上求情:“如果计划败露了,玉儿心里有几分不乐意,我看,还是先把这个女人留着,等到玉儿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 “混帐。”太后怒了,一拍座椅,木屑碎裂:“他不乐意,他凭什么不乐意,若不是我让你去把那个混帐东西给寻回来,他到现在还流落在民间当乞丐呢,有个太子给他当就已经不错了,他还想怎样,事事都顺着他的意,怎么可能?再说了,这个江山早晚是他的,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为了这么一个丑陋的东西非得与我作对。我说让她现在死,留不得她到天明,羽衣卫,你们全都给我上,不信杀不了这个孽障。”“你这个老妖婆,你是坏蛋,你凭什么骂我娘是孽障,我娘是一个好人,我不许你骂她,你才是孽障,你才是一个老妖怪。”小落一听太后骂李相宜,立即连咬带踢,接连几下将太后的胳膊都给挠出了血丝,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愤怒的看向太后。 “你这个小杂种,你敢咬我,枉我还念在祖孙一场的情份上,饶你一命。看来你与你这个妖孽娘亲一样,都是贱种贱命,我好心饶你不死,你敢踢我咬我,看我不让人废了你。”太后震怒了,将小落狠狠的摔向了地面:“给我打,狠狠的打。” “啊!”小落一声惨叫,锦衣卫的刀柄狠狠跺向了他的腰间。 李相宜立即发狂了:“不许动我的孩子,谁动他,我就让谁死。” “那就看看,到底谁让谁死。”太后恶狠狠的道。 羽衣卫立即围了上来,这一次不再手下留情,招招致命。 李相宜有些力不从心了,她看着小落嘴角渗出了血丝,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给过小落安稳的生活,她知道,虽然孩子很懂事,从来不问爹是谁,但是在梦里,他常常会喊出爹的称呼,他心里是渴望见到自己父亲的,是她太自私了,一直以来都没有顾及孩子的感受。 这一次,她不想再自私下去了,不能为了自己,为了小落,她必须,抗衡—— “小落。” 李相宜蓦的一声喝:“站起来,躲到一边去,你们这些该死的人渣,有本事全都冲我来吧,杀了我,才是正英雄,和一个孩子动手,算什么好汉。” “少和她废话,大人小孩一起杀。”太后冷冰冰的道。 李相宜心头一震,太后的所作所为,比沈莹还要毒辣,难怪,沈莹那么狠毒,却斗不过太后,未能在先皇的心中争得太后的地位。 惊天秘闻 “皇祖母,何必那么生气,不过一个弱女子,还有不知情的孩子罢了。舒榒駑襻”温文尔雅的声音透着几分平静带着压抑的诡异,李相宜抬头望去,只见潘玉微笑着携紫衣一起走来。 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柔,眼神却让人看不透。 太后冷冷的看向了潘玉,眼神里没有半分属于祖母的慈爱:“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谋了吗,何必还假惺惺的牵着紫衣的手。” “这不是原物奉还吗?”潘玉说完,蓦的一下撕开了紫衣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紫衣啊的一声惨叫,未曾用药水浸润的面具强行撕下令她的脸上带出了道道血痕姗。 太后恼怒不已:“你太大胆了。” “大胆的人应该是您,敢用这样偷龙转凤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有母后,你着实让我失望,早知道这样,当初我根本不应该回宫,而是应该死在五年前沈莹的手中。”潘玉道。 “对不起,孩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皇后娘娘有些不知所措妗。 “不必说了,今天,就让我离开吧。”潘玉道:“我只带走我的妻儿,剩下的什么也不要,从此以后我与皇家再无任何的瓜葛,你们的秘密永远也不会被外人传出去。” “我们能有什么秘密?”皇后一无所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太后站起身,慢慢的踱步到了潘玉的面前。 她尖利的指甲划过了潘玉的脸,一道血痕在潘玉的脸颊上出现,完美如玉的脸庞此刻看起来竟与太后有几分相似,更多的却像皇后娘娘,下巴稍显圆润一些。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因为我们毕竟是血亲。”潘玉道:“再怎样,我也是您的亲孙儿,我相信你不会为了这手中的权力而至我于不顾吧。” “你以为你算什么,哈哈,你父皇在我眼里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你。”太后哈哈的仰天长笑了起来:“也不怕被你们知道,我告诉你,快三十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当年太子府里的偷龙转凤,还有如今的调包之计,全都是我在操纵。” “什么?”皇后娘娘似大吃了一惊:“母后,您为何要那么做?当初您明明知道沈莹用自己的儿子调包了我的玉儿,却还装的做不知情。” “当年,朝中有一位该死的大臣在查我皇儿的身份,当初还是太子的皇帝哪里禁得住他们的查,唯有发生一件更让人震憾的事情才可以转移这些老不休的视线,果然,沈莹将玉儿弄出宫,将自己的儿子放到你怀里后,事情的方向就变了,他们就开始追查沈莹,我才得以过了二十多年安稳的生活,虽然也有人暗中在质疑,不过,总算是熬到先皇过世了,我的太后之位仍稳稳未变。” “皇上有什么秘密值得他们去查。”皇后娘娘脸色煞白,似预料到了什么。 宫中一直都有一个传闻,太后进宫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是一名将军,死在了与先皇御驾亲征的战场上…… “皇上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难道你这个做皇后的也看不出来吗?”太后冷笑道。 “您……不可能,您不是那样的人。”皇后娘娘惊骇的看向太后。 端庄的举止变得有些慌乱。 皇后觉得脑子里有些乱。 太后再一冷笑;“我为何不能是那样的人,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女人,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一个自己最爱的人,和他生个孩子,可是你们名义上的公公,先皇这个老不死的,当初看中了我的家世,以及我的容貌,非得让人嫁给他,我不肯,那个时候,肚子里刚刚怀了我心爱男人的孩子,可是,就在他准备向我提亲的半个月前,边关传来耗讯,我的男人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太后的脸庞变得仇恨而扭曲:“从那个时候开始,曾经的我就死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先皇刻意安排的,他非得带着他上战场,就是为了杀他,让我就范。他不是想娶我吗,不是看中了我的美貌吗,我就让他如愿以偿,买通身边所有的人,带着别人的孩子上他的龙床,孩子早出生了两个月,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早产,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谋划着,哈哈……” “您太可怕了。”皇后颤抖着,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可怕。”太后看向皇后,厉声道:“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知道什么叫可怕吗,失去了爱人,心是孤苦的,灵魂也是孤苦的,那种感觉才最是可怕,这么多年,若不是导演了一场好戏在看着,我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太后狠道:“若不是我助我儿成了太子,登上皇位,你怎么可能做皇后。” “所以我和潘玉……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李相宜总算听明白了。 “没错,你们不但没有血缘关系,而且血缘还离得很远。是可以在一起的。”玉无涯闯进了宫。 “你是谁?”太后看向玉无涯。 “我是一个你算是旧识但却又不是旧识的人。”玉无涯淡淡的笑道。 “什么意思?”太后看着玉无涯,只觉得他万分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玉无涯笑了又笑,自怀里缓缓的掏出一个玉佩:“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是不负我爹的托咐,把它送回到了主人的手中,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你爹?”太后惊疑不定的看着玉无涯。 “我爹的名字相信太后不会陌生,温如庭。”玉无涯缓缓又缓缓道。 “怎么可能?”太后似被什么给蜇了一下,惊得从原地弹跳而起。 “在他三十八岁那年,生下了我,之后几年他活得很不开心,死了。”玉无涯道。 “他不是死了吗,不是被先皇给害了吗?”太后瞪大眼睛,瞳孔缩成了一条线,紧接着又蓦的扩张,李相宜甚至可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他没有死,只不过……”玉无涯道:“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爱你,在战场上,他受了伤,先皇也去寻过他,直到后来,他被我舅舅给救下,后来遇到了我娘,生下了我,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都是属于我的家事,咱们在这里就不必长谈了。” “你是温如庭的儿子?”太后喃喃自语,瞳孔不停的放大。 “没错,你这些年所谓的复仇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爹是酗酒抑郁而死的,死因当然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娘。”玉无涯一字一句如刀尖一样刺入了太后的心脏。 太后瞳孔再次一下紧眯:“你在撒谎,来人啊,给我杀了这个疯子,这是个疯子,杀了他,赏黄金万两。” “你别自欺欺人了,其实他若真的爱你,就不会得知你怀了身孕还上战场,当初,你的性格如现在一般古怪刚烈,所以他受不了你,你们吵了一架,他才随军出征的,一切根本不是先皇的错,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过错在找原因,同时,你还为了自己的野心,编造着一个为夫复仇的深情故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你是罪人。”玉无涯大声道。 “那为何你姓玉?”太后吼道。 “姓氏有那么重要吗,因为我恨他的不负责任,所以不想随他的姓,我的真名其实是温无涯。”玉无涯看了李相宜一眼,示意她找机会带潘玉和小落一起逃离。 太后一下子看出了他的眼神:“你想故意编造故事来刺激我,你想也别想。” “我没有编故事,玉佩是真是假,你该不会不认得吧。”玉无涯道;“这是你当年闰阁之中的东西,应该很明白,玉佩是从哪来的。” “胡说,胡说八道。”太后终于撑不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吐出一口鲜血:“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杀我很简单,但是想要遮住你的丑闻就不容易了,我们大家都是知情人,还有另外的知情人,你知道吗,就藏在这某个角落,若是我们都死了,你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天下,到时候,你儿子的江山就会不保,会有各路反军来讨伐你们俩娘。”玉无涯威胁道。 “你以为我会受你们的威胁吗?”太后冷道。 “你自然是不怕的,不过,我告诉你,除了这里的几个宫人,其它人可都不听你的使唤。”玉无涯冷冷的笑道:“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真正的主子回了宫,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验过血,如果这个时候太子再出什么事,皇上的身份也会惹质疑。” “你什么意思?”太后道。 “母后,他的意思就是,你疯了,在说疯话,什么陈年旧事,为夫报仇,我不是先皇的儿子,那都是你的臆想,你老了,也太累了,身为太后仍兼管那么多的事情,实在是儿子的错,儿子不应该让你太劳累,所以从今天开始,太后您就放心的静养吧,我会派人把您送去云来峰的一个道观里,您在那里静心潜修,臆症自然不治而愈。”一袭龙袍的皇帝终于出现了。 李相宜看到了一张英俊而成熟的男人脸,有潘玉有十分相似。 尘埃落定(大结局) “什么,你想造反不成,兵权在我的手中,你这个不孝子……”太后立即反抗。舒榒駑襻 “这么多年,您也累了,是该歇一歇的时候了,母后,凡事别太逞强,不管你得了什么疯病,您依旧是我的母后,我依旧是您的儿子,我不会置您于不顾的。”皇帝面容带着几分痛惜,真真假假李相宜现在分不清了。 他一声令下,太后立即被人给强行的带了下去:“送太后去云来峰的道观。”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太后还在叫骂。 “堵住太后的嘴,别让她说太多话,太累了一些。”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姗。 他满目看似柔和却带了冷厉的看向了皇后:“贤后。” 皇后娘娘跪到在地上,瑟瑟发抖:“求皇上开恩,臣妾这么些年什么也不知道,看在我尽职尽责的份上,开开恩,让我去云来峰陪母后吧,她一个人在那里太寂寞了。” “噢。”皇帝一挑眉:“难得你有这份心,好吧,朕就成全你,只不过,朕有些舍不得你,当朕想你的时候,就去看一看你吧。妗” “容六。”皇帝一声喝。 立即有待卫上前:“臣在。” “你现在就派人护送皇后娘娘上云来峰去,派几个人留在那里,好好的待伺着。” “是。”容六领命离去。 潘玉站在原地,静静的,没有动。 他看着皇后娘娘跄踉离去的身影,眸光微微动了动,片刻后再无波澜。 地面的紫衣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什么野心之类的全部都消失殆尽,此刻心里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恐惧。 还未听到皇帝对她的发落,就只感觉脖上一痛,血光四溅之后,一切都寂静了。 李相宜将小落抱里了怀里,与皇帝冷眼对视。 皇帝也冷眼看着她,许久:“你们走吧。” “什么?”李相宜怀疑自己听错。 “现在就离开,有多远走多远。”皇上叹了叹气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们。”李相宜道。 “虎毒不食子。”皇帝道:“更何况,我也不需要这个儿子了。” “多谢父皇成全。”潘玉在他的面前跪拜在地:“这么些年虽未能与您在一起,但是这五年来足以令我回味一生,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替我的妻儿好好谢您。” “走吧。”皇帝挥了挥手。 潘玉李相宜小落一起相携着走远。 玉无涯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圆满了。 唯有他,天地之大,到了该和他们分手的时候。 潘玉和李相宜走出了皇宫,皇帝目送着他们的背影,一身材妖娆的女子依上前来:“皇上,莫太伤怀,您虽然失去了一个太子,但是还有一个儿子呢,御医说了,我肚子里怀着的,一定是一个男孩。” “是吗,让朕摸摸。”皇上离别的愁绪很快被这个消息给冲淡。 他伸手去抚妃子的肚子,未曾看到,妃子的眼中闪过了一道阴毒而得意的光芒。 而这,又是属于另一个后宫争斗和阴谋交织的故事了。 皇宫之中的争斗,永远是无止无休的,永远也没有真正的赢家,所有的人到了最后,全都是输家。 ** 李相宜带着小落,和潘玉一起,踏出了皇宫的大门,回眸望这朱红高门一眼,再也无初时的激动,心中的腥风血雨远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关在了宫门之内。 ** 她再也不用顾忌任何的事情了。 她和潘玉之间,原来不是血亲。 而这一切要多亏了太后。 说起来太后还是他们的恩人呢。 若不是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 “走吧。”潘玉见她回望宫门,对她扬唇一笑。 “嗯。”李相宜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和星月去告别。” “你觉得父皇真的会放过我们吗,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早晚都会死。”潘玉道。 “他不在宫里动手是因为他不想惹太大动静让人怀疑。”李相宜道。 “没错,所以如果我们去了将军府,星月一家一定会遭黑衣人灭门。”潘玉道。 “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去浪迹天涯吧,一年去一个地方,待孩子慢慢的大了,我们老了,再找合适的地方定居下来,相公,你说好不好。”李相宜挽紧了潘玉的手,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幸福满满。 这一刻,在梦里出现过好多次了,她一直都没有奢望过会真的实现,但是此刻,真的实现了,她却又觉得这仿佛是一场梦境。 两人慢慢的远离了京城,往山水幽静的地方而去。 ** 三年后。 榕城。 兰香拉面。 诺大的面馆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榕城较八年前相较有了很大的变化。 街道干净而整齐,商铺变得繁多而林立,人来人往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和多年前那个宁静的小镇有着天镶之别,变化最大的变是人们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富足而美好。 兰香拉面馆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四五碗拉面,通常都是一家子带孩子出来吃面。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起来更是不起眼。 女的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碎花长裙,上面着金色的比甲,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到了她的身上,却显得合身而得体,男的着一件青色的宜布长衫,袖口长了结有一根长带自肩膀处吊悬在手臂上,看上去将他俊美如玉的脸庞衬得颁有几分阳刚之气,还有那个男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起来精灵古怪,手里捧着一个碗,将汤都喝了个精光。 汤水顺着下巴滴落到了脖颈,女子拿起手上的锦帕替他去擦汤渍:“落儿,慢点喝,你看看你,又没有谁和你抢着吃,还有两碗,全是你的,我和你爹都已经吃饱了。” “爹,你才吃了一点点。”被唤落儿的男孩发现男子面前的拉面几乎没动。 “相公,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点子了”。女子满眼温柔的笑意,轻抚了一下男子颊边凌乱的发,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因走南闯北变成了古铜色,却衬得人更是英伟不凡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儒弱的书生模样,神情气质较以前都不同了,所以坐在她们周围的一些熟人愣是没有认出来。 李相宜却认出了好些个,有碗铺的老板娘,她抱着小孙子在吃拉面,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估计是觉得自己有些面熟吧。 没错,李相宜的容貌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玉无涯这些年和他们分开了,但是不停的让人送药来,李相宜的脸好得差不多了,却因为用药的原因,脸上的骨骼和肌肉组织发生了变化,容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样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三年,皇帝没少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每次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大概还是睡不着觉,觉得杀人灭口比较好吧。 李相宜知道,为了和皇上抗衡,没有智慧和没有银子是不行的。 所以在三年前,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怀山村,用那些莫名的红果育出了奇特的鱼,卖给一些漠北地方的客人,赚了不少钱,再后来,就陆陆续续的和潘玉做起了一些买卖,在每个地方都置了田产和地产,让人打理着,也算是过得比较富足了。 这一次她到榕城来,也不是来找人叙旧的,实在是因为兰香面馆太出名,到其它地方都开分店了,所以李相宜想来看看,兰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还记得,当年她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村妇。 可是在面馆里坐了好久,除了看到伙计和掌柜外,没有见到兰香的影子。 难道兰香面馆转让了,或者是只挂了一个兰香的名儿,是其它人做的。 李相宜正疑惑着,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嗓音:“掌柜的,我们回来了。” “喂,当家的,你们回来啦,看看,今天的生意又不错。”掌柜的立即围了上去。 李相宜看到一阵珠光闪过之后,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立在了自己面前,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刚满月的样子。 李相宜见到兰香,心情略微有些激动,高兴的冲她扬了扬手:“兰香。” 兰香见有人唤自己,疑惑的走了过来,隔得远远的便招呼:“这位客倌,吃得可还好。” 待走近了,发现眼前的夫妻俩惊人的眼熟,再一细看,不由得伸手掩住嘴巴,禁不住的热泪盈眶:“怎么会?天啊?菩萨显灵了,恩人啊恩人。” 兰香激动得不能自己,赶紧将一旁下人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大妹子,你看,这是我家大孙儿。” “你孩子都已经成家了吗?”李相宜惊道。 “是啊,都快数十年了,十五六岁了都。”兰香激动道:“孩子,快睁眼看看,这是你娘亲的恩人啊,当然若不是你的收留,这孩子的娘早饿死了。” “别这么叫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李相宜道:“快坐。” “这里人太多了,你们的事儿我都托朋友打听了,我们到屋里去说。”兰香将李相宜夫妇请进了屋内,紧接着,跪在了地上磕起了头。 李相宜赶紧制止:“别这样,兰香姐,你是怎么认出我们来的,很多人都认不出来了。” “你是我的恩人,我哪能忘。”兰香道:“当年要不是你把铺子给我,只怕我们一家人早饿死在村子里了。” “别说这些了,怎么样,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李相宜问。 “我们过得很好,托你们的福,我得知你们去了江南,后来派人打听过,才知道,原来在你们身上还有那么多的故事,这不,一看到你,就立马请进屋来了。”兰香道。 “哎呀,大兄弟,真是你们两口子,这些年不见,你倒是变壮实了。不再是个白面书生样了。”兰香的汉子一阵风般的闯进了屋。 李相宜禁不住笑了。 小落见到汉子,也笑了。 他满身满脸的灰面,看上去就像一个面人。 见大伙儿笑,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听说是你们来了,我可高兴坏人,顾不上洗手洗脸,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列。” “没事,咱们都是自己人。”李相宜道。 “哎呀,这是小书生吧,看上去真好看,不像我家的娃儿,黑脸黑头的。”汉子由衷的赞小落。 小落落落大方的一笑,并不羞涩。 兰香亦高兴的往小落怀里塞了一个玉佩:“这是见面礼,你拿着。” “兰香姐,别太客气,我们不用。”李相宜道:“你这面馆开了一家又一开,用钱的地方多得去了,别只顾着跟我们客气。” “不碍这事儿。”兰香道。 突的,她似想起了什么,道:“你们回来了就好了,这面馆我也做大了,总算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现如今,就把它还给你们吧。” “这可使不得。”李相宜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我回来不是要拿回面馆的,只是路过顺便来看一看,我们最近准备到漠北去做牛羊生意,这面馆的生意啊,恐怕还是得你们自己来做,更何况,当初说好了是交给你的。” “那你这是……单为了看我而来,太好了,真是……”兰香更感激涕零了。 “大妹子啊”,你真是好人,真是没有枉费我们两口子年年替你上坟。”兰香的汉子也激动得不得了。 “上坟?”李相宜好奇的瞪大眼睛。 “你在胡说什么,大妹子不是好好的在咱眼前吗,你看你。”兰香埋怨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李相宜立即明白了,泪水一下子润了眼眶:“你们一定是和别人一样,以为我死了,所以替我立了碑。” “是啊,刚才我们就是带着孙子去拜恩人去了,眼下见一大活人,我的妈呀,我得赶紧让人把那坟墓给刨掉。”汉子说完立即要转身出门。 李相宜赶紧拉住他:“不用,就让它留在那里,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这几年,发生的事儿太多了,我们早就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立碑,让别人以为我们死了,反而是一件好事,没关系的,生生死死不过是一场虚幻罢了,没事儿的。” “大妹子,你看看你,说话太有理了,就是不同于常人。”兰香拉起了李相宜的手。 “让她们姐妹俩叙叙吧,我带你去院子里转转。”汉子对潘玉道:“当年那个小屋子我买下来了,装修得可好,准备你们回来住的,用你们的名儿买的。” “好,我们去看看……” 潘玉和汉子带着小落一起出去了,兰香和李相宜在屋里,紧紧的握着手,叙说着往事。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淌,眼看着太阳爬上了正空,接着又落下了西边,窗子里的金色由朝霞变成了落日的夕阳,李相宜眼角含笑,默默的听着……兰香在她的身旁,温馨温暖。 潘玉和汉子带着小落一起向旧屋走去,小落欢快得四处撒欢。 夜色渐渐的落下了,饭菜的香味飘出了兰香面馆。 ………… 李相宜一家是在夜里走的,她知道再留下去,让人知道了会对兰香他们不利,毕竟皇帝还有些疯狂,他们悄悄的去了漠北,或许有一天会再回来,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这个江山由新的人做主,就再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或许不会再回来,因为李相宜喜欢漠北的黄昏,那种余辉染大漠的风景。 一行人踏马而歌,趁着夜色远行…… 李相宜抬首,依稀可见漠北的奇景。残阳似血铺漫西天,金光耀沙河灿烂灼烈,黄沙的中央,巍峨的古城绵延万里…… 李相宜扬唇,与潘玉相视一笑,与自己心爱的男人,携子走遍天涯,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却在这场穿越时空的梦幻中得到了,或许,这就是上天的一种恩赐,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李相宜昂首,看远处遥远的夜,星星落了,初阳就要升起……希望,永远在前方。 ** “驾!”挥手扬鞭,腰间是坚实紧握的力量,小落坐在她的前方,潘玉自身后圈着娘俩,在初升的晨光之中,金黄洒满了这副温馨的画面,两人相视凝眸,眼中均有泪意欢笑。从未曾料到过,自在姿意洒脱的生活会是如此的快慰,比得过任何的权力与***,比得过任何的大好河山,那个龙椅上高高在坐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他所拥有着的河山是如此的广阔而美好,而他,永远的坐在龙椅上,永远的得不到,看不到,不过是徒握一个虚名,只在史书和画卷之中探听,他所拥有的,不过是那皇宫方寸之地。而他们所拥有的,则是皇室权贵永远也无法比拟的自在天堂…… ** “驾!”又是一声喝,马儿冲出了城关,冲向了旷野。 ** 李相宜反手,将身后的男子抱得紧紧,与孩子一起,随自己心爱的男人奔向远方,奔向希望,奔向未来的美好与万里晴空…… ** 她的心是幸福的,喜悦的,宁静的,千帆尽后,再碧海扬帆…… (全文完) 本书下载于书 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 http://www.bookben.cn/